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貌與演技的巔峰較量（二十四）

「CUT！」

一喊停，許其琛就從林然的上翻下來，躺在床上。

陳安平對於林然的表現並不非常驚訝，畢竟這個孩子什麼高難度的角都演過，就算是和同之間，憑他的專業程度，也不會有太大的困難。

但是季夢澤確實讓他有些意外，這一段在劇本裡原本還是以南柯為主導，但他卻在後半段反客為主，演得人卻毫不過火，這樣的表現力完全不像是一個偶像藝人可以做到的，甚至讓林然被他的表演帶著走了。

剛剛的床戲，原本應該是非常和激烈的，卻被他演出了一種強烈的淒。

大概是氣質使然。

陳安平有種因禍得福的覺。

喊停之後林然支著子坐起來，努力地抑著心的躁，平復著自己的氣息。

旁的人還一不，林然想手去推一推他，想了想又收回了，只輕輕了一聲，「喂。」

許其琛的手地攥著床單。

回到現實的他，只覺得很難過。

努力地支撐著自己起，片場再一次變得嘈雜，林然就這麼看著他拿著襯衫套在上，下了床，朝監視那邊走去。

居然沒有看他。

一眼都沒有。

一把火燒得正旺，突然被澆了一盆冷水，徹底熄滅。

原本得到吃不著的覺就已經夠折磨人了，沒想到這傢伙居然一瞬間就可以變回到自己原本的樣子。

簡直比他這個演員還要專業啊。

專業到殘忍的地步。

許其琛永遠是一副疏離安靜的樣子，對任何人都是，不會拒絕，不會抵抗，也不會接近。

他開始懷疑，又覺得不甘心。

林然套上了服，離開了這個還殘留著他微弱氣味的床。

酒店的戲份全部結束，大家也就順利收工。回去的路上，張小小看見許其琛一直看著窗外，一言不發，於是問道：「夢澤哥，是不是很累啊。」

許其琛回頭，「沒有，剛剛喝了點酒，有點頭暈。」

「剛剛我在外面聽到工作人員誇你哦，說你演得很好呢。」張小小笑得很開心，「夢澤哥，你這一部戲真的進步很大，我看得出來你很認真的。」

許其琛頭靠著車窗，「我以前不認真嗎？」

「不是的，以前也很好，只是這一部戲覺你特別投，好像那個角就像是你本人一樣，我都分不出來你還是不是在演。」

許其琛沒有回話，這就是他心虛的地方。

他清楚這部戲是季夢澤翻的最好機會，必須要演好，所以就算是把自己的所有私人代到角之中，只好可以演好，改變季夢澤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完主線任務，他什麼都願意。

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把這個初衷想得太簡單了。

在他寫這本小說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的一些傾注在了郁寧這個角的上，自己做得到的，做不到的，都通過郁寧這個角表達出來了。比起真正的主角季夢澤，郁寧這個角更近他自己。

可當他借助酒的力量將自己放到郁寧的位置上去演繹他的時，才發現他是多麼的勇敢，自己是多麼的怯懦。

郁寧將他多年以來埋得很深很深的那些全都連拔起。

越演越沮喪。

他有點後悔，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個人傾注在小說之中，為什麼要把自己心裡喜歡的人映到角之上。

海邊的吻再一次浮現在腦海。

儘管他從未與人往，但那並不是他的初吻，最初的吻戲也不是。

一個吻代表著什麼意義，許其琛從來都不懂，很多年前的他也曾經被毫無徵兆的吻過，但卻只是一個兒戲。

那麼林然呢。

思緒糾結在一起，讓許其琛陷到深深的自我否定之中，就如同他每次寫到線，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崩掉，歸到底，是因為他本不明白正常的理應如何。

忽然，眼前出現了系統獎勵的界面，這一次是兩千五，點擊收取，同時也結束了思考。

儘管如此，許其琛是一個能夠及時消化負面緒的人，不會一直消沉下去。第二天開工時，他又回到了認真工作的狀態。

總上而言，在這部電影中南柯的戲份比郁寧多，所以很多時候，許其琛都是坐在片場看著林然演戲，一邊看，一邊學習。

只是和平常不同的是，林然休息的時候都沒有再來找他。

就連拍兩個人的對手戲，導演一喊停，林然就轉走開，到一邊休息了。

氣氛明顯到連張小小都發現不對勁，給許其琛遞了兩杯茶，「夢澤哥，你是不是和林然哥吵架啦，覺你們倆的氣氛怪怪的……」

許其琛接過來，「可能吧……我也不清楚怎麼了。」

他不是沒有覺到林然的反常。

以往每一次都是林然主，他幾乎已經習慣林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現在忽然了他的聲音和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心裡悶悶的，可回想之前發生的事，卻又找不出頭緒。

