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鴞》第28章

28、意外 [徐隊長新鮮出爐,去東營暴雨攔路。]

這是航站樓,幾乎每個櫃臺都有旅客在辦理登機, 要想在這茫茫人海裡把和他們一樣被卷的人認出來, 除非對方和他們昨天一樣咋咋呼呼, 傻了吧唧, 否則沒可能。

而現在,9號櫃臺辦理登機牌的幾個人, 神都如常,穿著也很普通,看著和其他旅客別無二致。

「你確定他們不是NPC?」徐不是懷疑吳笙, 只是在看人這方面,需要商而不是智商,實在不是吳同學擅長的。

「當然, 」吳笙沒半點猶豫,「你仔細看,他們和其他人有很明顯的區別。」

皺眉, 更用力地瞪大眼睛,不止他,況金鑫和錢艾也靠過來,脖子一起觀察。

良久,久到對方已經辦理完登機牌,轉準備過安檢了。

錢艾忍不住出聲︰「沒區別啊……」

況金鑫︰「分不出來。」

看向吳笙,希他聽聽群眾的聲音。

結果吳同學一臉「為什麼總要讓我把話說那麼明白呢」的哀怨。

「眼睛, 」他說, 「看眼睛, 只有他們四個掛著黑眼圈。」

︰「……」

況金鑫︰「吳哥……」

錢艾︰「笙哥!」

吳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稍微多了那麼一點細心。」

︰「你倆再這麼盲目崇拜,他就先嫦娥奔月了好嗎!」

話是這樣說,但徐不得不承認,吳笙這個特徵點捕捉的太準。

低頭看看玻璃桌面,他們四個何嘗不是熊貓寶寶,哪怕已經睡了十二小時,眼睛下面依然可見淡淡倦意。白天活,夜裡休息,這是人的生理規律,白天再多的睡眠,也很難徹底補上夜晚的缺失。

有了「黑眼圈」這個標誌特徵,再看茫茫人海,就好像帶上了「濾鏡」,一切閒雜人等都面目模糊起來,只剩頂著黑眼圈的「同行們」愈發清晰。

接下來的十分鐘,他們又發現了另外兩支隊伍,和先前那支隊伍一樣,他們也行事極其低調,不仔細分辨,很難認出他們和其他旅客的不同。

「這麼一看就我們最傻,」錢艾發表觀後,「人家沒一個橫沖直撞的,都鬼著呢。」

「都是老隊伍吧。」徐猜。剛從1/23上來的新隊伍,不可能有這種警惕,怎麼看,這幾隊都應該是高帥瘦白那種有過這一關經驗的,八也是某一關卷失敗退了回去,如今剛剛重新走完第一關,再度來到這裡。

他們已經卷,和這些剛準備上飛機的隊伍並不會發生真正的集,頂多就是這樣遠遠看著,默默記下,以防後面的關卡遇上。

但——

忽然想,昨夜,又有多人這樣盯著他們呢?

或許不只是昨夜。

況金鑫剛剛說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們。是啊,他們可以這樣盯著別人,那些和他們一樣已經卷但還沒前往下一關卡的人,同樣可以這樣盯著他們。

窺伺的眼睛都一樣鬼祟,區別只在於其中是否藏著惡意。

「明明大家都是被吸進來的害者,」況金鑫想不通似的喃喃自語,「為什麼我看著他們一點也不覺得親切,反而覺得害怕……」

「還不是昨天那四個王八蛋鬧的,」錢艾想起來就來氣,「弄得我現在看哪個隊伍都不像好人。」

「不全是他們的鍋,」吳笙一針見,「是競爭關係的存在,導致的必然結局。」

同意︰「如果後面的每一關都只能有一個隊伍卷,而卷失敗的隊伍又要退回去,那麼任意兩支隊伍都有踫面競爭的可能,這就從本上切斷了朋友的路。」

「那也可以公平競爭啊。」況金鑫還是覺得心裡不舒坦。

「如果第一關不屏蔽,每一支隊伍都能彼此看見,那麼還存在這種可能,因為彼此信息對等,更利於初期談判,」徐他的頭,耐心解釋,「但現在的況是,第一關故意讓每一支隊伍都產生彼此是屏蔽的既定印象,當帶著這種思維慣的隊伍進了第二關,那麼只要第二關有老隊伍存在,就會向這樣的新隊伍下手,因為這時候信息已經不對稱了,老隊伍佔了絕對的優勢,他自然不可能再跳出來說公平競爭了。」

