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報恩》第47章

袁香兒辨認了一下,突然想起這是年時家鄉中的小狐貍。那時候的自己是袁家沒人稀罕的三丫頭,時常在地里瘋跑,田梗地頭常常遇到一些混跡在人間玩耍的小妖

那時候這只小狐貍多以半妖形的小男孩模樣出現,所以袁香兒一時沒將他認出來。

出門之前,袁香兒早早央云娘用制了一個便于攜帶的隨背包。林間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袁香兒急忙打開背包,將里面的幾件雜取出,把那只了傷的小狐貍藏在里面。

將將藏匿好了,只見遠遠從林子深,飛奔出一簇人馬,一個個錦帽貂裘,持弓佩劍,飛魚袋羽簇,馬鞍后頭拴系著獵

人群當中簇擁一年輕男子,著一重蓮團花小袖錦袍,腰系雙搭尾蛇鱗寶帶,黑紗羅冠勒著鬢角,綬帶飄飄,左牽細犬,右擎蒼鷹,飛眉鬢,玉面寒霜,端得是氣勢不凡。

這些人勒住馬匹,便有人沖袁香兒和南河開口問道,“可曾有看見一只了傷的狐貍從此地經過?”

袁香兒茫然搖頭,一臉真摯,演技到位。

但當中的那位男子卻不為所,他顰眉打量袁香兒片刻,淡淡開口,“把你背上的包裹打開來看看。”

袁香兒護住背包,一臉戒備,“你們莫非是劫道的山匪?”

那群人不了嗤笑起來,

一位開道的伴當上前勸說,“小娘子莫要渾說,這里的是玄教的法師,都來至京都神樂宮。你不可無禮,速速將包袱打開便是,我等查驗過后自還于你。”

袁香兒不同意:“不行,荒郊野道的,你們一群人突然跑出來,憑什麼說翻我的包袱就翻。”

“無需和啰嗦,我察覺到靈力的波,顯然藏著一只小妖,把那個包袱拿過來。”穿重蓮錦袍的男子語氣嚴厲。

這句話剛落地,眾目睽睽之下袁香兒后背的背包里鉆出了一只小貓的腦袋,那只小貓頗為不高興地沖著眾人喵嗚了一聲,蹲到了袁香兒的肩頭,眉心約閃過一道紅痕。

“使徒?那是使徒吧?靈力波是從他上傳來的?”

“這樣的小姑娘竟然是同道中人,差點看走眼了。”

“哪個門派的弟子,看得出來嗎?這樣的年紀就出來走了。”

人群中幾位穿著錦袍的士開始小聲議論,他們不像周德運家中那批散修對擁有使徒大驚小怪,而大多在嘆袁香兒這樣的年紀能被師門允許出來行走江湖。

“原來是位道友。”居中的男子遲疑了片刻,手行了個道禮,“在下乃玄教掌教妙道真人坐下弟子,敢問道友仙鄉何,師出何人?”

玄教被拜為國教,天子尊崇,門中弟子份尊貴,修為不凡,走到哪里都是人們追捧的中心,自然個個都有些高傲的脾氣。

這位云玄年紀輕輕便被掌教妙道真君收為親傳弟子,更是從骨子里就帶著冷傲的氣勢。只是如今奉師命帶著諸位師弟出行,不得收斂脾氣,不好無端于其他門派的人起沖突。

于是他自報家門,禮問詢,心里想著這位姑娘不論出至哪個門派,都不至于不給他們玄教這麼一點小小的面子,為了一只小狐貍同他們為難。

袁香兒搖搖頭:“抱歉,我不認識你們。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已經看清楚了,這些人的馬背上著掛了不斷了氣的“獵”,顯然都是一些死后化為本的小妖,有些被砍去肢,有些被取了丹,淋淋地十分可怖。

袁香兒偶有聽聞世間人妖混居,因為種族不同,彼此間為了生存時常相互殺戮。但袁香兒在闕丘安逸地生活了這麼多年,并不能理解這種仇恨。這只小狐貍是年時期的玩伴,一起爬過墻頭分過果子。袁香兒對他有了,不可能眼睜睜把他到“獵人”手中,由著他們剝皮分尸。這就像是人類如果為了溫飽而獵食覺得是應該的,但如果有人要從小養到大的寵,那可萬萬不行。

“道友不愿打開包袱,莫不是心虛?”云玄舉起手臂攔住的去路,“近年來,京西到鄂州一帶多有妖魔為禍人間,我等奉師命,沿途清繳,正在捉拿一狐妖,追緝至此卻突然斷了蹤跡。若非道友藏匿,卻是何解釋?”

