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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民說完這話的時候，沈瑩后背竄起了一陣涼氣。

以前一向不信鬼神，這個時候卻有了害怕的覺。

怕徐民真的死在手里。

那樣的話，大概一輩子都沒辦法安心睡覺了。

沈瑩做了個深呼吸，用盡全力將自己的緒調整好。

沈瑩說：“你不會死的。我相信。”

徐民說：“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換。”

沈瑩問：“那你想讓我說什麼，能不能直接告訴我。我猜不你。”

徐民近的臉，鼻尖緩緩地蹭過的臉頰。

沈瑩又起了滿的皮疙瘩，都開始輕`。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

徐民很喜歡這樣蹭沈瑩的臉。

的皮很，年輕小姑娘特有的那種。

又又，起來很舒服。

徐民有些陶醉其中。

過了幾分鐘，他說：“你猜不我，是因為不想猜。”

沈瑩說：“你不說，我不知道怎麼猜。就算猜也要了解吧？”

徐民用手指卷了卷的頭發，笑著說。

“我以為你夠了解我了。沒想到你連我想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沈瑩抬頭看著他。

的眼睛里帶著，很亮。

問：“那你想要的是什麼呢？”

徐民把手移到到了的左口，輕輕地拍了一下。

他的臉上帶著清淺的笑，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我要這里，心。”

徐民用的力氣不大，可是沈瑩卻覺得自己左心房疼得厲害，就跟被什麼東西揪住似的。

沈瑩說：“心是我的，給不了。”

徐民笑笑：“給不了，那就借。”

沈瑩問：“你想借多久？”

徐民說：“到你走的那一天吧。”

沈瑩點頭答應下來，說：“好，那我借給你。不過，你記得要還回來。”

徐民說：“我會還的。”

**

后來徐民什麼過分的作都沒有再做，把沈瑩送回了酒店。

沈瑩回去的時候，一個攝制組的人都在等回來開會。

攝像大哥和編導等了很長時間，差點兒就出去找了。

沈瑩一進門兒，就被拉到了攝像的房間開會。

這次開會，主要是為了重新擬定片子的主題。

編導也意識到了做格局大的不好做，所以準備從小人手。

沈瑩是記者，也是編導，和另外一個比大三四歲的的一起做這個節目。

的名字林辰，在電視臺的級別要比沈瑩高一點兒。

被問到意見的時候，沈瑩說：“我覺得應該做小人，我已經找到合適的人了。”

林辰問：“合適的人？是誰？”

沈瑩說：“就是前些天踹倒攝像機的那個男的。他徐民，今年三十五。”

林辰笑了，“你覺得他有什麼好做的，這種格的人那要是沒得病，絕對就是禍害社會的人渣。”

沈瑩很討厭別人這麼評價徐民。

雖然心里頭也知道徐民不是什麼好人，但別人說就是不行。

“你知道什麼？你又不了解他，別下定義。”

這是沈瑩進電視臺以來第一次和林辰頂。

被一個后輩質問了，林辰面子上掛不住。

問沈瑩：“那你呢？你就了解他了？我看你是被他外表迷了。像你們這種年紀的小姑娘，本就沒辦法出來采訪。我現在就給臺里打電話，換人得了。”

沈瑩的態度依舊很堅定，說：“我們誰都沒有資格站在上帝的視角審判別人，別人是什麼樣的，不到我們來做評價。就像你說的，我們不了解他，我沒辦法說他好，你也沒資格說他不好。”

幾個攝像看們兩個馬上就要吵起來了，趕出來勸架。

“好了好了，你們也別吵了。咱們得趕把拍攝方案定下來，鏡頭拍不夠后期也沒法兒做。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

沈瑩沒有和林辰吵架的意思，只是單純地聽不慣那樣評價徐民。

之后也沒再和林辰吵，經過幾個攝像的勸解，們兩個人達了共識。

林辰和沈瑩各退一步，互相妥協了一下。

最后的決定就是從小人手拍。

林辰和沈瑩最后也握手言和了。

大家就在一個組，抬頭不見低頭見，鬧得太僵也不好做。

**

第二天，林辰跟著沈瑩和幾個攝像一塊兒出去拍攝。

這是來s縣以后，林辰第一次起這麼早跟他們一塊兒走。

之前基本都是要等中午才會出去，出去看一眼就回酒店。

他們還是到了防疫站，因為去得早，大家正圍在一起吃早飯。

徐民也在。他右手端著一碗小米粥，左手拿著一個饅頭。

他個頭兒高，就算是蹲著，也比旁邊的人顯眼。

沈瑩的視線一直在他上。

林辰看了一眼徐民，自言自語說：“這張臉可真是夠禍害的。”

