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的確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僧人似是想起了什麼，點道，“本座並不是什麼佛祖，而是額祖佛的一塊佛骨幻化而，繼承了微薄的佛法了這副模樣，本……也罷，只是在經過這地府時見到如今這副惡鬼叢生的模樣實在是於心不忍，便耗盡最後一佛力淨化……“

他嘆息一聲：“只可惜如今世道滄桑，本座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但終究還有一件事放不下，那便是這一塊佛骨是絕對不能流失在這惡鬼叢生的地府之中，爲那些妖魔所用。那定然會引起滔天大禍，本座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您的意思是？”

“將這塊佛骨帶走吧。”僧人的聲音已經逐漸不復先前那般沉穩，反而有些沙啞虛幻了起來，就連那一道形都彷彿下一秒就會消散一般，只有其口一塊金燦燦的金骨頭正散發著芒，其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但我也是一介鬼怪……”聶小倩有些手足無措。

“緣……妙不可言。”僧人微笑道，“本座能算到你與此骨有緣，這整個地府也只有你是最適合能帶走它的。將來，若是你遇見了有緣人，不妨將此骨予他，只是切忌，千萬不能讓其流落於妖魔手中，否則，必將天下大……”

故事到這裡就是告一段落了。

杜白眼睛微微瞇起，向面容平靜的聶小倩：“你的意思是？”

“大人或許便是那位有緣人了。”聶小倩嘆道，“這塊佛骨在老的手中已經留了足夠久了，若說有緣人，也只有大人您了。白日時候或許還有一位年郎，只是對方卻沒有保管的實力，貿然給對方，恐怕反而會害了他。”

杜白心知對方說的便是自己，也沒有故意告知，而是展了自己的鬼，有意惻惻道：“你可看清楚，我也是一介鬼怪！這塊佛骨你敢予我？”

“自然是敢的。”聶小倩面毫不畏懼，而是直視著他，“老看得出大人雖爲鬼卻懷正氣，想必生前是爲國爲民鞠躬盡瘁的大人，無論是心還是修爲都值得老敬佩。相信這樣一位大人，本不會濫用佛骨！也比老一介貪生的鬼更適合持有佛骨！”

杜白麪上不聲，心中卻是頗爲怪異。

他忽然明白了對方爲什麼會一直稱呼自己爲“大人”了……

對方憑藉著佛骨的玄妙，或許的確能看出他的迥異於常人的地方，包括那遍佈於鬼的正氣。

然而絕對想不到會是一個書生附在這上面，只從表面上來猜測的話，對方的猜想也的確是頗爲合理的。

如果他真的是一位品行高尚的大儒死後形的鬼魂，那這佛骨無論怎麼看都是極爲適合他的。

但只可惜，從一開始就猜錯了。

這也不怪，正常人誰會想到這種奇怪的況呢？

事到如今，杜白肯定不會傻乎乎地去揭穿自己的真面目，而是凝神向對方。

此時聶小倩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半個拳頭大小散發著淡淡金的骨頭。

此剛一掏出來的時候，整座寺廟的時間空間都彷彿靜止在了這一瞬間，無論是聲音，還是影，亦或是呼吸都停止了，整個世界彷彿都被這一小塊骨頭給奪去了彩而黯然失！

直到幾息之後，所有的一切僵畫面都彷彿是被由而外打破的玻璃碎裂開來，一切開始重新流。

無論是燭，還是庭院外的蟲鳴聲，亦或是杜白自己的意識流，一切都回歸於正常。

回過神來，杜白心中猛然一驚，向那塊看似貌不驚人的佛骨的眼神愈發警惕與重視。

他也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突然落到這種境之中。若是此時對方是一個敵人，恐怕短短這麼幾個呼吸的時間，自己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僅僅是這麼一小塊骨頭竟然就有如此威能，難以想象若是真佛該是何等的恐怖……

也因此，他愈發清楚地認識到這塊骨頭的珍貴之，也沒有輕易便手去接，而是向聶小倩，沉聲問道：“你有什麼要求？”

這聶小倩定然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真的只是因爲看他有緣便將此等寶送予他？先看看的條件再說。

“大人，老厚有兩事相求。”聶小倩屈膝跪下，“其一，當年寧郎雖然因爲我的緣故沒有子嗣，但其兄長尚有脈留存。希大人您能幫襯一二，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寧家子孫平平安安……”

“你……爲何不自己去？”杜白問道。

“老已無再見寧郎的親人。”聶小倩哀婉嘆息，“當年因爲無後一事，他不惜與家中決裂。這數十年來逢年過節每當看到他對月寂寥的影，心中便是無限愧自責。然而直到臨終病逝之前他也不曾怨過我一言，只道是留有許多憾。”

“其二，便是請您將寧郎的骨帶回其故鄉，還與其後人……陪伴我在外漂泊這麼多年，老能爲他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杜白沒有拒絕，而是凝視著，淡淡道：“你還要繼續等下去？即便真的有轉世之人，但一個已經忘卻了前世的一切，忘記了你的寧採臣，真的是你所癡癡等候的寧郎嗎？”

聶小倩沉默了片刻，緩緩搖頭道：“老早已斷絕了再續前緣的念頭。已經害了他一世，怎能害他再度背上不忠不孝的罵名呢？妾如今只想看到他能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想看到如常人那般娶妻生子的他會是多麼幸福……”

杜白沒有再相勸。他從對方的眼神裡也能看出來已經心意已決。已經等了上百年，忍了無數的心酸寂寞，又怎麼會因爲自己的隻言片語便改變了心意。

“我同意了。”

話音落下，他手去凌空接過佛骨，剛一手便有一種溫潤如玉的順著指尖傳心中，此時此刻似是耳邊縈繞著許多得道高僧誦唸經文的聲音，若是心智稍弱恐怕很有可能被潛移默化地影響而變虔誠的信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