「你去給林然哥一杯吧。」

茶杯壁上細的水珠滲進掌紋，許其琛妥協了，「好吧。」

拿著茶尋找著林然的蹤跡。

看到他的背影，靠著牆壁。

步伐猶豫，但還是走了過去，大概還有三四米的距離，看見他和同組飾演配角的演員談笑風生。

孩子的眼睛亮亮的，像小鹿一樣。林然從手中接過一瓶水，喝了一口之後，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話，突然大笑起來，下看著特別燦爛。

不要對別人這樣笑啊。

許其琛突然愣住了，或者說，他被自己心裡忽然冒出的這句話嚇到了。

為什麼會這樣。

他轉，越走越急，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害怕小小會覺得自己沒有把茶送出去而失，許其琛找了個角落自己喝了兩杯，一貫喜歡甜食的他，竟然覺得有點反胃。

這份工作真是艱難，明明兩人嫌隙已生，卻還要在鏡頭下親無間。

演完自己的部分，許其琛先回了酒店，蜷在被子裡。

後來的幾天一直這樣，誰也沒有在微信上和對方說過話，就這麼十分默契地保持著這樣的距離繼續工作，許其琛最初還會思考原因，後來索就把原因歸結在自己的上。

一定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0901：「如果是這樣，您應該去道個歉，否則您的副線任務有可能失敗。」

許其琛：「這個任務已經離我的控制了。」

好的時候太好，壞的時候太壞。

人們的都是如此嗎？

什麼啊……本不算是吧。許其琛喪極了。

某一天的夜戲拍完，許其琛給林然發了條微信。

許其琛：要去吃宵夜嗎？

隔了幾分鐘，林然回覆。

林然：不用了，準備睡覺了。

這是明顯的拒絕吧。

許其琛沒有為自己贏得道歉的機會，可是如果在微信上道歉，又顯得太不誠懇。

所以第二天，他鼓起勇氣趁林然一個人看劇本的時候走上前去。

「對不起。」

林然抬頭，「為什麼？」

許其琛沉默了，所實話他並不清楚，只是覺得一定是自己的錯。

等了很久的林然低下頭，「是我該道歉才對，對你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抱歉。」

沒等許其琛說話，林然就站起來走開了。

又失敗了。

沒錯，他早就看出林然的反常。

但是他更害怕，說清楚之後才發現，這才是林然的常態。

之前的種種，只不過是新鮮的一時作祟罷了。

反正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這樣一直僵持到他殺青的那天，原本酒吧的戲份安排在前面，但因為場地租賃出了問題，這場戲就變了許其琛的殺青戲。

