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嫌疑人 [點鴛鴦真，兇徒浮出線索來。]

吳笙和錢艾早有預謀，各自分散，但雄獅沒有，於是在二人分開之後，它仍在慣的作用下沿著狹窄過道往前狂奔。

徐和吳笙說這兩句話的功夫，雄獅已接近機尾，它的到來讓聚在機尾的原商務艙旅客，再度驚慌尖，四散而逃。

只一瞬，機尾就空下來，重新出它的原住民——紫圈中的高帥瘦白，以及守著他們的況金鑫。

這一刻，他們才第一次看清了迎面狂奔而來的到底是什麼。

況金鑫嚇傻了，木然不，但他站的地方本也不是正對著過道，所以雄獅一路衝過來頂飛的也不會是他。

過道正對著的是紫圈。

高帥瘦白，現在的臉統一了白白白白。

眼看雄獅直面而來，帥哥仰天長嘯：「都說了發現苗頭不對趕結束談話，不要留啊啊啊啊啊——」

二度聲嘶力竭的吶喊裡，徐終於領悟了這句提示的真意。

那不是為對手雪中送炭的暖手寶，是為自己熊熊燃燒的求生慾。

帥哥的哀號未落，完全沒減速的雄獅已衝紫圈。

這一刻它不像獅子，倒像鬥牛！

高帥瘦白在這一刻靈魂附，紛紛倒向旁邊！原來畫地為牢圈的只是腳，而他們現在就像一個盆栽裡忽然蔫了的四棵草，還在盆裡，但東倒西歪，盡舒展向四面八方！

雄獅衝過紫圈，重重撞在機尾金屬壁上，發出震耳聾的聲響！

高帥瘦白躲過一劫，驚魂未定，好在安然無恙，隻大長的管被雄獅爪子稍微刮到，扯破一個口子——誰讓他長呢。

一定盯戰局的吳笙忽然衝過道那邊喊：「老錢，上手段！」

他這一聲用了丹田氣，整個都隨著喊聲一震，而震是可以傳遞的，於是抱著他的徐也跟著微妙的震了一下。

徐暗中深吸口氣，又呼出，佯裝特自然地把吳笙摟得更。

他的鼻尖時不時蹭到對方的服，悉的氣息把他帶回了222的上下舖歲月。那是一段已經帶上濾鏡的時，現今再回憶，總能讓人心馳神往。

徐的心裡已經蹦起米花，劈哩啪啦啪啪咔的，但臉上紋不，仍嚴肅蹦，滿面正氣地繼續做那個承載著隊友的沉默基石。

直到錢艾出招，憑一己之力生生拽回了他飄遠的心神——

「8888888！口口口口口口口！」

錢艾在過道那邊的座椅裡大喝，的形和震徹九霄的聲音形鮮明對比。

幾乎在同一時間，機尾，確切地說是雄獅的頭頂上方，竟憑空出現七個「8」和七個「口」！

徐看傻了，況金鑫和高帥瘦白看呆了，而癱臥在地的雄獅還沒從撞擊中回過神。

下個瞬間，88口口們飛速下墜，如巡航導彈般準確找到自己要攻擊的方位——獅子的四肢和軀幹！

一個挨一個的口套上它的，就像無數個呼啦圈，三個「8」上下疊著鎖住它兩個前爪，三個「8」鎖住它兩個後爪，剩下一個「8」給它的尾又打了個結。雄獅被層層疊疊困住，加上還沒徹底從先前的撞擊中緩過來，一時竟掙不開。

高帥瘦白看得瞠目結舌。這能力，這效果，這視覺衝擊……這他媽是花錢買的文吧！！！

夥伴讚歎，對手驚詫，錢艾卻不敢掉以輕心，暗從座椅中爬起，運足中氣，再次咆哮：「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燒子鵝、鹵豬、滷鴨、醬、臘、鬆花小肚兒！！！」

