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下山》第7章

第七章

見年輕人被林家人特地指引到主位落座,桌上的其餘大師頓時更加篤定他的份了,看出他不喜攀談,便眉眼飛地換了一遍神,最後還是坐在衛西右方的長虛道士率先開口:「陸先生,久仰大名了。」

衛西瞥了他一眼:「你誰?」

「咦?」長虛道士被問得愣了愣,「您不是林先生請來的陸家嫡系子孫麼?怎麼不陸先生?」

「什麼陸家,什麼陸先生。」衛西皺起眉頭,「我乃太倉宗第六十二代掌門,衛西。」

太… …太倉宗?那是什麼宗門?

在場眾人換眼神,發現原來大家都沒聽過,臉頓時一變。

長虛道士皺起眉頭,莫名其妙地問:「你不是陸先生,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衛西提起筷子,掃了眼桌上的菜,又看向不遠那道香氣撲鼻的房門。

他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是來吃東西。」

然後果真一點不摻假地吃了起來。

看到他這旁若無人的樣子,眾人頓時無語極了。他們在這落座,不過是幹活前的養蓄銳而已,誰會真的為了吃飯而來?可衛西不吃了,還專心致志,落筷準,甚至不忘招呼邊的跟班兒:「愣著幹什麼?」

莫名其妙做了人家徒弟的團結義依舊是懵的,衛西見他遲遲不筷,忍不住皺起眉頭。自己新收的這徒弟哪裡都好,就是忒呆了些,一路下來不僅不見先前的油機靈,還頻頻發楞,魂不守舍,不知是不是被輕易拜師功的喜悅沖昏了頭。

不過他這個師傅確實做得比衛得道合格,非但沒徒弟出去打獵供養自己,還本事頗大地帶著徒弟出來吃喝,徒弟進了這樣的師門,樂得不知所措也在所難免。

真該衛得道好好學學的。

桌上的其他人意識到他並不是大夥心心念念等候的「陸家人」後已是大失所,再加上對方口中提到的「太倉宗」名不見經傳,不知是什麼野門派,上前攀談的興致當然也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長鬚老道的態度也不如剛才客氣了,皺著眉頭嫌棄地坐開了些許,朝自己旁邊的神婆搖頭抱怨:「這樣的人竟也能林家奉若上賓,簡直不知所謂。」

他搖一變,彷彿桌上的帶頭大哥,誰知衛西卻理都不理,只顧悶頭大嚼,轉眼就吃了桌上一半的菜。老道被氣得吹鬍子瞪眼:「真是豈有此理!」

神婆卻忍不住打量衛西瘦削的板和平坦的腹部,難以置信這一桌子的酒菜竟然能被他輕易吃,隨著剩下的半桌子飯菜也慢慢消失,眼神逐漸從羨慕轉了震驚。

這還是人嗎?足足三十多道菜啊!只那道紅燒豬肘就說有三斤多重,他吃下去之後到底塞進哪兒了?本不科學!

與此同時,距離林家不到五十公里的鎮高速路上,一輛外形張揚的越野車正飛速疾馳。

駕駛座上的陸文青口中愜意地哼著歌,音響裡的搖滾樂卻放得很輕,坐在副駕駛年紀稍長的表哥李睿無奈地嘆氣:「文青啊,你八字氣太重,真的幹不了家裡的行當,本專業不是學得好的嗎?何必強求不適合自己的?」

陸文青臉一變,歌也不哼了,兇地盯著表哥:「誰不適合了?我看你是懶得陪我來才對。你也不想想這是誰的錯?北京本地那麼多好生意,報酬又高,是你非得給我接這窮鄉僻壤的單子的。」

李睿為他的不講道理咋舌:「你還要不要臉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水平,北京的單子家裡誰敢讓你接?接來讓你砸家裡招牌不?你不想幹便宜的生意,那你就約束自己不要那麼倒霉啊。」

「……」陸文青,「誰倒霉了!」

「你那破八字還不夠倒霉?」李睿翻著白眼給他掰手指,「平常出門丟錢上山摔倒抓鬼被鬼追著咬那些我就不說了,這次來趟都能在路上到車子拋錨。拋錨,朋友,你開的奔馳越野哎,找不出原因的拋錨!山區裡手機還沒信號!要不是朔宗先生恰好在附近,咱倆都要倒大霉好不好! 」

