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異變

馮千鈞檢查滿地被斬兩截的，二十來，全部被項述在瞬息間一刀斬斷，刀口乾淨俐落。這群活卻未死，頭分離後，斷臂仍在活搐，簡直令馮千鈞看得頭皮發麻。

“哎！”馮千鈞見陳星追進了樹林，當即喊道，“別去！”

陳星回頭說：“我得去看看那王八蛋！我是驅魔師，不會有事的！你們在這兒等著！”

馮千鈞馬上收刀，要追上去時，卻聽見遠傳來馬蹄聲，當即一個閃躲到樹叢，若有異方便襲。

然而來人卻是一隊晉兵，為首隊長打著火把，到這小戰場中央，頓時翻下馬。

“這裏也有……”那隊長的聲音不斷發抖，“被誰殺了？”

“有什麼？”馮千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將刀架在他的脖上，士兵們未想此地竟還有人！紛紛怒喝道：“什麼人？！”

“說，”馮千鈞冷冷道，“府是不是早就知道此地異常？”

“這些怪……都是你殺的？”隊長息道，“你還看見幾隻？”

馮千鈞手腕稍稍一抖，劃破那隊長脖頸皮，鮮四濺，隊長馬上駭得全發抖：“我說！我說！別殺我！”

馮千鈞問：“什麼時候開始的？邊走邊說！”說著朝陳星的狗道：“項述，你在這兒等著。”

“一個……一個多月前，“隊長哆嗦道，“隆中村子裏頭……逃出了兩個百姓，去麥城報，府裏頭都不信有這事，怕是秦軍聲東擊西，引開兵的計策……”

陳星沿著項述離開的方向快步追了下去，進樹林後，林中路通往山腹最深，轉過山坡，底下是一座村子。

陳星：“？？？”

這裏還有村落？

不見一星半點燈火，已到之時，村中卻彌漫著一死氣。陳星左手亮起心燈之，右手推開一戶人家的門，沒有人與，就像整座村子一夜間撤走了般。

人呢？去哪兒了？陳星閉上雙眼，依次面朝四方，忽然覺到一道閃。

他現在幾乎可以完全肯定，心燈在為他指引項述的所在之地。項述也確實是被心燈選中的護法武神，不會有錯！陳星心中疑越來越多，但這些疑問，只有項述自己能為他解答。

芒出現在北面，那裏有另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往村北的高地。

陳星快步上了高地，面前出現了一座陵園，陵園中央被掘開敞著，現出去了棺蓋的數十口石棺。中央是個石臺，石臺前，站著一名戴著面的黑袍男人，與那漆黑夜晚同為一。

石臺上，躺著一名長近九尺的高大武士，穿一黑鐵鎧甲，戴著覆面鐵盔，四周鬼影憧憧，竟全是站立的活！

週邊乃是一眾穿百姓著的活，圈則是十余名晉軍士兵，看那模樣，陳星腦海中幾乎是立即浮現出一幕景象：這戴著面的男人在此地不知弄什麼玄虛，竟是將村中百姓盡化作了“魃”。而晉軍士兵前來查探，也不可避免地被轉化了魃！

聯繫到夜中遭遇的魃，陳星開始猜測，興許那是它們的巡邏士兵……可是萬法已歸寂，天地靈氣枯竭，這面男又是什麼來歷？他所用的，是什麼法？

忽然陳星心念一，轉向陵園另一側，只見一塊石碑後，項述正單膝跪地，觀察況，朝他連打手勢，讓他躬免得被發現。

陳星趕忙彎腰，在半人來高的陵園外牆下快步跑向項述。

陳星：“他是誰？”

項述沒有回答，只皺眉觀察中央石臺上，正在施法的戴面男人。男人一不，這麼站著。四周活群，雀無聲，形說不出地詭異。

“他想做什麼？”陳星又低聲音道。

“不知道！”項述煩躁地答道，“閉！”

陳星的疑已經達到了頂點，渾然沒有半點驅魔師的自覺，更沒想到這個時候來為別人答疑解的該是他才對。

“那咱們還要在這裏看多久？”陳星又問。

項述：“……”

