第七章 爬蟲（1）

他的發生了變化，一些正面的變化。

而他所做的，只是在一個神的空間裡，編寫了一個閉環程式。

而這個閉環程式，如果用霍老頭那一套修仙的理論解釋，就是開始了“築基”。

剛剛開始築基就已經這樣，那麼十天之後，築基完，他的又會變什麼樣？

林潯著山楂樹在微風中輕輕晃的樹梢，抿了抿。

他走出自己的房間。

王安全和趙架構已經吃完了午飯，開始進行午間休息——打遊戲。

看到他出來，這兩個人給他打了招呼。

林潯坐在沙發上，心事重重地吸了一口可樂，並把吸管口徹底咬扁。

然後，他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

或許是他的語氣很鄭重，王安全和趙架構都開始掛機，並且抬頭聽他講話。

林潯便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了。

兩人靜默了半晌，最後，王安全道：“真的不是你的幻覺？我建議你繼續去掛神科。”

趙架構說：“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你的話，我要撥120了。”

王安全：“沒想到你還是一個幻想小說家。”

林潯：“……”

林潯：“好吧。”

但他必不會接這兩人的嘲諷，於是道：“我預言十天之後，我們公司會有一筆意外收進賬，以50為單位。”

趙架構重新開始遊戲，並邊打遊戲邊說：“演算法，這個世界是唯的，你要記住這一點。”

王安全：“你的神力真的是太大了。我們得儘快雇一個寫程式的，來減輕你的工作力。”

行吧。

按照進度，十天之後他築基完，系統會發放獎勵“門派資金+50”，到那時候，他要去打這兩個人的臉。

他假裝自己已經不在意這件事：“不談這個。”

王安全：“我們來商量雇一個什麼樣的程式師，還有，給他開多工資。”

林潯：“我們的代碼很難寫。”

神現在還是一個雛形，一個引擎，能夠正常運轉，但是能展示給用戶的功能還沒有實現好，要實現的話，需要大量的代碼。

——在這之前，“神”的代碼是他們三個一起寫的，他們在專業領域各有所長，但程式設計上的技都不算爐火純青。因此，神的核心代碼很醜陋，還很冗長，林潯正在努力設計優化演算法。

現在，程式設計所需的工作量已經大到了他們三個人招架不住的程度，需要第四個人了——這個人必須有高超的技，並且必須通Python和Glax。

這就意味著，他的工資要很高。

王安全提出假設：“假如我們招聘一個月薪一萬的程式師。”

林潯：“你會得到一個面向百度和CSDN程式設計的程式師。”

“當他的月薪漲到兩萬——”

趙架構：“他就會通面向Google和GitHub的程式設計。”

王安全：“那我們拿出五萬。”

林潯：“他是個合格的程式師，但還是不能適應神的程式設計難度。”

王安全歎了口氣：“一個碼農，為什麼這麼奢侈？”

“想想我們的價，安全。”趙架構聳肩：“Eagle和Lions開第一年六十或七十的年薪給我們，已經太低了，他們還額外附加了票，你和我才有點心。”

王安全：“Eagle給你開了多？”

林潯眼見著他們又要因攀比陷無窮無盡的關於Python和Java的論戰中，趕打住：“我認為他的月薪區間應該在七萬和十萬之間。”

“然後我們的資金就砍去了一半，我們另外還要去租伺服。”王安全抱臂：“所以，演算法，知道你今晚的任務是什麼了嗎？”

林潯：“……知道。”

——向東君要錢。

天知道，他只是一個連打東君電話都要猶豫再三的人。

但是，夜晚總是來得如此迅速。

他站在鏡子前：“你們確認要我穿這個嗎？”

趙架構：“我建議你相信我。”

林潯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

白的高領，外套並不是很正式，一件類似米的風。

都是很淺的，還有那個的高領，讓他看起來很……

林潯：“這是我姐姐才會喜歡的風格。”

“沒錯，”趙架構繞著他走了幾圈：“你現在乖巧得像個剛剛離開窩的小兔子。”

“架構。”林潯：“你比喻水準又提高了。”

“謝謝誇獎。”趙架構給他整了整領子，繼續道：“但是，又不會過於弱，因為你本的氣質是很冷靜的。所以，它是上升的，年輕，而且上升，很明亮。”

林潯：“你用詞開始不當了。”

“對不起。”架構道：“那我換個形容，你現在就像個弟弟。”

林潯：“？”

王安全笑出了聲。

“姐弟的最佳選擇，一隻漂亮的小狼。那種，人們見了你，會大聲說——弟弟，我可以。”趙架構補充。

林潯已經聽不懂架構的胡言語了，他不僅了一個弟弟，還了一條沒有斷的。

但是，無論如何，就像他的語言水準一樣，架構的審水準也是他們三個人中最高的。

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的櫃。

他姐姐林汀，比他大四歲，目前在國外讀藝，無疑有非常優秀的審。

林潯的櫃，是由林汀士一件一件搭配妥當，分場合擺放好的，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總之，”王安全總結：“今天晚上，你要用自己年輕的，和年輕的腦子，打東君，讓他追加後續的投資。”

林潯：“那你們會接送我嗎？”

“不會，你長大了，演算法。你要自己乘坐公車，然後用這件事喚起東君的同心——一個天才，卻因為不被賞識，只能搭公車。”

林潯不再打算理會他，轉出門。

臨走的那一刻，他還聽到趙架構在喋喋不休：“安全，你看今晚的演算法，他看起來只有十九歲，他能喚起一切雌的母。”

林潯沒忍住，回頭道：“但我要去見東君。”