他這話一出,陸文青也是啞口無言,不轉頭看向腦後。

後側座位,他們口中的朔宗先生正支著窗戶閉目凝神。他生著一張好臉,鼻樑高得彷彿歷經雕琢,鋒利如刀的眉眼暫時斂闔著,模樣裡有種辨不清年紀的英俊。這倒沒什麼稀奇,畢竟世上的好姿那麼多。奇怪的是在這樣炎熱的時節,此人依舊是一長袖穿著。他坐姿沉穩,就連支著腦袋的角度都顯得一不茍,如此看來又像是個循規蹈矩的老學究了,然而偏偏又有縷縷的圖騰紋樣從他上異常高的領口延出來,自修長的頸項一路攀爬到左耳耳,仔細一看,就連右手的整片手背也不曾倖免。

那圖騰花樣晦,既不像街頭大哥鎮宅的左青龍右白虎,又不像青年你儂我儂的非主流憂傷,而是彷彿無規律可循的扭曲符文一般,乍看之下,總人納罕。然而細一觀察,那圖騰又莫名地戾氣難消,訴說著一種你再多看一眼老子就要你狗頭的奇異脅迫。

簡直是場瘋狂又理智的矛盾綜合。

綜合不曾睜開眼睛,周的氣勢卻沒有毫減弱,他好像不用看都知道邊發生的一切,平靜啟:「看路。」

陸文青打了個寒噤,立刻坐正了,將已經輕到近乎耳語的音樂也換了廣播。

車載廣播的主持人徐徐地播報著今日鎮著名景點山上出現的一起意外事故,事故過程非常詭異,主持人也陳述得相當容裡頻頻提到名太倉宗的門派,據說是從景區保安的口中了解到的。陸文青這會兒沒心思聽,注意力全牽在了後頭。

有關於這位朔宗先生,陸文青記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在自己家裡了。

那時跟隨在對方邊的是自己現在已經掌管陸家大半生意的父母,那麼多年過去了,自己長大人,父母也漸見遲暮,對方卻如同停滯了時,從始至終跟記憶裡沒有半點不同。

作為陸家唯一一個常駐的外姓人,外人總以為朔宗先生是陸家的表親或者遠友,陸文青作為陸家嫡系子弟,卻清楚地知道對方跟自家長輩的關係遠比猜測裡複雜得多。

不提在對方面前永遠謹小慎微的父母,就連陸家常年不出山的老祖宗見到此人都得畢恭畢敬的。比起親人,陸文青覺得他們對朔宗先生的態度更像是供奉在家的珍奇寶。而朔宗先生也確實很有異於常人之,不提對方的實力和麵孔,單只那份得天獨厚的鴻運,就是倒霉了二十多年的陸文青這輩子也企及不到的東西。

這次他們開來的車半路在高速上拋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手機又沒信號,本來已經絕地接要在高速危險步行的現實了,誰知朔宗先生竟意外地就在附近,雙方面後對方一句話沒說,打開車門往裡頭一坐——

車奇蹟般就點著了火。

陸文青八字輕,氣重,小時候連路邊的野鬼都敢把他往死裡欺負,哪怕能分得這人半點的運道呢——

這一想就想遠了,他趕忙回神,才發現自己發呆那麼久,車子依然開得筆直如線,前方空空盪,看不到半點阻礙。

估計又是托車上坐著朔宗先生的福。

副駕駛的表哥李睿此時小聲開口:「哎,說歸說,你心裡也有點數,林家是你接的第一個單子,總得自己獨立完吧?我也不能永遠手把手帶你啊。」

陸文青頓時更愁了,每到這種時候他就算再不願都只能承認自己於一學確實不夠天賦。爹媽和家裡的哥哥姐姐教了那麼多年,他也只是在風水籌算上搞出點學問。但可能是小時候被野鬼欺負得多了,他心理上的影總是邁不過去,一旦遇上的麻煩不局限於風水範疇,他心理上首先就能把自己嚇個半死,更別提出手降服對方。

陸文青咬了咬牙:「他家說不定只是陳設擺件出了問題。」

李睿壞笑:「未必吧,你沒見過那兩夫妻死氣纏疲力竭的樣,嘖嘖嘖,簡直像被厲鬼盯住了似的。」

陸文青一聽那兩個字,就風陣陣,握著方向盤的手臂起來無數皮疙瘩。

李睿見弟弟嚇這樣,心裡也有些不落忍,反而安起來:「哎呀,嚇唬你而已,我跟你一塊呢你有什麼可怕的。再不,不還有朔宗先生嘛!到時候朔宗先生隨便送你樣法,夠你在魑魅魍魎跟前大發神威的了。」

