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演員》第117章 終章

十一月份, 北方的天氣已經有些冷了, 陸文和瞿燕庭額外帶了兩件厚外套,要飛赴臺灣參加頒獎禮。

余孝卿在國外休養, 無心爭名, 便沒有報名男配角的競選, 而仙琪無緣決選。所以演員方面,只有陸文和塗英分別角逐最佳男主角和最佳配角。

出發前, 玲玲姐迷信地求了幸運符, 給陸文和瞿燕庭一人一個,還說送行要吃餃子, 如果吃到餃子裡的幣, 一定會夢想真。

陸文一口咬下去, 險些咯嘣了牙,吐出幣說:“靠,還是元。”

瞿燕庭也咬到了,“唔”了一聲, 從齒間拿出來:“我的是歐元, 比你貴。”

玲玲姐沒找到鋼鏰兒, 禍禍了家裡一盒紀念版外幣,足有四十多個,哪怕天煞孤星來吃也能獲得一份好兆頭。

去機場的路上陸文的牙齒還作痛,怕臉腫不夠帥,抵達臺灣下了飛機,全程側臉面對記者, 臺以為他落枕了。

一切由主辦方安排,下榻酒店,核對流程,等候明晚的頒獎盛典。

夜裡有些失眠,瞿燕庭開了一瓶紅酒,和陸文席地坐在窗邊杯,飲下一口,帶著醇香酒氣在玻璃窗上哈出一片白霧。

指尖拂上去,陸文撚著,說:“小時候我爸帶我來過一次,待了一周,回去以後我就了臺灣腔。”

瞿燕庭想聽:“你給我說一個。”

“我不。”

“說一個吧,反正也睡不著。”

“你真的很機車欸!”

瞿燕庭樂了半天,喝掉杯底的紅酒,明明酒量了得,高空的燈火卻在視野中暈開。他靠住陸文的肩膀,在微醺中沉了睡眠。

第二天上午,要對電影人們進行采訪。

孫小劍心裡有影,一早把陸文薅起來,提前約法三章,說:“今天記者提問,你給我悠著點。”

陸文犯困地答應:“我知道我知道。”

孫小劍叮囑:“問你拿獎什麼的,要謙虛,別吹牛,也別沒正形地開玩笑。”

“嗯嗯,明白。”陸文說,“我就說重在參與。”

看他態度還行,孫小劍好言哄道:“如果問題涉及瞿老師,千萬不能曖昧,你就打太極避開,記住了麼?”

陸文咕噥著:“那會不會顯得蓋彌彰啊?”

孫小劍說:“我求你蓋著點吧!”

萬幸的是采訪以劇組為單位,瞿燕庭和塗英都在,一個寫本子的,一個資深演員,陸文夾在中間本沒有跑偏的機會。

采訪結束,頒獎前的幾個鍾頭自行安排,藝人們回房間換服、做妝發,臨近黃昏時,酒店樓下聚集了統一規格的黑汽車。

臥室掛著兩套純黑西裝,碼數一大一小,款式與風格不同,但細節之的金質橢圓紐扣、真頸飾和腰帶又一一吻合。

陸文那套是燕尾禮服,開叉下擺將他的材襯托得更顯修長,經典款式的襯衫簡潔無痕,他系好扣子,把真領帶輕輕束

瞿燕庭也已經換好了,利落的無尾禮服,於是襯衫的前襟打了風琴褶,頸間戴著和領帶同的蝴蝶型領結。

展開一條孔雀藍的口袋巾,陸文纏住瞿燕庭的手腕,說:“幫我疊。”

瞿燕庭低下頭,將的方巾在手中折疊翻弄,想起在重慶的一次宴會,他等在空曠的大廳裡折口袋巾,折好了,陸文也過來了。

那好像是陸文第一次擁抱他。

多角形,瞿燕庭抬手,小心翼翼地放陸文前的口袋,手掌卻沒即刻離開,按在那一片膛上。

“怎麼了?”陸文笑他,“幹了活兒討賞麼?”

瞿燕庭問:“那你有嗎?”

陸文從兜裡掏出一隻盒子,打開,裡面是他兩年前送給瞿燕庭的飛鳥針,純淨的鑽石別在黑西裝上,他說:“今晚你最珠寶氣。”

姿,瞿燕庭深呼吸:“我們走吧。”

夜幕不知不覺落了下來,黑轎車緩緩駛在路上,距離不遠,他們甚至能聽見會場外的歡呼聲。

陸文攤開手掌,低聲問:“張麼?”

