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報恩》第107章

袁香兒立在扁舟,頭上銀河流,腳下魚行鏡中天,一時讓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水面還是水底。

的眼前,是一棟用玉石和貝殼堆砌出來宮殿,這里的線很暗,也沒有守衛之人,袁香兒借著瑩石微暉,悄悄著墻角了進去。

空靈的歌聲清晰地從這棟建筑的部傳來,詭殊音在這樣寂靜昏暗的地方,更為人心肺,撼得人心思搖

這個地方看似毫無守衛,其實已經暗藏了極為厲害的攻擊。

袁香兒不得不在一個角落盤坐下,默默念誦了兩遍靜心咒,穩住自己一直被歌聲影響的心神。

“阿香,你在何?”渡朔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袁香兒一下睜開了眼睛。

想不到大家這麼快就趕過來了啊。

因為況比想象中的復雜,被卷進來之前,在腦海中聯系過大家,請他們過來幫忙。

從闕丘到兩河鎮,坐牛車的話固然要個把時辰,但如果是渡塑展翅飛翔,短短時間便能達到。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干擾你的神魂,阿香,我察覺到我的法一直在發燙。”這是胡青的聲音,送給袁香兒的吊墜,有安定神魂的作用,此刻一直在起效果。

“阿香,我很快就能找到你,到時候把那條臭魚燉湯喝了,給你解氣。”烏圓說的話讓袁香兒都笑了。

胡三郎:“阿香,你別怕,大家都來了。連虺螣也這里。”

正巧來家里做客的虺螣看見大家突然撒跑得飛快,也就一道跟來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又沒有幾步路。這樣說。

大家這樣熱熱鬧鬧在腦海中說話,那種詭異的聲音也就逐漸不再能夠影響袁香兒的行

“我好像在水底,又像在水面,這里有一座宮殿,用玉石和貝殼砌的墻壁。里面有人一直在唱著歌。”袁香兒一邊說著自己所見的形,一邊悄悄沿著墻壁往里

拐過一個厚重的大門之后,眼前的視線驟然開朗。

那是一間極盡奢華的大廳,四面銀燭流,明珠璀璨。在那些晃眼的輝中,世間一切能夠想到的幾乎都被堆砌在了這里。長地毯上隨意地散落著各奇珍異寶,玉石制的長桌上擺放著心烹飪地味佳肴。更有俊的健仆端著酒和點心穿梭服侍。妖艷的舞娘載歌載舞……

數十個人類的生魂或坐或臥地滯留在這個大廳之

有些人被空中連綿不絕的樂曲所,茫然而呆滯地坐著,無法生出逃的念頭。也有一些索沉迷于聲犬馬,左擁右抱,大快朵頤,生活得十分奢靡。

那些服侍的下人個個容貌俊異常,但若是細細看去,他們的表十分詭異而不協調,下頜兩側偶爾會現出一道不斷開合魚鰓,上忽忽現著怪異的鱗片。他們不是人類,只是一些還不能完變形的小魚妖。

袁香兒混雜在人群中,一點點慢慢挪,盡量不引人注目。有一位小妖轉過眼珠來,和袁香兒的視線對上了,袁香兒繃軀,僵立不。那只小妖眨眨眼,很快就看向別去了。他甚至區分不出袁香兒和那些只有靈的生魂。

袁香兒在人群中,看見了冬兒的母親林氏,林氏靜默地坐在靠窗的一張椅上,低垂蝤蠐,糊著銀紗的窗格襯托著弧度優的脖頸,悲傷又寂寞。

袁香兒到林氏的邊,悄悄說:“大嫂,我來接你回去。”

林氏仿佛突然從夢中驚醒,看著袁香兒出詫異的神,“阿香,你怎麼進來的?”

