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下山》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黃玨被推銷得很魔幻,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還,還是算了吧,那個書我家裡也有,畢業之後都收著呢。」他最後還是很艱難地拒絕了,想了想,又不好意思道,「而且你們宗門的VIP實在太貴了,我剛買完房子,一百萬一時半會兒真的拿不出來。」

衛西聽到前半句時心警鐘大震,聽到後半句時,頓時更加發愁了。這明顯是個有辦卡意向的客戶,怎麼能輕易放過,團結義說過了,企業想發展功,客戶的粘著是非常關鍵的。

他看向團結義,團結義也有點著急,想了想道:「那你要不先辦張普通會員卡?」

黃玨啊了一聲,看了一眼阮時行:「不用一百萬嗎?」

團結義:「不用,你這個是普通的,他那個是金卡。」

黃玨表有點懵:「有什麼不一樣嗎?」

團結義又想了一會兒,這才有些遲疑地回答:「……普通卡的話, 《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就不送了吧?」

他批發也得二十五塊錢一本呢。

黃玨:「……」

阮時行:「……」

******

黃玨於是還是恍惚地拿到了一張團結義從附近圖文打印店隨便定做的會員卡。

衛西鄭重地朝自己的徒弟們道:「你聽到他說話了嗎?我覺得我們的開卡禮不夠吸引人。」

團結義憂心忡忡,立刻提出有空要帶衛西去書店轉轉,挑一些大學輔導教材之外的書籍,朔宗則對此保持沉默,目一轉,忽然落在了正在花園裡忙碌的舒婉容上。

舒婉容一臉不不願地在朝泥地裡撒東西——就是衛西放在背簍紅布包裡的土。這土看起來沒什麼特別,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衛西撒它們能有個什麼屁用。好在這土並不髒手,味道也不難聞,反而沁人心脾,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度比較大的原因,一小包的分量出奇的重,捧得胳膊無比酸痛。

覺得自己真是有神經病,居然鮮亮麗地幹起這種事,衛西眼看著是不肯走了,當務之急還是得找個機會說服要面子的丈夫帶著自己和兒子搬出去。

長嘆一聲,分外後悔起自己以前的不知足。以前的繼子雖然讓警惕公司日後財產的歸屬權,可畢竟溫溫吞吞的,又熱討好丈夫,除了跟面和心不和之外,從來沒有跟當面真的起過衝突,在對方面前,好歹是這個家裡頗話語權的當家主母。可出去一趟之後回來怎麼就變這樣了呢?捧著死沉的布包,想到當初的自己居然還因為繼子做出醜事惹怒丈夫離家出走而暗自竊喜,不由覺得當時的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舒婉容真是不敢想像自己現在的樣子那群貴婦好友們知道後會作何想,撒土的作越發憂鬱。

一閃,忽然看見有人靠近過來,抬頭看去,才發現原來是繼子帶回家的那個模樣格外俊俏的新徒弟。

舒婉容被那張漂亮的面孔看得有些狼狽:「怎麼了?」

誰知對方卻本沒有理會,視線只徑直盯著手中小布包裡的黑泥土,銳利的目容極為複雜,還手來捻走一小撮,舉到眼前仔細觀察。

朔宗剛才嗅到那氣味的時候只覺得似曾相識,現在看到實時終於到難以置信了,他仔細地觀察著指間鬆散的土壤——竟然真的是靈土!

天道已經塌陷了!無數天材地寶靈川府在那一刻悉數湮滅,既然如此,這裡為什麼還會出現靈土?!

