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兆以一種大料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卻意外的沒有聽到預期中的反應。

“......”

陸含謙沉默不語，半晌，把手機直接掛了。

電話那頭的顧兆：“？？？”

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忙音，顧爺簡直一臉懵，不可置信。

他和陸含謙就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陸含謙穿破的樣子他都見過，今天姓陸的居然掛他電話！？

這得是到了多大的打擊啊。顧兆想，當初陸含謙得知他爸跟他學妹搞上了的時候，都沒掛他電話！

濃郁的夜里，陸含謙把手機放回口袋，獨自沉默地走出了住院大樓。

深夜的停車場空空，他摁了下車鑰匙，車燈閃了閃，陸含謙拉開車門，卻沒有進去。

他探，從車里出盒香煙，打火機的芒在指間一跳，點燃了起來。

他只吸了一口，暖黃的星子在陸含謙指間跳躍著，明明滅滅，在這昏暗的停車場里，陸含謙靠在車邊的形投出了一道模糊的剪影。

他下午就想一口煙。

醫院公司兩頭跑太累，需要提神，但顧及著傍晚要給林言送飯，怕他聞到大上的尼古丁味，才忍到現在。

香煙漸漸燃盡了，陸含謙抬手，隨手將它在賓利的車上按滅了。平整膩的黑烤漆瞬時被燙出塊小疤。

陸含謙長一，坐進駕駛位，把上次林言落在車里的駝圍巾找出來，扔進垃圾桶，駛車揚長而去。

第二天早。

陸含謙半宿沒合眼，好不容易天剛剛亮時有了點睡意，不到十一點，又被樓下瘋狂的按鈴聲鬧醒了。

陸含謙穿著睡，一臉殺氣下樓開門，想看看是哪個撞死鬼這麼不識好歹，挑個良辰吉日讓他全家破產。

結果一開門，是顧兆嬉皮笑臉地從門里了進來。

“喲，陸爺你還活著啊。”

顧兆看著他滿是的眼睛，冒了青碴的下，“嘖嘖嘖”了一陣兒，痛心疾首：“聽你昨天那語氣，我還以為你要尋死呢，特地大早上跑去公司看你。結果你倒好，擱家里睡懶覺，一早上都不面！”

陸含謙把顧兆領進來，然后一言不發，任由顧兆跟在他屁后頭不停念叨，自顧自去洗手間洗漱。

直到顧兆坐在沙發上，大喇喇出支煙準備點了，他才放下剃須刀，一下劈手奪過來：“不許煙。”

顧兆一呆，愣住了：“……憑什麼啊！”

陸含謙下上全是泡沫，剛準備下意識說，林言了點傷，大夫說不能吸二手煙，卻隨即反應過來，昨天他沒去林言那套小一套二睡，一氣之下回了自己家。

便黑著臉把煙盒又給顧兆扔了回去，面無表說，“吧，死你得了。”

顧兆：“......”

十二個小時之一連遭兩次暴擊，顧兆無比懵，被懟得莫名其妙。

“，陸含謙你個傻I，”他氣憤道，“你他I媽是不是又被林言氣著了，拿老子撒氣。”

“別跟我提這個名字。”

陸含謙一邊對著鏡子用須后水和須后，一邊冷著臉說，“再說就給我自己出去。”

“喲，真吵架啦？”

一聽陸含謙這語氣，顧兆就猜出來了。

他笑嘻嘻湊上前去，幸災樂禍道：“怎麼回事兒，說我聽聽？”

“......哎，含謙，我早跟你說了，上回見你們倆那樣子，我就知道你們不合適......”

“來來來，別生氣了，多大點兒事。正巧我這兒有個大人等著你呢，保準不比林律師差！”

陸含謙黑著臉，自顧自打領帶，不說話。

“真不興趣？”

顧兆觀察著陸含謙的臉，湊上前，粘著他:“嘖嘖嘖，上回見面還夸了人家漂亮呢，現在有了林律師，連見一面都不愿意了？”

“這位大人啊，也不是省事兒的主。沒年那會兒就開始搞對象了，男的的都有！上回招惹了個特別可的小姑娘，哭著鬧著不肯分手，最后還是我出面給安好的呢......”

顧兆跟在陸含謙后頭，呱啦呱啦地啰嗦著，竭力向他推銷:“當然！最重要的是，陸含謙，你媽上個月是不是又催你結婚了？”

陸含謙猛然停住腳，顧兆沒注意，“啪”的一下就撞上去了。

陸含謙轉過，顧兆道，“可林律師能跟你結婚嗎？”

“......再說了，就算你有本事能弄得你爸媽同意，人林律師還不同意呢，你們倆這整天作死作活的......還不如早點兒分開，各自歡喜的好。”

聽著顧兆這麼里里外外磕道半天，陸含謙倏爾瞇起眼，盯著他道：“顧兆。”

“嗯？”

顧兆抬頭，茫然應了聲。

“你這麼勸我和林言分手......不會是他I媽想挖我的墻腳吧？”

“......”