陳星意識到如果再問很可能要挨揍，只得不吭聲了，但他隨即又注意到兩人藏的那塊石碑上有一行朱砂字。他手過凹陷的字，辨認出上面是“大晉襄王瑋”六字。

司馬瑋？這座陵園中埋的是八王之中，司馬皇族中的楚王？！

陳星馬上將目投向石臺中央，那渾覆鎧、平躺的。如此華麗的黑鐵鎧樣式，絕不會是平民，那一定是司馬瑋的！

可是他早已死去將近一百年了！還沒腐爛？

只見施法者雙手微抬，司馬瑋沉重的軀被托得懸空站起，這一刻，四周頓時有一無形的、強大的氣焰，令陳星打了個寒，正是俗話說的“風陣陣”。唯有為驅魔師的他清楚，那是天地間的怨氣在流的效果，尋常人到這寒邪祟之氣，不知其來，只能將它描述作“風”。

風愈發鼎盛，那是方圓百里，戰死士兵與在戰火中所喪生的百姓，留在人間的怨氣！

陳星頓時約察覺了這施法者的真正意圖：他所引導的並非天地靈氣，而是襄城中一場大戰後，所充盈的死者怨氣，要將它注到司馬瑋的中，復活這。

雖然不清楚這面男真正目的是什麼，陳星卻知道必須馬上採取行，只因施法已到要關頭……

“護法，”陳星低聲說，“咱們得馬上出去阻止他！”

話音落，陳星被項述一隻手小一般住了脖子。

“要去你自己去。”項述低聲說，“不要暴我的位置，我也不是什麼護法。”

陳星咬牙切齒，說不出話來，眼中現出痛心疾首神，連打手勢，示意他看眼前局面已經相當嚴重，心想你不為了阻止這名真•妖人為禍人間，你跑這兒來做什麼？！

就在此刻，晉軍大部隊來了，後面還跟著雙手持刀的馮千鈞，馮千鈞跑上陵園週邊，晉軍士兵則紛紛打著火把，近五十人聲勢浩大地沖到陵園週邊。

項述馬上放開陳星，兩人同時朝來人打手勢，但已來不及，晉軍隊長戰戰兢兢，一聲大喊，頓時吸引了面男的注意力。

“何方妖人！”隊長明顯中氣不足，戰戰兢兢地喝道，“快快束手就擒！”

項述與陳星的警告晉軍隊長沒看見，馮千鈞卻看見了，當即一個翻，找掩護躲到陵園外牆後，示意怎麼辦？

項述馬上一擺手，抓住要衝出去的陳星，只聽陵園中央，石臺前那“妖人”一聲冷笑，沉聲說了句什麼，陳星尚未聽清，近百隻被轉化為魃的活村民便朝晉軍撲來！

“衝鋒！”那隊長喝道，帶領手下開始徒步衝鋒，各自旋刀，疾取活頭顱，一時腐四灑開。陳星一瞥不遠的馮千鈞，馮千鈞藏圍牆後，指指自己，朝陳星點頭，意思是他教的。

陳星想起了山崖下被撞腦袋的活，便停下了作，忙朝項述說：“斬它們的頭。”

說完，陳星從石碑後現，喝道：“妖怪！伏誅！”跑出幾步，才發現自己上沒兵，忙轉跑向隊長，喊道：“借把劍用用！”

馮千鈞也提刀追了出來，喊道：“快退後！別添！”

陳星忽見陵園有把挖土用的鐵鏟，心道太好了！當即跟在士兵們後，掄起鐵鏟，一鏟拍在一隻活頭上。

項述目始終停留在那面男人上，毫不在意活，下一刻，站在石臺前那男人一抬手，項述頓時飛撲出去，先是踏上一石棺，旋，到得陳星邊，給了一旁的馮千鈞一腳。接著單手掀起近兩百斤重的石棺蓋，朝自己與陳星面前一按。

馮千鈞剛一轉頭，便被踹飛到一旁，陳星則滿臉疑，抬頭只見那黑袍面男抬手朝著虛空一按，彷彿水紋起，手中黑火閃爍，噴出上百枚黑火流星彈，無差別撒向與活相鬥的晉軍衛兵。黑火沾上，士兵頓時發出痛嚎，滿地打滾。

石棺蓋被擊中，碎，項述到那巨力震得一震，稍一躬，拔劍，化為一道影子，唰地直上石臺中央祭壇！

太快了！實在太快了！陳星還抓著鏟子，一眨眼間陵園還剩下自己、項述與馮千鈞站著，其餘人已紛紛倒地。

“馮兄！”陳星喊道，“哪兒來的人？！”