“還好。”瞿燕庭把手放上去,又改口,“貌似有一點。”

掌心的紋線合了,陸文用乾燥的指腹抹去瞿燕庭指間的,前方的越來越亮,當汽車停下,車被數十盞閃燈層層包圍。

哢噠,推開車門的前一秒,他們才松開了手。

陸文先下車,親自為瞿燕庭掌著車門,從幽暗車廂邁到萬眾面前,尖聲排山倒海,他們並肩走上長長的紅地毯。

影迷大喊他們的名字,像緒高漲的賓客,主持人介紹他們的經歷,像回味相知的過程,陸文和瞿燕庭一道走過去,停下來,不約而同地回

原來已經踏過那麼長的一段路,再回時,在展牌高簽下他們的名字。

會場部富麗堂皇,電影人們被引導著陸續落座,陸文從出門便保持優雅,坐下後渾一松,還想扯一扯領帶。

位置在中間靠前,視野很好,瞿燕庭說:“臺階在左邊,從那兒上臺。”

“哦。”陸文張了一圈,“哎,那是胡慶導演麼?!”

瞿燕庭看過去,還真是,唯一一次和胡慶導演面是曾震做東,當時他絕不敢想,有朝一日能和對方一同參加頒獎禮。

胡慶大概更想不到,業頂尖的曾震匿,而幾乎放棄夢想的瞿燕庭會上位。

走神的工夫,主持人登上華麗的舞臺,一片掌聲過後,兩岸直播的金馬獎頒獎禮正式開始。

鏡頭不停地掃,每個人都端著最好的狀態,瞿燕庭坐久了腰痛,偶爾微不可查地扭一下。陸文用余捕捉到,沒轉頭,直接墊了一隻手臂過去。

瞿燕庭有點僵,小聲道:“我沒事。”

陸文假裝沒聽見,手掌著瞿燕庭的後腰,恰逢攝影師將鏡頭推進,他抬起臉,一邊給人腰一邊衝億萬觀眾燦爛一笑。

頒發完剪輯和等獎項,臺上表演原創電影歌曲,歌手的聲線溫有力,配合銀幕上回放的電影片段。

陸文羨慕道:“我也想上去唱歌。”

瞿燕庭說:“公園唱天卡拉OK的你都羨慕。”

陸文暢想道:“我覺唱主題曲不錯,等攢夠幾首,我就出一張原聲大碟。讓寰陸每天下班打鈴,就放我的歌。”

瞿燕庭:“……”

歌曲演唱結束,頒獎禮大約進行到了一半,主持人活躍氣氛,說:“我們邀請了胡慶導演從國飛過來,胡導,你知道為什麼嗎?”

鏡頭切到臺下,胡慶一本正經道:“我比較紅。”

現場大笑,主持人說:“你不僅紅,你還是許多新生導演的偶像和目標。”

“你不要替我吹牛。”胡慶站起來,著臺灣腔說,“欸,快點啦!”

主持人道:“掌聲歡迎重量級頒獎嘉賓,胡慶,為我們頒發今晚的’最佳新導演’!”

胡慶走上舞臺,接過藏著獲獎名單的卡片,他沒有馬上打開,也沒科打諢,直接指向大屏幕:“讓我們看一下五位圍者。”

五條電影片段依次播出,第四條播完,屏幕上躍然出現孟春臺和唐德音對峙的畫面。

圍“最佳新導演”的提名候選之一,《藏》,瞿燕庭。

幾個月前,瞿燕庭報名了這一獎項,以他的導演作。他並沒有多信心,圍後消化了巨大的驚喜。

胡慶靠近話筒,說:“我拿的第一座獎杯就是金馬獎的新導演,其實這比最佳導演更難獲得,因為只有一次機會。”

初次亮相,誰都想要滿堂彩,瞿燕庭繃住了薄,雙手鼓完掌按在一起,像攥了怦怦跳的脈搏。

胡慶打開卡片,隻瞥了一下,便合住背在後,他笑著滿座好奇的面孔,說:“這個人曾和我有一面之緣。”

主持人激地問:“這麼有緣分嗎?那你們有沒有講過話?”