無數木質立漢字劈哩啪啦往下砸，竟將困雄獅徹底埋住，最終堆出一座漢字小山！

雄獅似乎掙扎了兩下，但很快，就放棄了，只呼哧呼哧的氣從木頭隙裡傳出來，表達著它最後的憤怒。

錢艾鬆口氣，小心翼翼從座椅空隙中冒頭，眺機尾。

他可以慢騰騰，但被他坐大的任五八不了了：「這位大哥，你能換個地兒再瞭嗎？」

這廂錢艾歉意地起，一個勁兒給被他當了墊的旅客賠不是，那廂當墊當得神清氣爽的徐沒半點鬆手的意思，維持著連摟帶抱的姿勢，抬頭一本正經地問吳笙：「你剛說獅子的主人是誰？」

吳笙似也沒覺得這姿勢有什麼不妥，特坦然地把重量都在徐上，回答道：「趙一，」逃命間隙，他已經從錢艾那兒問明了罪魁禍首，「頭等艙的一個姑娘。」

「被渣男劈了？」

「對。」

「那獅子應該追著渣男咬啊，禍害你們幹嘛？」

「……在這架飛機上，你還要講邏輯嗎？」

「對不起，是我年輕稚了。」

「我說，你倆這麼聊不彆扭嗎？」錢艾站在旁邊過道裡，莫名其妙看兩個班委，「有什麼話站起來好好說唄，你看給人家旅客的。」

「……」徐在心裡把錢艾踹出飛機一百八十次而且每次都不給降落傘，正過癮著，上忽然一輕。

吳笙起來了。

心裡默默嘆口氣，徐也跟著站起來，不過沒停步，而是徑直往經濟艙外走。

吳笙不解，問：「你去哪兒？」

「頭等艙，」徐頭也不回，一邊往前走，一邊備戰似的活活筋骨，「誰知道那幾個木框子能困它多久，解鈴還須繫鈴人。」

吳笙沒片刻猶豫，直接和錢艾道：「你和小況看著經濟艙，有任何況，隨時通。」語畢追著徐的腳步而去。

況金鑫完全不了解這邊況，蹲那兒拿著落到一旁地上的「兒」字研究呢，一會兒舉起端詳，一會兒勾自己脖子上轉轉，研究得全神貫注，不亦樂乎。

錢艾看看他，再看看吳笙愈行愈遠的背影，頓時失去了所有安全。

頭等艙。

一個短髮姑娘安穩坐在一號座位上；一個眼鏡姑娘站在艙角，背對著整個世界；一個看起來就滿臉寫著「渣男」的男人站在眼鏡姑娘後，言細語哄著；另外一個同樣滿臉寫著「渣男」但比前者多了「健碩」二字的男人，跪在短髮姑娘面前，假模假式地自己耳，演技弱到尷尬；唯一單著的是個波浪微捲的艷姑娘，坐在五號位置，沒跟任何人互，但看模樣也不是很好，一張臉慘白，妝已經花了，顯然過不小的驚嚇，這會兒看著窗外的眼神都是茫然裡著恐慌。

徐沒見過趙一，但不管是按照座位還是據這滿場陣容，都可以對號座。

「別了，臉不疼手也酸了。」他走到短髮姑娘面前，一把將健碩渣男拉起來，丟到旁邊，然後自己蹲到了的面前。

趙一低著頭，沒哭，但眼神灰淡。

徐歪頭，從下往上看，出調皮笑容：「壞蛋，你好。」

趙一原本對這突來的笑臉嫌棄皺眉，聞言愣住，本能反問：「你我什麼？」

「壞蛋啊。」徐說，「你是魔師，那頭獅子一定信任你，喜歡你，才會聽你的話。你們應該是搭檔，是朋友，但你現在放它出來橫衝直撞，不在乎它傷到人，也不在乎它被別人傷，」他無辜地眨下眼睛，「我你壞蛋，錯了嗎？」