這一場戲中，郁寧在酒吧喝酒，和酒吧裡搭訕的孩子一起跳舞，正巧被和同事聚會的南柯看到了，於是有了後來酒店的戲份。

「《南柯》第97場第1次，開始！」

郁寧坐在吧檯：「一杯dry Martini，謝謝。」

剛抿了一口，旁出現一位材姣好的，「喝酒的品味這麼保守嗎？」

郁寧的手支著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對方微笑，對著酒保說道，「B52轟炸機。」

郁寧笑起來，人反問，「一起嗎？」

「我的榮幸。」

人續道：「兩組B52。」

兩排B52轟炸機擺好，調酒師一一將它們點燃，層次分明的酒上藍的火焰不斷跳躍。郁寧側臉看向旁之人，「Lady first.」

對方拿起手邊的短吸管杯中，正要低頭，吸管燒了起來。

「CUT！」

演員立刻將吸管丟到地上，踩了幾腳，連連抱歉。

「沒事的，我也覺得這個好難。」許其琛安道。

飾演調酒師的本尊就是一名專業調酒師，他再一次強調，「你喝的時候一定要快，別害怕。或者你別用吸管，用檸檬片把火蓋滅然後一下杯緣，一口喝下去。」

這個酒還是有一定的度數，所以他們只拍一到兩個喝下去的鏡頭，其他的就靠剪輯。

「再來一條！」

「《南柯》第97場第2次！開始！」

啪的一聲，郁寧的臉上出笑容：「lady first.」

人將吸管杯底，快速地一飲而盡，「該你了。」

郁寧拿起一片檸檬片，蓋滅火苗的瞬間仰頭飲盡，然後將杯子放回原。

「好，這一次的可以了。」

繼續拍了幾個吧檯的鏡頭，兩位演員就要轉移到舞池那邊。

「等會兒的吻戲可以借位吧。」許其琛問陳導。

陳安平不解：「你和男明星接吻都是實打實的，和演員還要借位啊。」

許其琛有點尷尬地扯了扯角。

考慮到季夢澤的職業和狂熱的，陳安平還是同意了，「行吧，你等會兒用拇指在上。」

「南柯！南柯和Gina可以坐過去了。」

一切準備就緒，許其琛用手摟住演員的腰，對方穿著背的長，手指到皮有種難以擺的不適。

「《南柯》第98場第1次！」

舞池中，令人暈眩的燈下，郁寧和一個人親無間地擁抱在一起，隨著音樂放肆地擺著。

「南柯。」

南柯收回視線，坐在旁邊的Gina笑著問道：「看什麼呢，有人嗎？」

南柯搖搖頭，「看錯了。」

服務生：「您好，二位的酒。」

「謝謝。」Gina將酒挪到南柯面前，卻不小心打翻了，藍的尾酒順著桌子淌到南柯的子上，Gina慌地說著抱歉，從包裡翻出紙巾替他拭，「沒事沒事，不要的。」南柯低下頭，手想去阻止。

這樣的作，在線和角度的扭曲之下，變了一種曖昧無比的姿勢。

郁寧盡收眼底，摟住人的手了，兩人幾乎在一起，他手溫地著對方的臉頰，然後低下頭吻上，眼神卻飄向不遠的某個暗角落，直到與抬起頭的南柯視線相遇。

一種而極攻擊的眼神。

就好像他所扮演的角，既是捕獵者。

又是獵本。

見南柯一不地注視著他，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個位置，郁寧結束了這個綿長的吻，輕佻地拖著伴的手回到吧檯的位置。

「CUT！這一條過了！」

攝影師對著陳安平歎道，「剛才郁寧的眼神，絕了。」

陳安平點點頭，嗯了一聲。

許其琛鬆開演員的手，對方的臉上有些，他禮貌地退開些距離。

剛剛看到林然和演Gina的演員疊的影，腦子裡一下子晃過那天下午，林然和另一個生談笑風生的場景。

還有無數個林然無視他的畫面。

口莫名湧上一陣無名火，覺都不像自己了。

還以為剛才那一下子晃神會被NG，沒想到過了，真是奇怪。

被造型師去補醉酒的妝，許其琛這才停止了回想。

酒吧裡太吵，音樂的重低音震得心臟都在，剛才喝下去的一杯酒此刻也有了些許反應，許其琛有些自嘲，像他這種非專業人士，酒了演技的催化劑。

或者說，緒的催化劑。

「《南柯》第99場第1次！開始！」

兩人繼續喝酒聊天，曖昧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醉倒在對方的懷裡。

倒在演員懷裡，是許其琛自己臨時加的。

南柯握著杯子的手越來越，終於開口對Gina說，「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我們今天就散了吧。」

「你早點回家，我去買單。」

無視Gina顯而易見的失，南柯起離開這個令人尷尬的位置，逕直走向吧檯，將那個喝得爛醉倒的人從人懷裡拽起來。

「抱歉，這個人我先帶回去了。」

「欸？」被強行拉出來的郁寧搖搖晃晃地站不住，臉上出一困。

可面前的人並沒有直接放過他的意思，「你是誰，你跟他什麼關係？」

「與你無關。」南柯的表相當難看。

人罵了一句，拎著包離開了。

郁寧趴在南柯的肩頭，瞇著眼仔細看了半天，然後出他的名字，「南柯？」

南柯將他架起，卻被對方甩開。

「放開我……」郁寧扶住吧檯，「你壞了我的好事兒……」

南柯地怒氣更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的好事兒？你每天的樂趣就是和陌生人上床嗎？」

