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演員》第17章

震驚過後,陸文疑了。既然形調轉,說明之前在辦公室,瞿燕庭騙了他?

可惜他沒有時間思考太多,A組全部轉移完畢,他這個男主角要盡快就位。倒是不太遠,下一場戲就在隔壁的學校拍攝。

柵欄缺,陸文就近鑽過去,經過101的窗外時,他像走著走著模擬投籃一樣,蹦起來向窗了一眼。

客廳裡的瞿燕庭自然看不到,打牌回來,他繼續專注地修改劇本。第30場戲是葉小武和齊瀟的戲,創作時便不算滿意,稿前來來回回修改了很多次。

他拿不準,要麼筆墨太,不足夠。要麼濃油赤醬,過了火。

瞿燕庭的手指懸在鍵盤上,一句臺詞卡殼,腦海倏然閃過陸文的評價,讀劇本覺不到中悸覺。

教學樓,第二場正在拍攝。

這是一場打架的戲,中午放學,葉杉去魚攤幫工,葉小武來葉杉的學校,找那幾名欺負葉杉的男生報仇。

拍之前,任樹鄭重強調,別搞流星拳和旋風,也沒有偶像劇式的特寫慢放,要演繹得生活、寫實。

陸文覺得導演多慮了,仿佛他多厲害,能打得很炫彩似的。

他雖然高大得如一匹野馬,但攤上一個高大得如汗寶馬的退伍兵父親,挨揍的經歷更富一點。在外面惹事的話,他還有三個同手足的發小,向來是一起衝上去群毆。

臺詞不多,葉小武挑釁兩句便了手,一對六,一路從教室打到走廊,寡不敵眾挨了不拳腳。他有為葉杉出氣的狠勁兒,不打敗對方誓不罷休。

葉小武摔倒滾了一圈,爬起來,將六個人全部乾趴。

本想放句狠話,訓導主任趕過來了,葉小武撒丫子就跑,一邊跑一邊嚷嚷:“管管你們的傻學生!再有人欺負葉杉,老子下次還來!”

陸文拐下樓梯,拍完了。

他渾髒兮兮的,有點疼,打滾兒把膝蓋磕破了。李大鵬第一時間來扶他,蹲下為他創可

陸文對李大鵬要求不高,畢竟對方是劇組助理,不過這幾天試下來,李大鵬細致得像他家裡的老保姆。

A組可以收工了,陸文回房車卸妝和換服,收拾好東西,離開劇組前返回了小區。他不喜歡欠人錢,拿著錢包直奔編劇休息室。

客廳小打印機運轉著,“滋啦滋啦”地響。瞿燕庭已經改完第30場戲,按照改一場拍一場的計劃,會加塞到明晚拍攝。

咚咚咚,有人敲門。

似乎料到瞿燕庭會拖半天才開,對方不敲了,直接喊話:“我是陸文,來還打麻將輸的錢。”

瞿燕庭無法再拖延,拿起打印好的一份劇本。A組都收工了,要等明早分下去,既然陸文過來,就提前把劇本給他。

陸文連軸轉累壞了,抬臂靠著門框,額頭抵在門板上,瞿燕庭一開門,他前傾些許,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瞿燕庭退回一步:“站好。”

陸文收回手,擼了一下短發。他打開錢包,麻利地出一遝紅票,遞過去說:“打麻將的錢,你數數對不對。”

瞿燕庭不接:“明晚請A組吃消夜吧。”

陸文“哦”一聲,隨即記起拍攝通告:“不對啊,明晚又沒戲,我怎麼請?”

瞿燕庭遞上劇本,說:“第30場戲有改,場次調整到明晚。”

陸文接住,沒顧上回想這場戲的節。或者說,從瞿燕庭打開門開始,他只能想到阮風所說,關於片酬的顛倒。

瞿燕庭為了辱他,所以不惜撒謊騙他?

陸文張張,猶豫一會兒將問題咽了下去。他和瞿燕庭的份不對等,瞿燕庭想怎麼回答都行,他大概率會得到一個自討沒趣的答案。

他改口:“沒事了。”

瞿燕庭叮囑:“把劇本提前記。”

“好。”陸文說,“拜拜。”

回到酒店,陸文什麼都懶得琢磨了。他太困了,洗完澡將窗簾一拉,眼罩一戴,上床睡得昏天黑地。

定好晚六點的鬧鍾,沒醒過來,生生睡到了八點半。

外面華燈連天,陸文賴在床上了客房晚餐,準備吃飽飯看劇本。等待的工夫拿起手機,有三條來自孫小劍的未讀。

第一條是轉發劇務的通知,第30場戲提前拍攝,這事他已經知道了。

第二條:我!我好期待啊!

第三條:你期待嗎!