「然後被的隊伍就會吃一塹長一智,再新的隊伍,」錢艾嘆口氣,「這就是個拉仇恨的惡循環啊。」

靜靜看著柵欄外,來去匆匆的旅客,說︰「’鴞’是故意這麼設計關卡的。」

錢艾聽得渾發冷︰「咱能別用‘擬人’說法嗎?就好像這鬼地方有思想有生命似的。」

「不用有生命,有邏輯就行。」吳笙抬指輕扣桌面,徐徐道,「如果惡意是這個世界的運行邏輯,那麼一切關卡的設置、環境、通關條件都基於這個邏輯運行,被卷其中的人,行為模式必然會被導向這一邏輯結果。」

錢艾眨下眼睛,看徐

拍拍他肩膀︰「就是說,這個世界充滿惡意。」

錢艾歉意地看了吳笙一眼,然後面向徐,發自肺腑︰「我喜歡你的解釋。」

四人在咖啡廳裡坐了不到一小時,便有點坐不住了。原本應該趁這難得的「後卷時代」補眠,無奈白天睡太多,現在神得像滿格充電寶。

沒轍,四人索逛起了機場,結果發現了一件好事和一件壞事。

好事是,商鋪裡的東西都是真的,和下了單卻不端上來的咖啡不同,無論是便利店、麵包店、化妝品還是各種品牌商鋪,只要能立刻銀貨兩訖,裡面的東西就基本都是貨真價實的。

然後就是壞事了,這些東西同樣要付錢,且每一家店的要求都很明確,只收現金。其實就是可以刷手機,他們也沒轍——這裡本就沒有任何手機信號或wifi。

四人遍口袋,只錢艾帶了錢包。他拿出一百塊,花了十塊錢買了個鑰匙扣,又花了四十塊錢買了一大包餅乾,店員找他五十,都是最新版人民幣,沒發現和世面流通的有什麼不同。

買這玩意不是喜歡或者心,而是吳笙的提議——如果可以在「鴞」裡付真鈔,並拿到東西,那這東西可以真正使用,甚至是帶回現實嗎?

其實都是現實裡有的東西,紀念品,包包,服,小食品,蛋糕,甚至連品牌都和現實中別無二致,就是真能帶回現實,也沒有什麼卵用。好比你在這裡買個LV,然後回去說我是在「鴞」裡代購的,價格和機場一樣,鬼能聽得懂。

但吳笙還是堅持要測試一下。

清這個世界的全部運行規則,是戰勝它的基石。」——吳同學的理由太充分,徐、錢艾、況金鑫只能嗯,聽你的。

四人一出店門就打開餅乾,分而食之。前後大約兩三分鐘,四個大小伙子什麼也不幹,就站在店門口卡茲卡茲嚼餅乾,吃得認真而專注,彷彿一瞬間齊齊回到學齡前,零食就是整個世界。

