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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瑩聽了徐民的話，不了。

徐民抱著沈瑩了一會兒的肚子，說：“不早了，走吧。”

沈瑩有一種夢醒的覺。沒了徐民的手，肚子上一陣涼。

秋天的風吹過去，上起了一層皮疙瘩。

暖和都是假的，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冷。

接下來的一段路程，他們兩個人誰都沒和誰說話。

走到小區門口，告別的時候，沈瑩突然問徐民：“你說的是真的麼？”

徐民問：“什麼？”

沈瑩說：“留下來……到我不喜歡你為止。”

徐民說：“君子一言。”

沈瑩笑了，說：“謝謝你。”

徐民看著，沒說話。

夜風把的頭發吹得有些凌。

的劉海吹到一邊兒，飽滿的額頭出來，徐民看著，很想湊過去親一口。

徐民對沈瑩揮揮手，“回家吧，我走了。”

沈瑩說：“路上小心。”

徐民沒再回復，轉過子就走了。

見他離開，沈瑩也回去了。

**

志愿者活在一個禮拜之后結束，臺里的領導給放了一天的假，讓好好休息。

沈瑩也沒拒絕，連軸轉一個禮拜的確累的。

沈瑩那天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二點。

睜眼的時候習慣地拿起手機看，看到了好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幾條未讀短信。

全部都是來自徐民的。

沈瑩看著屏幕上悉的號碼，在床上笑得打滾。

從來沒有因為談的事這麼開心過。

沈瑩的爸媽在很小的時候就教了一個語：寵辱不驚。

他們還說，不管心多高興，一定要保持平靜。淡泊寧靜，方能致遠。

沈瑩這麼多年都是用這個要求自己的，所以不管考試考多好、工作有多順利，都不會表現出來。

哪怕是獨的時候，也很鎮定。

可今天，沈瑩因為徐民的幾條短信和幾個電話就高興這樣了。

事后想起來，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的。

——

徐民發來的短信是這樣的。

一共三條。

第一條：醒了沒？

第二條：你不用給我找房子，我找了。

第三條：在xx小區十七號樓五單元602。你要來就來吧。

因為徐民要留在省城，沈瑩就了給他找房子的念頭。

省城的房價貴，徐民的經濟能力要在這里租房子基本是不可能的。

沈瑩現在一個月有八千多的工資，吃工作餐，住家里，基本也沒什麼開銷。

沈瑩不愿意逛街，也不怎麼買服，工資基本都存下來了。

要租一套房子，還是有能力的。

甚至，沈瑩都了養著徐民的念頭了。

現在徐民突然說找到房子了，沈瑩多是有些驚訝的。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他的前友是個富婆，估計是幫忙的吧。

想到這兒，沈瑩回了一條短信。

問：誰給你找的房子？

徐民的回復很快就來，他說：前友。

沈瑩把手機扔到一邊兒，沒再回復徐民。

正躺在床上鬧別扭的時候，沈媽媽突然來敲門了。

“妮，趕起床了，飯都快好了！”

沈瑩掀開上的被子，“嗯，這就起啦！”

疊好被子，沈瑩把頭發全部扎起來，拿著手機去了衛生間。

這個年齡段的人，基本手機都不離手了。

沈瑩上穿了一套艷的睡，是媽媽給買的。

別說，穿了裝還不錯的。

沈瑩拿起手機來拍了張照片，發了一條微博。

【活圓滿結束，謝謝大家來參加。臺里給放假，睡了一個大大的懶覺。早安~】

發完微博，沈瑩把手機放到一邊，開始洗臉刷牙。

不到十分鐘就完事兒了，換了服，沈瑩就去廚房了。

沈媽媽知道忙了一個禮拜很累，今天特意做了些吃的菜。

沈瑩看著桌子上的菜，食大開。

“好香啊。”

“那就多吃點兒。你看看你都瘦啥樣了。”

沈媽媽遞給一雙筷子，“讓你做點兒清閑的工作你不，非得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

話題繞來繞去永遠都離不開工作，沈瑩只能選擇最明智的方式：沉默。

其實沈瑩也知道爸媽這麼說是為了好，但人這輩子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兒是很幸運的。

覺得自己應該堅持下去。

……

吃飯的時候，沈爸爸和沈媽媽又說起了找對象的問題。

沈瑩一個頭有兩個大，想沉默對抗，最后還是被說煩了。

于是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他們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沈瑩說：“你們不認識。他三十多歲了。”

沈媽媽說：“這個年紀還沒結婚的男人，要不然是有問題，要不然就是沒本事。你自己長點兒心，別被騙了。”

沈爸爸說：“不建議你找大這麼多的。”

