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我就說找不到你。」李慶也是個商人，狡猾得要命，事推到關淩頭上。

找不到人不是他的錯，不是他不給商總面子。

「就這樣說吧。」關淩沒好氣地回道。

掛了手機，關淩好一會都沒再開車子，過了好幾分鍾又深吸了口氣，苦笑了一聲，搖搖頭，振作了一下神，還是繼續去找餐館吃飯。

一個人吃飯確實孤單了點，但好在，不用為商應容糾結的他，終於得來了幾許平靜。

哪怕這幾許平靜，是用葬送了他對一個人所有的換回來的。

關淩這種失的人，天天買醉別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但關淩這麼多年也還是惜羽的，他跟別人不一樣，就算商應容從沒回應過他，他也沒跟別的人曖昧過一分鍾，他不是那種吃著鍋裡的裡還看著碗裡的人，生對嚴謹，這也可以看出來他為人很注意尺度。

所以就算失，他也不願意因為這個理由放縱自己，而是盡量理智地把生活拉另一條可行的軌道。

說白了，他是個非常穩重的人，也因著這份格，他從小就算一個人長大，沒什麼人幫他，也沒走錯過多路，除上上商應容這個大敗筆，其它的事，他都沒犯過什麼不可挽回的大錯。

從這點上來說，他非常不像個GAY，從頭至尾，他只過商應容一個人，只與商應容一個人上過床。

而商應容這種本就相當挑剔的人，邊斷斷續續都有過四五個人。

不過關淩也沒覺得自己這種格有什麼不好，他對自己的很誠實，的時候就好好，不的時候就好好走。

沒必要非把自己弄得那麼悲，哪怕真的悲傷，那也是關起門來自己的事，而時間一過，悲傷也會因找到良藥好起來的，沒必要非把自己弄得太丟人。

這也是他不再追求商應容後，能自如應對那些無孔不的閑言碎語的法寶──別人的嘲笑或者同都只是一時的，忍忍就過了。

在商應容前面退下，關淩退得很冷靜，也就是因為很冷靜，所以對商應容的反應能夠猜測出七八分的他才這麼對商應容鎮定自若。

自己離開他，這個人，在前面一段時間裡，怕是要吃點苦頭才能繼續用新習慣繼續新的生活……

也不知道以後和他在一起的人，能不能好好照顧他。

關淩冷靜，且有點冷酷地這麼想道。

關淩在外面吃完飯，頗有點做賊一樣的心態溜回了家，進小區裡還左右觀，怕看到悉的車牌。

還好，沒有。

只是剛到家，那隻開著的手機響起來了，何暖在那邊無奈地問：「你在哪？」

「家啊，還能在哪？」關淩納悶地回道。

「商緋虹給我打電話問你在哪呢……」何暖好笑又無奈地在那邊說。

「？」關淩想起那個總是看不慣他的大小姐就頭疼，每次見面都是用下對著他的，關淩都不知道為什麼怎麼就這麼討厭他，「也找我？」

「嗯，讓我問你你把哥的藥放哪了。」

「真是個壞脾氣的小公主……」關淩邊說邊搖頭上了樓，打開了臺的門，去看他前幾天拿回來養的月季花今天有沒有開，「哥有什麼藥是我知道在哪的？找醫生才靠譜吧。」

「我說我不知道你在哪……」何暖淡淡地說。

何暖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他也就能對家人朋友真正溫，其他的人換到他那都只有鎩羽而歸的份，商緋虹就算是商家的大小姐，何暖也未必會給他面子。

關淩輕聲地笑，微嘆著說：「這些人哪……」

這些人真當他是商應容招之即來呼之即去的狗了。

「話說，」何暖在那邊停頓了一下，然後頗有點好奇地問：「商應容得的什麼皮病？」

「嗯？」

「會不會致癌啊，如果是的話怕是早死的命，我好李慶準備好去搶點他在電子業的市場……」何暖在那邊假裝正經地問。

這是咒商應容早死呢，關淩聽了哭笑不得，「他那就是有點小過敏，其實不嚴重，怕是吃了什麼不應該吃的東西才引起的，去醫院打兩針，休息幾天就好了。」

「聽起來嚴重的……」

「估計沒休息好什麼的引發得稍微有點嚴重，他們還沒去醫院啊？」

「你還關心的嘛……」

「好了就不會來找我了嘛……」月季花還真的開了，關淩看著土有點乾，拿起灑水壺灑了點水到土裡。

「你說你這樣是打算以後躲著他們那邊的人了？」何暖看樣子是打算閑聊段時間了。

「算吧，」雖然用「躲」字有點狼狽，但事實離這其實也相差無幾，關淩放下灑水壺坐到騰椅上，了有點微疼的太說：「畢竟我也在他面前轉悠了差不多十年，他有些事也是我幫著做的，我這麼一離開，多會有點不適，應該需要段時間適應吧。」

