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復在睡夢中覺有人手他的腦袋。

他睜開眼睛，看見了自己的父親時懷亭出現在前。

“爹？”時復撐起，從地上坐起，心中有些驚疑不定，看見父親明明很高興，卻又覺得被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父親看起來氣很好，不像往常那般病纏綿、神思郁結，帶著一臉溫和笑著看向他。

“小復，爹沒能照顧好你們。對不起，這麼久以來，一直辛苦我們小復了。”

“不，不辛苦，只要阿爹你一直這樣好好的，我怎麼樣都不辛苦的。”時復心中高興，阿爹的病是什麼時候好的？變得這樣健康而朗了。

他的父親卻沒有說話，只是在星星點點的瑩輝中沖著他笑。

“對了阿爹，我和小駿見到娘了。”時復想起一件要的事，急忙說道，“就在這里。我帶你去見。”

“是的，爹已經見到了。爹這一生再無所求，只希你和小駿能夠好好的。”

父親的影開始變得淺淡，他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爹這就走了，你們要好好的，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不，等一等，阿爹，我還有很多話……”

時復手撲上前，想要拉住父親，但那道溫淺笑的影在他的手中散開，化為點點星輝消失于指間。

時復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他以手遮目，坐起。原來是夢啊，為何如此真實。

邊的弟弟時駿，幾乎在同時驚醒，口中呼喊：“阿爹，阿爹，你別走！”

倆兄弟相互凝。

“哥，我剛剛夢見父親了。”時駿看著他說，“爹看起來好像很開心，他還笑了，我們要好好的。覺好像上真的，就像阿爹真的來過了一樣。”

營地的篝火還燃燒著，但周圍其他人早都醒了，

早餐在燉鍋里咕嚕咕嚕地響著，渡朔站在高枝上警戒，南河已經拾來新的柴禾，孟章正彎腰拿起地上一個漂亮的貝殼。

似乎所有人都醒了很久，只有他們倆兄弟睡得香濃。

時駿從胡青手中接過一碗煮好的八寶粥，顛顛地第一個端到孟章的邊。孟章手接了過來，咕嚕咕嚕埋頭就喝。

“嗯……那個，我……”時駿著手指，手心出汗。

該怎麼稱呼呢，是不是該娘親了。

“什麼事？”孟章停下碗看他，面無表。

“不，不，不，沒什麼。沒事。”

母親還是和從前一樣對他們倆兄弟疏離又冷淡，這讓一心想要親近的時駿有些沮喪。

幸運的是，之前只說順道陪他們走一段路，如今孟章似乎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一路伴隨著他們走了很遠，一直走到了臨近浮世的位置還不曾開口要離開。

“這里是涂山的地界。那只公狐貍驕縱，殘暴，格惡劣十分討厭，我和他素來不和，你們也和接。”孟章說道。

袁香兒見過涂山兩次，每一次都是淋淋殺戮的場面，對這位涂山大人的兇殘記憶深刻，可是他明明是一位漂亮的小孩呀？

“那位涂山是狐族嗎？還是雄？”袁香兒問。

孟章：“九尾狐，和胡青一樣。別看他外表小，實際可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是領一方土地的妖王了。他有個變態的好，就是喜歡穿裝，假扮孩子。”

雌雄莫辨的俊年，使一柄細長太刀，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率著氣勢洶洶的手下大戰歸來，當街肆意殺死了一個自己領地的妖魔。

第二次在叢林之中，小小的影突然出現，一刀砍下了小山一般大小的妖魔頭顱。踩在那紅的鬼頭上，居高臨下喊袁香兒等人出來死。

確實是一位嗜殘酷的妖魔王。

有時候人類的語言似乎就帶著一種召喚能力，說什麼來什麼。

地面上卷起一陣腥風，天空的黑云中降下一隊妖魔。

當先小妖和鬼頭開道，居中簇擁著一位撐著紅傘的貌，不，應該說俊年，后跟著群結隊的巨大山，悍的妖。

一時間妖云滾滾，風陣陣，濃厚的腥味鋪天蓋地，沿著大路走的妖魔鬼紛紛避讓。

從袁香兒等人邊穿過的之時，那撐著紅傘的年突然停下形，倒退幾步轉過臉來。

“嗯？又是你們幾個？”他歪著腦袋，似有所疑，上下打量袁香兒等人，“這次，人員好像有些不一樣呢。”