林然的力氣比他想像中還要重，許其琛吃痛地皺眉，想要掙開，對方卻一併將兩個胳膊都抓住。

「你幹什麼！」

連續幾天的困、委屈、糾結和抑在這一刻全部釋放。

「你還管我做什麼！啊？！」用盡全力將自己的手出，「說走就走，無視我，把我當做空氣，這些你不是最擅長了嗎！」

酒和緒把力氣消磨，許其琛的沿著吧檯倒在地上。

「你有什麼立場……干涉我……」

很多都不是原來的臺詞，林然俯視著喃喃自語到哭出來的他，握住的拳頭了。

許其琛用一隻手撐著地面，另一隻手抓住一旁的椅子狼狽地爬起來坐上，他意識到自己出錯了，但是導演沒喊停，只能著頭皮將原本的臺詞再接上。

「你把我今晚的床伴趕走了。」

側著腦袋趴在吧檯，指了指舞池，笑得很天真。

「你去……去找一個賠給我……要比你好看，比你溫的……」

說完這句話，他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在胳膊裡，悶聲地用法語說著醉話。

林然站那兒站了一會兒，還是上前將他扶起來，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意識，地癱倒著，架著幾乎沒辦法走，只能半蹲下扶著他的雙臂環住自己的脖子，將他背起來，一步一步，走出喧鬧的酒吧，長鏡頭終於結束。

「CUT！可以了！」

許其琛從林然的背上下來，腳有點，差點摔倒，不過勉強站住了。

林然回頭看了一眼，又很快地轉過頭。

工作人員都湧了上來，許其琛看見了李蕓的影，的手裡還捧著一束花。

「恭喜夢澤殺青！」

就這麼殺青了嗎？沒有毫的實。

李蕓上前把花遞給他，「很累了吧。」

許其琛抬手了之前演戲時流的眼淚，接過花束，小聲地說了句謝謝。然後對著工作人員一一鞠躬。

「辛苦了，大家辛苦了，謝謝大家這麼多天的照顧。」

走到陳安平面前時，對方先張開了雙臂，許其琛愣了一下，然後和他擁抱。

「謝謝陳導，您真的幫了我很多，教會了我很多。」

陳安平拍了拍他的背，「這個角沒有錯過你，是他的幸運。」

被一群工作人員圍繞著，許其琛以為林然早就離開了，沒想到他還在，隔著幾米的距離看著自己。

掙扎了一會兒，許其琛走了過去。

「謝謝你，這兩個月我拖累了你不，你還是很努力地帶我，不然我恐怕沒這麼快殺青……」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直到忽然被林然抱在懷中，時間很短暫，很安全的一個擁抱。

「不客氣。」

隨即鬆開了，留他捧著一束花站在原地。

覺這一個擁抱過後，他的左心房空了一個，那顆已經躁了很久終於徹底地離了他這副軀殼，到了它想去的地方。

好疼。

許其琛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參加殺青宴，在上面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腦子裡只有林然那一句禮貌而陌生的不客氣。

他說錯了什麼嗎？

還是做錯了什麼呢？

他在心裡問道：「0901，林然喜歡我嗎？」

0901：「許先生，我說過，這是犯規的。」

「林然喜歡我嗎？」

0901：「許先生，我沒有權限告訴您……」

「他喜歡我嗎？」

0901：「許先生，您只能……」

「他喜歡我嗎？林然喜歡我嗎？」

0901：「許先生，作為一個AI，我並不瞭解人類的，無法站在同的角度上寬您。但從本質上說，任何事的發展都是螺旋式上升的過程，中間必然會有曲折。」

許其琛低頭苦笑，「沒想到人工智能還會研究哲學。」

0901無視了他的調侃：「所以許先生，我認為您現在正站在質變的關節點之前。」

這是他別放棄的意思？

殺青之後的他離開了劇組，但是卻沒有完全離開了郁寧和南柯的生活，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他還需要進棚完電影中郁寧念白的錄製。

結束之後，就算是真正地重新步季夢澤的事業正軌，偶像的生活比劇組的辛苦程度而言有過之而無不及，日夜不分地練習新專輯的舞蹈和歌曲，飛到世界各地拍攝MV，拍雜誌錄節目，忙到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

親實踐才發現，一直被眾人詬病的偶像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即便如此，他的名字出現在微博時，謾罵的聲音依舊沒有減。

白翊撞了撞明祈的胳膊，「隊長，你不覺得夢澤演完戲回來之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嗎？」