明明就是在這種簡陋的環境里，做著和別人一樣的作，吃著跟別人一樣的東西，可他就是跟別人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又說不出來。

沈瑩走到徐民面前，低頭看著他。

“那個……我們來采訪了。你吃過飯有時間吧？”

徐民沒抬頭，繼續端著碗喝粥。

沈瑩臉上有些掛不住，蹲下來又問了一遍。

“你吃過飯有時間麼？我們已經準備好采訪了。”

徐民看著，說：“有時間。但是你一個人在就好了。”

沈瑩說：“攝像肯定是要在的，他不在不行啊。”

徐民說：“把機開了，人滾蛋。我不想看見他們。”

沈瑩說：“……可是攝像機我不會弄，他們不在的話我又不能掌控現場，你這個要求提得太無理了。”

徐民咬了一口饅頭，含混不清地開了口。

“算了，隨你吧。你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既然都已經答應下來了，他就不會反悔。

徐民突然松口，沈瑩高興得不行，笑得合不攏。

“謝謝你啊！你真好說話。”

沈瑩笑著夸徐民。

徐民繼續低頭咬饅頭，沒有再說話。

沈瑩走到林辰和攝像呆的那邊兒，興地說：“他答應了，待會兒就有時間采訪了。”

林辰看著徐民，眼神有些飄。

“哦，那等著吧。”說。

**

徐民蹲著吃完了早飯，然后走去水龍頭下把碗筷洗了出來。

他平時呆在這里，有固定的碗筷。

吃過飯之后在水龍頭下沖洗一番，徐民便把碗放到了塑料袋里，又把塑料袋放回了柜子里。

沈瑩一行人一直在院子里等徐民出來接采訪。

等了十來分鐘，徐民總算是出來了。

林辰看到徐民出來，搶先一步走上去和徐民做自我介紹。

“你好，我們是電視臺的。你坐這里吧，馬上就可以開始聊了。”

說話的時候，林辰臉上帶著微笑。

林辰很漂亮，在電視臺里也是出了名的漂亮。

大家平時都開玩笑神。

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沈瑩和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的。

徐民瞥了一眼林辰，然后抬起手來指了指沈瑩。

他毫不客氣地說：“我跟聊，跟你沒得聊。”

林辰當下就尷尬了。

長得漂亮，平時基本沒人會拒絕的采訪。

之前還有人開玩笑說，這麼漂亮，完全可以去當明星了。

林辰也一直覺得自己在長相上是有優勢的。

今天被徐民這麼直接地拒絕，特別沒面子。

沈瑩聽到徐民他，趕走上去。

徐民那脾氣，待會兒說不定就跟林辰吵起來了。

林辰可沒沈瑩脾氣這麼好，待會兒倆人吵起來，肯定是一發不可收拾的。

“你先去旁邊休息吧，這里給我了。”

沈瑩走上去對林辰說。

林辰沒理，直接轉離開了。

沈瑩從旁邊搬了個折疊凳展開、擺放好。

抬頭對徐民笑：“你過來坐吧，坐下來再聊。”

徐民坐下來，面無表。

……

沈瑩又展開一個凳子，自己也坐下來，打開話筒，對攝像做了一個ok的手勢，正式開始采訪。

沈瑩問他：“做臨終關懷有多久了？”

徐民笑，這個問題還算問得有水平。

總算是不挖人傷疤了。

徐民說：“三年多了，不算很長。”

沈瑩點點頭，繼續問：“在這期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讓你印象深刻的事？”

徐民想了一會兒，說：“有一件吧。”

沈瑩追問：“可以仔細說一下嗎？”

徐民說：“是我陪護的第一個病人。一個的，三十歲，查出來這個病，家里就不要了，老公和離婚，孩子也不認。一個人住在防疫站，我跟一塊兒過了個年。”

“那回過年，我也發燒了，燒得四十度，我燒，也燒。年三十的時候，別人吃餃子，我倆就一塊兒吃藥。”

“那個時候問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說肯定死不了。”

沈瑩繼續點頭，知道，這個時候做好一個傾聽者就好了。

徐民苦笑了一聲，繼續說：“我吃了藥之后就不燒了，還在燒。后來我在防疫站給包了十來個餃子，吃了以后就死了。”

“我把白布給蓋上，大年初一抬出去給火化了。”

沈瑩聽得都呆了。

第一次覺得生活這麼殘忍，別人都在歡慶的時候，卻有人被死亡帶走了。

徐民說完這件事，沈瑩很久很久都沒回過神來。

最后，攝像大哥看不下去了，出聲提醒。

“沈瑩，繼續問啊，該下一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