剩最後一塊時,四人終於停手,由錢艾將那塊獨立包裝的小餅乾放進兜裡,和先前的鑰匙扣、零錢湊幸福快樂的「之一家」。

這些東西能否帶回現實,他們暫時還不清楚,但至在「鴞」裡,餅乾實實在在給他們帶來了熱量和飽腹

「如果這裡的東西真能吃,」況金鑫突發奇想,「那是不是飛機也可以坐?說不定可以直接從這裡去山東呢!」

「你傻啦,」錢艾拍他腦袋一下,「就算能去,也是花一樣的機票錢,而且我們的東西都在賓館呢,你準備淨出戶啊!」

「也對哈。」況金鑫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誓下回再說話一定要先過腦子。

吳笙卻忽然說︰「不傻。」

況金鑫和錢艾一起看他,目

吳笙便又多解釋兩個字︰「一點不傻。」

六目相對數秒,其中的四目轉向徐

攤手,學著吳笙的口吻,微微上揚的語調裡全是欠︰「清這個世界的全部運行規則,是戰勝它的基石,我們可以不飛,但也要探明況。」

況金鑫和錢艾懂了。

而且,雖然吳笙就站在旁邊,完全沒,他們仍然生出一種「吳笙在用腹語給徐配音」的錯覺——徐對吳笙的了解之徹,模仿之傳神,簡直是靈魂級的。

就在四人打算去往航空公司櫃臺那邊問問況的時候,對面的餐廳裡忽然跑出一個人,撞開正要進餐廳的旅客,飛也似地往東邊狂奔。

剛奔十幾米,餐廳就跑出來一個服務員,一邊追一邊大喊︰「搶劫啊——」

四人一愣,面面相覷,見義勇為還是袖手旁觀,這是個問題。

他們的愣神只是極短的一刻,但就在一刻,整個航站樓裡響起了一個冷的聲音——

【鴞︰寶貝兒,不勞而獲,不可取哦。】

那聲音他們認得,就是平日裡總在耳調戲他們的提示音,可現在,那聲音一改往日的活潑調皮,冷得像刀,偏偏語氣裡還帶著一詭異的戲謔,聽得人後背涼,割得人耳朵疼。

不遠狂奔的男子忽然「啊——」地一聲倒地,渾劇烈搐,像是遭著極大的痛苦,慘著滿地打滾。

四人看得頭皮發麻,往來的旅客卻沒瞧見一般,該步履匆匆的仍然匆匆,該悠閒晃的仍然晃,彷彿那裡本就沒有一個疼得生不如死的搶劫犯。

服務員終於追到他的邊,作為周遭唯一對搶劫犯有反應的人,作是彎腰手。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四人驚駭。

就在服務員指尖踫到搶劫犯肩膀的一剎那,搶劫犯忽然消失,地上只剩一疊整整齊齊的百元大鈔。

服務員的手連停頓都沒有,直接拾起鈔票,就好像原本要做的便是這件事。

四人看著服務員拿著鈔票從容走回餐廳,一時忽然混了。或許撿錢的那一刻,和周遭旅客一樣,眼裡本就沒有搶劫犯,就是奔著錢去的,因為……知道搶劫犯會消失。

「那個搶劫的……是真人吧?」況金鑫吶吶地問,其實已經有點分不清了。

「應該是,」吳笙說,「否則不會說話。」

「但說的話從來沒公開過。」錢艾點出問題所在,要知道從進這個世界,一切源自那個聲音的提示,都是在每個人的耳單獨出現的。

「殺儆猴吧,」徐說,「為了給所有可能會出現這種念頭的人,一個最直觀的警告。」

「好吧,它功了。」反正錢艾現在是斷了一切犯罪念頭了,但還是頗有微詞,「誰讓它今天陝西明天山東的,真當我們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他會死嗎?」況金鑫忽然問。

「不會的」徐聽得真真,「說的是不可取,如果不勞而獲的結果是死人,那為了達到警告最大化,它完全可以直接說會死人,震懾效果更強烈,沒必要還委婉一下。」

況金鑫鬆口氣,卻仍心有餘悸。

剛剛那人的模樣,就算不會死,也是疼個半死了。

這一曲雖然讓四人都到了不小沖擊,但站在這裡也無濟於事,該走的路還是要走。

緩了一會兒,他們便去了航空櫃臺。

他們想問去山東的航線,但每一個航空公司的櫃臺給出的回答都像一個培訓班裡出來的——抱歉,我們這裡不賣機票。

有沒有航線是次要的,偌大的航站樓裡,沒有賣票的地方。他們想去值機櫃臺試試再刷手臂或者份證——錢艾帶著了,確切地說,錢包裡就是他全部家當——但剛剛走到櫃臺附近,沒等排隊,就讓地勤人員攔了下來,沒有理由,就是不可以靠近。

安檢口那邊是同樣的待遇,本沒有任何混進去的可能。

似乎一夜之間,所有功能通路都對他們關閉了,整個機場了一個純粹的休閒區,逛街可以,坐飛機,沒門。

折騰到凌晨四點,四人徹底死心,重新回到咖啡廳。

再無事可做,徐看看伙伴們,醞釀再三,終於提了一件他一直惦記的事︰「我覺得既然我作為隊長,公共錢包這個事兒還是有必要弄一下……」

所謂公共錢包,就是大家都拿出等額的錢放到一起,吃住行都從這裡出,免得今天你請明天我請,最後算不清楚,或者次次AA那麼麻煩。像這一次來陝西,他和況金鑫的機票就是吳笙幫著一起訂的,他想給吳笙錢,又怕提了顯得沒拿人當朋友,只能在心裡盤算著下一次還回來,相當費神。

