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第十九章

林言在洗手間吐了一宿。

他聲音很低,竭力抑,但陸含謙還是聽到了。

從一開始他就沒睡著。

林言躺在他邊,呼吸很輕,但陸含謙知道林言還是醒著的。林言沒睡著,陸含謙也沒有睡意。

他閉上眼睛,腦子里一會兒是林言跪在他邊時,出來的那一小截白皙脆弱的后頸,一會兒是林言冷冷睨著他,說“我有時候希你去死”。

對陸含謙而言,今晚無疑是一場暢快的I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荷爾蒙得到滿足之后,陸含謙非但沒到愉悅,反而覺得心里像哽住了什麼。

指針緩緩磨過十二點,林言大概以為他已經睡著了。陸含謙邊一輕,林言趿著棉拖鞋,去了洗手間。

他聽著林言一下下催吐輕嘔的聲音,睜開眼,靜靜地看著眼前一片虛無的黑暗。

這種覺很奇怪,陸含謙活了二十九年,還是頭一次到。有點像小學時代犯了錯的小孩子,逞一時之快闖下彌天大錯,但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時,已經無法改正了。

對方不會再原諒他。

陸含謙心里也有一個的聲音,在小聲地倔強說,我沒有錯,可我又沒有錯......

他慢慢閉上眼睛,不肯再去想這件事,有點像是逃避。躺了良久,陸含謙輾轉反側,怎麼都無法眠,悄悄翻了個,朝房間外看去。

從他的角度,能夠約看見洗手間照進來的些許燈

只有一小角,很暗,陸含謙就著那一小角燈發呆。

真的有那麼難以接麼......他怔怔地想,不就是咬嗎,如果林言愿意,他也可以給林言咬......他只是想確認,這個人,是完全屬于自己的。

陸含謙想把林言從洗手間里拖出來,不管林言肯不肯,破罐子破摔地給他也來一次。

把林言的東西干脆利落地咽下去,說開了告訴他:現在行了吧,咱們倆扯平了。別吐了別吐了,多大點事兒......

但陸含謙終歸還是沒這麼干。

他盯著面前的拖鞋出神,半晌,自嘲地笑了笑,得了吧,人家現在心里指不定多惡心你,還上趕著湊上去,賤得慌麼?

冬天的夜晚溫度很低。陸含謙胳膊在被子外放了一會兒,就覺冷得慌。他手在旁邊被子里,已經沒有一點溫度了。

洗手間的燈還亮著,林言不知道還要吐多久。

這屋子是林言租的,離事務所近,卻冬冷夏熱。

他不肯接陸含謙的任何東西,陸含謙沒有辦法,只得把自己東西搬過來跟著林言一起住。他一個樂慣了的公子爺,躺在這種都沒有地暖的小房子里過冬,簡直罪。

上回林言出差,陸含謙好不容易抓機會,想把地暖鋪上,結果房東多事,喜滋滋跑去給林言打了個謝電話,林言立馬警告陸含謙,要麼自己滾出去,要麼別

涼寒,月過窗簾融在地上,像一捧皎皎的初雪。

陸含謙靜了片刻,還是從床上爬起來,蹲到床頭從屜里翻遙控

空調輕輕“滴”了聲,亮起指示燈,很快就有暖風吹出。

陸含謙躡手躡腳走到門口,把臥室的門輕輕拉開了。

手探了探氣流的走向,忍不住在心里低罵:

......媽的,也不知道這破空調能不能把熱氣吹到洗手間去。

***

林言一整晚都在洗手間跟自己過不去,第二天,陸含謙一覺睡醒,發現他還沒回來。往洗手間一看,只見林言蜷在一個角落里,靠著盥洗臺睡著了。

他穿著件很薄的淡藍,就這麼席地坐在冰冷的瓷磚上。

腦袋右偏,眉頭微微蹙著,一副在睡夢里還心事重重的樣子。

領口被的皺皺,大概是昨晚吐的太厲害,到最后沒力氣,靠在洗手臺上,靠著靠著就睡了過去。

陸含謙手勁太大了,林言臉頰上昨天被掐過的地方還約有指印,映在細白的皮上,有種目驚心的殘忍

但盡管如此,林言仍是的。

正值六點半的清晨,稀薄的從高高的窗戶打進來,在地面鋪上一層淡金

他半邊臉頰落在盥洗臺的影里,半邊臉頰沐在微薄的晨下,以鼻梁為分界線,皮猶如半明的白玉。

——這就像某種喻。一直以來,林言都是如此站在與影的分界

一半是徹骨噬魂的黑暗,一半是溫暖熾熱的信仰。

陸含謙站在門口,靜靜看著這麼副“人春睡圖”。

半晌,走過去,輕手輕腳地把林言打橫抱了起來。

被窩里,林言那邊早就涼了,倒是陸含謙這邊還有些熱氣。

陸含謙把林言放在自己的熱被窩里,自己去睡林言那邊的冷被子。

但其實到了這個點,陸含謙早就沒什麼睡意,他就是想和林言一塊再躺一會兒。

畢竟,這也就是他們為數不多能和諧共的時間了。

對陸含謙而言,林言就是荊棘中的白薔薇。

他明明坐擁一整個花園,卻只想得到林言。

哪怕這枝薔薇扎得他滿手鮮,痛徹心扉,陸含謙也舍不得放手。

......舍不得。

......舍不得呀。

陸含謙陪著林言又躺了一個小時。

他沒敢摟著林言,怕一林言就醒了,就曲起一只胳膊撐著腦袋,這麼無聲地看著他。

以目挲過林言臉頰的每一寸,從纏綿優的眉眼,到直的鼻梁,到寡淡鋒利的薄

林言的鎖骨也秀氣又漂亮,只稍稍凸出那麼一點點,上方還有兩個小窩。

陸含謙以前跟別人開玩笑說,他就喜歡吃林言這一套。

到現在看來,他真的是被林言吃得死死的。

林言的名字了一種咒,把陸含謙的心全部圈了起來。

林言或許不知道,他只要微微小指頭,就能弄把陸含謙的心挖走一大塊。

如果可以,林言哪怕說要天上的月亮,陸含謙都會想辦法給他砸下來。

陸含謙有一萬種法子想對他好,但是林言就像那鏡中的花水中的月,永遠陸含謙不到。

生生把陸含謙得發狂。

七點半,再不起床陸含謙就要遲到了。

離開前,他把空調的室溫度都設置好,又給林言把被角掖齊。

林言的手擱在了被子外,陸含謙準備給他收進去,卻一湊近,發現林言手上有傷。

都是很新的小口子,有些很淺,有些還在緩緩往外滲

陸含謙頓住了。他不記得昨天做的時候林言傷到過手。

......這些傷口,八是林言自己在洗手間劃出來的。

陸含謙曾經無心提起過,第一次見到林言是他彈鋼琴的時候,那十細長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音鍵上翩翩而舞,音符像流水一般躍出。

那是一首沉悶慷慨的命運響曲,在整個令人絕的氛圍下,林言的彈奏卻帶有某種特別的生機,約晦,溫沉默。

陸含謙第一次見他彈鋼琴,也是最后一次。

他們在一起之后,林言再也沒過琴鍵,連帶著對自己的手也帶上了某種憎惡。

......恨它吸引起了陸含謙的注意,才為自己招來禍患。

也因為此,每當與陸含謙發生沖突是,林言一痛苦,都會不由自主去劃自己的手,眼睜睜看著珠一顆顆滲出來,卻仿佛覺不到痛。

陸含謙捧著林言的手靜靜看了半晌,掙扎片刻,還是慢慢松開了,沒給他包扎。

這是一種微妙的心理。有點像古時戰場上的逃兵,明明已經丟盔棄甲,偏偏還要撐足場子,裝出一派安然自若的架勢。

陸含謙終于意識到,在這場玩心的博弈中,他早已了潰不軍的那一方,卻還要拼盡全力,在林言面前唱最后一出空城計。

他換好服,最后打領帶的時候站在床前,靜靜看了林言半晌。

林言的呼吸低緩綿長,單薄的蓋在被子下,一呼一吸間,腔有微弱的起伏。

陸含謙如魔了般,很緩很緩地俯下,慢慢湊近了林言——

仿佛想在他的額角落下一個吻。

......但他在呼吸都打在了林言的眼睫上,即將到的時候,突然頓住。

仿佛回過神來,猛然直起了。然后迅速走出房間,頭也未回。

在門“哐啷”響了一聲,確定陸含謙已經出門后,林言緩緩睜開了眼。

著天花板怔怔發了會兒呆,片刻后將被子往上扯了扯,一直掩到鼻尖。再次睡了過去。

下午,林言睡到六七個小時,昏昏沉沉醒過來。

他習慣打開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郵件,卻眼兩個短信。

一條是那位律師老前輩的,問林言下午有沒有時間,去他那兒一趟。

......另一條,是趙宇的。

上面只有寥寥數字,卻讓林言心臟險些跳一拍——

他問,林律,想不想離開陸含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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