他驚疑不定地看向衛西。

衛西對上他的視線,卻只是毫無所覺地招了招手:「走罷,栽種的事無需你手,婉容,做完分之事再去玩耍哦!」

舒婉容:「…… 」

******

舒婉容真是氣死了,撒完那點泥累到簡直像做了三小時瑜伽,好容易乾完了活,才挎著自己的鉑金包匆匆趕去跟姐妹淘們會合。

貴婦們日常逛街麻將做SPA,此時早已齊聚在會所,見到出現,紛紛笑罵遲到。舒婉容坐下後笑著說了句抱歉,家裡有事耽擱。

大夥兒也沒細究,繼續相互奉承恭維起來,誇獎其中一個太太新做的髮型。那位太太被誇獎到髮型,卻並不顯得高興,反倒嘆了口氣,著自己的頭髮道:「做這髮型還不是因為的頭髮越來越麼,年紀大了髮越來越厲害,蓬鬆一些才能顯得茂點,唉,歲月不饒人啊。」

貴婦圈裡的人們年紀確實都不小,聽到這話頗有,立刻就有人道:「唉,你已經顯得很年輕了,也不看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皮鬆弛越來越厲害,別說那些貴價護品,超聲刀都不好使。」

「是啊。」前一位太太自己下垂的角,憂心忡忡,「我之前被推薦去打了水針,孔也沒見變得多小,皮還乾的,最近連妝都不太服帖。睡眠也越來越了,真是老了。」

舒婉容因為最近家裡的煩心事,一時沒法快速進們的話題,一邊心不在焉聽著一邊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自己施土的那隻手一直膩膩的。

誰知一聲驚,滿口嘆那位太太忽然湊近過來,一把抓住了的手,連聲高呼:「婉容,你這個手是怎麼回事?」

舒婉容聞言回神:「怎麼了?我的手怎麼了?」

就見自己的姐妹淘跟找到了寶貝似的,視線波:「你最近是不是換新手了?還是去做了什麼醫?怎麼手上的皮忽然變得那麼細?」

舒婉容愣了愣,跟著對方的視線看去,立刻也愣住了,只見自己被對方捧起的那隻手果然細膩白,充滿澤。

心裡咦了一聲:「沒有啊,就是普通塗護手霜而已。」

其他貴婦湊過來一看,也都嘖嘖稱奇,都不相信的解釋,此時第一位太太又發現了什麼,滿臉狐疑地抓起了另一隻手:「左手怎麼又那麼乾燥?」

大夥再看,舒婉容的左手果然比右手暗沉許多。

其實左手也是普通保養過又上了點年紀的婦人的手的樣子,可跟格外水潤的右手放在一起比較,卻立刻被襯得像是歷經了世間滄桑。眾人見狀都一臉無語:「你怎麼回事啊?到底去幹什麼了?保養手哪有只保養一隻的啊?」

舒婉容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的手,拼命回憶自己到底幹了什麼,腦子忽然一閃——想起來了。

那隻白的右手可不就是剛才拿來撒土了嗎?而平淡無奇的左手剛才只托著布袋,因為嫌棄黑土太髒,一直小心地沒有直接接

容保養的手段對貴婦們而言簡直比怎麼避免老公出軌更加有吸引力,大夥立刻將舒婉容團團圍住問這是什麼神奇的醫手段,超聲刀?蛋白線還是打毒?舒婉容被問到焦頭爛額,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一時口不擇言:「……真的沒有!真的沒有!我最近怎麼可能有空做什麼醫,肯定是因為在家挖那些土… …」

話一出口立刻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了,趕忙住口,可這又怎麼瞞得住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大夥都聽得愣了愣:「挖土?挖什麼土?你在家怎麼還要挖土?」

挖土幹農活嗎?

舒婉容:「……」

怎麼辦!一陣慌,在家被繼子指揮著幹活的事要瞞不下去了!我不要面子的嗎!