紅的竹子傘下，毫無預警地現出一雙金而狹長的眼睛。

世間的一切在那眼眸緩緩睜開中，驟然失去彩，唯見那紅傘紅艷如，

妖異金瞳擴張，掃出一片金。

避無可避的金掃在上，令所有人骨悚然，軀被迫做出了本能反應。

南河渡朔都現出了戰斗時候的妖形，胡青化為九條尾的狐貍，烏圓是一只炸了的小山貓。就連時復時駿兩兄弟，都在后出現了半截龍尾，額頭上冒出小小的龍角。

在場沒有任何變化的，就只有袁香兒和孟章，袁香兒本就是人類，孟章乃是外化化不出妖形。

“呵呵呵，果然有意外之喜。”涂山那獨屬于年的清冷笑聲響起，“讓我看看今天有什麼好事，竟然被我遇到了龍族脈。”

他的笑聲還在前方響著，形卻憑空消失，一瞬間出現在了時復時駿倆兄弟的中間。

涂山一手攬住一人的肩膀，眼中金芒閃閃，“龍可是好東西，雖然這兩個只是混，也算不錯了。跟我走吧。”

時復心里涌起一本能的恐懼，想要反抗，卻僵化做不出任何舉。那在肩頭的手掌明明十分纖細，卻如同鐵鉗一樣，幾乎要掐碎他肩膀的骨頭。

他都如此，弟弟更無力反抗，這突然出現的兇狠敵人就要在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瞬間將他們倆兄弟提走！

涂山提上倆人就要走。

一雙白的手掌攜颶風切。

“放肆，誰準你帶走他們！”

來人一聲呵，五指化爪抓向涂山的手腕。

涂山瞳孔驟，野的本能讓他到來者不敢小覷，他反轉手腕穩穩架住抓來的五指，但也就因此失去了對時家兄弟的控制。

這驚心魄的幾般手，其實不過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

涂山和孟章已然過了數招，南河，渡朔同涂山帶來的那些妖魔打了起來。

戰場頃刻間掀起颶風濃煙，

時家兄弟被孟章從煙塵中一把推出。

時復護著弟弟在土地中穩住形，剛剛要站起來。

一個小小的貝殼出現在兄弟二人眼前，在空中變大，張開殼蚌，把他二人罩在其中，藍的水紋出現，那水晃了晃，形了龍族以堅固著稱的蜃樓護陣。

孟章在和敵人手，卻把他們推了出來，護在陣法中。

“你是什麼人，敢攔我想要的東西！”涂山停下戰斗，看著他的獵被強大的陣法護住，心中不滿。

在他眼前那位看不出份的冷冷哼了一聲，后的地面上蜿蜒出現了巍峨的龍影。

“蜃樓陣，龍影？你是……青龍？”涂山皺起雙眉，但他隨即又笑了，

“不對！不過是化而已。”

“呵呵，哈哈哈！”他忍不住開懷大笑，“青龍呀青龍，你固然是上古大妖，但我涂山也不輸于你。就憑屈屈一個化也敢到我面前放肆，今日便讓你嘗嘗自取其辱的滋味。”

胡青化為本的時候，大家都見到過，茸茸的一只小狐貍，九條長長的尾在空中招搖，十分可。

但當眼前這位萬年妖王化形的時候，就絕稱不上可而言了。

山岳一般大小的赤紅狐貍伴隨著如雷般的響，出現在天地間。九條尾如盤蛇凌空，魔蟲舞，金的雙瞳居高臨下俯視大地，口中噴出的冰冷氣息，使整片山頭的草木結上冰花。

在他的頭頂，紅的竹傘如同羅蓋一般張開，張出一片暗紅的墻。墻圈住的暗紅空間是屬于他的結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袁香兒等人被攔在結界之外，看著紅的結界里孟章小小的人形影對戰山岳一般的上古魔，十分著急。