他這一句話說完,肩頭那只蒼鷹雙目中亮起黃,伴隨一聲桀厲的鳴嘯,展翅舉于空中,尖銳的雙爪向著袁香兒背上的背包抓去。

袁香兒才要祭出符箓,南河的背影已經擋在了眼前。他的雙眸亮起冰冷的星輝,一手背于后,只舉一臂,五指凌空一抓。

那只飛在空中的蒼鷹尖一聲,摔在地上,撲騰了一地羽。就地一滾化為一位披著褐羽翼的子,一瘸一拐地退回到玄云后。

“妖魔?他是妖魔。”

“什麼種類,看不出來。”

“管他什麼種類,擒下來再說。”

玄教的士人人面不虞。

“你先退后。”南河側過臉,對著袁香兒道。

玄云的神冷了下來,他微微抬起手,輕輕勾了一下手指。

南河的四周,八卦方位,各迅速站上了一位士,他們圍住南河手中結法決,兩兩祭出一張符箓,金閃閃的四張符咒緩緩升上天空,一個法陣。

這個法陣南河還很悉,正是袁香兒曾經用此把虺螣和他一起困住的四柱天羅陣。

南河冷哼一聲,別說他如今的實力遠遠勝當時,便說這八個人一起布陣,作遲緩,唱個不停,他隨便破開一個缺口,這個陣法就布不本不可能就此困住他。

南河還沒有出手,就聽見了袁香兒不高興地聲音,

“八個欺負我家小南一個,臭不要臉。”

天空中突然降下無數大小不同的火球,噼里啪啦一腦打在那些布陣的法師上,頓時燒得他們手忙腳,慌腳似地忙著撲滅上的火焰,所謂的四柱天羅陣還未結就已經消散于無形。

“不識好歹,你這是什麼哪里來的法門?”云玄皺起眉頭,這個人雖然用得也是道,但也太不講究道門斗法的規則了,這樣一不擺陣,二不頌咒,漫天不要錢的灑符箓,幾乎就是個暴發富的打法。

更奇怪的是,他博覽各家法,竟然看不出這個集又強大的攻擊法是出至何門何派。

他慎重地出手夾著一張銀的符箓,默默念誦法決,展符祭到空中,銀的符箓上符文流轉,空中現出一只紅的神鳥凰。

袁香兒這還是第一次和人類士真刀真槍地斗法,什麼都慢上半拍,看見火的虛影出現,才反應過來那是神鳥符。的師父余搖并沒有怎麼系統地傳授過斗法用的法所修習的法大多都是自己從余搖的書房中翻出來的。也不知道師父是怎麼辦到的,在他的書房隨隨便便地就擺放著各家各派的法,其中最多的當然就是這號稱天下第一大派玄派的道

因此袁香兒學會的許多實用的法都出至于玄派,比如眼前這個神鳥符,也算用得十分得心應手。

袁香兒抬手出一張黃符箓,符文后發先至,一只一模一樣的火瞬間出現在空中,兩只神鳥齊齊清鳴一聲,各自噴出一團巨大的火球,在空中彼此抵消了,騰騰的熱浪鋪地掀開,撲了在場所有人一臉。

云玄舉袖擋住熱浪,揮開袖子甩開云霧,驚訝萬分地看見對面的那位小姑娘依舊笑嘻嘻地看著他。

他自小拜在師父門下,年名,斗法之時有敗績,已經是道門年輕一輩中的翹楚。但他心中知道剛剛那一招對手,看似平手,實著是自己輸了。

自己先起的手,念誦符咒,祭出中階銀符,而對方不經過唱,隨手祭出普通符箓,甚至沒有用本門,而是嘲笑似的刻意用出了和他相同的玄派法,竟然輕松抵消了自己的神鳥符。

這位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云玄又驚又疑,如此天分之高,為何籍籍無名。

云玄悄悄對邊的人道,“請法,招渡朔來。”

