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息卻手推開了他。

他定定地看對方，毫不掩飾疑的神，“你在干嘛？”

聶靖澤神微滯，竟像是被問住一般，接不上話來。

粟息緒來得快，走得也快。他已將上一秒被聶靖澤的話語帶起的負面緒拋得一干二凈，此時問出這樣一句話來，也不是在裝傻。

他是真的不知道，聶靖澤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來。也更是不得而知，對方心中所思所想。對方分明應該很討厭他才是，是比普通程度上的討厭還要多上許多的討厭。

討厭到不是僅僅希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可以，而是要親眼看著他過得有多麼的不盡如人意。

粟息微微皺眉，如同鐘看過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劇中，主人公歇斯底里口而出那些戲劇臺詞般問他：“你是在同我嗎？”

話音未落，他自己卻先輕松笑了起來。

被他笑得惱怒不已，聶靖澤冷眉冷眼地盯著他。尚未開口說話時，手機卻先一步響了起來。聶靖澤收回目，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轉走出幾步。視線掃過屏幕上跳的聶明榮三個字，先是眉頭微擰，繼而恢復如常神，將手機附上耳邊。

聶明榮打電話來他去公司。聶靖澤本是不愿意去，只是想到今天早上大約是要召開董事會議，如若他想要從聶明榮手中接過聶家的大小事務，此時就不得不去。

他掛掉電話，隨即神沉沉地離開。

這天早晨，發生在巷子里的這場意外，先是以那樣聲勢浩大的質問和擁抱開幕，最后又如此草草收尾。就連粟息問出口的那句話，也不再有任何答案。

目送聶靖澤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粟息仍舊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平日里手機上的起床鬧鈴響起時，他才回過神來，邁步往回走。

抬腳落腳間，心中反復滾過聶靖澤說過的那些話。

當時他大可以一句“與你無關”反駁回去，可是他卻沒有說。

粟息發現，沉淀數年的意并不如想象中那樣能夠輕松拋下。

聶靖澤提出讓他替鐘選手表的話，似乎并不是開玩笑。

熬過午時飯點最忙碌的時候，粟息終于有了休息時間。

他與其他員工去后廚吃午飯。火鍋店的員工餐并不差，甚至還有飯后甜點，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用餐時間無法規律。他從消毒柜里拿出自己的陶瓷碗，排隊盛飯時，值班經理從門外走進來，他的名字：“粟息。”

粟息端著碗過去，“經理。”

對方語氣算不上太好，卻也沒有為難他，只朝他擺擺手道：“你收拾一下，提前下班吧。”

粟息冷靜地問原因。

“有人給你請了半天假。”經理輕咳，“你去吧，不扣你全勤。”

粟息心中約有數，雖不知對方是用什麼方式給他請到不扣全勤的假，他還是將碗放回了消毒柜里，朝員工休息室里走去。

大廳幾乎無人用餐，聶靖澤坐在一張空桌前等他。聽見愈發靠近的腳步聲時，男人抬起頭來，目落在他臉上，“你平常上班的時候，給人送菜也這麼磨蹭？”

“我上班的時候怎樣？聶先生應該知道才是。”粟息意有所指。

聶靖澤神淡淡，倒也沒有說什麼，兀自起邁朝店外走去。

粟息跟在他后出了店門，一眼看見停在門外路邊的車。他出言提醒：“這條路上不能停車。”

“我知道。”聶靖澤停下腳步，轉來等他，“還不是你太磨蹭。”他話語一頓，又隨口問，“你們經理你的時候，你干嘛去了？”

問話時兩人已經走至車邊，粟息正要回答，卻看見車前被了一張罰單。

他看見的東西，聶靖澤自然也看見了。

對方傾取下擋風玻璃前的罰單，極快地掃一眼上面的容，而后將罰單送至粟息眼前，“你說要怎麼辦才好？”

粟息道：“什麼怎麼辦？”

后者凝眸向他，黝黑的瞳孔中深不可測，“我是因為你才被罰單。照理來說，這罰單上的錢應該由你來出。”

粟息神未變，“難道我幫聶先生給心上人挑禮，還不足以讓聶先生用一張罰單的錢來換嗎？”

一句“心上人”，他說得平靜且自然，就仿佛他從來都沒有將聶靖澤當作過自己的心上人。

聶靖澤聽得心中煩悶，沉聲反問回去：“是鐘沒有名字，還是你不會念他的名字？”

粟息稍稍一愣，有些意外對方會在這幾個字上沖他發難。轉而想到聶靖澤雖然接送過鐘幾次，卻從未說過對鐘到底是真還是假意。想來聶靖澤的心上人大約是另有其人，，才會在他將這頂帽子胡扣下時沉下臉來。

他心中思緒迂回，終于理清其中關節。心底反而愈發地低落沉郁起來。聶靖澤心有所屬，這件事大概是比聶靖澤看上鐘，還要令他難以接一些。

他輕扯角，詢問繞過車頭去開駕駛座車門的聶靖澤，“我應該坐哪里？”

“你還想要做哪里？”聶靖澤頭也不回，“難不還想把我當司機使喚？”

粟息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俯坐了進去。

聶靖澤單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邊發車，一邊催促他將安全帶系好。

然而車駛向路中央時，車還是發出了輕微的警報聲。聶靖澤余掃他一眼，擰眉重復一遍：“安全帶。”

粟息低頭輕扯帶扣的地方，“我系好了。”

聶靖澤又問：“車門關了嗎？”

粟息手去檢查，側的車門輕輕一拉便開。他稍稍使力，再度將車門關上。

車的警報聲這才消失。

聶靖澤打過方向盤，排紅燈路口的直行車道，“你沒有吃午飯嗎？連車門都關不上。”

“是啊。”粟息著前方的車流，漫不經心地數著最后的紅燈讀秒，輕描淡寫道，“你來的時候，我正要吃午飯。”

紅燈讀秒結束，通燈的跳至綠，旁邊車道上的車流以眼可見的速度起來。

聶靖澤倏地扭過頭來看他，臉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