馮千鈞喝道：“別他們！”

黑火一沾上人便開始灼燒，陳星不敢去，馮千鈞站起，喝道：“你背後！”

晉軍全被放倒，活卻還留下不，此刻紛紛朝陳星圍了過來。

“發！”馮千鈞一刀揮去，斬下兩活頭顱，喊道，“它們怕！”

此刻項述卻一個箭步，已沖上了石臺，一劍拖起弧，“嗡”一聲揮去，那面男馬上抬手，右手袖中現出一把匕首，錚地架住項述，匕首上閃爍著淬毒的貝殼。項述毫不給他回手空當，一劍刺向那男人咽！

“好手。”那面男人一手始終朝向石臺上的司馬瑋，另一手艱難應付項述的劍刃，頃刻間已連拆三招，面男見抵不住，驀然飛起，拔高形，竟是飛了起來！項述驀地退後，抬頭向一丈高，只見那面男不敢飛遠，左手始終朝向司馬瑋，引導著無形的怨氣源源不絕注這死人軀殼之中。

項述注視那面男的一舉一，只見敵方右袖一抖，匕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巧的鐵弩，弩上現出鋒銳箭矢，寒閃爍，居高臨下，竟是要殺項述。

同一時間，馮千鈞突出重圍，跑向被活包圍的陳星。

陳星：“你帶這麼多士兵來做什麼？”

馮千鈞：“他們自己知道路，我有什麼辦法？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多管閒事？”

陳星抬起手，大聲道：“這是我的工作！怎麼能算多管閒事？！”

剎那間，陳星手中綻放出心燈芒，璀璨白一亮，活頓時哀嚎，四下潰散。

那面男見白綻放，自己的活遭到克制，頓時再顧不得項述，轉頭去。

“幹掉他們！”馮千鈞喝道，“快手！”

陳星倒是沒有危險了，然而他右手抓著鏟子，左手祭起心燈，想用鏟子去拍這群活的腦袋，奈何被白一照，活便本能地四散奔逃，陳星掄起鏟子去拍，只拍了個空。最後變他追到哪里，活便忙不迭逃開，導致他一個也挨不著，陵園霎時變得一片混，猶如狼羊群，四下飛狗跳。

“打不到啊！”陳星惱火地說，正想把心燈停了，馮千鈞卻跑到土牆前，喊道：“趕過來我這兒！”

於是那場面變得十分詭異，一名年高舉鐵鏟，左手發著，驅趕著一大群活，把它們趕到陵園西面，活擁不堪，過兩面土牆前的狹道，鬧哄哄地依次通過，馮千鈞喝道：“聽我號令，衝鋒！”

陳星開始奔跑，那群活被心燈這麼一攆，頓時加快速度，沖過狹道的一刻，馮千鈞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怒喝一聲，橫刀肩前，朝前一招俯衝，迎著活隊伍，運足力疾奔！

刀一閃，“唰”一聲連著斬斷近六十只活頭顱。到得陳星面前，陳星現出震驚神，馮千鈞卻手腕稍一轉，偏了個極小的幅度，刀刃在距離陳星臉龐不足三寸，著他的鼻子掠了過去，帶起一陣凜冽冷風。

陳星：“……”

馮千鈞活手腕，將刀一甩，環首刀上殘餘腐卻被甩得乾乾淨淨，依舊現出刀鋒的一泓冷。

“好刀法。”陳星剛剛看見刀鋒順著自己脖子回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腦袋也要一同落地，心有餘悸道，“厲害。”

“承讓，占了神兵的便宜。”馮千鈞先前毫無準備，被活襲了個措手不及，現在知道底細，便不再失手。當即轉，奔向項述。

項述盯著那面男，這下面男彷彿有所畏懼，只想速戰速決，一扣扳機，六枚暗箭飛而去，項述等的就是這一刻，將手中長劍一抖，“叮叮叮”一連六聲，竟將牛般的暗箭全部擋開！

“你……”面男頓時錯愕，旋即項述一步躍上石臺，旋，一劍斬向那面男左手，馮千鈞接著沖到，兩步踏上臺旁石柱，橫刀劈砍，斬向面男脖頸！

然而面男那黑袍卻是唰地被撕破，裏空空如也，接著布條又是一聲輕響，在空中翻滾，恢復原本模樣，男人而退，面掉落，現出真容。

項述一劍只斬破了那男人袖，馮千鈞一刀則只挑開了他的面，面噹啷掉下，兩人落地，陳星跑到石臺前，面朝高。

那男人現出清雍面容，居高臨下地打量三人，冷笑一聲。

“這又是什麼怪？”馮千鈞皺眉道。

陳星茫然道：“不知道啊，這兒又沒人認識他，戴什麼面呢。”

