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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自卑的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驕傲。

就像現在，沈瑩沒辦法讓自己說出任何讓步的話。

既然徐民已經把事做得那麼絕，為何還要心。

徐民仰起頭來看著天空。沈瑩仰起頭來看著徐民。

過了幾分鐘，徐民說：“你忘了最好。”

瑩的思路一時間沒跟上，反應了幾秒鐘才意識到他接的是先前說的那句話。

沈瑩說：“不該記得的，我一樣都不會記得。”

徐民垂下頭，起的下：“從這兒走了，是不是就把我忘了？”

沈瑩點頭：“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麼。”

徐民笑了：“好。”

這是最好的結果。沈瑩能不記得他，再好不過。

說實話，沈瑩猜不徐民。

從認識的第一天起，就不知道徐民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對有時候熱得無法招架，有時候又冷淡得讓人心寒。

這種若即若離反反復復的的態度，在里是最忌諱的。

沈瑩一二十多的小姑娘，直來直去的，本不懂得迂回。

——

沈瑩盯著徐民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忍住。

問徐民：“你一開始……到底是為什麼那麼對我的？”

為什麼要讓和他在一起。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證明他的價值和魅力麼？

徐民了，還沒來得及回答，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徐民掏出手機，接起電話。

他用得還是鍵盤機，很老舊的那種款式，沈瑩能清楚地看到手機四周的漆都掉了一層。

“民，有人來找你了。”

是防疫站的一個朋友來的電話。

徐民問：“誰？”

那邊的人說：“一個的，好像是城里過來的。還漂亮的咧。”

徐民說：“讓走吧，說我不在。”

“不行啊，我跟說了你不在，說你不在就一直等你回來。我看人家漂亮的……穿得也好，要不你回來見一下吧。”

徐民說：“那就讓等著吧。”

掛了電話，徐民才發現沈瑩在看他。

他把手機塞回兜里，和沈瑩對視。

“剛才的問題——”

“你不用回答我了。”沈瑩率先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徐民說：“哦。”

沈瑩說：“今天就這樣吧，你不是有事麼，正好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徐民了眉心，然后牽起來的手，握在手掌中。

“一起走。順路。”

沈瑩被徐民拉著手走了十幾分鐘的路。

走到防疫站門口，徐民總算是松開了的手。

因為握得太，松開的時候，沈瑩的手背上沾上了徐民的汗。

徐民抓住沈瑩的手腕，將的手背在自己服上狠狠地了幾下。

沈瑩不明白他這作是什麼意思。

正要問的時候，徐民說話了。

他說：“汗也算.。”

沈瑩回手來：“你有沒有醫學常識。/母才會傳染。”

徐民說：“沒有案例不代表不可能。”

沈瑩說：“我不想和你抬杠，再見。”

徐民說：“路上小心。回去……知會我一聲。”

沈瑩沒說話，轉過，扯了一下上的襯衫，快步離開。

**

徐民看著沈瑩的影消失不見，才轉走進防疫站。

進到樓道里，徐民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長椅上等候多時的程培佳。

程培佳穿著一套裝，下面是一條到膝蓋的子。

多年不見，倒是了不。

看到徐民，程培佳從長椅上站起來，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走到他面前。

程培佳和徐民說：“我很想你。”

徐民的態度很冷淡，直接沉默。

程培佳又說：“我是前幾天才知道你出事兒的，要不然我很早就會來看你……”

徐民說：“不用。你忙的。”

程培佳問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得這個病？”

徐民無所謂地笑了：“我記得那個時候咱們分手了吧。”

程培佳被他說得無語：“……”

……

是的，程培佳和徐民在一起過。

說起來，他們兩個還算是青梅竹馬。

徐民小時候皮得很，程培佳比他小了幾歲，每天都跟在他屁/后面跟著。

程培佳哭，小時候總是帶著鼻涕，大家都不和玩兒。

當時就徐民不嫌棄，每天都帶著這個跟屁蟲。

程培佳和徐民在一起過，那個時候徐民已經二十來歲了。

他當時還沒被查出來得病，徐民那個時候高中畢業了，就沒再念書。

程培佳后來考上大學，就和徐民分手了。

程培佳大學的時候找了個富商，給人家當了小三，那幾年賺了不錢。

現在在c省的省會，開著一家小公司，做老板，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偶爾想起來徐民，當初的覺還是有。