但說出去的話肯定是沒辦法收回來的,因此面對一雙雙寫滿問號的眼睛,也只有拼命試圖挽回面,慢吞吞找補:「……額,我,其實是……嗯……就是家裡最近打算換一批綠化,所以親自手佈置一下……」

啊……親自手佈置家裡的綠化啊……

大家雖然依舊覺得很不可思議,但也勉強接了這個解釋,問的依舊是們關心的話題:「所以你挖了什麼土?火山泥嗎?」

「……」舒婉容陷長久的沉默,「……應該不是吧,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土,就老衛大兒子帶回來的……」

話音落地,四周的目立刻灼熱到幾乎將燙傷。

舒婉容坐立不安:「……怎……怎麼了?」

捲髮婦人包包一甩站了起來:「那還等什麼,趕帶我們回家陪你一起挖啊!」

舒婉容:「……」

舒婉容試圖掙扎:「我不是說好做SPA的嗎?我套餐都選好了……」

話音落地,周圍的姐妹淘們已經眾志城地遞來了目:「這時候還做什麼SPA!你是不是傻!」

******

大兒子出門,衛天頤生完悶氣,又覺得自己好歹能輕省一會兒了,於是上樓開始辦公。

誰知電話會議開著開著,他突然聽到院子裡一陣惱人的嘈雜,像是有人突然朝自家趕來了五千隻野鴨。

他停下電話會議,煩躁地大喊:「老周!老周!家裡怎麼回事?為什麼忽然那麼吵!」

周管家片刻後著汗上來,一臉的言又止:「先生……是太太回來了。」

衛天頤:「回來了跟外面那麼吵有什麼關係!」

周管家:「……太太,還帶了朋友們一起回家。」

???

衛天頤莫名其妙:「那又怎麼樣?們在幹什麼?開派對嗎?」

周管家沉默片刻,辛酸地看向窗外。

衛天頤抑著怒火,心道周管家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這有什麼不好說的?踱步到窗邊一看,立刻:「… …………………」

只見窗外,自家的院子裡,一群珠寶氣的貴婦們正赤著腳踩在被挖得七八糟泥地裡。們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髒,還歡呼著在泥堆裡到打轉,手上拿鐵鍬的拿花鋤的拿什麼的都有,勤勤懇懇地挖掘著地面,還時不時停下自己挖出的泥,看模樣像是恨不能把自己的臉都給埋進土坑裡。

「婉容!」其中一個捲髮貴婦高聲喊道:「你不來一起嗎?我已經挖好兩個坑咯!你來看看是不是挖得這麼深啊?」

衛家的主人舒婉容在諸多好友歡快的召喚聲中,只是沉默地站在院子的小徑上,恍惚的面孔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幹什麼。

衛天頤:「……」

周管家:「先生……」

衛天頤抬起手:「……別跟我說話,我準備發脾氣了。」

******

衛西走著走著,忽然挑著眉頭笑了笑。

前方帶路的黃玨不了把汗,抬頭環顧周圍,這地方很好笑麼?

此時一個路過的鄰居對上他視線,他剛想打招呼,鄰居看清他後卻臉一變,匆匆離開了。

阮時行皺起眉頭:「你這鄰居怎麼回事?太沒禮貌了吧?」

黃玨道:「誰知道啊,這小區的人都冷淡的,我剛搬過來的時候跟樓上樓下打招呼,他們問完我家的門牌號,都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樣子。」

阮時行仔細一看果然如此,這是一老小區,在外閒聊磕牙的老街坊多的,可遇見的住戶們卻沒有一個主跟黃玨問好,某些三五群下象棋的老頭老太太瞧見黃玨,還各自低聲湊在一起指指點點著什麼。

黃玨像是已經習慣了:「唉,別糾結了,估計是看不起我是個外地人吧。」

他家住在三幢七樓七零二,昏暗的電梯升得很慢,打開家門的時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家裡有點小,裝修得也很糙,別見怪啊。」

京城的房子實在嚇人,尤其這裡還是二環的好學區,即便親戚降價賣,均價也超過八萬一平,一百多平方的小屋總價很可觀了。

屋裡果然沒怎麼仔細裝修,還帶著些許老住戶的痕跡,完全是按著婚房的結構設計的,牆上還著大大的囍字,紅艷豔的澤在略微有些昏暗的室顯得搶眼極了。

黃玨見大家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有點難堪地將那張囍字撕了下來,高聲朝屋裡喊:「爸媽,你們怎麼又把這個上去了?妙妙已經跟我分手了!」

