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昭儀何雨深是晚些時候才到的，眉間仍有淡淡的愁緒。看見周蕓秀和的孩子衛啟禎好不容易在宴席上見了一次面，心里竟然也沒了什麼恨意。這個人雖然曾經害失去一個或許本來就會失去的孩子，但同時也為此付出了不代價。

而衛啟禎的長卻出乎了眾人的意料，長了一歲，子反比青梔宮那會更加怯懦毒，何雨深思考人生中因果報應的時候，他正在母親邊小聲說：“沒有母妃在兒臣邊，連三皇子邊的小廝都敢拿話譏諷兒臣。”

周蕓秀聽聞此語，心在滴，不曉得兒子的心智已經發展到什麼程度，以為啟禎還是那個會在自己懷里撒的天真孩，因此道：“這宮里沒有一個人是對咱們母子倆好的。啟禎你一定要用心讀書，你是長子，將來你父皇考慮皇位傳承時一定會先考慮你，你只需要爭氣。”

“那雅昭儀呢？還有冷宮里的杜貴人呢？”啟禎的眼里是恨毒了的芒，“母妃就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害你的人好過嗎？”

周蕓秀握住心口嘆惋地說：“母妃沒有別的法子，如果再出手，你父皇就容不得我了。”

說者無心，啟禎卻把這話醞釀了一會兒，然后才道：“母妃且等著，欺負過我們的人總有一天要匍匐在我們腳下。父皇眼里只有三弟，兒臣只有自己往上爬。”

周蕓秀有些怔忪，這才發現這樣的啟禎自己都不大認識了，剛開口想要勸上一句，“你還是個孩子，你父皇是不會喜歡你做這些事……”

啟禎打斷了的話，用只有母倆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母妃就不必說我了，若是母妃有能夠教導兒臣的心計，也不會被杜荷然之流反咬一口了。”

周蕓秀被兒子這麼頂了一頂，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駁，但昔日乖巧懂事的孩子變這般模樣，對于周蕓秀來說簡直比自己降位失寵還要難，抖著還想囁嚅些什麼，啟禎已經躬行了一禮，“既然母妃已沒有爭斗之心，就請母妃自己在長福宮里安好，不求再回主位，那便是對兒臣最大的幫助了。”

周蕓秀聽明白了，啟禎這是嫌是個拖累了。啟禎卻也非常失，他千盼萬盼能與母妃見上一面，誰知母妃早已沒有先時的魄力。他說完最后一句話，不去看周蕓秀的臉，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這件事在衛景昭看來不過是啟禎已經懂事，不與有罪的母妃在這樣的場景過多牽扯，心里一時還有幾分心疼這個孩子，便把他到邊來，問了幾句話。

啟禎在面對父親時十分謹慎，仿佛那是個陌生人，回答的話語里不免染上幾分老氣橫秋的意味，衛景昭覺得這孩子跟他也不親，遠不如明艷啟和在自己跟前那樣活潑。

俗話說龍生九子，孩子格各異在父母心里是常事。何況衛景昭真沒有那麼大的功夫去改變一個已經十一歲的孩子的格，只能吩咐了趙和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提醒他去關懷關懷大皇子。

凝碧池到了晚間涼風習習，宮人們把風燈點起來，照得池水中星星點點，波粼粼，每個人臉上都洋溢橘的暖。念云到了這里，才發現自己竟然能夠坦然面對衛芷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念云從沒有害過人，心坦，所以看到衛芷在命婦之中周旋，時不時與對視兩眼，竟生出一種居高臨下的覺。相反，衛芷那邊發現念云一直盯著，只覺得無比忐忑，不多時連旁人都發現了，在耳邊小聲說：“你與孟才人是舊相識嗎？我瞧著才人小主老是看著你。”

衛芷被唬了一跳，怕自己的就要因此而暴，忙不迭地撇清關系，“從前不認識的，只是曾經進宮與小主說過幾句話，覺得很投緣。”

那命婦稱贊芷的厲害，丈夫離不開這樣的賢助，放出絕不納妾的話，連宮里的小主都要同好。

衛芷勉強笑著，把這事蒙混過去了。

眾人吃著晚宴，耳朵里聽得是竹仙樂，正熱鬧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有些吵鬧的聲音傳了進來，衛景昭皺了皺眉，低聲讓趙和出去問問。

皇家是最要面的，趙和拿著拂塵趕往外走，外面的侍衛見趙公公出來了，都拱手行禮。趙和和氣地問道：“什麼事請鬧得這樣？驚擾了圣上你們擔得起責？今日可還宴請了許多外命婦，如此吵吵嚷嚷什麼統。”

其中一個侍衛趕忙解釋說：“和公公明察，原不是咱們的問題，是甘泉宮那邊說遭了賊，劉統領派人上報過來，臣等因奉命守著宴席，只得攔著他們，讓他們查清楚了再報與皇上。”

聽聞是這樣的大事，趙和才重視起來，“皇宮里有賊人闖？”

那侍衛恭恭敬敬的，“甘泉宮來的人是這樣說的，說有人了婉昭儀娘娘的寢宮，驚了守宮的太監，如今那人往鐘靈湖的方向跑了，劉統領正帶著人圍捕。”

趙和叮囑道：“如果確有其實，就盡快上報。如果僅僅是竊賊倒也罷了，就怕是沖著圣上來的，到時候出了大事誰也保不住你們。”

侍衛們這才張了起來，意識到這是一件大事，可不能當普通的太監宮東西來看，當即又著人往鐘靈湖左近尋劉統領，問結果如何了。

趙和這邊回到席上，把此事稟報給衛景昭。衛景昭聽后便有些生氣，這樣丟人的事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要在宴請大臣家眷時出現。縱然歷朝歷代都防不住這樣的小小，但當著外人的面委實丟臉面。

他沉聲下令道：“查，給朕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得了結果后待會兒親自帶來給朕再審。”

趙和得了圣諭便又出去傳達，一眾人看到趙公公這樣來去匆匆，都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