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瑜發現自己扔出去的手機砸到了顧之瑾的額頭，心慌了一下。

小孩子的蠻力不容小覷，顧之瑾的額角很快變紅，腫了個包。

畢竟只是一個年未分化的omega小孩，當憤怒被顧之瑾傷的臉按下一秒的暫停鍵，后怕的緒就會蜂擁而至。

不知道占了自己哥哥的東西到底是人還是鬼，顧之瑜迅速爬上了床，站了一把拉到極致的弓弦。

將渾上下全部的力量都積蓄在眼睛里，努力裝作自己不害怕的樣子，站直了和年的顧之瑾平視，似乎這樣可以給壯幾分膽。

“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

一個小姑娘，就算再怎麼聰明巧慧，也會因為年，不可避免的行為稚。

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在人眼里就是一副厲荏的空架子。

也意識不到，此刻大呼小甚至手腳，追本溯源，是因為潛意識里覺得面前這個人，不會真的傷害。

就算這個顧之瑾是假的，但這一年以來對的關心護，讓在明知道這個人不是自己的親哥哥，也不知不覺地付了信任。

的任，是如今的顧之瑾，給予的縱容。

顧之瑜甚至在很多時候，已經模糊了真假哥哥的概念，就快要陷進去，覺得哥哥也許真的回來的幻想中了，卻在這時候，被狠狠打醒了。

“騙子！冒牌貨！把我哥哥的還給我！我絕對不允許，你用哥哥的去做那些惡心過分的事！”

顧之瑾迫使自己直視眼前的小姑娘，他看到顧之瑜同樣在微的小小，強裝鎮定的可憐模樣。

他很心疼……

沒有好的年，沒有健全的家庭，相依為命的兩兄妹，哥哥為了救妹妹丟了命，妹妹只想要哥哥的陪伴卻落了空。

顧之瑾忍不住去想，從他醒過來至今也快一年了，顧之瑜在這段時間，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面對自己這個不明來歷，鳩占鵲巢的騙子，顧之瑜一邊要強裝鎮定不被任何人發現端倪，一邊又營造出兄友妹恭的假象。

這只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為了飾太平，很辛苦，也很可憐。

“小瑜，如果你早一點提出這個要求，要我把還給你哥哥……早在我剛醒過來的時候，或者在我剛出院的時候，或者我去R國之前，甚至，在我這次出門前，只要早那麼幾天，我都不會多猶豫。”

顧之瑾抬手了額角的腫塊，有點疼。

“我以前并沒有，多貪這個人世。”

顧之瑜聽不懂。

“那你現在就想賴著哥哥的了？因為……因為那個宗應的？因為你這次，和他做了那些臟事？”

顧之瑾沒有和顧之瑜解釋所謂的『臟事』到底臟不臟，這不是和未年能討論的話題。

但顧之瑜說的沒錯，他確實因為宗應，改變了主意。

他骨子里是一個如果不是因為這軀殼是和易期的失智，他本不可能對宗應做出那些事。

但正因為現在有了alpha的軀，所以才明白宗應為了他，做出了多大的退讓。

也不知道宗應是真的了解他，還是瞎貓了死耗子，總之這次在觀瀾小筑的事，是真真中了顧之瑾的死，讓他沒辦法再無視宗應。

正如宗應說的，付出雖然慘重，但回報相當可觀。

顧之瑾被宗應將了一軍。

“你的哥哥顧之瑾，積極、、開朗，很有擔當。不論心承載了多，他都可以通過自己的方式排解力，他在這短短幾年經歷了很多人一生都會不到的苦難，仍舊有一顆赤子之心。”

“顧之瑜，你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哥哥。”

如今的顧之瑾從嚨里低低笑了一聲，聽上去有一些復雜的傷味道。

“可即便顧之瑾再好，如果一開始給我機會選擇，我也不會對你哥哥的人生有任何想法。我和他本是兩個世界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我自私、偏執、抑，哪怕為了某個人去付出，本目的也是為了掠奪自己想要的東西。你說我是騙子，是小，是一個冒牌貨，這些都是事實，我無法狡辯。”

“但是，小瑜，誰也沒有問過我，問我愿不愿意當這個小，想不想做這個騙子。可從我睜開眼的那一刻，我就在你哥哥的里。”

“我被迫接了這軀，為了另一個人，小瑜，如果不是當初看到你，我本不屑做這個冒牌貨的。”

顧之瑜愣了一下：“因為……我？”

“對，小瑜，你對你哥哥的執著和，讓我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明明所求不多，偏不能如愿以償。我明白那種，所以看到你的時候，我不忍心了。”

顧之瑾目看似和，卻好像抑著某種莫名的緒，“我不知道你哥哥去了哪里，還在不在，但我想滿足你的愿，陪在你的邊。這麼久以來，我一直在往這個方向努力著。”