那男人聲音尖銳，面蒼白，冷冷道：“你是誰？”

陳星說：“你是誰！”

男人懷疑道：“你是誰？”

陳星：“你先說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他在拖時間！”項述眼看馬上就要出現“你是誰”“你又是誰”這種無意義且無休無止的廢話，當即開口阻止，喝道，“別和他囉嗦！”

陳星被一句點醒，左手籠罩白，朝向空中，喝道：“死吧！”

陳星竭盡全力，心燈之頓時發，迸，化作無數點擴散如同星河，那男人卻發出一陣尖銳的大笑。

“蠢貨，我又不是魃。”男人竟是毫髮無傷，抬起右手，手中黑火迸，朝著地上三人當頭下，轟然發！

陳星不料這妖人竟半點不懼心燈之，馮千鈞與項述則同時轉，朝陳星撲來，項述先是一腳踹開馮千鈞，再單手在陳星腰上一攬，帶著他就地翻滾，躲到石臺後。三人避開黑火，項述將陳星推到石柱後，轉沖了出去。

就在此時，遠方終於傳來，黑男人一聲狂笑，倡狂道：“了——”

接著，中央石臺上，司馬瑋轟然出漫天黑火，從鎧甲的隙中激出來，繼而原地一閃，連著鎧甲升上天空，化作黑，往西北方飛去。

東方出魚肚白，那黑男人騰出另一隻手，雙手一抖，左手弩，右手匕，緩慢落下地來，朝向項述，竟毫不將陳星與馮千鈞放在眼中，專心對付項述。

“他沒有腳，”馮千鈞在柱後說，“是鬼？怎麼對付？”

陳星：“我不知道……”

馮千鈞：“你不是驅魔師嗎？”

陳星：“關鍵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啊！”

陳星不住思考，他從未在古籍上看到過這種妖怪，項述卻一抖長劍，沉聲道：“你究竟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那蒼白臉龐的黑男子說，“無關要，接……招。”

黑男瞬間沖向項述，揮出匕首，項述馬上格擋，這廝竟能飛在空中，如鬼魅一般四騰挪，匕首翻飛，使出無數虛影，配合左手強弩，項述無論如何斬殺，都只能斬破這妖怪上的黑袍，傷不得他半分。

馮千鈞見對方實在不好對付，只得手持長刀，又沖了出去。

一定有辦法的……陳星接連催心燈，心想把法直接按在他臉上灼燒他有沒有用？心燈在他手中時強時弱，不斷變幻，倏然間他發現了一件事——

——項述手上的那把鐵劍，竟是隨著陳星催心燈的陣陣舉，而開始閃爍芒！

項述也發現了，百忙中一瞥陳星。

“劍！”項述喝道。

此刻馮千鈞已沖了上來，斬破黑男下半，黑火頓時從袍底噴發，席捲了陵園中心區域。

陳星馬上抬起左手，躬朝項述遙遙一按。

下一刻，項述手中鐵劍綻出耀眼白，與黑焰相撞，竟似烈融，將黑焰驅逐殆盡！

黑男一怔，正要拔高躲閃，馮千鈞卻在背後踏著石柱躍上空中，一刀當頭劈下，將那黑男回地面。項述雙手持劍，將劍一掄，掄出一個閃耀的弧，旋，錯步，反手劍一刺。

黑男被那帶有心燈法力的長劍刺穿膛，登時發出慘，瘋狂震。

“為什麼，我會被這……”那黑男袍底下的黑焰霎時化作白火，朝著四面八方噴發出去，被燒灼灰燼。

“不知道。”三人異口同聲答道。

陳星補了句：“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怪就怪你自己倒楣吧。”

轟然閃，黑男被燒無數點，一閃消失，黑袍落地，自起火，竟是熊熊燃燒，最終塵歸塵，土歸土，什麼都沒剩下。

隆中山盡頭紅日初升，照亮了山腹陵園，滿地晉軍哀嚎漸止，陳星心中疑更甚，抬眼看項述，項述則躬，撿起了黑袍男落下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