后的弟子點頭退去。

一陣鐵索撞的聲音響起,地面涌起一寒霧將方才滿地的火焰之氣消弭,霧氣中走出一位材高挑的男子,那人長發漆黑,蒼白,細眉長眼,眸中現金,薄薄的雙是濃黑的墨。既恐怖又艷,有如鬼現世,又似神祇降臨。

令人心驚地是他的軀纏繞著碗口般重的鐵鏈,那些鐵索不僅拷住了他的雙臂雙足,更是從他的兩肩貫穿了軀,沉重的鐵鏈上刻著暗紅的符文,行走之時鋃鐺作響,但那名為渡朔的男子卻舉自如,似乎毫不被這樣穿過軀的枷鎖限制,他甚至沒有出半分痛苦之,冷冷地沖著云玄開口道:“什麼事?”

“拿下那個妖魔。”云玄指著南河發布命令。

渡朔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對面的南河,挑了挑眉頭,“哦?天狼族,倒是見了。”

他漫不經心地抬起一蒼白的手指,那毫無的指頭上指甲漆黑。他用那手沖著南河一指。

南河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間,直覺到了危險。他收手握拳,錯護住頭部,軀已被一巨大的力量沖出十來米,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形。

“原來還只一只小狼啊。”渡朔輕笑了一聲,“可憐見的,就讓我陪你玩玩吧。”

帶著鐐銬的手腕,手指的慘白如紙,短短的指甲漆黑,那毫無的手指掐了一個奇特的手訣。

南河腳下的大地突然開始下陷,仿佛空氣中出現了一個無形的力場,連堅實的土地都被陷出一個淺淺的圓形坑。南河高高躍起軀躲避,無不在的空間力場在他邊不斷出現,他只能用最快地速度在茂林中來回穿行閃躲。

片的高大樹木在重下轟鳴倒地,南河的發冠在戰斗中丟失,一頭銀的長發在迅速奔跑中化為流的星辰拖曳在后,一路留下星星點點的幻影。

“渡朔的力量是空間之力,除了老師邊的皓翰,我還沒見過那只妖魔是他的對手。”云玄覺挽回了一點面,悄悄松了口氣,帶著這麼多師弟,還在地方員派出的隨行武士面前,若是輸給這樣一個小姑娘實在也太丟面子了。

但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臉上,藍天不知何時缺了一個圓口,白日現出星辰,漫天的星力有如流星墜落,轟隆隆全砸在了渡塑的上,揚起漫天煙塵。

煙塵散去之后,出渡朔狼狽的影,順直的長發凌,披在上的長袍也敞開了領口,出那些鉆軀的猙獰鐵鏈,他甚至被砸得陷了土地一截。

渡朔收回護在頭頂戴著鐐銬的手臂,把陷地底的雙腳拔出,狹長的雙眼瞇了起來,臉上帶著怒

“還沒完全渡過離骸期的小狼,居然就可以引星辰之力了。倒是讓我起了認真較量的心思。”

他的五指驟然收

南河立足之四面八方的空氣齊齊,土地瞬間塌陷了范圍極廣的一個巨大坑。就連遠遠停在外圍的不馬匹都到了驚嚇,揚起前蹄嘶鳴,不控制地開始向遠逃竄,場面登時一團。

但那個坑的中心,卻有一個圓形的土地完好無損地保留著,銀發飛揚的男子平靜地蹲在那里,雙眸中戰意蒸騰。

渡朔顰起了細長的眉頭。

他看見了那個天狼族的男人邊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人類

一手按在前的男人肩上,一臉不虞地瞪著他。

在他們的周圍護著一個明的圓球形法陣,一黑一紅兩只小魚正圍繞著法陣悠悠游

“雙魚陣?鯤鵬?”渡朔突然笑了一聲,又笑了一聲,仿佛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一手捂著臉昂頭哈哈笑了幾聲,“鯤鵬啊,他竟然還把這個陣法留在人間。”

然后他放下了手,攤了攤手上叮叮當當的鐐銬,在土地上坐了下來,“沒辦法,這兩個人我對付不了。”

云玄靠近他的邊低聲道:“渡塑,你答應過師尊一路聽我號令,絕不敷衍。”