雖然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談很可笑，但這東西的確是擋不住。

程培佳輾轉通過曾經的街坊鄰居大提高徐民的消息，用了幾個月，才知道他現在的狀況。

艾滋病，全家只剩下他一個人活著。

于是程培佳再一次回到了這個生長的縣城找他。

記得，以前徐民對好的。

現在這樣，跟變了個人似的。

**

從回憶里，程培佳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徐民臉上。

程培佳對他說：“我現在后悔了。”

徐民沒說話。

程培佳又問：“民哥，你能回來麼？我可以照顧你的，咱們到省城，那里醫療條件好，我找人給你聯系專家，這病總能控制住的。”

徐民說：“不用。我在這里就好的。”

程培佳急了：“民哥——”

徐民說：“我還有事兒，你先走吧。”

程培佳拽住徐民的手，自顧自地說：“我知道你心里頭怪我，但我真的想幫你，省城的醫療條件比這里好很多，你過去——”

徐民冷地打斷的話：“我說了，不用。你有錢留著給自己養老吧。”

程培佳三十多歲了，沒有自己的孩子。

之前也懷過，三次，都流掉了。

那會兒也沒想著會影響，后來一檢查，醫生說很有可能懷不住孩子了。

程培佳覺得后半生也是瞎活了，就想找個人湊合著過日子。

但是程培佳的名聲在省城已經爛得不能再爛了，沒有男的愿意娶。

所以才會退而求其次來找徐民。

徐民這種狀況，應該也不會有的愿意嫁給他。

他們兩個就搭伙過個日子，能在神上有個寄托。

而且，程培佳心里確實是徐民的。

也后悔自己當初做的那些糊涂事兒。

但時間回不去了啊。

再給一次機會的話，寧愿不上大學，也跟徐民。

程培佳拽著徐民的手不放：“民哥，你別走。算我求你了。”

徐民甩開：“程培佳，別把自己弄得這麼不值錢。路是你自己選的。”

程培佳的眼眶已經紅了。

這麼多年了，一直沒哭過。不管別人怎麼說，都一笑而過。

但是徐民就用了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讓潸然淚下。

誰不懷念當年的天真。

程培佳遞給徐民一張名片：“我的話依然作數……如果你需要看病，隨時聯系我就好了。”

徐民還是給程培佳留了個面子的。

他把程培佳的名片接過來，揣到兜里。

“我去病房了，你路上慢些。”徐民轉過，大步走回了病房。

**

徐民照顧的這個病房里，原本有六個人。

現在只剩下三個了。

不到一年的時間，三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

防疫站就那麼幾個人，病房里也沒新患者過來。

那三張床一直是空著的，徐民在防疫站睡覺的時候，會著睡那三張床。

看慣了生死，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徐民回去的時候，病房里的三個病人正在唱圣歌。

s縣幾乎每一個人都能哼幾句圣歌，大部分人都不是真正的信徒。

哲學上說：宗教是人在遭挫折之后找尋心靈寄托的工。

s縣的人正好應了這句話。

艾滋病疫發之后，s縣新建了好幾教堂。

教堂的外觀并不像別的地方那麼氣勢恢宏、肅穆，大部分都在簡陋的院子里。

徐民常去的那個算好的，是最近幾年才修的。

……

病房里的人見徐民回來，好奇地問他：“民啊，剛才找你的是誰啊？”

徐民說：“一個朋友。”

“我看人家好像喜歡你，還以為你找著人了呢！”

徐民笑：“你們幾個老爺們兒，好奇心真夠重的。”

“哎……民，你是好人啊。好人肯定有好報。老天會給你一段好姻緣的。”

徐民走到柜子前，把里頭放著的藥拿出來吞了幾顆。

這藥是免費發的抗病□□，徐民這些年就是吃這個過來的。

其實藥不貴，但是靠他自己的能力絕對買不起。

徐民在防疫站做這個工作，一個月能有八百多的工資。

“民，你沒想過找個媳婦兒？”

大家似乎問這個問題問上癮了。

徐民對他們沒有一點兒不耐煩。

他放下杯子，說：“不找。咱們這況，找了不是禍害別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