李睿覺得自己真是機智得不得了,一邊說一邊嘻嘻笑了起來,後座始終安靜的朔宗先生終於掀開眼皮,雙眼銳利得不見毫睡意。李睿在對方平靜的視線裡,笑聲就越越低,越越低,直至最終消失,變尷尬的咳嗽。

陸文青也是很無語,他懷疑表哥是不是已經智障了,居然說出如此不合邏輯的話。

朔宗先生怎麼可能送他東西啊,先生不跟他要這次修車的錢就不錯了。

果然心念一轉,那道盯消了李睿念頭的目就轉到了自己上,視線比厲鬼吹起的風還涼。

唉,果然躲不過去。陸文青隨父母一起跟在對方邊二十來年,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意思,立刻著頭皮道:「先生放心,這次修車的費用我回北京就打給您。」

後背上重如泰山的終於消失了。

陸文青泫然泣,幾乎哭出聲來。

請朔宗先生出手的價碼可不便宜,這趟絕對白來了,說不準自己還得倒

頭回接單就做了虧本生意,這什麼事兒啊!

林家老宅,托衛西的福,宴席迅速開始又迅速結束了,長鬚老道筷子慢了些,從頭到尾沒吃上半點東西,著肚子下了桌。

繞是他再不在乎飯菜,此時也糟心得可以。

說好的時辰眼看要到,邀請的陸家人依舊不見蹤影,林老太太有些著急,長鬚老道臉漆黑:「我等時間寶貴,沒有一直等下去的道理。」

林老太太見他態度強,也不好再拖延了,只能示意家裡的傭人們離開,帶著兒子和兒媳依言坐在了客廳。

林翰洋夫婦目頻頻看向衛西,私心裡他們是想請衛西出手的,屋裡的其他法師不過礙於母親的面子不好遣散而已,可不想其他人都七手八腳地擺開自己法的時候,衛西卻手拿一聽可樂,帶著團結義悠閒地坐在了廊廳的角落。

老道士指揮徒弟放置香案,看到這一幕,面上的不屑更加明顯。

衛西卻同樣不懂這群人糟糟的是在搞些什麼,抓群小鬼而已,哪需要費那麼多功夫,有那力還不如到時候多吃幾口。

他想到這裡,又喝了口手中奇怪的酒水,一瞬間被口腔中那種冰涼蹦跳著的甜熏得昏昏醉,簡直是他此生所嘗妙滋味之最。

衛西暗嘆,神仙佳釀也不過如此了。

團結義剛才也沒吃到什麼,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再恍惚也拉回神了,他蹲在衛西邊,看對方滋滋有味地咂那聽可樂,環顧了這幢剛才沒來得及看的屋子一圈,心中有些佩服:「大哥——」

衛西看向他。

「……師傅。」唄,反正也不會,團結義一向心寬,「師傅,看不出來啊,您還厲害的!」

同樣都是搞詐騙,自己溜門撬鎖裝瞎子要飯頂天了也就個電瓶車,對方一騙卻就騙到了住別墅的,這得是多大的一頭羊啊!

衛西頭回遭遇馬屁,依然面不改,只是悄悄把脊背直了一些。

非常的有城府!

客廳中央的法師們已經開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跳大神的、唱經書的、撒狗的、拿公祭天的,神婆也嚴肅地站在大門口手舞足蹈,好一會兒後又搞了香灰符水讓林家人喝下,然而一通下來,眾人卻依舊神凝重,顯然沒什麼收穫。

站在旁邊的長鬚老道此時才哼了一聲:「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現眼,全部讓開罷!」

眾人都對他的囂張不爽,可老道士確實有幾分本事,在香案前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後,就舉著桃木劍指向了衛西一直留意的那扇房門,示意徒弟們上去打開。

他掏出一張符紙,雙手夾住吹了口氣,符紙便悠悠飄起,朝著房間方向飛去。

團結義仔細觀察這是什麼詐騙新手法,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哪裡掛著魚線,他胳膊:「師傅,您有沒有覺好像又降溫了。」

衛西沒理他,雙眼定定地看著敞開的房間。

符紙飄進屋裡的瞬間,竟然無火自燃了起來,接著一風憑空出現,直接將燃盡的符灰吹回了客廳。

屋裡的其他人都被這一幕嚇得大驚失,長鬚老道卻竹地出微笑:「果然在這裡。」

他話音落地,視野裡的空氣就開始扭曲,無數細碎的灰燼開始朝一個方向聚攏,直至聚攏一團模糊難辨的黑影。

團結義:「?」

那黑影淒厲地嚎了一聲,倏地朝老道士撲了過去!