隊長點點頭，「完全是玩兒命工作的狀態啊，整個人都快變機人了。」

每天機械地暴在各種鏡頭和燈之下，被無數的包圍著，許其琛的心變得越來越麻木。

一眨眼，秋天就已經過去了一半。

新專輯發佈以後變得更忙，上各種綜藝打歌，參加各地的簽售會，天天飛來飛去。

即便是為了主線任務，他也必須用最認真的態度對待自己的工作。

這樣的生活反而讓許其琛覺得安心，自己就像是一隻鴕鳥，把頭埋在無休無止的疲倦之中，讓自己無法閒下來去思考太多其他的事。

十一月初的時候，李蕓告訴他，《南柯》要開始進宣傳期了。

許其琛：「這麼快嗎？」

他都不知道這幾個月是怎麼過去的。

李蕓把一份日程安排遞給他，「文藝片的後期製作一般都不會太久，本來這部電影因為選角的事就延後了開機，資方想在聖誕節定檔，拖久了宣傳也不好做。」

許其琛點點頭，一看到日程安排上南柯兩個字，口就悶悶的，原本以為過了這麼久，這種覺應該差不多快消失了。

都是自欺欺人的錯覺。

「方應該會先發佈宣傳的海報，那都是影方的宣傳，我們不用過問太多，主要就是月末會和林然合參加一些綜藝節目，趕在電影上映前夕播出為電影造勢。」

「林然那邊同意了嗎？」

李蕓聽到許其琛這樣問有點奇怪，「怎麼會不同意，這部電影他才是第一主角，沒理由不宣傳自己的片子。」不過李蕓也察覺到什麼，「你們之前拍戲的時候不是關係很好嘛，最近怎麼都不見你們倆在微博互。」

許其琛：「因為一直都很忙，我發微博都很。」

也是，剛拍完戲就趕上發專輯，這麼高強度的工作量連一直很抗造的蔣凌都破天荒地喊著吃不消，可是他卻一句抱怨都沒有，默默地認真完每一個工作。

也不知道是開了竅還是鑽了牛角尖。

「總之，宣傳期要加把勁，爭取通過這個電影賺回口碑和國民度。」李蕓拍了拍許其琛的肩膀，「我相信你的。」

許其琛嗯了一聲。

果然，11月12號，《南柯》的方微博開始發佈第一張電影海報。

【電影《南柯》】：年之夢。

配圖只有一張海報。

海報的設計採用的雙重曝的手法，主是南柯的側臉廓，在頭部的位置映出另一幅畫面，尼斯蔚藍的海岸線，還有兩個年一前一後的背影。

許其琛盯著海報看了一陣子，然後準備轉發。

不知道發什麼好，李蕓給了他一個現的文案，但他覺得矯過了頭，於是就點擊了一個心的表，轉發出去，雖然沒什麼誠意，但是也不會顯得太過積極。

轉發和評論很快多起來。

【心狂魔季夢澤】：請大家默念一遍我的ID。

【萌萌今天娶我了沒】：真･心狂魔2333

【萌萌敲萌】：終於開始宣傳了嗎！好激啊快點定檔吧！

原博的評論下面則出現了更多的路人。

【荔枝味汽水】：海報好好看啊，一撲面而來的夏日清新風。

【誰說不是呢】：博宣傳電影的高冷勁兒絕對是隨導演的～

【咕嘰咕嘰】：林然的側臉線條也太好看了吧，睫的剪影絕了！

許其琛翻著評論，手指不小心點到轉發那一欄，正巧看見了最新的轉發。

是林然。

發了一顆心。

就這樣，兩個小小的紅心在轉發欄裡的熱轉前二，上下呼應著，像是事先約好的那樣。

【萌的大旗我來扛】：啊啊啊啊發糖了姐妹們！

【萌孩】：兩個心狂魔～

【萌萌】：博心OS：老子好不容易凹出來的高冷格人設被你倆給弄得甜兮兮膩乎乎的，不幹了！

【吃瓜網友王小二】：兩家唯飯爭著草轉發，兩個心一下這個在上面一下那個在上面，覺像是在爭攻一樣哈哈哈。

……

許其琛看著林然的那顆心，心裡五味雜陳。

只是營業而已。

他在心裡解釋，不知道解釋給誰聽。

時隔一個星期，《南柯》博發佈了第二款海報，同樣高冷地寫了四個字——經年之夢。

海報的設計與第一張類似，依舊是南柯的側臉，映著上海怪陸離的夜景，以及南柯背著郁寧走在深夜街頭的背影。

兩款宣傳海報的釋出引發了網友對於電影劇的熱烈討論，一時之間，南柯兩個字頻繁出現在微博熱搜。

雖然公司上下對於電影的宣傳效果都非常滿意，但許其琛心裡總是到不安，畢竟季夢澤的存在本對於很多明星來說就是一種威脅，競爭對手們怎麼甘心看著他的新電影上映而不找點麻煩呢。