又要熬夜,陸文不明白期待個線。他下床拿出劇本,翻了翻,頓時明白了孫小劍在期待什麼。

第30場戲是葉小武和齊瀟正曖昧的階段,晚上葉小武送齊瀟回家,分開前吻了齊瀟。

換言之,他明晚要和仙琪拍吻戲。

第二天,白天的拍攝非常湊,不知不覺便忙到了傍晚。

天黑一夜,A組人馬轉移到另一片場,也就是劇中齊瀟的家,一所有洋房有別墅的高檔小區。

各組做拍攝前的準備,夜戲不好拍,燈照明的工作難度大幅增加,一直在調試。

某棵樹底下,陸文蹲在道牙子上,膝蓋的傷口重新裂開,有些刺痛。他手裡著一片落葉,轉竹蜻蜓似的來回葉子的梗。

臨近拍攝,他心裡真的有點張。

今晚就要拍吻戲了,那可是他的……

陸文掏出手機,想玩一局遊戲放松放松。忽然想起答應了今晚請客,於是點開外賣件,找了一家貌似不錯的餐廳。

他按人頭數點單,每人一份招牌魚片粥和牛芋頭糕,付款時一頓,返回點單頁面修改了一下。重新付款時,編輯了一句備注。

陸文心思飄忽,訂完餐就忘記打遊戲,站起來,沿著樹蔭朝人的地方溜達。

他漸漸走到房車附近,男主的房車並排停著,此刻都聚集在片場,車四周沒有人,一片漆黑。

陸文黑上車,拿了一盒薄荷糖。下車從車尾經過兩車之間的空隙,冷不防的,發現車側面的休息棚下,約有一個人形廓。

啊!”他嚇得嚎了一嗓子。

人影被陸文嚇得一抖,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便攜燈,將整束照向車尾。

陸文瞇了瞇眼睛,迎著走過去。

走到跟前他就後悔了。

瞿燕庭放下便攜燈,坐回椅子,臉上寫滿了發自心的無奈。片場糟糟的,他在此躲清靜,沒料到清靜這個死樣的犄角旮旯,也能被人撞見。

這人還反咬一口:“嚇他媽死我了。”

瞿燕庭沒吭聲,他何嘗不是心有余悸。

彼此靜默了半分鍾,陸文沒離開,退後至另一輛車前。瞿燕庭有種不祥的預,以他對陸文的了解,對方八是要找事兒。

果然,陸文咳嗽一聲:“今晚這場戲,為什麼提前拍?”

瞿燕庭回答:“因為有改。”

陸文又問:“為什麼要改?”

瞿燕庭說:“你用不著了解。”

陸文被堵得沒話講,在昏暗中生悶氣,其實他一點都不想了解,他只是不想把下個月的戲提前到今晚拍。

晦暗的邊投在車,瞿燕庭依稀分辨出陸文的臉,鬱悶、忐忑、糅合在一起瞧著怪難的。

他問:“你有問題?”

陸文說:“我和仙琪一共才見過三四面,就拍吻戲,我怕拍不好。”

瞿燕庭很意外,對演員來說,吻戲和其他戲份沒什麼區別,都是演繹罷了,沒想到陸文會擔心這個。

但他也給不出什麼建議,便道:“沒關系,就……親就行了。”

“說得容易。”陸文說,“親不好還不是不給過。”

瞿燕庭的忍耐有限,也不喜歡小演員討價還價,將便攜燈一扭,給陸文打一束專屬強,問:“那你想怎麼樣?不拍了?”

陸文本來躬著背,懶洋洋的,束一來立刻直脊椎,還揣起兜。他以為瞿燕庭搖了,立刻說:“我想和仙琪多磨合磨合,然後再拍。”

瞿燕庭回道:“你談過的朋友能繞解放碑三圈,每一個都先磨合磨合?”

陸文:“我……”

瞿燕庭:“你細致的啊。”

一句話堵死了肺管子,陸文惱怒:“我是怕人家生不好意思,我有什麼可擔心的,不就是接吻嗎?我就擔心我接的吻沒法過審!”

陸文咧咧一通,打開薄荷糖倒了一

有點靜,很脆的紙袋子聲音,兩個人一齊向靠近的黑影。劇務小張找了一大圈,循著亮跑過來,手裡拎著兩份外賣。

“瞿編,陸文哥!”小張著氣,“你們倆我好找!”

他把外賣放桌上,打開袋子,一邊拿一邊說:“謝謝陸文哥請客,大家都吃上了,你和瞿編也趁熱吃吧。”

陸文問:“沒有的吧?”

小張說:“沒有,每人一份牛芋頭糕和招牌魚片粥,魚片特別多,特別鮮。”

餐盒擺出來,小張便跑走了。

瞿燕庭不吃魚,自然不會喝這份魚片粥,這時陸文走過來,把其中一份推到他面前。

“我不吃。”

“那你看看,畢竟它這麼香。”

瞿燕庭愣了一下,低頭看餐盒,側面著一張打印的小條。餐品名稱是“皮蛋瘦粥”,備注有一行字:請標明,這份給瞿老師。

他倏地抬頭,仰臉去看陸文。

陸文又那副欠嗖嗖的樣兒:“吃不吃,反正我請了。”

瞿燕庭沒生氣,了一下熱燙的餐盒,然後把便攜燈關掉。他好歹是編劇兼投資人,妥協的話明著說不出口。

於是在暗中,他道:“先試試借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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