趙一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緒波，那是張和擔憂，裝不出來的那種：「它傷了？！」

「沒見，但是應該被撞得不輕，砸得疼，」徐嘆口氣，「估計全是傷。」

趙一著急地站起來，想往外走，卻被同樣起的徐攔住。

「你直接把它變回貨倉不就好了，那裡安靜，空氣也流通，更利於休養生息。」

趙一抿，不語。

徐沒有放過的任何一緒，包括眼底的不甘。

他扯了扯角，無奈輕笑：「你這口惡氣還沒出完，還不想把最有威懾力的手段收回去，對嗎？」

趙一終於看他，第一次正式地四目相對。

「你到底是誰？」

這問題來得有些晚，但徐樂於回答，他這些年縱橫售樓中心的籍就是「只要顧客肯通，沒有簽不下的購房合同」。

「徐。」他大大方方報上名號。

趙一更直截了當搖頭：「我不認識你。」

徐更直接：「我也不認識你，但我剛才差點因為你的失而葬獅口。」

「我沒失。」趙一眼裡浮出倔強。

徐等的就是這句話：「既然沒失，鬧給誰看呢？」

趙一瞪大眼睛，氣鼓鼓的模樣反倒多了一萌。

徐二度拎過健碩渣男，剛要繼續說話，卻被對方一把掙開。

「我忍你很久了，你他媽誰啊！」健碩渣男還嫌掙開不夠似的，又狠狠推了徐一把。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不敢對著趙一發作，這下總算尋到發洩口了。

徐猝不及防，直接被推了個跟頭。

隨後趕來的吳笙，見狀直接黑臉，剛要上前，就見徐一躍而起，抬照著健碩渣男腰眼就是一記飛踹：「你一個劈的NPC還敢打我——？！」

健碩渣男「啊」一聲痛，踉蹌著後退兩步，臉上因疼痛而扭曲，又因憤怒而猙獰。

吳笙生生收住腳步，下意識抬手護住了自己的腰。

角落裡正對著朋友背影哄的渣男一號，或許是想起了「同是天下劈人」的分，竟暫時中斷「求復合」，轉面不善地朝這邊過來。

他沒看吳笙，眼裡不懷好意的直指徐。

可徐背對著他，且這會兒正全神貫注對付健碩渣男呢，哪裡看得見。

電石火間，吳笙從容出大長。

正好走到他旁邊的渣男一號，結結實實絆了上去，「撲通」一聲，面朝下直摔到地上。

徐嚇了一跳，回頭看見這場面，懵：「什麼況？」

「不知道，」吳笙攤手搖頭，「可能他鞋底有點。」

徐總覺得哪裡不對，但也沒時間多想，收回目，直接上前揪起健碩渣男領，轉頭對著趙一說：「你仔細看看，就這麼個東西，垃圾堆裡翻一天，能找出一卡車，他劈了，你應該放鞭炮慶祝，謝他不娶之恩！這麼大的喜事兒，你不趕讓他死遠遠的，還要揪著他出氣，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你就不怕再被他纏上？」

健碩渣男不甘心，但腰上的疼痛讓他只敢象徵地掙扎，否則再來一腳，他以後就別想走腎了。

「還有你，」鬆開健碩渣男，徐朝地板上那位招呼，「別趴著了，就是你，過來。」

渣男一號原本是想來增援的，結果出師未捷先死，現在摔得頭昏腦漲哪兒哪兒都疼，那難得燃起來的一丁點勇氣早散了，這會兒又被點名，他更是一不地裝死。

徐無語，直接提問：「劈完又被戴綠帽的是你嗎？」

渣男一號別過頭，總結得實在太準，準到他渾每個細胞都在抗拒承認。

不用回應，看對方那個死樣徐已經有答案了。

一把抓起渣男一號，徐像拖死魚似的把他丟到角落裡，和健碩渣男送作堆：「你倆找誰找誰，互相解決也沒人管，總之，以後離好姑娘遠點兒，人家和你不是同一個世界，沒有同一個夢想，謝謝。」

教育完兩個渣男，徐直接轉回趙一面前，也不給姑娘思考時間，直接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趙一被這一番作弄得腦袋有點短路，下意識又看健碩渣男。

徐用力扳正腦袋：「那種PASS，換下一個！」

趙一懵懂地眨眨眼，還真開始思索起來，漸漸地，眉宇間染上一抹，低聲道：「開朗，聰明，能說上話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幫你找男朋友，你把獅子收回貨倉。」

