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也只是個剛剛長大的孩子，靠著自己的一倔強一點點走到了這一步，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萬萬千千的。然而在遇到這般幾乎舉步維艱的困境之時，所想的或許只是找到值得依靠的懷抱好好哭一場……

杜白麪上出一思索，悄悄靠近了兩步，恰巧讓小小的子在自己的影之下，隨後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道：“想哭的話，我會幫你風，不會被別人發現的哦！”

“纔不會哭呢！”

蘇婉妙似是破涕爲笑又有幾分窘意，不依地輕輕拿手錘了他手臂一下，卻比按還要輕，白玉般的臉龐幾分緋紅，“只是很失啊……明明準備好了的事，卻被外人橫一腳，全都作了廢……”

話音未落，卻聽得一道聲音：“如果我說，或許還沒結束呢？”

一怔，疑地向他，有些不敢確信。

杜白不似開玩笑，出一手指來：“不如我們來打一個賭怎麼樣。”

“打賭？”蘇婉妙喃喃著，“賭什麼？”

“就賭能不能及時完瓷的工。”他笑著說道，“我賭能！”

“輸的人答應贏得人一個要求！唔，這個條件只要不違背自己的本心，就必須遵守。”

蘇婉妙不解：“可是已經只剩半個多月的時間了……”

“時間未必不足，事在人爲，你說呢？”杜白微微搖頭笑道，隨後出小拇指來，“願意的話，來拉個勾吧！”

“……”

蘇婉妙輕咬下脣，心中卻是想到這件事本到了這一步便已經與失敗無異了，不如就陪相公玩一玩，再壞總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念及此，角翹起，微微俏皮的模樣，出小指頭輕輕一勾：“那就這麼說定了。”

“讓我想想，等你輸了之後該做什麼纔好……對了，不妨就讓相公你寫一首……不，十首頂好的詩詞！”

倚著欄桿，鵝黃柳間的小不經意間前後晃，眼神似是促狹地著他

若是讓平日裡商場上往來的客人見著了這副模樣定然會大跌眼鏡。

“如果五天之後我完不任務，一百首詩詞也可以送給你。”杜白有些好笑。

“那卻是太多了。”蘇婉妙微微皺了皺柳眉，似是認真考慮著，旋即又有些忍不住笑意。

兩人談了一會兒，也並沒有太久。夜裡風還是有些微涼的，兩人總也不可能聊到半夜。

大概是也覺得到了合適的時候，兩人便互道了晚安後各自回房休息。

不過今天不同於前兩日那般心思的沉重，蘇婉妙覺腳步都輕快了幾分，脣邊不含著幾分笑意，一旁侍候的丫鬟見了也不有些好奇：“小姐今天是遇上什麼好事了嗎？”

“嗯……或許吧。”

蘇婉妙沉了一下，想起方纔杜白的玩笑話與那賭約，旋即莞爾一笑，並當不得真，但心裡的暖意卻是不曾散去的。

輕輕推開閣樓的窗戶，向外面一皎潔的圓月，輕淺呼吸：“今夜——或許能睡個好覺了吧。”

前幾夜總會夢到一些小時候的事，夢到一些不好的事，每每都會讓白日裡愈發疲乏，似是惡循環一般。

祈禱今天或許會不一樣吧……

而隔了一個院子的杜白此刻卻沒有立刻睡下，等瑩兒服侍自己洗漱完離開之後，他重新坐回到書桌前，開始思考著完賭約的做法。

他剛纔與蘇婉妙說的那番話固然是有寬的的意思，但未必是不能真的完的，尤其是在他手中有許多常人無法想象的手段的時候。

做瓷，說難也不難，說簡單卻也是不會的。在這種機工業完全沒有出現，所有活都必須要靠手工來完的況下，一隻普通的碗碟或許製作比較容易，但要完一件的瓷卻是需要花費窯廠師傅大量的心才行。

不誇張地說，想要量產瓷，那便是多年經驗的老師傅來纔有幾分可能。

普通學徒的廢品率太高，也太浪費時間。

杜白慢慢思慮著，轉而又想起了劉家的事。

他倒是沒有想到如今劉家在失去了家主羣龍無首的況下，竟然還有閒心來與蘇家較量一番，甚至橫生枝節，著實讓人有些厭煩！

而且他們要搶蘇家聘來的那些窯廠師傅……

莫非也是有什麼圖謀？

杜白心中微微一，已然有了幾分主意。

一如先前那般，他擺好紙張隨後用正氣寫下幾道鬼族符文，施展了“山鬼轉祟法”後便從蘇府飛出，向著劉家的方向飛去。

自從用過了這道法之後，他愈發覺得頗爲順手，算是目前他最擅長的招數。

劉府的況與之前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已經有了很大的區別，沒有了那些紙醉金迷般的歌舞與藝伎，從半空之中下去可以明顯整個宅院似是都黯淡了許多，一些邊邊角落裡還掛著喪事之後的白燈籠，孤零零地亮著，似是在訴說這段時日來的無變遷。

“看來那位劉家老爺的死對劉家還是有一定打擊的。”

杜白暗自打量著，只是忽然間，他卻注意到一不對勁的地方。

這偌大的宅院裡，不再有那道令他格外側目的月下讀書的影。

按理來說，懷正氣卻不懂得如何藏的人應該就如同黑夜裡的燭火般耀眼，然而此刻卻是出乎了幾分意料。

而且，這劉府上下，不僅那些下人們面灰白缺生氣，空氣裡更是約流著一難以言喻的邪異，似是一條條眼不可見的黑細線纏繞於各紋路之間，視線微一及便能察覺到死氣蔓延，此乃不祥之兆！

怕是有鬼魅在暗中作祟！

“這劉家老爺的死看來果然有幾分古怪。”

杜白眼神微微凝重，稍稍提起了幾分謹慎。

“只是這劉家爲富不仁，心思不端，被這鬼魅纏倒是報應！”

他可沒那麼善良，去爲自己的仇敵分憂解難化解危機，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懷正氣不代表就要以德報怨，那才迂腐。真實只是要使自己神智清明，不作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