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關山接到消息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兒和江瀲那個死太監坐在一起吃“人腦子”的場景。

見他過來，他那天真無邪的小兒還十分快樂地招呼他：“阿爹快來嘗嘗，人腦子可好吃了。”

杜關山都快瘋了，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當場昏死過去。

同樣要瘋的還有江瀲。

他本意是想拿“人腦子”嚇唬嚇唬杜若寧，好讓從此以后對自己多一些畏懼之心，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結果倒好，一盤腦花倒進去，大半盤都被杜若寧吃掉了，還嚷嚷著不夠，讓春再弄一盤過來。

春說沒有了，今天就殺了一個人，還問，有沒有早晚都要死的，可以提前殺一個。

春被得沒法子，又不敢告訴這其實是羊腦，只得苦著臉落荒而逃，說去牢房里找找看。

這還是個正常的小姑娘嗎？

怕不是惡魔變的吧？

杜關山好一會兒才緩過神，走過去將兒拉起來，沖江瀲大喊：“姓江的你太過分了，怎麼能給小孩子吃這種惡心的東西？”

“令千金不是吃得很香嗎？”江瀲放下筷子，拿帕子拭因吃了辣子而紅艷艷的，“就這還沒吃過癮，求咱家再殺一個，我那干兒子已經去牢房提人了，現殺的更味呢！”

“你就是個瘋子，我現在沒功夫搭理你，等我和姓宋的算完賬再說！”杜關山怒道，“姓宋的在哪，快帶我去！”

“夏，帶國公爺去見首輔大人。”江瀲揚聲向外吩咐。

“是！”夏應聲出現在門口，對杜關山手作請，“國公爺，您這邊走。”

“哼！”杜關山氣哼哼地牽著兒走了。

江瀲拿起筷子，繼續慢條斯理涮吃。

不一會兒，夏匆匆跑來稟報：“干爹，定國公和宋憫打起來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兩個大男人打架有什麼好看？”江瀲淡淡道，“讓他們先打著，咱家吃完再過去。”

在這深秋的寒夜，還有什麼能比得上味的涮鍋子。

江瀲吃著鮮的羊，喝著甜糯的米酒，十分愜意，想起什麼，又問道：“若寧小姐在做什麼？”

夏道：“若寧小姐在給定國公吶喊助威。”

“噗！”

江瀲一口酒噴出來，嗆得直咳嗽。

世上怎會有如此奇葩的孩子，爹跟人打架，在旁邊吶喊助威，心可真夠大的！

江瀲想象著那種場景，了起道：“菜臟了，撤掉吧，咱家去瞧瞧熱鬧消消食兒。”

夏咂咂，為那一桌子菜到可惜。

那可是四人份的量啊，他和春地準備好了，結果干爹愣是沒讓他倆上桌。

唉！

夏最后看了眼咕嘟咕嘟直冒泡的羊湯，依依不舍地跟在江瀲后面走了。

到了地方，架已經打完了。

屋里的桌椅幾案，茶壺茶碗，沒有一樣是完好的，全都七零八落躺在地上。

宋憫的服也破了，頭發也散了，角和眼窩都烏青著，再不復往日的白飄飄，風流俊雅。

定國公的樣子倒沒太狼狽，只是力明顯不支，扶著墻呼哧呼哧氣。

杜若寧坐在房里唯一一張四條都在卻沒了扶手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熱鬧。

江瀲一只腳踏進門檻，看了看，另一只腳沒有下腳的地兒，便又退回到門檻外面，笑著問道：“誰贏了？”

“當然是我阿爹。”杜若寧滿臉自豪地從椅子上跳下來，牽起定國公的手，“阿爹，督公大人來了，這里就給他吧，我想回家睡覺。”

“好，阿爹帶你回家。”杜關山應了，指著宋憫道，“姓宋的，明日早朝見！”

宋憫一狼狽地站在那里，什麼話也沒說。

杜關山啐了他一口，帶著兒揚長而去。

走到門口嫌江瀲杵在那里礙事，還推了他一把：“讓開，你的賬明天一塊算！”

江瀲被他推得一趔趄，倒也沒惱，扶著門框穩住子，慢悠悠道：“國公爺真是個暴脾氣，看把我們首輔大人都打三孫子了。”

“你！”宋憫指著他，想罵人，出口卻是一陣咳：“你說審完那丫頭就來與本詳談，眼看著天都亮了，你審出什麼了？”

“不好意思，讓首輔大人久等了。”江瀲一臉歉意，攤手道，“咱家還沒審，定國公就來了，所以什麼也沒審出來，你瞧這事弄的。”

“騙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沒審，你在請吃涮鍋子！”宋憫頂著咳紅的眼睛吼了一句，像頭傷的狼。

“怎麼可能，這是沒有的事，首輔大人不要說……”

“你還不承認，都親口告訴我了。”

到這種人，宋憫再好的修養也白搭：“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忍凍，自個卻喝著小酒涮鍋子好不快活，姓江的，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你到底是哪頭的？”

江瀲：“……”

那個煩人，吃了他的涮鍋子，還告他的黑狀，這是生怕他和宋憫打不起來嗎？

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