事實證明，許其琛的預總是很準。

快接近月底的時候，微博上突然有幾個娛樂博開始發一些季夢澤以前的爛片尷尬橋段的集合。

【娛樂八卦師】：季夢澤的新電影馬上就要上映了，不知道演技會不會有進步呢。回顧一下季夢澤過去幾年的影視作品吧，看看你能堅持幾分鐘。

轉發評論幾乎全是表示尷尬癥犯了之類的話，仔細看看ID還能發現不其他流量小生的在裡面帶著節奏。

【寂寞更生】：這劇和臺詞，頭皮發麻……

【失憶的蝴蝶】：jmz這演技太趕客了，我是不敢買票去看他的電影的，求放過名導吧。

【前排出售小瓜子兒】：不過在這個時間點放這個出來，明顯是要搞jmz的吧，而且萬一人家演技有進步呢？

【沒有wifi的日子好苦】：進步？說的也太容易了吧，都這麼快可以進步那還要人家專業的電影學院幹嘛，而且jmz這本就是沒有職業道德吧，就是為了賺錢接爛片。

【LuvMe】：這麼一看我也突然對那部電影沒興趣了……不過總覺得有點對不起林然啊。

【你是魔鬼嗎】：林然真是可憐，被拖了後還得著頭皮捆綁炒CP。

……

看不下去了。

原本還很冷靜的許其琛看到最後幾條就不由自主地覺得煩悶，他努力地調節自己的心，直到再次冷靜下來。

他打了個電話給陳安平，對方好像已經預料到會接到他的電話。

「你已經看到網上的言論了對吧。」陳安平的語氣很平緩，「有什麼想法嗎？」

許其琛猶豫了一下，說道：「導演，先不要做出任何反擊輿論的行為，我這邊也不會發聲。」

「哦？」陳安平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為這個電話的目的是想讓他幫忙轉變輿論風氣，釋出一部分的花絮或者試鏡片段來回擊這些抹黑。

「現在立刻回應和公關，是可以逆轉輿論沒錯，」許其琛頓了頓，「但是導演，我想要絕地反擊的效果。」

「我已經聽蕓姐說過了，電影可能會定檔在聖誕節，那麼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陳導您和製片通一下，將預告片延後在十二月中旬的時候再釋出，這兩個星期我們按兵不，任由輿論發酵。」

「你是想製造出反差？」

「嗯。」許其琛續道，「被得越低，到時候輿論就會回彈得越高。」

要麼就不翻，翻就一定要徹底。

這個公關的辦法說實話不保險，但是陳安平對自己的電影質量有信心，何況他早就對邊的人不止一次說過，這個孩子在電影上映之後一定會口碑大。

因為他真的很令人驚喜。

既然如此，不妨也利用一下這些網絡輿論吧。

就這樣，許其琛被罵了整整兩個星期，到後來他幾乎不再打開微博。

12月9號下午，幾個員一起從公司樓上下來，準備去廣告拍攝現場。

晚上就是《南柯》的定檔發佈會，時間安排得很張。

「廣告商那邊已經說好了，盡量短拍攝時間，造型師也跟著過去，等會兒結束之後直接去到定檔發佈會，然後明天早上要參加疾速對抗的錄製，12月11號是商演，……」張小小跟在許其琛的邊，報告著行程安排，誰知一出公司大門就生生地被人開。

們一窩蜂地湧來，手裡拿著各種禮，員們雖然被得走不道，但臉上還是保持著為偶像必備的笑容。

「夢澤夢澤，你要加油哦！別管網上那些人的鬼話！」

許其琛笑著點頭，「好。」

「蔣凌蔣凌！啊我到蔣凌的了！」

「沈煥！沈煥我你！！」

「小隊今天造型太好看了！」

「白翊！媽媽你！」

人群中發出笑聲。

一個個頭不高戴著帽子口罩的瘦弱孩被到許其琛跟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許其琛扶住了的胳膊，「沒事吧。」