“把那兩只龍崽給吾，吾放汝之化離去。”低沉的嗓音從半空的魔口中發出。

“想得倒，我便只是化，也足以剝了你這紅畜生的皮！”小小的影對上遮天蔽日的妖魔。

陣法之濃煙滾滾，電閃雷鳴，狂風暴雪，長蛇一般的狐貍尾，在濃霧中翻騰。

“怎麼辦？娘親的況不太妙，哥哥，我們得去幫。”

蜃樓陣的時駿急得團團轉，四索出口。淺藍的護陣芒和，卻異常堅固，無論如何都不到任何出去的辦法。

他的兄長站在他的邊，有些呆滯地舉目看著半空中的戰場，

時復幾乎是在斗場長大的孩子，為了換取生活的資，為了守護家人，他曾經無數次地面對著恐怖的妖。

如今，在眼前的戰場殊死搏斗的卻是另一個人，為了守護著他和弟弟。

從小心心念念期待的來至母親的守護，突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形式實現了。

濃煙稍散，戰場之，涂山的利爪已經抓住孟章小小的軀，將舉到空中，

“解開蜃樓陣！”猙獰的九尾狐說道。

“呸！我偏不給你解，你永遠都別想解開我龍族蜃樓陣。”渾是的眼中有沒半分怯弱。

“那便勒死你，你休要怪我。”

鋒利的爪勒，掐進孟章的手臂，孟章出痛苦的神，紅的鮮沿著那尖銳巨大的指甲流淌下來。

“住手！放開我母親。”

“住手！放開阿章。”

時家兄弟拼命拍打著蜃樓陣。

南河甩開敵人，開始沖撞紅傘下紅閃爍的結界。

袁香兒心急如焚，手結法陣，祭銀符，同樣全力沖擊涂山鋪設的結界。

結界中洋洋得意的九尾狐卻突然出詫異的神。他尖一聲，松開了手，猛得將孟章甩在了地上。

他的手臂上的，那些但凡沾染過孟章紅的地方，開始冒起了白的濃煙，正在迅速而恐怖地腐蝕糜爛下去，傳出一刺鼻的惡臭。

“我族的天賦能力是鍛造。這化是我親手煉制的法，你便是想要損壞，也要付出代價。”孟章扶住自己傷的手臂站起來，上全是，眼里卻是得意的笑，“拼著這個化不要了，我也要讓你知道龍族之威不可犯。”

的一條胳膊被九尾狐所穿，已經徹底活不了，赤紅的順著手臂往下滴落，腐蝕極強的滴落在地面，地上的草木迅速枯萎糜爛，失去了生機。

涂山齜著牙齒，一臉痛苦地看著自己嗞啦作響的手臂。他化為人形，拔出長刀，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手臂上的腐一刀剃去。有些位置腐蝕甚深，被連皮帶徹底削去，只留下森森白骨。

紅傘所設的結界于此同時，被袁香兒的銀符所破。

結界濃煙漸歇，現出在其中的是人形的涂山和孟章，兩人各自扶住自己了重傷的手臂，彼此怒目相視。

狂傲的年面目扭曲，垂著手臂，鮮淋漓，白骨森森，十分猙獰恐怖。

半染的孟章得意而笑，毫不已嚴峻的傷勢為意。

涂山一跺腳回到追隨他的手下中間。

“去，將這些人狠狠教訓一頓。”他對后那些積巨大的山下指令。

在剛剛的戰斗中，跟隨他的魔，妖被打倒剿滅了不，但這些塊頭巨大的山卻不知為什麼呆頭呆腦地站著，毫無作。

涂山雖然了傷，但他的隊伍依舊戰斗力強大，特別是隊伍中防力和攻擊力都十分強大山，幾乎是所有魔的克星，他依此南征北戰，剿滅過無數強大的敵人。

黑的山們起來。

南河，渡朔，袁香兒全都嚴陣以待。

誰知，片刻之后那些山卻嘟嘟喃喃開口。

“不，我們不去。”

“你們說什麼？”涂山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你們竟敢違抗我的命令。”

“涂山大人，非是我們不遵您的命令。”一只巖石構的巨大山排眾而出，“我們山一族，是共記憶的種族。我族曾有人對那個人類發過誓言，凡我族人，絕不主對手。所以，真是抱歉，不能遵循您的命令了。”