胡慶回答:“我問他為什麼學導演,他說這是他的夢想,也是他父親的夢想。”

瞿燕庭鼻腔一酸,門齒在上留下深而紅的痕跡,他很想哭,所以閉雙眼等待夢寐以求的答案。

胡慶鄭重宣布,金馬獎最佳新導演的獲獎得主——“詩一樣的名字,恭喜,瞿燕庭。”

座下發出一蘊含力量的尖,是從陸文的腔裡躥出來的,他不管什麼西裝革履,也不管當下眾目睽睽,一把將瞿燕庭死死地抱住。

瞿燕庭不過氣:“你別……”

陸文吱哇大喊:“你獲獎了!瞿老師,哥,寶貝兒!你得最佳新導演了!你他媽就是最棒的!”

瞿燕庭的骨頭都快勒斷了,等陸文松開他,平整的西裝上爬了好幾條褶,他顧不上整理,起走向前方的舞臺。

臺上臺下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一站上去,俯瞰周遭為矚目的中心,瞿燕庭與胡慶握手,接住獎杯,躬在話筒前站定。

所有人都看著他,他仰起臉,看高高的穹頂。

不知道他爸爸是否能看到這一幕。

瞿燕庭平複呼吸,啟齒說道:“謝謝這個幸福的開始,我的夢想,是銀幕上有我的名字,我的野心,是有一天拿最佳導演。”

他沉穩又充滿生機,溫而鏗鏘:“我父親對我說過,電影是一片永恆璀璨的宇宙。我甘願渺小,但不想黯淡,《藏》是我亮起的第一束,我的願是在這片宇宙裡,做一顆燃盡才會熄滅的星星。”

呼吸聲淹沒在如雷的掌聲中,瞿燕庭眉目熠熠,看到陸文站起為他鼓掌。

返回座位,瞿燕庭的心跳還沒慢下來,腦中不斷閃回剛才的景,生怕是做夢,抓過陸文的手用力一掐。

“呃!”陸文悶哼,“一飛黃騰達就家暴啊……”

瞿燕庭漾開角,後勁兒湧上來,得熏熏然:“我拿最佳新導演了。”

陸文湊近,小聲說:“你的野心不是最佳導演麼,回家以後我幫你把’新’字塗了,你就了。”

瞿燕庭杵他肋骨一拳:“你是不是又燒包了?”

“廢話,你都拿獎了。”陸文心態極好,“咱們是一家人嘛,有一個人拿獎就行,說實話我現在更想去逛夜市。”

他們開了一會兒小差,再聽講時作設計、視覺效果和攝影都頒完了,陸文說:“咱們這樣像不像同桌?”

瞿燕庭道:“我改主意了,我不想中學的時候遇見你了。”

“為什麼啊?”陸文蹙眉,“你拿個獎真飄了?”

瞿燕庭想了想,如果念書時遇見陸文,估計上課聊天,放學約會,假期私奔,每天不寫作業就知道傻樂,他應該考不上大學。

穿一首歌曲表演,然後頒發最佳新演員,頒獎禮漫長而隆重,現場嘉賓在後半段都漸漸出疲憊。

電影劇本、音樂和歌曲依次頒發,接近尾聲,所有人又恢復了振

每個頒獎禮最期待的獎項,當屬“榮耀帝後”,最佳主角將全場人都喚醒了,頒完迎來今晚最大的高/

主持人說:“下面揭曉的是最佳男主角,今夜的金馬影帝。”

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一共兩位頒獎嘉賓,一位是曾獲影帝的實力派演員,另一位是剛獲獎的瞿燕庭。

除卻新人導演的份,瞿燕庭還是知名編劇,他曾兩次圍最佳原著劇本,只不過今晚是第一次出席頒獎禮。

再度站上舞臺,瞿燕庭比之前更加張,他把卡片遞給拍檔,說:“請。”

對方打開看了一眼,笑問:“瞿導,你有中意的人選嗎?”

瞿燕庭保持著得的微笑,沒有正面回答:“我想每一個人心裡都有。”

對方按照圍名單,依次介紹五名候選男演員,第五個介紹到陸文,他道:“瞿導,陸文曾說你是他的伯樂,那你對他有多信心?”

瞿燕庭這次沒有回避,說:“百分之八十。”

“比較高?”

“無論拿獎還是落選,我對他的信心都是百分之八十。”

“為什麼?”