沈瑩抬起頭看著他們：“可我就是喜歡，怎麼辦呢？”

“喜歡能怎麼樣？多喜歡得要死要活的，最后還不是離婚了？”

沈媽媽說，“過日子，不能單靠那點兒激，細水長流，平平淡淡才是真。”

又開始了。

沈瑩崩潰。

沈瑩對他們表態：“我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結局不好我也能接。”

沈媽媽想教育，被沈爸爸打斷了。

他說：“爸爸不反對你談，如果你真的喜歡，在一起也無妨。但孩子，自尊自。懂麼？”

沈瑩說：“我知道。”

就算想做什麼，徐民也不會。

前些天徐民都那麼明確地表過態了，沈瑩也不會再自討沒趣。

況且不是那種重□□的人，就跟徐民在一起聊聊天，吃吃飯，也好的。

沈瑩從小到大被家里保護得好，生樂觀，比較注重神領域的建設。

對來說，親吻和，不如一個默契的眼神。

上大學那會兒，曾經和同宿舍的人討論過這個話題。

那會兒宿舍六個人，除了之外，都不是了。

們經常嘲笑沈瑩，說活得太天真。

沈瑩也沒反駁過，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生活方式，活的，們活們的，各自彩就對了。

吃完飯再看手機，徐民二十分鐘前又發了條短信。

他問：來麼？

沈瑩回：嗯。

背了包、換了雙帆布鞋，沈瑩就出門兒了。

**

沈瑩沒有直接去徐民那邊，而是到了超市，給他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巾、牙刷、牙膏、洗發水、衛生紙、消毒、浴巾、拖鞋，等。

沈瑩并不是一個很會持家的人，長這麼大，甚至很往自己家里買這些東西。

一切都有父母打點，什麼都不用心。

這是沈瑩頭一回一次買這麼多生活用品。

買完之后，又去商場給徐民買了幾套服。

徐民沒什麼服穿，是知道的。

雖然他穿得很干凈，但那些服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了。

沈瑩給徐民買了一堆東西。

買不起西裝，徐民估計也不愿意穿西裝。

沈瑩買的都是休閑裝，穿了特別顯年輕的那種。

尺碼什麼的，都是猜的。

抱過徐民，應該還準的。

……

沈瑩拎著一堆東西從商場出來，累得滿頭大汗。

本來準備坐公車過去，現在一下子就把這個念頭給打消了。

還是打車吧。

沈瑩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了地址。

半個小時的車程，沈瑩沒覺得多煎熬。

付過車錢以后，沈瑩就拎著東西下車了，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要散架了。

其實服也沒多重，主要就是日用品的分量大一些。

好不容易走到電梯前，沈瑩有一種解放了的覺。

六樓，不到一分鐘就上去了。

沈瑩把袋子從電梯里拖到門口，然后開始摁門鈴。

徐民聽到門鈴聲之后就來開門兒了。

看到沈瑩拎著一堆東西，徐民問：“你買了什麼？”

沈瑩說：“服啊，還有日用品。”

徐民說：“誰讓你買的。”

沈瑩說：“我自己想買，有錢沒地兒使喚了，不行啊？”

徐民：“……”

沈瑩說：“你接一下，我拎不，太重了。”

徐民把東西拎進來，關上門。

他一直面無表的，沈瑩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

買這麼多東西過來，按理說他應該開心的吧。

沈瑩問他：“你不高興？”

徐民說：“以后別給我買東西。”

沈瑩說：“也沒多錢，我覺得你剛搬過來，肯定還沒準備。”

徐民沒說話，臉還是很難看。

沈瑩的聲音低了很多：“難道你……呃，前友……都給你準備好了？”

徐民說：“算了，記住我的話就行了。”

沈瑩說：“哦。那你試試服吧，看看尺寸合適不合適。”

說完，走到一堆購袋前，把服全部拿了出來。

沈瑩挑服的眼不錯的，簡單大方，不會過時的那種款式。

沒有什麼浮夸的設計和裝飾品。

徐民的臉緩過來一些。

他直接/了上的服，/著上半/走到沈瑩面前。

沈瑩當時就震驚了。

其實的意思是……讓他去衛生間或者是臥室換，換好了出來讓看一下就行了。

不是讓他當著的面兒換。

徐民走到沈瑩面前，抬了一下胳膊。

“穿吧。”

沈瑩愣了，“啊？我？”

徐民看著：“有問題麼。”

沈瑩說：“沒，沒有。我給你穿吧。”

