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盯著這兩條短信，片刻后，他神鎮定地將后者選中，扔進垃圾箱，然后進垃圾箱，將其永久刪除。

做好這些后，他神如常地起床，穿，洗漱。

心中卻默默回憶了一遍：

周天下午五點，混聲舞廳。

老律師家在五環小區。

很舊的一個居民區，林言去的時候，甚至有些樓房都沒有裝電梯。

他到了四樓，鐵門上銹跡斑斑，兩側蔫頭搭腦地著幅對聯，揚塵很久都沒掃了。

“噯，來了。”

老律師戴著老花鏡，顛顛地來開門，手里還拿著份報紙。

林言走進去，將帶的水果禮品放到柜子上，換了拖鞋。

老律師一人獨居，早年離異。臨近退休，手上積蓄也沒有多，仍舊住在這樣一間六十來平的小寓所里。

林言想，等到他到了這個年紀，大抵也是如此。

“......今天你過來，主要還是想和你談一談。”

老律師緩緩開口，道：“小林，我知道你的脾。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

林言垂眼，默默地削一只蘋果，不吭聲。

“從你行那會兒，我就注意到你了。嗬，那履歷，高材生啊，”老律師一笑，說，“而且你和旁人又不一樣，區別太大了。你上有‘那勁兒’。”

“那勁兒，我年輕時候也有，可惜了，在這大染缸子里頭滾久了，漸漸就沒了。”

林言在一旁沉默地聽著，并不答話。

這位老律師，是一開始就帶過他的。說是林言行后，遇到的第一個老師也不為過。

林言自視甚高，能他這樣心甘愿坐在一旁聽教的，甚是有。

“小林，當律師，脾氣犟，是好事。但有時候，犟過頭了，就不好了。”

老律師溫和地看著他，問：“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嗎？”

“......”

林言靜了半晌，說：“不明白。”

“林言，你是律師，不是神的審判。”

老律師道：“趙宇的案子，按律法，他本就罪不致死，你為什麼揪著不放？”

“他有其他的劣跡。”林言冷聲，“我已經找著了，只要提出公訴，數罪并罰，他必難逃——”

“不對。”

老律師搖頭：“小林，從你替你師姐，去找那個包工頭麻煩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太易心，陷被——可你應當知道，我們只是法律的維護者，而非法律的制定者。”

“但毒/品不是我著他用的，嫖/娼也也不是我著他嫖的。”

林言冷冷：“至于趙宇，他做過的壞事太多，就算一樁案件罪不致死，那訴狀上的其他罪名，也又不是我杜撰上去的！”

老律師盯著林言執著偏拗的眼睛，良久，長嘆一口氣。

“我跟你講一樁舊事吧。”

他說：“那時候我才剛行，約莫是二十多年前。”

一座富豪的莊園里，一位士失足從二樓臺摔落。

所有現場痕跡都顯示，確實沒有他人干擾，是自己摔下去的。更何況，涉案的那位先生，還提供了害士的神鑒定書。

上面顯示，有很嚴重的神問題。

一切都顯得毫無指摘，若非說有什麼問題，是那位先生曾瘋狂追求過害士，有非法拘/嫌疑。

“我在警察局，與害者家人有過一面之緣。”

老律師回憶道：“是一位老太太，帶著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孩兒。......真的非常哀痛，他們堅持害人不可能自己跳樓，一定是有人推了......但是連警察和法醫都已經定案了的事兒，還有什麼商榷的余地呢？”

“我一度懷疑過，害人即便有神問題，那與非法拘/有沒有關系？倘若有，由此造的失足落樓......”

老律師沉默，沒有再說下去。

“小林，你有才氣，人也正直，我惜你。”

他道：“我們現在的法律制度，是需要完善的。你不要去，老百姓的日子已經很難過了，太高層次的事，我們管不了。可如果普通人的案子，管的人越來越，他們的日子也會越來越難過。”

老律師苦口婆心地勸，卻全然沒有發現，林言已經臉非常不對，手指蜷到快要發抖的地步。

“害人......”

像一下子全向大腦涌去了，林言竭力抑著自己的腎上腺素飛快飆升帶來的暈眩，結滾一下，啞聲問：“您說的害人......姓什麼？”

老律師蹙眉，凝神深思：“姓什麼我不知道......當初著這件事的人，手腕太了，你現在去查案卷，一般人都調不出來......”

“小林，你怎麼了？”

發現林言不同尋常的反應，老律師困問：“怎麼，哪里不舒服？”

林言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只強忍著擺擺手：“沒什麼，有點低糖。”

“害人姓什麼，我不知道。”

老律師說：“但我知道當初出面保人的，是陸家。”

那一刻，林言只覺心里“哐啷”一聲，所有的都凝固，倒流，臉頰變得冰涼，手腳發寒。

他想起四歲，家里空落落的客廳，寥落的臥室，白的寒冷的靈堂。和外婆哀慟無助的哭聲。

想起外婆牽起他的手，像躲避什麼人般從小洋房搬回老家的小平院，沒有玩間，也沒有小花園了。

外婆問他，“言言，你什麼呀？”

四歲的林言似懂非懂，茫茫然道：“林顧言。”

外婆他的頭：“乖孩子。”

“小林，所以我不建議你去和陸家。”

老律師說：“退一步，且斂風翼，為普通老百姓多做點事.....”

但他在說什麼，林言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之后談話的時間里，林言整個神都是恍惚的。

他做夢似的回到家里，盯著客廳浮雕的那片文化墻，怔怔想，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難怪他之前無論怎麼查，都找不出一丁點零星片語。

原來竟然是和陸家有關系......！

而此時，玄關門鎖一響，陸含謙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