一對富態的老夫妻聞言從房間裡出來,看了看他手上的東西,顯得很冤枉:「我們沒啊。」

黃玨一進家門緒就顯得有些焦躁,也不相信他們的解釋,頭髮朝衛西道:「不好意思,大師,他們就是這樣,這玩意我都已經撕了好多遍了,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每次又都趁著我不注意重新回去。」

話音落地,衛西已經接過了他手上的紅雙喜,沉默地跟二徒弟對視了一眼。

黃玨:「怎……怎麼?」

朔宗緩緩道:「未必是他們的。」

什麼鬼?黃玨一時沒搞明白,又聽父母詢問來的這些人是誰,就簡短地解釋了一遍。

他父母聽完之後顯得有點吃驚,老太太拽著兒子的袖子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自己力太大神經衰弱嗎?怎麼還信起這個了?更何況這幾個人是不是有點太年輕了?要做法也得去寺廟道觀找大師啊,你小心被騙。」

就見自己以往從不燒香拜佛的兒子一臉張地制止道:「媽,不要對大師無理。」

「……」黃母跟丈夫換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眼神,越發確定兒子這是被騙了,誰那個說話的年輕人卻將目轉向了自己二人,問道:「這囍字是否你們來時就著?」

老太太:「是啊,說好的要結婚,我跟他爸來的時候黃玨他自己就上了。」

黃玨聞言一愣:「怎麼可能,你們來的時候我都跟妙妙吹了,這個幹嘛,不是您跟我爸不甘心天天往上的嘛。」

近段時間因為黃玨休息不好脾氣暴躁總是沒辦法好好通的一家人終於說開了各自的誤解,一時間卻沒有誤會消失的輕鬆,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黃家父母嚥了嚥口水,臉終於變了,環顧了屋子一圈,難以置信地問兒子:「不,不,不會吧?」

黃玨崩潰了,他最近天天為這個囍字跟爹媽發脾氣,卻本沒料到真的是自己誤會了父母,被這詭異的真相嚇得渾都霎時間豎立起來:「不是你們,不是我,那那那,那這玩意兒到底是誰上去的!」

團結義一副黑心醫生見到病人馬上有錢賺了的開心臉:「四不四傻,肯定鬼的啊。」

黃家人頓時抱作一團:「哇哇哇哇哇!」

朔宗:「……」

朔宗一言難盡地看了眼自己名義上的師兄,想到此人似乎還會撬鎖,默默拉著衛西挪遠了幾步,可別跟著學壞了。

阮時行也是一臉汗:「不是,你們怎麼那麼明顯的徵兆都能發現不了啊?平常除了睡不好之外,就沒有覺到別的問題嗎?」

老頭老太太這會兒也想起來了,回憶道:「有時候沖馬桶的時候發現水紅紅的,這個算嗎?」

「……」阮時行,「肯定算啊!」

「嗚嗚嗚嗚——」老太太哭哭啼啼地趴在了自己兒子的肩膀上,「我以為是自己得痔瘡了呢嗚嗚嗚最近大便老是很乾燥那麼大年紀了都不好意思說只好天天變著花樣的吃蔬菜原來不是痔瘡這真是太好了——」

阮時行沉默了一陣,心說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老三,你們買的這房子肯定有什麼問題。」

黃父卻一臉的難以置信:「怎麼可能,這可是從黃玨他大伯手裡買的,比市價低了三分之一呢!」

阮時行:「……他為什麼要白白給你們便宜好幾百萬,你們都沒想過嗎?」

黃父氣弱地回答:「我以為是因為我們好……」

哇。

阮時行嘆,忍不住想要拍拍手——你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這麼6的理由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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