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瀲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將劉致遠的尸完全解剖。

“驗吧！”他對屠一刀說道，扔下刀子，在屬下送來的熱水盆里仔細洗他那雙修長白皙的手。

“……”屠一刀看著面前這被分割得七零八碎的尸，和每一刀都完避開正確作的刀法，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場不完到極點的解剖了。

驗尸也差不多用了一個時辰，屠一刀直起僵的腰，轉酸痛的頸椎，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

江瀲一直沒離開，窩在他審訊犯人時坐的虎皮椅上，睡得十分安詳。

“督公，驗完了。”屠一刀輕聲喚道。

江瀲立刻睜開眼，波瀲滟的眸子分外清明，沒有一倦怠。

“驗出什麼了？”他起了個懶腰，向屠一刀走過來。

屠一刀回道：“死者全各沒有外傷，沒有傷，也沒有病灶，唯一可能致死的原因，大概是中了毒，至于是什麼毒，小的也不知道。”

這話說了跟沒說差不多，屠一刀提著心吊著膽，生怕惹了江瀲不高興。

然而并沒有，江瀲聽完面很平靜，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家知道了，今晚辛苦你了。”

屠一刀被拍得心驚跳，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既然不辛苦，那就麻煩你再把尸合還原吧！”江瀲道。

屠一刀：“……”

客氣話都聽不出來嗎？

“心肝脾肺腎就不要進去了。”江瀲幽幽道，“最近當的都太老實，咱家養的那一百多條狗，已經很久沒嘗過人的味道了，今兒個正好給它們打打牙祭。”

屠一刀：“……”

一百多條狗，這點東西也不夠分吧？

“好好，得完些，別讓人看出來了東西。”江瀲再次拍拍屠一刀的肩，轉出了刑房。

屠一刀：“……”

心肝脾肺腎都沒了，怎能得完？

算了，他盡量把針法得完吧！

好不容易把自己安好，屠一刀剛拿起針線，江瀲的屬下拎著一只布袋進來，把心肝脾肺腎一腦丟進袋子里拎走了。

許是裝過太多回人，布袋已經被染了紅，像牛皮一樣又腥又，水都滲不出來。

屠一刀徹底崩潰了。

如此完的，拿去喂狗也就算了，為什麼要用這麼臟的袋子裝？

啊啊啊啊啊……

江瀲離開東廠，直接回到督公府，洗了個熱水澡，躺在他那張奢華到沒天理的金楠木床上呼呼睡去。

他當然知道查不出來什麼問題，他就是想找個借口把劉致遠的心肝脾肺挖出來喂狗。

解剖真是太累了。他想，下次還是直接扔狗舍更省事。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他的另一個干兒子夏進來他：“干爹，大理寺卿投井死了，皇上你快些去瞧瞧。”

江瀲睜開眼，坐起來，沒有立刻下地，靠著床頭緩了一會兒，笑道：“事越來越有意思了！”

沒想到除了他，還有人惦記著這些逆賊。

短短幾日，三法司的頭頭死了倆，京城怕是要熱鬧起來了。

“走吧，咱家去楊府湊湊熱鬧。”他笑著下了床，展開雙臂讓夏伺候更，想起什麼又問道，“春幾時回京？”

“快了。”夏道，“清晨回來的鴿子，說已經過了清水縣，估著天黑就能到家。”

夏小心翼翼地為他穿上暗金繡蟒紋曳撒，系上嵌羊脂玉的腰帶，再在外面加上一件黑錦緞鑲白狐貍的披風，把帶子不松不地系對稱的蝴蝶結，最后戴上烏紗描金帽，又跪在地上為他換上黑皂靴。

“干爹瞧瞧可滿意？”夏從墻角搬過來一面一人高的銅鏡，立在江瀲面前，夸贊道，“干爹真是龍章姿，儀表堂堂，這世間的男子全都加起來，也不及干爹一頭發。”

“干啥啥不行，溜須拍馬第一名！”江瀲對著鏡子瞅了兩眼，抬手給他一個腦瓜崩，步履生風地向外面走去。

夏疼得齜牙咧，忙放好鏡子追出去。

“干爹，等等我！”

……

轎子一路晃晃悠悠到了楊述家的巷子口，遠遠地便看到那里圍了不看熱鬧的民眾。

“督……”夏張口喊出那句督公出行，閑人避讓，突然盯著那邊的一輛馬車咦了聲，“干爹您瞧，那是不是定國公府的馬車？”

江瀲聞言一怔，掀開轎簾看過去，果然看到那輛悉的馬車。

馬車里的孩子正從車窗探出頭往外看，即使隔了很遠，他也能一眼認出是那個煩人。

“停轎！”他揚聲吩咐道，“讓人先去清場子，咱家最討厭哄哄的場面。”

春應是，指揮人過去清場。

杜若寧坐在車里，過車窗看向楊府的大門，雖然四周喧鬧，仍然遮蓋不住楊府的震天哭聲。

圍觀的民眾議論紛紛：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投了井呢？”

“聽說是撞了邪，瘋了，家人不敢對外講，只說他染了風寒。”

“沒錯，我也聽說了，我有親戚在楊府做事，說是撞見了一個鬼，穿戴冠霞帔，上全是窟窿，接連三天，夜夜來找他索命。”

“天吶，冠霞帔，上全是，不會是長寧公主吧，我聽說穿著嫁死去的鬼魂戾氣最重，一般的巫都震不住……”

“所以呀，首輔大人讓十年不能土，為的就是要用巫封住的魂魄，防止的冤魂來討債，沒想到這剛一下葬，就出了這麼多事，可見公主的怨氣有多重。”

“行了行了，都別說了，這些話傳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

議論聲頓時小了許多，人群也隨之散開。

杜若寧放下簾子，角微微上揚。

賀之舟不知道從哪找的這些人，故事講得這麼有染力，怕不是個說書先生。

“妹妹，走吧，上學要遲到了。”杜若飛在外面催促道。

他這個妹妹真是看熱鬧，聽說人家死了人，明明不順路，還非要拐過來瞧一瞧。

可是有什麼辦法，他就這麼一個親妹子，自然是什麼都依著了。

“走吧小姐，東廠的人來了。”賀之舟也在旁邊提醒。

杜若寧眼睛一亮，剛要看看江瀲在不在，突然想到什麼，忙催促車夫快快離開。

東廠的人嗅覺比狗還靈敏，江瀲若是看到出現在這里，不知道會聯想到什麼。

保險起見，還是先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