團結義:「????!!!!」

老道立刻舉著桃木劍和黑影開始打鬥,那場面真是飛沙走石驚險萬分,黑影左沖右突,雖然沒有實形,卻難纏得很,老道士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將它斬散在桃木劍下,自己也臉煞白地吐出口鮮

但那團黑影終究被他斬碎了,他角,面驕矜:「不過如此。」

在場眾人看完現場,皆是驚駭不已,就連以往從來不信鬼神的林翰洋看他的目都多了十分敬畏:「這……這就解決了?」

老道士輕哼一聲,他徒弟們臉上則出與有榮焉的表,得意地解釋:「那當然,這點小麻煩對師傅來說算得了什麼?林先生儘管放心,你家中不順不過是野鬼作祟,現在野鬼魂飛魄散,你的困境當然也就解決了。」

林老太太大喜,立刻上前端茶倒水地謝,其他士也都自愧不如地前去道喜。老道士掃過眾人尊敬的眼神,又瞥到孤零零坐在牆角沒有作的衛西,心頭冷哼,只道這剛才不知禮數坐在首座的小子定然在自慚形穢。

團結義大概是在場唯一狀況外的人,他此時已經完全陷了懵:「這……這他媽……剛剛那他媽……那他媽是什麼東西?!」

他轉頭看向邊的衛西,卻發現衛西並沒有要給他解答的意思,依舊目灼灼地盯著大敞的房間,眼神裡似乎還多了剛才不曾有興

團結義不知為何心頭咯噔了一下,生出濃濃的不妙。

那老道興許也察覺到了什麼,在諸多奉承的聲音裡倏地將頭抬起。

眾人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這座剛才開始喜氣洋洋的屋子,就再度陷了深不見底的寒氣。

說話聲瞬間消失,空的屋子裡卻不知從哪兒傳來了一道:「嘻嘻。」

那笑聲又,也不知道怎樣天姿國人才能發得出來,在場的人卻沒有欣賞和遐想的膽量,膽子最小的林老太太已經被嚇得臉發青了,捂著口上氣不接下氣。

林翰洋結結地問:「王,王道長,這是怎麼回事?!」

老道士沒有回答,只是神凝重地重新拿起桃木劍,目定在了一方位。

大門敞開的房間裡又一次顯現了模糊的形狀,但這次跟上一次卻不一樣,顯現出來的不止一團黑氣,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修長,直至最終,顯出一個彷彿態的窈窕形。

老道士臉頓時就變了,篤定地喊它:「仙。」

周圍窸窸窣窣了起來,有人問:「仙是什麼?神仙嗎?」

神婆不愧是老八卦,立刻如數家珍地解釋起來:「什麼神仙,一個死在山上的鬼拉,不過資歷很深了,給個尊稱而已。聽說為了變人,十年前吞掉過一整個村子村民,搞得鎮政府那段時間風聲鶴唳,請來好多周邊城市的法師來開研討會呢。不過那之後立刻就躲起來了,看樣子變人沒功啊。」

一、一個村子的居民!眾人聽得已經快尿了:「這、這、這王道長能頂得住嗎?」

「肯定沒問題的,大家要相信他。」神婆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先走了。」

然而哪裡哪裡走得掉,仙目一掃,就測測地笑了起來:「我在這住得好好的,對什麼都滿意,你們這群人突然闖進來,又是又是狗尿,弄得到臭烘烘,還殺了我的洗腳婢,現在想來就來,說走就走,當我這裡是電梯麼?」

說罷抬手一招,風聲呼嘯而過,數十條跟剛才被老道士宰殺得如出一轍的黑影聚集在了後,像是要給老大壯聲勢一般,張口齊聲咆哮。

神婆頓時滿臉煞白,老道士就更別說了,他剛才殺死那條小鬼就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可哪裡知道,剛才自己打得疲力竭的玩意兒竟然只是對方的小弟之一。