很快低下頭,雙手捂住了面孔,調有悲音,“謝謝你這樣冒險前來救我,但我不想回去了,那樣地獄一般的日子,我真的沒有力氣再過下去。”

袁香兒想了想,“每個人當然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你要是確定不想回去,我自然不勉強你。”

“但是,你可真的想好了?”袁香兒看著那個弱的子,“我來的時候,冬兒還在哭呢。”

“冬兒。”林氏慌的眼神幾乎無安放,了把淚水,最終還是站起來,向著袁香兒行了個禮,“是我一時糊涂了,冬兒還等著我呢,再難也不能將一個人丟下。還請您帶我回去。”

這里正悄悄說著話。

糊著窗的銀紗出了一條巨大的剪影,窗外似有什麼東西游而過,長長的黑剪影搖擺軀出現在窗紗上。而屋的人視而不見,似乎沒有注意到這樣的怪就在自己的窗外游過,又從正門搖擺著尾懸空游了進來。

那是一只懸浮在空中的大魚。

袁香兒隨手扯了一件華袍頂在頭上,伏低了軀。黑魚慢悠悠游過所有人的頭頂,出一只蒼白的手掌下來。袁香兒將邊的林氏輕輕拉了拉,黑魚蒼白的手就掠過林氏的頭頂,一把抓住了一個男子迅速向外飛去。

大廳在片刻的寂靜之后,再度恢復了喧嘩熱鬧,繼續那種紙醉金迷的樂,

袁香兒頂著披在頭上的華服,看著那條魚消失的方向,遠遠跟了上去。

那條魚向著一高臺去了。

袁香兒跟在后面,上了數層蜿蜒旋轉的白玉臺階,臺階的最頂是一個堆瓊砌玉的臺,臺上有人,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妖魔的聽力都十分敏銳,袁香兒不敢再靠近。躲在臺下的一柱子后,下了手上戴著的戒指,微微施法,將戒子變大,戒圈現出了臺上的形。

臺之上,一位著白袍的中年男子,被法陣制,在法陣中彈不得,

的大魚搖曳到他的面前,把那個人類的生魂丟在他的面前,

“吃下去。”妖魔獨特的嗓音響起。

被限制了行的白男子苦笑一聲:“丹邏,我是人類,即便你有辦法通過吞食自己同類的生魂延續修為,我也絕不可能這樣做。你怎麼還是搞不明白呢?”

袁香兒驚訝地張大了,這個中年男子越看越眼,此刻才發覺他就是河伯素白中年時候的模樣。只是自己剛剛才和河伯分別沒多久,他的模樣怎麼就從垂垂老矣變得年輕了這許多呢?

那只黑魚繞著柱子在空中轉了一圈,突然化為人形,一,眉染窄紅。

他并不想多話,一手抓住素白的領,一手亮起法決,就要不管不顧地煉化那可憐的人類生魂,將他塞給他的朋友。

“阿邏!”素白喝住他,

“素白,即便是你,也不能太過分。”黑夜丹邏凝起雙眉,眉心窄紅如針,渾魔氣蒸騰,“我族的天賦能力,能煉生魂為己用。多人類的修士想要以此突破瓶頸,提升修為。苦苦求到我的面前,我都懶得搭理。如今,你竟然拒絕我!”

“阿邏,我們是朋友。”素白盯著眼前的妖魔,緩慢而堅定地說,“這麼多年了,你至應該明白什麼是朋友。朋友之間,最重要的是彼此尊重。”

丹邏雙眉倒豎,妖氣沖天,迸發出來的洶涌氣勢鼓得長發飄搖,襟獵獵。

他對面那個脆弱的人類平靜而堅定地看著他,竟一點都不顯弱勢。

僵持了許久,最終還是丹邏放手松開了手中的生魂。

“這些年,人間靈氣漸消,信仰之力也逐漸稀,你因此無法突破修為,以至壽元耗盡,落到這般境地。早知如此,不應聽你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多發幾次水患,兩河鎮的那些人或許還會將你高高捧在神壇。”

他初時憤憤,越說越寂寞,出了一臉落寂的神

“阿邏,生命的可貴之,正是在于它的短暫。我的資質有限,修為停滯,壽數止步于此本是天命,但我被奉為河神,人間煙火,借此多活了那麼些年頭,已是天地之運數,你應當替我高興才對。”

“高興?我不明白。”以人類的模樣在人世游多年的丹邏,依舊覺得自己無法理解人類的悲歡,“你悲傷我不能明白,你高興我也無法理解。明明可以長長久久活在這個世間,逍遙快樂,為什麼拒絕?”