瞿燕庭道:“信心過半,源自我對他現狀的欣賞,信心不封頂,是因為我對他的未來永遠抱有期待。”

陸文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臉紅,但他覺得燙。

大屏幕播出圍的電影角,《藏》選取了影片結尾,孟春臺掏出手/槍,扣下扳機,在萬念俱灰中求一場重生。

隨著“嘭”的一聲響,場安靜下來,嘉賓念道:“本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的獲獎者是——”

瞿燕庭提著一顆心臟,對方卻戛然而止,在張到極限的氛圍裡將卡片遞給他。

他用滿是汗水的雙手接住,挨近麥克風,打開時手指都在抖。

好像在片場喊“男主角”,也像在家裡罵“大傻子”,喊過無數遍的名字在此刻熱得似一團火,瞿燕庭抑地哽咽,輕聲向臺下:“陸文,過來。”

陸文釘在座椅中,愣了足足十幾秒,鏡頭都要懟到他臉上了。

不知道是怎麼登的臺,也不清楚怎麼立在了話筒前,陸文有些茫然,捧過獎杯時蹭到瞿燕庭的手,才悄悄回神。

他張了張,頭腦一片空白,哪個版本的獲獎言都忘得一乾二淨。

瞿燕庭小聲提示:“盲目自信。”

哦對,陸文握住話筒,我是一個盲目自信的人……他想起來了,可將要說出口卻卡住了。

其實他沒有特別自信,有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差勁的人,什麼都做不好,更遑論給世界創造驚喜。

他的初心一點也不高尚,隻拿演員當一份無奈轉行的工作,不失職就可以了。

支持他的人是不是過得很累啊,畢竟他總惹麻煩,事後也不吸取教訓。

憑借著一腔無畏,他索著、跌撞著走到現在。

編寫的漂亮話一句都說不出口,陸文靜默沉,再繼續下去恐怕要釀演播事故,他滾了滾結,終於想好要說的言。

“孟春臺一直很懦弱,而我很勇敢。但孟春臺最後很勇敢,那我就要勇敢到最後。”

陸文說完轉,視野不太清晰地看著瞿燕庭,他親吻獎杯,落下熱淚,用標志的低音說:“謝謝你陪在我邊。”

頒獎禮到了尾聲,陸文和瞿燕庭牽著手直至落幕。

結束後蜂擁而來,他們倆都是懵的,被包圍在麥克風中間或應或笑,態度好得不得了,實則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

孫小劍直接瘋了,撂下陸文躲洗手間給家裡打電話:“我出息了!帶出了影帝,攀上了大導,回去就筆寫金牌經紀人自傳!”

會場外的後街熙熙攘攘,一水兒的黑轎車在夜下響著引擎,來時整齊,散場後糟糟的,每輛車了標牌。

陸文和瞿燕庭走出來,站在臺階上尋找接他們的那輛。

中有人揮了揮手,瞿燕庭說:“胡導跟我打招呼呢。”

陸文松開他:“那你要不要過去?”

“好,我去問候一聲。”瞿燕庭道,“你先上車等我。”

陸文掉了燕尾禮服,走到街邊挨個看車窗上的標牌,找到了《藏》劇組的車,他拉開車門鑽進了後車廂。

許是有些突然,司機回頭看他,足足盯了四五秒。

不是來時的司機,陸文在空中打個響指,說:“師傅,我把你帥呆了?”

按照工作要求,司機確認道:“您是《藏》劇組的嗎?”

陸文點點頭,拿了瓶黎水擰開,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然後抱著車上的靠枕,等了大概十分鍾。

一道人影自遠而近,司機這次有了準備,提前下車拉開車門。

瞿燕庭走到車廂外不愣住了,陸文扭臉看他,握著半瓶水也怔忡起來,一一外對峙了半晌,在拿了獎的臺灣。

陸文恍惚地問:“難道我又上錯車了?”

重慶,江北機場,錯的第一面已飛逝在兩年之前,瞿燕庭不知怎麼,眼淚刷地掉了下來。

他鑽進車廂,和陸文在一,說:“這次允許你搭車。”

的尾氣噴薄在黑夜裡,車穩妥地沿著長街行駛,陸文和瞿燕庭在說著什麼,聲音逐漸變小聽不清楚。

“我想起馬伊·山多爾的一句話。”

“這人誰啊?”

“一位作家。”

“哦,他說什麼了?”

——生活是不可思議事件的番上演。

從陸文上錯瞿燕庭的車,到他們雙雙挨在一起。

在彷如昨天的景裡,手捧今朝的榮耀,奔向他們明日的遠方。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近五個月的連載,謝謝各位的支持,去年年底過得不太順利,所以開文前想寫個大開心的故事,仍有太多不足和缺陷,激每位讀者的包容。其實有很多想說的,但頭腦像影帝一樣空白,總之千言萬語匯一句話,文瞿星大家!

    人正在閲讀<跨界演員>
      關閉消息
      待續...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