這不是斤斤計較,事實上如果份互換,徐也不會在意吳笙還不還錢,但一次兩次可以,他們這樣目測要漫長結伴同行下去的,就不能這麼含糊著來了。

人們總說談錢傷,但徐這幾年社會上爬滾打下來,懂了一個道理——先談錢一點都不傷,甚至有利於的維繫,後算賬,才要命。

話雖如此,「錢」畢竟還是個敏問題,徐已經做好了迎接同伴們不理解或者反對的準備。

而同伴們也的確反對了。

錢艾第一個舉手。

非常民主︰「請講。」

「為什麼你是隊長?」

「……」

雖然隊友關注的重點和想像中有所偏差,但徐還是迅速鎮定下來,無辜歪頭︰「我以為這個問題我們已經達共識了。」

錢艾沒有不滿,就是一臉茫然,得到回應後更蒙,下意識去看況金鑫。

後者同樣茫然搖頭。

錢艾重新看向徐︰「那個,一共四個人,倆人沒印象,你確定達共識了?」

「行吧行吧,」渾水魚未果的徐同學,好說話地攤攤手,「那就現在選,畢竟咱們這是團隊戰,總要有個隊長,否則群龍無首,影響效率嘛……」話音未落,他第一個舉手,「我參選。」

員到自薦無對接,一系列作看得錢艾佩服得五投地。這麼一對比,他實在是從皮子到套路都被無,競爭是放棄了,但說到隊長,他心中卻有另外的人選……

吳笙接收到了錢艾支持的目,並及時作出了回應︰「我選徐。」

已經認定了會有一場「激烈競爭」,未料猝不及防被送了大禮,驚喜地看吳笙。

錢艾也驚,但沒喜,而是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班長,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你不是逢榮譽就上逢幹部必當嗎?」

「那時候年紀小,太稚,」吳笙擺擺手,幽幽嘆口氣,微微上揚45°的目,像歷經滄桑的智者,在回首往昔,「現在長大了,更平和,也更客觀……」

「打斷一下,」錢艾輕咳一聲,「能不能直接說重點?」

吳笙不捨地收回目,聳聳肩︰「我承認我的腦子的確比徐好,但縱觀古今,腦力擔當一般都比較低調,常作為軍師,而非首領……」

「水滸傳,吳用最聰明,但帶隊的是宋江……」

「三國演義,諸葛亮最聰明,周瑜也不差,但一個跟了劉備,一個輔佐孫策……」

「所以,」吳笙抬眼,目輕輕掃過三位隊友,最後落到徐臉上,「隊長向來不以聰明論英雄,而是需要知人、用人、善於玩弄人心,這一點,我差太多了。」

看著吳笙臉上罕見的一真心實意的謙虛,徐只想一掌呼死他︰「你就簡單說支持我當隊長不行嗎……」

道路是曲折的,好在結局是明的。

功當選,立刻繼續先前的議題︰「我是這麼想的,這事兒是持久戰已經板上釘釘了,咱們以後肯定要並肩戰鬥下去的,吃住行基本都在一起,那就乾脆齊點錢弄個‘班費’,公共支出都從這裡走,一來省事,二來賬目明細也有助於咱們隊伍的可持續發展。」

錢艾再度第一個舉手,不過不同於上次,這回他是擁護的︰「同意。」

「錢」其實是個不好聊的事兒,但要像徐這麼大大方方說開,又亮了。

「贊!」況金鑫第二個舉手。

吳笙點頭︰「沒意見。」

「那就先一人拿五千,機票太吃錢。」徐想了想,「小況還沒畢業,有就拿點,沒有就算了,你這份我先給你出……」怕況金鑫有心理負擔,徐又笑著補一句,「借的啊,得還。」

「不用,」況金鑫連忙說,「五千我夠的!」

懷疑地打量他︰「你可別傾家產。」

「徐哥——」況金鑫不太高興徐把他當小孩兒,但說出來的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不夠我還可以問家裡要的!」

又好氣又好笑︰「那家裡問起你用錢幹什麼,你怎麼說?」

「旅遊啊,」況金鑫答得那一個順溜,「前兩天家裡問我為什麼提前結束實習的時候,我就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出來轉轉。」