他的臉冰冷下來,一甩袖,化為一條黑魚,從高臺上縱游曳而下,

冰冰涼涼的語調回在空氣中,

“你既執意如此,那就隨你。”

……

不過一個人類,我這一生見過的妖魔和人類有如過江之鯽,他們總是要死的,死了也無甚稀罕。

魔魚游怪陸離的水晶宮中,在半空中慢悠悠地翻了個

這麼多年,這個游戲也玩膩了,等他死了,我終于不必再守著這莫名的約定,可以敞開肚皮好好大吃一頓。

是的,本沒必要這般煩躁和張。

把那些辛苦抓來的魂魄都自己吃了擺,再隨便發一場大水。

這些不是從前最喜歡的事麼?

哈哈,有趣,這才有趣。

……

待到黑魚的影徹底不見之后,袁香兒這才悄悄爬上臺。

“河伯,這就是你說的丹邏嗎?他怎麼這樣對您,您等等,我這就給你解開法陣。”袁香兒低頭琢磨法陣,整個陣法十分古樸簡單,也沒有多為難人的忌,很快就解開來了。

“多謝你,其實不必為我浪費時間,你來這里是想要找尋你的朋友吧?”河伯取出一小筒細細的魚線,給袁香兒,“在其中注靈力,可以找到你想找到的人,也能尋覓到迷宮幻境的出口,是我從前做的小玩意,送給你吧,也算是留個念想,”

在小舟上,袁香兒見到的河伯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耄耋老者,剛剛在戒指中所見的時候,他大概也就五六十歲的年紀。

這會袁香兒抬頭間,似乎又覺得他更年輕了一些,為了一位清雋儒雅的中年男士,有了夢境中所見的那位年郎君的眉眼。

從河伯手中接過的那小小一筒魚線,注靈力之后,果然一細細的銀線從靈筒中出,遠遠向著一個方向游而去。

袁香兒想了想,“那我先去找我的朋友,一會我們再一起來找您,我帶著您逃出去。”

……

袁香兒找到大花的時候,大花正對著一桌子的味佳肴埋頭猛吃。

因為是連同一起被帶進來的,所以被單獨被隔在一間屋子中。

袁香兒拉的時候,還啊了一聲,依依不舍地抓住了一只烤鴿,跟在袁香兒背后跑。

“阿香你怎麼來了!好厲害,這是什麼鬼地方,我本找不到出口。”

邊跑邊搖頭嘆息,“就是可惜了,從小都沒見過那般多好吃,這下都浪費了,我心好痛。”

這個心寬胖的人,被劫掠到這里之后,找不到出路,竟然先放寬心大吃了一頓。

“或者你留在這里,再吃點,我先回去了。”袁香兒沒好氣地撒開手。

“別介,別介。”大花急忙拉住袁香兒,將手上那只油汪汪,香噴噴的烤鴿雙手遞上,“阿香這樣冒著危險來救我,我心里如何能夠不知,來,這個給你。”

袁香兒拍開的手,“留著自己吃。”

兩人一起向著最初的那間屋子跑,那里面全都是活人生魂,那些人的軀全都還活著,只要將魂魄釋放,便可撿回一命。

既然已經找到出口,袁香兒打算把這些人一起撈出去。

“妖魔雖然恐怖,但他這里的生活真得是過于舒適。我來的時候看到了,那些都是兩河鎮上的人,平時娶不到老婆的男人,這會七八位陪著轉。平日里飯都吃不飽的窮漢,在這里日日山珍海味。平日里盡屈辱的主婦,在這里十來位俊郎君給你端茶倒水。阿香,你說會不會有人不愿意和我們一起回去啊。”

