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巷子以后，粟息和廚師大哥分道揚鑣。

他沿著街道朝左側的方向走，龍蝦館仍在開門迎客，正對大門的路邊無聲無息地停著一輛車，黑的車大半沒在夜中。這條街靠近人流洶涌的步行街，不但是不允許無故停車，且警也查得嚴。

粟息多看了一眼那輛車。

車窗封得嚴嚴實實，不風，看不出來車里有沒有人。車型和車卻讓他覺得悉。

粟息從車前走過時，微不可見地加快腳下步伐，想要去看一眼掛在屁后的車牌號。無論從前現在，無論有意識無意識，他總是對與聶靖澤有關的數字十分敏。譬如對方的電話號碼，又譬如對方的車牌號。

他心不在焉時，副駕駛的車窗卻降了下來。低沉模糊的嗓音滾過齒間，被夜里的微風輕輕卷起來，送他的耳廓中，帶著一淡淡的意味不明。有人他的名字：“粟息。”

粟息當即便認出這聲音來，心中遲疑一秒，還是朝車窗邊走過去，微微垂頭視線與車的人齊平，“聶……”

本意是想要客客氣氣地一聲聶先生，卻不知道為什麼，對上聶靖澤黝黑如墨的瞳孔時，抵在舌尖的字眼又回涌至嚨間。他有些不出口。

聶靖澤審視他的臉，又低低地開口，帶著疑問：“粟息？”

粟息應了一聲，他從來沒有見過聶靖澤這副模樣。

聶靖澤沒有說話。片刻以后，男人朝他打出一個后退的手勢。

粟息依言往后退了兩步，站回人行道上。

車門被人由里至外打開，聶靖澤邁出一條長來。對方一闊的西裝，紺的西管隨著他的作往上了。

以為他要從車里下來，粟息又往后退一步。豈料聶靖澤卻沒有半點要下車的意圖，只借著在車外那條的重心支撐，抬起上半握住他的手，將他往車里拽。

擔心手中打包袋里的紅油潑出來，粟息毫無反抗地被拉到車門邊。他彎下腰，另一只空余的手出來按住座位的邊緣，堪堪穩下，抬起頭來要說話時，鼻尖嗅到了濃濃的酒氣。

他口而出：“你酒駕了嗎？”

聶靖澤取下他手中的打包袋，丟在車的中控臺上，短暫地思考過后才道：“沒有酒駕。”

粟息怔忪了一秒，才想起來聶靖澤坐的是副駕，不是駕駛位。這個時間點，又將車停在路邊，顯然只是開車的人臨時離開，聶靖澤坐在車等人。

至于那人要去買什麼，粟息的目倏然穿過另一邊的車窗出去。不遠高聳的星級酒店在夜空下霓虹閃耀，他看一眼街對面的便利店招牌，心下了然。

粟息將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掙出來，要去拿放在中控臺上的打包袋。聶靖澤在黑暗中的臉神不顯，卻二話不說又將他那只手扣住，連手帶人往懷里拖。

粟息不穩，抵在座位邊緣的手抬起來，胡按在了對方的大上。聶靖澤挪開那條了支撐的，粟息的手騰空一瞬，很快就被對方面對面地拖懷里，弓著背脊，半是跪半是坐地待在聶靖澤兩之間的空隙里。直腰抬頭就會撞在車頂的距離。

他皺起眉，輕輕掙扎起來，也顧不上思考要用什麼稱呼：“聶靖澤。”

只是這聲名字非但沒能讓對方清醒一點，反倒是如同什麼裹著暗示意味的訊息，讓對方無意識地蹙起眉來。下一秒，聶靖澤一只掌心附上他的后背，對著他的兇狠地吻了上去。

粟息大腦空白一秒。那一瞬間，他有些不清楚，眼前又是哪一夕哪一朝。

車窗外掃過的行車車燈從眼角晃過，粟息大夢初醒般抬起眼睛，面上一貫平平的神終于劇烈波起來。他一邊手去推前著他吻的人，一邊要起往后退去。卻忘了此時此刻自己是和聶靖澤在副駕座上，后腦勺猛地朝車頂撞過去。

只一瞬間的事，聶靖澤附在他后背上的手掌挪到了他的頭頂。頭頂撞聶靖澤寬厚的掌心里，粟息定在原地，心中涌起酸來，“你認錯人了。”

聶靖澤聞言一頓，從他的上退開，借著近在咫尺的距離，不聲不響地沉眸打量他。

粟息面上神恢復如初，“你讓我下去，你等的人隨時都會回來。”

一只手帶著溫度落在他的臉上。

略顯糲的食指指腹重重刮過他的下顎，按在他的臉頰上，順著他的側臉一寸一寸地往上挪，過他的鼻梁和眉骨，最后按在他的眼皮上方，用力地起來。

粟息不得不閉上眼睛。

聶靖澤沉聲開口，又一次了他的名字，以一種篤定的語氣：“粟息。”

對方間溫熱的吐息噴在他的眼皮上，他的眼皮輕輕一。

接著，比之落在眼皮上還要重的力度，再度落回他的上，帶著濃濃的侵襲意味和悉的溫熱。粟息閉著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相抵挲的覺在大腦中無限放大，幾乎要沖垮他腦中的意識。

他心中戰栗，卻不知道聶靖澤是什麼意思。抵在對方膛前的雙手卻漸漸卸下力來，惶地垂落了下去。

聶靖澤不由得加大了作。他將懷中人往前勒，落到粟息腰上的手臂不斷地收，落在粟息上的不再是親吻，而是吞咽腹般的啃咬。

就連圍繞在對方周的氣息，也漸漸如驚濤駭浪般涌起來。

粟息睜開眼睛，一眼聶靖澤近在咫尺那雙深不見底的瞳孔，不偏不倚地捕捉到了對方藏在眼眸深濃稠醉意之下的恨怒。

一盆冰水當頭淋下，皮下的亦隨之冷卻下來。

他想，整整兩年過去，聶靖澤果然仍對當初他所做下的那些強人所難的事耿耿于懷。

他手去推聶靖澤，奈何后者箍在他腰間的手卻紋不。心中正焦慮時，另一側的車門卻發出輕輕的聲響，門被人拉開了。

聶靖澤聞聲，終于放開了他。

粟息腦中一空，轉頭了過去。

一只手扶著車門，手腕上還掛著便利店購袋的年輕男生維持著彎腰車的姿勢，神震驚地看著他們。

他垂下眼睛，收起臉上淡淡的狼狽，不記得去拿后中控臺上的小龍蝦，甚至于倉促起間，聽見耳中模糊落零碎聲響，也顧不上低頭去查看，轉開了車門往外走。

抬頭時余約掃見斜右側黑漆漆的巷口，有窺探的視線朝他而來。只是再定神看去時，卻只除了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看見。

他頓了頓，收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