沈瑩還沒給人穿過服，作有些生疏，好不容易才把襯衫套上去。

徐民全程站著，一不，跟雕塑似的。

扣扣子的時候，沈瑩看到了徐民口的幾塊兒疤。

凹下去的，看著深。沈瑩看疤都能想象到傷的時候有多疼。

沈瑩上那片疤，抬頭問徐民：“這個是怎麼來的？”

徐民說：“并發癥，好像是皰疹，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沈瑩又問：“是什麼時候？”

徐民說：“好多年前了。”

沈瑩頓了頓，“可是疤怎麼這麼深……”

徐民說：“看著不爽，摳了。”

沈瑩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摳了……

平時臉上起顆痘痘，一下都覺得疼的。

徐民這麼輕輕巧巧地說出來這話，沈瑩難得不行。

覺得徐民也是怕疼的，這世界上誰不怕疼。

沈瑩低頭，將在那片疤上，來回蹭。

徐民子一僵，嚨發熱。他抓住沈瑩的胳膊：“別我。”

沈瑩像沒聽見一樣繼續。

徐民又說：“你再小心我——”

后面的話，他說不出來了。

因為他覺到了自己的口涼涼的，的。

又哭了？

咋這麼能哭？

**

“徐民，你也要像一棵樹。”

哭過之后，沈瑩恢復正常，開始給他扣扣子。

徐民沒理解的意思：“嗯？”

沈瑩說：“按時候結果子，葉子也不枯干。你做的，都順利。”

徐民笑了：“我是樹，你是什麼。”

沈瑩突然問他：“你看過我的微博沒有？”

徐民搖頭：“沒看過。”

沈瑩說：“你看過我的微博，就知道我是什麼了。”

徐民記得，微博好像寫了一句關于樹的東西，但是他記不太清了。

文縐縐的一句話，好像是哪個作家寫的詩。

最后一顆扣子扣上，沈瑩看了一下穿上新服的徐民。

年輕了最起碼有五歲。

其實徐民的先天條件不差，沈瑩一直覺得，如果他不是個艾滋病患者，說不定真的可以去當演員什麼的。

沈瑩說：“好看。”

徐民說：“嗯。”

五六件服，徐民都試了一遍。尺寸都合適的。

沈瑩很滿意。

試過服之后，沈瑩和徐民說：“終于知道你年輕的時候怎麼那麼多孩子愿意跟你了。”

徐民問：“為什麼？”

沈瑩說：“因為你長得好看。”

徐民問：“你也這麼覺得？”

沈瑩點點頭，“嗯，是好看的。們喜歡也不稀奇。”

徐民說：“哦，我不記得我長什麼樣子了。”

沈瑩：“……啊？”

徐民解釋：“有八年沒照過鏡子了，記不清了。不知道自己什麼樣子。”

沈瑩不敢相信：“那你刮胡子的時候怎麼刮啊……”

徐民說：“憑覺。”

沈瑩問：“為什麼不照鏡子？”

徐民說：“不想看見自己。”

沈瑩說：“別這樣了。”

徐民笑，“也不想讓你看見我。”

沈瑩擋在他面前，歪著頭看著他：“我偏要看。”

**

試完服，又說了幾句話，已經五點多了。

眼看著天快黑了，沈瑩突然提議：“徐民，咱倆去看書吧。”

徐民看著：“去哪兒？”

沈瑩說：“書店啊。我買一本書送你。”

徐民說：“我沒文化，不看書。”

沈瑩說：“看吧看吧，看完你就知道我是什麼了。”

徐民知道沈瑩在說什麼，他沒想到到現在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如果我是樹，你是什麼。

……

徐民被沈瑩拉到了附近一家新華書店。

沈瑩直奔詩歌散文的版塊，拿了一本《真水無香》。結完帳出來，沈瑩把書給了徐民。

徐民說：“書名我都看不懂，你給我干啥。”

沈瑩說：“你去看。”

徐民說：“不想看。”

沈瑩拿過書，翻開，再一次遞給他：“那你看這一頁的那首詩。”

徐民皺眉：“小字兒的那片麼？”

沈瑩點頭：“嗯。”

徐民用五分鐘的時間看完了一首三百多字的詩。

然后，他總算回憶起來沈瑩微博上的那句話了。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在一起。】（注：引自舒婷《致橡樹》）

徐民合上書，看著沈瑩。

他說：“我沒看懂。”

沈瑩說：“你看懂了。”

徐民說：“沒有。我人，看不懂。”

沈瑩篤定地說：“徐民，你就是看懂了。”

徐民無奈：“好，我看懂了。所以呢？”

沈瑩說：“我和你承擔一切。做這些決定的時候，我已經想好后果了。”

——“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相依。”（注：引自舒婷《致橡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