“不愿意回去就留下,自愿給妖魔養著當點心吃誰管得著。”

但到了那里,袁香兒二話不說,祭出玲瓏金球,將一院子的生魂用球一裝,撒就跑。

在他們后立刻追上來了無數大小水族妖魔。那些小妖有些手上還端著盤著,有的胳膊肘下還夾著琵琶,出小魚小蝦的模樣,大呼小地一路追來。

袁香兒拉著大花一路狂奔,二人上都著加快逃命速度的神行符,可不想在水里和魚妖正面杠上。

但很快,后漫起層層水紋,那只黑的巨魚在水波中現出形,他游得看似很慢,但其實一個擺尾間,已經直了過來。

“人類的士,有趣。”帶著一抹輕佻的低沉嗓音在空中響起,“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人,敢從我的口里奪食。”

細細的魚線在地面上亮起一線瑩,為奔逃的人類指明逃出生天的方向,出口就在河伯所在的臺附近。袁香兒沿著瑩的指示一路狂奔。

沖上臺,正要喊河伯的名字。

但法陣上,那個被控制的影不見了。仔細一看,不是不見了,而是變小了。

原本坐在此地年男子的微為一位八九歲的孩

他用稚氣的面貌正襟危坐,過于寬大的袍松垮垮地耷拉在那個法陣上。

“這是怎麼回事?”袁香兒大吃一驚。

“并沒有什麼好吃驚的,以什麼樣的方式誕生,便以什麼樣的方式還歸自然,這正是我所修之道。”年的素白用稚音說道,“你們走吧,我替你們攔一攔他。”

“但是您……”

袁香兒心生不忍,和這位老者雖然接得很,但彼此淺言深。而且他還是從自己年時就替師父尋覓過自己的長輩呢。

還來不及多說說話,聊一聊師父的往事,竟然就要再此地永別。

“并不用替我悲傷。死亡不過是生命另一種形式的開始。”年的男手推了推們。

袁香兒咬咬牙,拔足離開。

濃郁的黑霧從臺之下彌漫上來,雙目紅的巨大黑魚搖曳著長長的軀,出現在濃霧中。

他一路向著那手持金鈴鐺的追去,卻在半道上突然急頓住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位只有八九歲模樣的年,那稚的面龐上卻有著自己十分悉的五和神

氣勢洶洶的大魚停滯下來。

“已經是最后的了嗎?”魔低沉嗓音響起。

“嗯,”六七歲的男孩笑的,“阿邏,要和你告別了。”

大魚化為人類的模樣,低頭看著眼前的男孩,沉默無言。

“阿邏,在我的家鄉被敵人肆,我的家人全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天,我本來就應該已經死了。”五六歲的小男孩昂頭看著自己高大的朋友,“是你把我從那樣絕的世界里撈出來,天天守在我的邊,陪我渡過那段最難熬的時日。”

“我雖然失去了一切,但總算還有一位朋友,這是那時候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四歲的小男生稚說話。

“我一直很想謝謝你。你雖然和我不是同類,但你并不像你自己想得那樣冷漠。”三歲模樣的孩笑盈盈地說著。

“謝謝你,阿邏,人生得一知己,夫復何求也。”

“阿邏……”

斑駁的法陣上,僅僅留下了一堆,再也沒有那個人的痕跡存在。

長的妖魔站在那堆前,低頭看著地面,

不過是一個人類,這個世界上的人類那麼多,死了也并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一滴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水滴打在了法陣繁復的地面上。

丹邏用一只手指了一下臉頰,發覺指尖沾了。

“你怎麼哭了?我真不明白人類為什麼會哭?”

“試試以人類的知這個世界,可能這樣才會滋生出真正的人類。”

原來悲傷是這種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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