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記我一下》第19章 滾

廁所靜得可怕。

江淮沒有說話,薄漸也沒有。

薄漸低著眼,看著江淮慢慢地把那一支注劑全部推進靜脈,細針扎在皮下,星星點點燃燒著的煙頭散著刺鼻的煙氣。

門已經反鎖了。

到江淮的視線始終釘在他臉上。什麼表都沒有。

一分鍾,或者一分半,注見底。

江淮了針,針尖粘連勾出一串藥。他隨手把注丟了垃圾桶,夾下煙,從窗臺上取下那個玻璃瓶。

從始至終,江淮一個字都沒說。

薄漸站著沒

江淮挲了兩下玻璃瓶的標簽紙,把煙頭不輕不重地碾滅在窗臺上。

太靜了。於是像是突如其來的發——

“嘭”!

玻璃瓶被砸在廁所的瓷磚地上,裂出無數尖利的碎片兒。

針眼在江淮小臂上淌了一道細細的痕。他沒,沒看,鞋底碾過粘著標簽紙的玻璃碴兒,慢慢向薄漸走過去。

江淮問:“看見了?”

“嗯。”

江淮又問:“看見什麼了?”

薄漸輕輕笑了兩聲,什麼都沒說。

江淮揪起薄漸的領,猝不及防屈膝頂在薄漸肚子上,這一下毫不留,薄漸被他頂得往後踉蹌了一下,領卻還被江淮扯著。

薄漸站住了:“松手。”

江淮連眼皮都沒,扯著薄漸領過來,又抬腳踹了過去。

薄漸拉住江淮手腕向他肩膀推,生生側轉躲了過去。江淮原本不想手,手容易到臉,臉上一掛彩,屁大點的事都能放大到不可收拾。但薄漸一躲,江淮掙出手,反手一拳向他臉上砸過去了。

江淮打過很多架。Alpha打過,Beta打過,算上宋俊,Omega也打過。

對他來說,打架不分ABO,只有強和弱。

江淮不認為薄漸會打架。學習好的都不打架,起手也弱得一批。只會嗷嗷喚著去向老師告狀。

但江淮沒想到,他一拳沒落在薄漸臉上,小臂猛地一。有一瞬間手沒被控制住地向下一沉,極短時間的停頓,不到半秒後薄漸已經攥住了他小臂,毫不留地向後一擰,反剪了他兩隻手在後。

江淮肩膀撞在牆上。雙手手腕被薄漸掣在一起。

薄漸低眼,看著江淮手臂上的針眼還在慢慢流

江淮要掙,薄漸把他往前一推。幾乎聽得見肩骨撞在瓷磚牆上的聲響。

江淮整個人都是繃的。薄漸毫不懷疑,他一松手,江淮就回回和他扭打起來。

剛剛江淮那一頂,現在他胃裡都泛酸。

一個年輕Alpha會藏在學校男廁靜脈注的只有鎮定劑和毒品。

毒品不會在瓶子上分標簽。可薄漸在藥劑瓶標簽上看見的也不是鎮定劑的名字。如果他沒記錯,C型Ω蛋白抑製劑……是針對Omega的抑製劑。

江淮,在打Omega的抑製劑。

薄漸輕輕地笑著說:“C型Ω蛋白抑製劑……江淮,你是Omega?”

江淮合上眼。半晌,他吐出一個字:“滾。”

不知道為什麼,江淮隻掙了那一下。沒有掙開,他便不了,前額抵在冰涼的瓷磚牆上。不,也不再說話。

薄漸突然發覺被他攥住的手在不控制的發抖。江淮臉上失得厲害,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生氣,像是疼痛。

薄漸松了手勁,騰出一隻手,輕輕刮在江淮小臂上還沒乾的跡上。

江淮依舊沒

四五秒鍾,他才肩膀抵著牆,慢慢轉過。他靠著牆,額角滲出層冷汗,仰起臉,:“滾,出,去。”

江淮又閉上了眼。

不知道多久。可能一分鍾,可能兩分鍾。

他聽見“咯吱——”,拉開門的聲響。

幾乎在關門聲響響起的下一秒,江淮靠著牆蹲了下來,他想出煙,可注過抑製劑的左臂痙攣到連煙盒都攥不。“……。”他很低地罵了一句。

陳逢澤一點零五到了二班後門。

薄漸在最後一排,支著頭看書,長屈在狹窄的桌空裡。

他拎著一疊外賣紙盒:“騎手小陳來給您送飯了。都按你要求來的,還沒涼,蘸醬我給你要了三種,你趁熱……”他要把紙盒往薄漸課桌上放,薄漸卻抬手擋住了。

陳逢澤:“幹嘛?”

薄漸起眼瞼:“你自己吃吧。”

陳逢澤:“?”

他說:“謝謝主席恤,但我已經吃過飯了,火鍋自助。”

“你想多了。”薄漸漫不經心地說,“就是我不想吃了。你帶回去吧。”

陳逢澤:“……”

他打車跑三公裡外去買“不加辣椒不加麻椒不加花椒,沒薑沒蔥沒蒜沒淋油”的烤魚,回來薄漸就他媽一句不想吃了??

他正要罵人,後門走進一個人。

他去看,是江淮。

上午放學他屁顛顛過來給薄漸送文件的時候,陳逢澤記得江淮還穿著短袖校服,下午不知怎麼換了件長袖黑帽衫。

江淮著兜,戴著帽子。陳逢澤覺得江淮有點像街頭搖滾的朋克年。

但朋克年沒有看他一眼,也沒有看薄主席一眼,徑直回了座位,從桌肚出一本書,開始趴著睡覺。

陳逢澤有點歎,小聲地對薄漸說:“久聞不如一見。”

校外打架,校睡覺,天才Alpha真是名不虛傳。

薄漸卻沒應他的話茬,懶散道:“我不,你帶飯回班吧。”他心不在焉地翻了頁課外書,“別耽誤我學習。”

陳逢澤:“??”

他敷衍地抬手:“再見。”

“我他媽……”

薄漸毫無誠意地在邊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指向後門:“有同學在睡覺,不要大聲喧嘩,出去。”

陳逢澤:“……”

下午兩點鍾上課。過了一點半,進教室的同學漸漸多起來。

班裡嘈雜起來。但薄漸前桌像睡死了一樣,到上課,連都沒過。他不發抖了,薄漸也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他安靜地趴著睡覺。

戴著帽子,連小辮兒都看不見了。

好幾回衛和平想到後面來找江淮,可在前面一瞧江淮還在睡覺,就不來了。

他給江淮發了幾條微信,但江淮好像一直沒醒,所以也都沒回。

衛和平拿著手機歎了口氣……江淮初中不這樣的。

他們三個人……他,江淮,老秦,談學習,其實他才是最沒天分的那個。老秦和江淮都腦子聰明,上午逃課,下午提前放學出去“鍛煉”,到了考試看幾天課本,都考得比他這個天天老實上課老實寫作業的好。

但上了高中以後,秦予鶴出國沒法說,江淮倒不逃課了,一天在學校呆十個小時能睡八個小時,衛和平都懷疑他是不是晚上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衛和平問過江淮是不是遇見了什麼人生的重大挫折,比如網失敗,讓他對生活失去了希

然而江淮不但不承認,還問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他又去把同樣的問題問老秦,老秦說,是因為他出國了,江淮傷心過度,才對生活失去了希。然後衛和平把江淮問他的話,又問了秦予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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