「然後他們就同意了?」

「嗯,我還特別高興呢,囑咐了好多遍讓我趁著現在年輕,多見見世面,錢不夠了就和講。」

「……」

無言以對,一時也判斷不出這況家長輩們是對這孩子溺呢,還是嫌他傻白甜,沒見過世面,所以也得放出來踫踫壁,在社會的各種坑坑坎坎裡長。

「行吧。」人家孩子有錢,他也就不堅持了,都是伙伴,不管年紀大小,也要平等尊重,有時候過分的特殊對待反而不利於團結。不過作為隊長,他還是用力拍了拍小孩兒肩膀,「反正別撐,有難就跟哥哥們講,咱們四個現在是一個雷區裡的戰友,已經這麼命苦了,就不怕再苦點。」

況金鑫樂出了聲,可眼睛卻有點酸,他只得拼命點頭,好讓熱氣散得快點︰「嗯!」

清晨五點,回歸現實。

錢艾口袋中的最後一片餅乾、鑰匙扣都消失了,但找的零錢還在。

他們也沒有瞬間腸轆轆,餅乾帶來的飽腹和徐在冰原的傷一樣,帶回了現實。

由此,吳軍師總結的「之運行邏輯」裡又增加兩條——

(1)假假消費,真真花錢,可使用,外化雲煙,食能量可延續,兌換鈔票能變現。

(2)等價換ˇ;不勞而獲——×。

這天他們沒再補眠,而是馬不停蹄奔赴機場。

新坐標的確切定位在山東東營,而從榆林到東營並沒有直達航班,必須在咸機場轉機。

這倒也無所謂,13:05的航班,在咸留一個半小時轉機時間,17:30到東營勝利機場,一共也才四個半小時,不算太折騰的航程,而且到了東營,他們還有六個多小時的時間安頓,十分寬鬆了。

登機的時候,四人如此這般樂觀地想著。

然後飛機順利抵達咸機場,天突變,暴雨傾盆,並伴有短時大風和雷暴。

四人坐在候機廳裡,看著玻璃外如瀑布般傾瀉下來的雨水,心理影泛起了一層又一層。

「這幸虧是下飛機了,」錢艾說出了所有伙伴的心聲,「這要在飛機上,我能窒息。」

紅眼航班上的驚魂,他們真的完全徹底一丁點都不想在現實中二刷。

暴雨除了勾起小伙伴們心酸的回憶,還嚴重打了機場的正常秩序,所有航班都停飛。什麼時候恢復?那得看雨。

等吧。

四人從兩點多等到三點,三點等到五點,五點等到深夜,暴雨沒有一點收勢的意思,玻璃外的停機坪一片漆黑寂靜,就像雨水了墨。

「靠,」錢艾看著手機上越來越迫近的時間,「不會就在這裡進去吧?」

「如果等下漩渦開啟,會不會把他們嚇著?」況金鑫指的是周圍和他們一樣焦灼等待的旅客。

腦補一下︰「可能當時會嚇著,但過後就會失憶。」

「重要的是距離,」吳笙說,「這裡和東營的直線距離近一千公里,除非我們能在裡面坐上飛機,或者其他更快的通工,否則五點之前本沒可能到坐標點,更別提闖關卷。」

錢艾知道自己是個俗人,但實在忍不住,還是想把隊友拉回柴米油鹽︰「你們能不能先想想,萬一我們進去的時候航班飛了,我們又在裡面走不了多遠,回來機票還得重買的事兒……」

「不用,」吳笙不以為意,「飛機在起飛前後都是可以退改簽的。」

錢艾絕仰頭。

理解隊友的苦楚了。他把剛接來溫水的一次水杯遞到吳笙手裡,幫忙解釋︰「那是別人的機票,不是我們的。」

吳笙拿著水杯,不解挑眉。

自從設立了公共錢包,便一肩挑起財務重任的徐,全程作了訂機票事宜,對此也最有發言權——

「我們買的是不能退改簽的特價機票,也快樂飛。」

吳笙把溫水一飲而盡,由衷點頭︰「好名字。」

老天爺最終也沒有收到錢艾的祈禱,零點如約而至,暴雨不見停,嘈雜的雨聲裡,卻傳來清晰的聲。

候機大廳的穹頂上染出紫暈,除了特意上下左右搜尋的他們,沒有任何旅客注意。

然而兩分鐘後,所有旅客都驚恐地看見了——他們像魚卷風一樣騰空而起,直沒漩渦。

一陣暈眩的失重後,四人降落,但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艘復古帆船甲板上。

船上除了他們,再沒其他人。

船外,汪洋大海,風平浪靜的海面在下,泛著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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