渡塑無所謂地抬了眉,“我沒敷衍你,那個陣法我破不了,你就是你師父來,我也只能這樣說。”

云玄猶疑不定地看著不遠的袁香兒和南河,在他后的師弟悄悄勸道,

“算了吧,師兄,不過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狐貍。就算跑了也無礙的。”

“我們鬧得靜是不是也太大了些。還是算了吧。”

剛剛那一戰推平了小半個山頭,搞出得靜也未免太大了,這里是道,遠遠不往來的百姓停下車馬,正驚懼地看著此地議論紛紛。

云玄吸了幾口氣,下了爭強好勝之心,這一次出門剿滅妖魔,師父命他領隊,又將邊強大的使徒賜予他驅使。他本來意氣風發,想著一路降妖除魔,高歌猛進,好在江湖上揚一揚名號,想不到這才走出京都沒多遠的道路,便遇到了這麼一挫,不免稍稍熄了過度膨脹的心態。

“這位道友,如今妖魔為禍人間,你我既是同道中人,應知斬妖除魔乃我輩之己任,想必你也不會包庇匿一只小小狐妖。”云玄提氣朗聲對開口,“今日你我切磋,點到為止,這便告辭。”

他一行話說完,也不管袁香兒如何反應,打馬回,帶著一群人浩浩離開。

徒留大戰之后一地狼藉。

周德運一行人這才小心翼翼地駕著馬車從遠靠近上來。

周德運看著山谷間倒伏的樹木,崩裂的土地,道路上片的坑,不經咋舌,

“我的小姑,這是鬧得哪一出?”

“那些人是似乎是京都來的。”仇岳明同樣打著馬繞到過來,著那些人遠去的背影說道。

“你認得他們?”袁香兒問。

仇岳明奇怪地看了袁香兒一眼,有些不理解這位“修行”之人,為何還沒有自己了解這些世人皆知的常識。

但他還是耐心地為袁香兒解釋,

當今世道人妖混雜,修習法者眾,其間多分為顯世和避世兩類主張,以道修兩大門派玄教和清一教為例,玄教的教義講究世修行,教中弟子以斬妖除魔,保境安民為己任,為天子所尊崇,拜為國教。而清一教深居昆侖山,避世潛修,教中的修行之士神龍見首不見尾,只在民間偶然流有事跡傳說。

玄教掌教秒道真人座下弟子,才有資格穿這種重蓮紋錦繡法袍。那位云玄真人在京都赫赫有名。我雖遠在塞外,也時有耳聞,因此我知道他們是從京都來的。”仇岳明說道。

袁香兒點點頭,現在不關心這些喜歡顯擺還是喜歡清靜的教派,只關心著背包中小狐貍的傷勢。

爬上周德運為專門準備的車輛,打開背包,包中那只小狐貍一瘸一拐地爬了出來,澎地一下變了十年前那個小男孩,他的模樣幾乎和十年前一般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本來白胖胖的小臉瘦了許多,臟兮兮地掛著污漬痕,腦袋上耷拉著一雙耳朵,后拖著一條茸茸的金黃,后背上還留著半只折斷了的箭羽,眼淚汪汪地癟著看著袁香兒。

袁香兒解開他的,察看他的傷勢,只見那只利箭嵌進了小小的肩膀中,看起來十分猙獰。袁香兒一手持著消毒過的刀刃,一手拿著紗布,對著那斷了半截淋淋的箭矢,到有些無從下手。

“我來吧。”南河從袁香兒手中接過箭柄,他一手按住小狐貍的后脖頸,順著箭頭一刀準確地切開,毫不猶豫地拔出利箭,然后用涂滿傷藥的紗布按住傷口,整個過程不過花了一二秒鐘。

小狐貍一聲不吭,只是趴在袁香兒的膝蓋上,包著眼淚,撅著后的狐貍尾來回地掃了掃。

倒是把烏圓嚇了一大跳,兩只爪子捂住了眼睛躲到袁香兒后不敢看。

這看起來確實很疼,

“你怎麼到了這里,那些人為什麼追你?”袁香兒可憐兮兮的小狐貍的腦袋,“對了,一直都沒有問過,你什麼名字?”

“我姓胡,三郎。香兒我三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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