“那你就繼續往這個方向去努力啊！”

顧之瑜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哭喊，“只要你愿意繼續，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你愿意當我的哥哥，你答應當我的哥哥，那你繼續下去啊！你為什麼改變主意了！”

顧之瑾搖頭道：“我沒有改變主意，我還是愿意照顧你，保護你，做你的哥哥一直陪著你。是你，小瑜，現在是看你，還愿不愿意給我繼續下去的機會。”

顧之瑜的神漸漸松緩，浮現一憧憬，喃喃道：“只要你離開宗應……”

“不行……”顧之瑾打斷道，“我只能答應你，為了你哥哥的alpha尊嚴，我暫時不會，但我會想辦法。”

“關于宗應，我無法妥協。”

顧之瑜半張著，未說完的話卡在嗓子眼里，化為了眼底的戾氣和憤怒：“所以，說了那麼多，你還是想和那個宗應在一起！”

顧之瑾看著顧之瑜，重重一點頭，語氣平緩，眼神清晰，卻是顧之瑜從沒見過的不容拒絕的偏執。

“是……”

“為什麼？”顧之瑜想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宗應？他是一個alpha！還是一個壞人！”

顧之瑾沉默了很久。

誰也不知道顧之瑾在這段沉默中想到了什麼，經歷了怎樣的思想掙扎。

長久的自我拉鋸在顧之瑜的注視下得到了最終的自我妥協。

顧之瑾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床邊，帶著幾分強勢的態度，拉住了想要躲開的顧之瑜，去了仍舊掛在臉上的淚痕，出了一個不屬于顧之瑾的溫笑容。

“我想和宗應在一起，因為我曾經有個名字，作杭景。”

“顧之瑜小妹妹，好久不見。”

顧之瑜想起了那年盛夏的午后，那個站在樹下炫目得令人睜不開眼的男人，說話帶著笑，聲音很溫。

【小妹妹，你怎麼一個人？是迷路了嗎？】

【不要哭，我帶你去找家人，好不好？】

【你跟我走，醫院絕對不會放棄你哥哥的。】

【別怕，沒什麼好怕的。正是因為有存在的可能，奇跡，才會被期待降臨。】

原來是你

竟然是你！

“你是……杭景？”

“所以，你一定要和宗應在一起，就因為你是杭景？”

“這就是你告訴我的奇跡？”

顧之瑜眼淚盈滿了眼眶，瘦小的軀因為各種緒的疊加得快要決堤崩潰。

“這就是你說的要我等的奇跡？等你重新活過來，等你來取代我的哥哥？”

“這是你的奇跡！是你死了又活了！那我呢？我哥呢？我們的奇跡在哪里！你說啊！”

顧之瑾接住了哭到站不穩的顧之瑜，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回答不了顧之瑜的問題。

命運很多時候就是這麼不公平。

幸運的人何其有幸，不幸的人何其無辜。

“對不起，小瑜，真的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顧之瑾此刻的語言系統匱乏到貧瘠。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不需要！你把我哥哥還給我吧，杭景哥哥，你人那麼好，你當初愿意幫我，你就再幫我一次，把我哥哥還給我……我求求你了，你把我哥哥還給我，我只要哥哥，求你了……”

顧之瑾抱著埋頭在他口嚎啕大哭的顧之瑜，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他余掃到了地上的手機，想到剛才進門看到的一幕，問道，“小瑜，是誰告訴你我和宗應的事的？”

顧之瑜哭聲停了一下，不太愿意回答，反問道：“重要嗎？”

“很重要……”

顧之瑾拍了拍顧之瑜的后腦勺，語氣有些冷，“你明知道我不是你哥哥，但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我們也相得很愉快，是這個人，打碎了你的夢。”

“小瑜，我對你很抱歉，我不能放過這個人。”

顧之瑜低著頭想了很久，才指了指地上的手機。

屋子里的暖氣開得正熱，顧之瑾走過去，撿起被摔碎屏幕的手機，手指剛到屏幕，跳出來的照片就令他如墜了冰窖，一陣寒于一陣的冷意從每一神經延到腦子里。

是在觀瀾小筑，他易期發作時，宗應抱著他的照片。

數量不，角度固定，是拍的。

其中有一張拍到了宗應為了讓他冷靜下來，將他抱在懷里吻他的眼角。

這種悉的手段

林語抒我并不認為顧之瑜是反面角，就是一個比較早慧的孩子。站在顧之瑜的立場上，是無辜的。雖然現在表現偏激，但唯一的親人被一個陌生人李代桃僵取代了，心的痛苦和掙扎不亞于任何人。要換作任何一個年人，恐怕也做不到多冷靜。

個人有個人的立場，有很多事只是立場不同，無關對錯。

況且，真正的顧之瑾不在了，而顧之瑾想要徹底擺份的束縛，能解開這個死結的，只有顧之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