涂山一時氣節，數千年了，他依靠強大的戰斗能力，不論在人類，還是其它妖魔王前，幾乎都沒有吃過虧。想不到今日，竟然莫名其妙在這里栽了跟頭。

袁香兒手持符箓正準備大戰一場，聽到這里也是一臉茫然，想不起來山幫著自己是什麼緣故。

“是那時候，抗著厭的山。阿香你這就不記得了？”烏圓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之前和厭手，厭邊有一只小小的山，當時自己一時心，放他離去。那烏溜溜的小山便對自己發誓，從今以后全族都絕不于袁香兒為敵。

袁香兒只當他隨口一說，過后便忘，想不到他們全族每一只山竟然真的都能遵守這個約定。

涂山怒氣沖沖地看著戰場。

那只銀白的天狼已經咬死不跟隨他的魔，向他撲來。神冰冷的蓑羽鶴懸空中，強大的空間法頻發，同那只天狼配合默契。

兇狼當道，厲鶴凌空，還有那個人類，竟同時會多種克制自己的雷符。更不用說還有一只青龍的外化存在。而自己因為一時大意而失了一只手臂。

涂山產生了退之意。

“不過就是一點脈，今日便罷了。”

他含恨看了孟章一眼，卷起一陣妖風，攜著手下的妖魔飛天離開。

“沒事吧？”袁香兒扶住孟章。

孟章呲牙咧，“能沒事嗎？你看我傷得這麼重。”

時駿小小的影從蜃樓陣中出來，一路飛奔向。

“不許過來！”孟章吼他。

跑到半路的時駿聽見這話，委屈地停住腳步，眼淚都出來了。

孟章被那個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得不了，只得改口，

“我這有毒，會傷到你。我沒事，這只是我的化，回去花點時間修復一下就行。”

雖然是化，也一樣會疼會難，想要修復需得耗費不修為，但孟章沒有說出口，仿佛這真的只是隨便修修就能修好的法寶而已。

“真得沒事嗎？可是您看起來好像很疼。”時駿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疼的是我，又不是他，有啥好哭的。孟章心里嘀咕，崽就是哭，這一點太麻煩。不過算了，好像也并不非常討厭。

“我送你們到這里，這就回去了。”孟章和大家告別，指了指模糊的手臂，“再不回去修復，我這，可就沒手了。”

在起飛的時候。時復突然住了。

孟章轉過臉來。

“嗯……”斗場上生死搏斗都沒有怕過的年難得地臉紅了，“母……母親，您多保重。我們有空，會再回龍骨灣看您。”

崽這種生，麻煩歸麻煩，終究還是可的。有空的時候，我也出來看看他們倆只吧。

孟章想起侍們關于養育孩子的話，

給飯吃，給窩睡。

拉住袁香兒。

“阿香，到了你們人間，你替我給兩小只買個宅院。”說完手進懷中想要取出什麼東西。

袁香兒攔住，“一點小事，包在我上就好。我雖然沒你富有，幾棟宅院還是買得起的，哪怕你想要買一棟，丟一棟都沒問題。”

“哼，你可想好，真的不要嗎？”孟章的手不拿出來了。

“是什麼？”袁香兒又眼饞了。

“我但凡煉制法都雙對，你有沒有想過，水靈珠為什麼會只有一個呢？”

“阿章，你是說？”

孟章從懷里取出一枚深藍的琉璃珠：“水靈珠，分為雌雄二珠。此乃雌珠，持雌珠者可窺雄珠周圍景象。”

袁香兒這下高興了，水靈珠是打算給妙道用來換取渡朔的自由之。若是有了兩顆，自己留一顆，把另一顆給妙道之后，還可以看一下他都在做些什麼。

雖然只要能換回渡朔的自由，那個變態做什麼事自己也不太關心。不過誰讓妙道總用白玉盤窺自己呢，能夠報復一下也是好的。

袁香兒突然想到不對勁之，“那你當初留著另外一顆珠子干什麼？你你你……沒有這麼猥瑣吧？”

孟章手掐一把，輕哼一聲，“休要啰嗦，本來也打算這時候給你。”

蹬足躍于天際，飛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