趙架構：“你要相信人類的本是相通的。”

趙架構，他簡直是一個詭辯家。

林潯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這地方在銀河大廈的周邊，是一個看起來很低調的西餐廳，但裡的設計得非常緻，空氣中流淌著很舒緩的音樂，還有玫瑰花瓣的氣息。

路上紅燈有點多，他比約定的時間早五分鐘左右到達 。

東君已經在了。

他穿很簡單的黑襯衫，袖口挽起，出一截手腕，除了銀手錶以外沒有別的裝飾，領口鬆開了一顆扣子。

鏡框換了深灰，同鏡鏈，臉上沒有什麼表，整個人似乎很正經，又似乎不那麼正經，林潯的語文水準不足以準確形容。

“你來了。”東君道。

“您久等了。”林潯坐下。

“沒有很久。”東君推給他一杯雪利酒。

高腳杯的外壁有一層薄薄的白霧，是冰過的。

林潯又想起昨天在男神的辦公室裡，他給自己的那杯冰水。

他想，或許男神在這個方面的習慣和自己相仿，也不喜歡熱的東西。

“林先生的住離這裡遠麼？”

“六公里，不算遠。”林潯抿了抿：“您不用喊我‘林先生’，直接喊名字就可以了。我……林潯。”

“林潯……”東君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問：“你的朋友也這樣你麼？”

“有時候，”林潯道：“他們經常喊我‘演算法’。”

東君眼中似有笑意。

林潯解釋：“因為他們兩個一個‘安全’，一個‘架構’。”

東君道：“那你們的團隊還缺一位‘代碼’。”

“沒錯，我們正在找。”林潯道：“但是不好找。”

“神算法是一個全新的結構。”

“是的，有這個原因，還有預算的因素……我們能開出的工資請不頂尖的程式師。”林潯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雖然他有些被男神衝昏頭腦，但並沒有忘記王安全的殷殷囑咐。

他看著東君淺淺啜了一口酒，這個環境的燈不亮，很曖昧，杯中晃著流轉不定的澤。

只聽東君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開始第一融資？”

誒？

“我們，不是……”林潯和他對視：“正在進行第一融資嗎？”

“你可能有一些誤解。”東君道：“購買權是我個人的一個表態。”

林潯眨了眨眼睛。

“這樣的話，當你們開始第一融資的時候，或許會優先考慮銀河的風投，而不是……Eagle之類。”

林潯想了想：“但只有您選擇了我們。”

東君道：“我喜歡數學。”

林潯：“那您的意思是，第一融資的時候，銀河會為神注資嗎？”

“只要你拿出一個初步的結果，”東君道：“你現在用演算法說服了我，接下來要用形的結果說服風險投資部門。”

林潯看著東君的眼睛，覺得自己在短短的兩次接之後，對他建立了信任。

東君此時所表現出來的格並不像他在面前表現的那樣冷漠強勢，林潯現在甚至覺得他很好說話。

他不願意將此歸結為商人的手段，他對東君有早已建立的好。

順著這個話題，他提起了下一步的打算，比如想要實現的功能。

“理論上神可以做到現在智慧系統的所有功能，對於新的功能，我暫時沒有想法，但是……它的理效率，按照公式，會遠遠高於神經網路引擎，我想從這一點下手。”

神經網路引擎通過對海量資料的分析，可以做出近似于“智慧”的判斷，但是，這也造了一個問題，它愈接近真正的智慧，所需的資料就越多。巨大的資料量會帶來災難，對和的要求非常高，尤其是資料採擷技遇到瓶頸的現在。

一個讓人迷的問題——為什麼1200克的腦組織所能快速做出的判斷，所擁有的學習能力，仍然無法在計算力極端強悍，存儲量遠超人腦的機上重現。

但是，神可以將它們之間的差距變小。

這意味著一種可能，一種激人心的可能——或許終有一天，它是可以實現的。

林潯一直清楚這三年來他在做什麼東西，所以即使王安全數次提出“散夥”，他也沒有搖過。

東君道：“你有資料支援嗎？”

“暫時還沒有，”林潯道：“我們打算明天就租伺服，開始測算。”

東君指尖輕輕叩著桌面：“銀河總部機房目前有空餘伺服，可以開放給神，你需要的時候聯繫阮芷。”

林潯道：“謝謝您。”

不考慮租借伺服的費用的話，預算就又省下了一大筆，他和東君的這次約談已經可以算是滿載而歸了。

接下來就是確認合同，一切都辦妥之後，東君問起了他的進度。

林潯忽然驚醒，神已經滿載而歸，但他自己還沒有。

——這個人可是東君，傳奇級別的程式師，有一雙被阿波羅祝福過的雙手！

而他正好又在代碼方面有難以解決的困！

他開始請教了。

——他今天是帶了紙筆的。

直到侍應生開始上菜，他的請教才算結束——還有點意猶未盡，不想收起紙筆。

東君忽然說了一句他不明其意的話：“我只點了一份甜點。”

林潯用沒有接話來表達自己的困。

然後就見東君眼中有約約的笑意：“但你今天的形象讓我覺得應該多點一些。”

林潯：“……”

他想起了臨走時趙架構的那些胡言語，什麼“你像一隻剛剛出窩的兔崽子”。

哦，不對，小兔子。

他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想起。

晚餐完畢，東君問：“你怎麼回去？”

林潯：“公車。”

東君：“我送你？”

林潯就這樣坐進了男神的黑賓利，帶著他還沒有徹底明白，可以繼續在路上請教的一個問題。

扣上安全帶的那一瞬間，他想，趙架構是一個混蛋，但，王安全，他真是一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