「……」

趙一沒反應過來怎麼就風風火火說定了，但在徐熱切的眼神下，想到人家剛剛幫一腳飛踹出了氣，還是鬼使神差抬起手，輕輕一翻。

眨眼，手中多出一個空杯，把空杯放回桌面，再看向徐，眼裡已盡是溫和：「回去了。」

徐長舒口氣，正琢磨著怎麼把「找男朋友」這件事描繪持久戰，至搪塞過拆彈時間——他總不能真放著炸彈不管，幫趙一相親吧——卻聽見吳笙說：「等我一下。」

抬起頭，對方已匆匆消失在商務艙。

徐納悶兒，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吳笙已經返回，邊還多了一位男青年。

「許二零，」吳笙拍拍青年肩膀，和徐介紹，「開朗，聰明，思維敏捷，不僅話多，而且話多，絕對符合的喜好。」

徐沒想到吳笙這麼默契，自己這邊剛犯愁，他已經把解題公式都推來了。

只是——

「吳同學，」他有些一言難盡地看著默契隊友，「我們通常在'不僅'和'而且'後面接不同的詞，以表示轉折。」

吳笙聳聳肩：「但我覺得這樣強調更能突出重點。」

徐：「……」

他倆配合默契，許二零卻不樂意了：「你究竟我過來幹嘛！」話是這麼問，但他那不遜於吳笙轉速的腦子已經分析出了當前況，所以不等回答，他直接瞪吳笙，義正言辭：「沒找到炸彈兇徒之前，我不談兒私！」

「你的嫌疑人才六歲，」吳笙翻個白眼，不由分說把許二零往趙一邊推，「我覺得你還是談談兒私吧。」

「你就是怕我趕在你前面查出兇徒！」許二零是真怒了，顯然質疑他的推理只會讓他不快，但阻止他行真真到了他的底線，「你再推我，我真不客氣……哎？」

拉扯間，許二零和趙一四目相對。

一個狼狽煩躁，一個安靜低落，可就在彼此不經意的一瞥裡，怔住了心神。

這要是在漫畫裡，就得撒花瓣。

「呃，那個，我、我許二零。」鬆開吳笙，確切地說是把人推得老遠，然後許姓青年整理整理儀容，自報家門。

趙一低下頭，沒說話。

徐一看就懂，這分明是有門啊！

如釋重負地鬆口氣，他悄悄往吳笙這邊走，並用眼神示意隊友：搞定。

吳笙點點頭，領會了完整信息——既然這裡搞定了，當然就要回經濟艙繼續爭分奪秒。

不料原本已自來地在二號位坐下的許二零忽然又站起來，大步流星朝吳笙這邊來，速度之快，竟比悄悄後撤的徐還早了一步。

吳笙看著眼前一掃「不著四六」氣息，莫名嚴肅認真起來的許二零，疑挑眉。

許二零也不賣關子，直接道：「說沈一四有問題是我故意擾你的，我怕你們在我之前查出來……」

吳笙不語，總覺得對方還有後話。

果然，許二零湊近他，低聲音：「我問過空姐了，起飛前檢查的時候還沒有炸彈，所以這東西只能是旅客登機之後安放的，鑑於剛起飛就發現了，兇徒應該是趁著剛登機、大家都在放行李的混，安置的。而據當時站在那一片幫忙放行李的空說，剛登機的那段時間裡，有三個人在安放炸彈的位置周圍徘徊過，並且他們沒有一個人的座位是在那附近的，空覺得奇怪，所以對他們印象深刻。」

吳笙訝異：「這些都是你調查出來的？」

許二零角一揚，又是那個自負而嘚瑟的模樣。

「既然已經查到這個份兒上，你又怕我們搶在你前面抓住兇徒，那為什麼還要告訴我這些？」吳笙捋不通這個邏輯。

「因為他現在有了比抓兇徒更重要的鬥目標。」徐推理不行，但察言觀是看家本領，一瞧見許二零眼裡的紅泡泡，他就知道這位「青年偵探」的人生列車拐彎了。

「案子是永遠查不完的，這樁解決了，還有下一樁，但單的機會……」許二零鼻子，竟罕見地出現一，好半晌，才清了清嗓子，重新正起來，「咳，總之，我不想注孤生，所以接下來就給你們了！」

吳笙看看他，再看看趙一，總算悟了。萬沒料到自己隨手一點鴛鴦譜竟還促一段真，這讓他的心微妙而復雜，就好像幫別人收完了麥子，回家發現自己地頭還荒著呢。

「那三個人到底是誰？」徐不知道吳笙走神想什麼呢，索自己提問。

許二零抬眼，語氣緩而低沉：「姜三二，酆六一，安七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