生搖搖頭，就在許其琛對微笑的時候，舉起手。

還來不及看清手中握著的究竟是什麼。

強烈的燒灼已經瞬間侵蝕了他的左眼。

人群還是熙熙攘攘，直到許其琛摀住眼睛蹲在地上的時候，才有人發現不對，眼球中持續擴散的劇痛和高熱讓他的意識開始渙散，淚水生理地湧出。

「夢澤怎麼了！夢澤！」

「快讓開！」幾個隊友反應過來，撥開驚慌失措的，將許其琛扶起。

一場飛來橫禍，打了所有計劃，被送往醫院進行急治療的許其琛只能缺席之後的廣告，以及《南柯》的定檔發佈會。

「現在的黑簡直是無法無天了，居然敢跑到公司門口做這種事！」

許其琛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聽見李蕓在門外怒不可遏的聲音。

「一定要給我把人抓到，這是犯罪！」

被送到醫院之後才知道自己是被人噴了辣椒水，醫生用洗劑洗了很久，燒灼比起最初了許多，但還是很痛很痛，手了左眼，只能到厚厚的一層紗布。

外面的聲音小了些，許其琛聽見推門的聲音。

「好些了嗎？」李蕓的聲音了下來，就好像剛才在外面發火的那個人不是一樣。

許其琛嗯了一聲。

「我們已經報警了，」李蕓歎了口氣，「沒想到在公司樓下會到這種事，早知道應該安排幾個保鏢送你們下樓。」

「還好，醫生說辣椒水的濃度不是很高，應該不會對角造太壞的影響。」

李蕓：「明天的真人秀，你別去了。」

「不行。」許其琛一口拒絕了，「明天是要給電影宣傳的，我必須得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真人秀又是跑又是跳，各種運，有時候還得下水，你這樣子怎麼能去。」

許其琛用手撐著坐了起來，「沒事的，節目組知道我的況肯定會照顧一些，今晚我缺席發佈會已經造很大的影響了，明天的節目我一定要參加的。」

見許其琛這麼堅持，李蕓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去跟節目組通一下，你這件事已經上新聞了他們那邊估計也著急的。」

許其琛嗯了一聲，看著李蕓離開。眼睛還在持續地疼著，他剛才想也沒想就說出照常上節目的決定，現在想想，好像抱著私心。

醫院門口全是記者，許其琛只好從後門離開。

不出所料，【季夢澤被黑襲擊】、【季夢澤左眼傷】、【季夢澤缺席定檔發佈會】以及【南柯】這些熱詞紛紛空降熱搜，有好幾個話題都了。

這讓這部電影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熱度，甚至超過了當初的選角風波。

儘管仍有不和諧的聲音，但大部分網友都站在正面的立場譴責惡意傷人的行為。

第二天的下午，許其琛出現在了疾速對抗錄製的現場，工作人員都佩服的，在他們看來季夢澤這樣的流量都很金貴，眼睛裡被噴了辣椒水可不是小事兒，沒想到第二天就照常工作。

許其琛的頭髮因為宣傳電影又染回了深棕，造型師給吹了個造型，順看著很乖，然後在了紗布的眼睛上加了一個黑的單眼眼罩，綁在後腦。

「這樣也可以避避，也比紗布好看些。」

「謝謝。」

節目的主MC有兩個，一個是國民度很高的主持人楊，另一個是喜劇演員趙棋，另外的兩名固定mc都是男演員，算上林然和許其琛兩個嘉賓，一共有六個人。

這是一檔收視率非常高的戶外真人秀，導演組會據每一期的主題安排挑戰項目，嘉賓和MC一起分兩組，進行考驗力和腦力的比拚。

導演組安排他最後進場，許其琛就在一邊等著，等到導演組通知跟拍他的攝像之後才走了過去。

正裝作和幾個固定MC聊天的林然，看到許其琛進來的瞬間，心還是不出所料地狠狠揪了一下。

他穿著一件灰呢子大，裡面套了件黑高領，黑眼罩遮住了左眼，襯得皮十分蒼白，一走近他就連連彎腰，對著在場的各個嘉賓鞠躬微笑。

林然發現，他也看向了自己。

可是為什麼，他會流出那樣的眼神。

就好像，一隻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回到主人邊的流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