三秒后，顧兆憤然怒起：“陸含謙，老子是直的！！你他I媽怎麼看誰都像敵！？”

***

下午四點，陸含謙和顧兆一起出了門。

雖然以他的現在的心，著實沒有什麼再招個桃花的心思，卻還是不得不去見一見——

這位大人，是顧兆的親堂妹。

地點在遠離市區的郊外。

這些整天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最為無聊，不知是誰牽的頭，尋了個風景宜人的山頭做開發，在山頂建了個超大的豪華天別墅。

賭博、聚會、賽車，以及某種可做不可說的運，一應俱全，什麼都有得玩。

陸含謙到的時候，一群人正在大廳里賭得正歡，歡呼聲罵娘聲起此彼伏，中間的一個小臺子上還有人跳鋼I管I舞。

顧兆張了一陣兒，徑自帶他進了包間。

遠離狂躁的人群后，包間比外頭要安靜許多。

空氣里浮著約的暗香。沙發上坐著三個人，一個材火辣的紅人，兩個十七八歲穿校服的男孩。

陸含謙剛推門進去，就挑了挑眉——

那兩個穿校服的男孩，都長得很像林言。

“哎喲，這......這是怎麼回事？”顧兆跟在陸含謙后面，看見這兩個男孩，也愣了：“阿意，你怎麼回事？”

顧意一正紅的長，材被包裹得凹凸有致。暖黃曖昧的燈下，說不出的靡醴火辣。

抬眼，看了顧兆一眼，不說話。

面前擺著幾個已經喝空了的酒瓶。

顧兆蹙眉，似乎有些不高興——這很見，在陸含謙的記憶里，顧兆幾乎總是嬉皮笑臉的，從沒見他發過什麼脾氣。

“含謙，先坐吧。”顧兆招呼他，朝顧意走過去。

他本想安排陸含謙和顧意坐在一塊兒，但顧意極小聲地他一聲“哥”，委屈的。

于是顧兆沒有辦法，只得自己坐在中間，左擁右抱陸總和堂妹。

這樣的排列組合，令三個人都十分尷尬。

陸含謙是本來就不大高興，來是純粹給顧兆面子，應付一下。只是沒想到，這位號稱“看上他”了的大人，其實似乎對他并不興趣。

為了引開陸含謙的注意力，甚至還特地挑了兩個和林言相似的money boy。

——只是這種舉實在有些可笑。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對陸含謙而言，自從遇到林言之后，就再也沒有什麼其他人過他的眼。

倘若有一天陸總能拉的下面子，林律師收起了他的刺，讓陸含謙寫一封書給林言，那麼他必定會用最漂亮的鋼筆字，在潔白的信紙上落筆：

已識人間真絕，十丈紅塵獨念卿。

“......顧意，”長久的沉默中，顧兆輕輕咳嗽了聲，沒話找話道，“好久沒見你含謙哥哥了吧，要不去和他說說話？”

“......”

顧意低著頭，挽到耳后的栗長發散落下來，垂在飽滿迷人的部。涂得鮮紅的指甲扣著皮質沙發的邊兒。

“顧意？”

顧兆提高了聲量。

顧意的頭垂得越發的低了。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

顧兆火了，猛然站起來，然而就在下一秒，顧意突然出聲，控制不住地聲道：“——哥！你就一定要這樣我嗎！”

顧兆愣住了。

“你以為我是小孩子？”顧意低低哽咽，“......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

陸含謙：“......”

頹喪了一天的陸總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發現了個大新聞。

于是他饒有興致地換了個坐姿，看看顧兆，又看看顧意。

顧兆偏過頭，避開顧意的目，臉頰鼓了鼓，長長吐出口氣。

“含謙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艱難說，“......我把他介紹給你，你們也門當戶對......”

顧意眼底有淚，張了張，不吭聲。

但此時陸含謙倒站了起來，走到顧兆邊，拍了拍他的肩。

到現在，就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更何況是被林言嘲諷了十來次之后，就知道和律師對象要直接手不口的陸總。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顧兆。但最好的朋友不是用來頂包的。”

陸含謙彬彬有禮說，“這是你私人的事兒，不應該把我牽扯進來。”

說完轉就走了。

此時已經到了快九點。晚上開車走山路不安全，陸含謙又喝了點酒，就干脆在別墅留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回去。

但是快十二點的時候，陸含謙從浴室剛洗完澡出來，外頭就有人敲門。

他走過去，見竟是顧兆和剛才那兩個穿校服的男孩站在門外。

“怎麼了？”陸含謙開了鎖，問。

“沒什麼。”

顧兆有氣無力的，臉上寫著疲憊。“含謙，今天的事兒對不住你了。這兩小孩送你玩玩。”

“不用，”陸含謙皺了皺眉，拒絕，“沒心。”

“收著吧。”顧兆道，“都是和林律師一個系列的，就當我給你道歉了。你不收我不安心。”

“......”

沒心是確實沒心，林言太掃興。但陸含謙又轉念一想，自己這是干什麼呢，林言把他氣著了，他卻在這兒搞得跟為林言守如玉一樣。

嘆了口氣，陸含謙抬手，隨便指了個男孩子，“進來吧。”

那男孩剛才的校服已經換掉了，現在穿著白細紋的正裝——顧兆倒是和他們代的清楚。

陸含謙把人領進來，問:“知道要怎麼做嗎？”

男孩子很乖巧地點點了頭。

陸含謙解開領帶，坐到床邊，道，“那開始吧。”

男孩便一下子擁上來，一邊親吻陸含謙的結，一邊陸含謙浴袍。

“……”

然而陸含謙一把拉開男孩，按著自己睡，吼道:“你干什麼!別我!”

男孩懵了，眨了眨眼睛:“……給您……服務啊……”

陸含謙恨鐵不鋼，一下下指著他，咬牙說:“你知道自己演的誰嗎？”

男孩茫然地點點頭，又搖頭。

“林言!”陸含謙罵他，“一個律師!”

“哦……”

于是男孩把白西裝理了理，又從口袋里掏出副金邊框的眼鏡戴上了:“原來陸總喜歡角扮演……”

“……”

陸含謙快被氣死了。他直接從手機里調出個電子書文檔，塞給男孩，又一指書桌:

“給我坐那兒去，先從《民法》開始讀。不許我!”

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