他立刻舉起桃木劍,同時掏出了兜裡所有的符篆,卻抵擋不住仙的手段。那鬼只一歪頭,長髮就如同靈蛇般遊打來,完全無視他開了的桃木劍,將他團團纏住,扯進了房間。

眾人被這一幕嚇得魂不附,尖的尖逃跑的逃跑,滿地爬的高人裡愣是沒有一個敢上前支援,能彈的全都瘋狂地沖向距離案發現場最遠的牆角。

團結義作為一個堅定的唯主義,原本就和屋裡的神格格不,此刻現場觀看特效大片,更加頭暈目眩,頭腦空白。他在一眾蜂擁而來的人群的尖裡安靜得像是只已經被做了標本的,可恰在此時,肩膀卻襲來一陣巨力,將他提得騰空而起。

老道士被捲進房間後,又覺自己被重重砸在了地上。仙的長髮麻麻,勒到他幾乎窒息。他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聽到外頭人群的尖,想也知道沒人派得上用場了。那瞬間他頭腦跑馬燈掠過了自己的生平,不長嘆一聲——吾命休矣。

然而等待片刻後,迎接他的竟然不是仙的利齒,而是對方惱怒的叱罵。

「大膽!」

包裹住他的頭髮也忽然鬆開了,老道士趴在地上茫然緩了緩,抬起頭來,第一眼就看到周圍那些呆若木的黑影團子,接著再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那個渾破爛的年輕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跟著進了房間,正死死地騎在上,雙眼發亮,抱著仙的腦袋,像拔蘿蔔一樣使勁兒地朝上拔!

老道士:「?????」

仙的小弟們也是懵的,唯獨仙自己氣個半死,脖子被扯得老長,幾乎如脖子一般,上那人卻還不鬆手,許是覺得坐著不太方便了,居然還站起來一隻腳踩在背上繼續拔!

窈窕的段被踩得又扁又寬,偏偏上的人力氣極大,一時竟逃不得,掙扎的作稍大了一些,上這人便提拳就打。

那拳風古怪得很,打在魂魄上竟也有拳拳到的知覺,仙氣得簡直快要崩潰,滿頭長髮霎時間漫天飛舞,要取這大膽狗賊的命。

衛西被發怒那瞬間瀰散開的煞氣饞得口水都要淌出來了,可這厲鬼偏偏韌很好,脖子怎麼扯都扯不下來,他折騰了老半天也得著急,索抓住仙攻來的頭髮,強迫對方抬起面孔,直接照腦袋上啃了一口。

仙被他一口咬掉了半張臉頰:「………………????」

不是,你等等,朋友你在幹什麼?你的桃木劍呢?你的黑狗符呢?你清醒一點啊!這不是你應該走的程序!

魂魄直接撕裂,鬼也是會疼的,仙懵之後頓時覺到了無法忍的痛苦和恐懼,瘋狂地嚎著掙扎了起來。

衛西卻本不理會的嘶吼和反擊,按住打滾的抓著腦袋就是一口接一口地咬。偶爾對方掙扎的作大了,他覺吃得不方便,就掄著胳膊給對方來上兩拳。如此兇殘的一幕嚇得房間裡的長鬚老道和小鬼們險些生活不能自理,紛紛抱在一起蜷在牆角瑟瑟發抖。幾個開了靈智殺人如麻的小厲鬼更是怕得彈不得,只能張發出綿羊一般無助的尖

衛西啃到仙的下時,仙已經沒有腦袋可以嚷嚷了,這教他吃起來順當了很多,可他又忽然想到什麼,停下了作。

衛西抬起頭來,發現剛才被自己一併帶來的團結義果然還站在門口,正神恍惚地注視著自己。

被這樣盯著,衛西難得到心虛,總覺得自己似乎步上了衛得道的後塵似的。因此衡量片刻後,他還是用力一扯,扯下了仙的半邊胳膊。

「結義。」衛西按住下劇烈彈的厲鬼,然後將這支胳膊朝自己甜的大徒弟遞去,寵地招呼道:「過來吃罷!」

話音落地,哐當一聲,團結義已經兩眼翻白地倒地不起。

衛西愣了愣,不分青紅皂白,掄圓了胳膊朝著仙哐哐就揍。

他大怒道:「你竟敢傷我徒弟!!!」

沒了腦袋無法反駁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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