「得了吧，」何暖在那邊笑著說：「什麼多會有點不適，我看你把那爺當祖宗侍候的那態度，估計他再多請十個保姆都趕不上你一個人的用心。」

何暖是開著玩笑說的，關淩聽了卻苦笑，「用心又如何，不也什麼也沒有。」

何暖聽出了他的苦，在手機那邊嘆了口氣，正了正口氣說，「現在你已經不在他上浪費時間了，這好，熬過去了就是新生活，總比你守著一個不會對你有反應的石頭要好。」

「還是有點反應的……」關淩眨眨眼，刻意用帶著笑的聲音自我調侃說：「他床上對我還是得起來的，我還沒那麼失敗。」

這下換何暖哭笑不得了，「我在安你好不好……」

關淩笑，「謝了，你放心，就算躲我也會躲得漂亮點的，我沒那麼傻。」

何暖了解他，自然知道他的行事手腕，所以再跟關淩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他對乖乖坐在他邊看文件的李慶吩咐說：「以後只要與商應容有關的人找關淩你都幫我給擋回去，不管是誰。」

李慶「哦」了一聲，然後看著何暖。

何暖拍拍他的肩，承諾：「放心好了，有獎勵的。」

李慶於是很滿意地點了下頭。

關淩掛了手機在騰椅上坐了將近半小時才站起來。

他與商應容之間就算商應容從不把他當回事，但他也是關淩了十幾年的人，而且傾盡所有的近十年追求更是讓他天天以商應容為中心生活著，冷不丁的，這個人要從他的腦海裡全部走，雖然他做得功，但就是因為功，他更覺得有些空虛。

他知道商應容對他的離開頂多就是生活上的不適，而商應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就算離開，也要經過一段很長時間的努力才能去把生活拔回正軌。

那個被上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得不到的人，需要用比離開更大的勇氣才能繼續新生活。

關淩正為此努力著，他不想，也不希商應容來破壞他的新生活。

一個十年就夠了。

他離開了，也就代表著他放棄了為這個人傷心，心疼的權力。

至於他以後會怎樣，關淩都不想再去關心。

哪怕，對此他確實還有些微的舍不得。

商應容皮過敏的事還是有點了關淩的心神，整個一夜就算吃了安眠藥他也睡得不塌實，很早他就起了。

照顧好臺和小庭院的花草，他又給自己弄了早餐，收拾好家裡，準備開車去公司上班的時候才八點。

家裡離公司比較近，一般況下二十分鍾就到了。

關淩向來是九點才進公司的。

看著時間還早，關淩想了想，給自己磨了點咖啡豆，泡了杯咖啡，花了二十分鍾，然後打算用二十分鍾喝完它，然後開車去公司。

正喝著咖啡，石柏楊的電話來了。

「經理，你上班了沒有？」電話那邊，他的助理的聲音很低，但聽起來卻無奈極了。

「沒，怎麼？」關淩愣了一下。

「就是容廣的安娜安小姐，和老公在我家門口堵了一晚上，非得問我你住在哪，讓我帶他們去找你，現在還在我家門口沒離開……」助理的聲音顯得困頓又無奈。

「呃？」關淩也沒想到安娜會這樣，微皺了眉，「出什麼事了？」

「沒詳細說什麼事，就說有事找你……」

「沒說嗎？」

「是。」

「你打發掉，我今天就不進公司了，有事你電話我。」關淩想到昨天安娜說的老公被開除的事，怕是拿這事找他的，他跟安娜也算不上有什麼，因為安娜是商緋虹的人。

出了事，也應該去找商家的大小姐，而不是找他。

關淩不悅地掛了電話，想了想，覺得這兩天還是不去公司的好。

天知道商家那邊會出什麼事。

他並不想在這種時候見到商應容。

他們應該在彼此冷靜後，也就是在彼此都覺得誰都沒有誰是最好的況後見面才是最好。

他已經不再追逐商應容，不能因為他出了點事就像以前那樣圍著他團團轉。

他們都要習慣新的生活。

就從這件事開始。

關淩決定有多遠就躲商應容多遠，幫商應容戒了因他的照顧而養的生活習，也幫自己戒了以商應容為中心的毒。

他們都需要新的生活，新的開始。

關淩下了決心，也就跟李慶請了兩天假，再加上雙休的那兩天，他加起來就有四天的空閑時間。

他也沒打算這幾天就呆在家裡，他家離商應容現在住的地方近，雖然不知道商應容到底知不知道他住在哪，但也太方便對方殺上門來了。

為了杜絕其可能，關淩收拾了幾件服，塞行李包裡，匆匆上了車就離開了。

開車的時候，關淩覺得自己有點像逃命的覺。

這都什麼事，明明是他失了，明明那個人完全不稀罕他，為什麼他只是不追求一個人了，怎麼像喪家之犬一樣地躲著那個本不把他當回事的人？

要說關淩的的直覺也是對的，關淩的車還沒開出城，手機又他媽的響了。

他的助理石柏楊先生用破了聲的沙啞嚨向他報告說：「經理，商夫人來了……」

關淩猛地踩住剎車，把車停到可以停的路邊，「怎麼回事？」

怎麼從不輕易出場的貴夫人都出場了？不應該啊……

關淩眉皺得扭了一團，聽著石柏楊在那邊說：「是商總，他在醫院好像有點問題……」

石柏楊說得很是含蓄。

「什麼問題？人快死了？」關淩有點煩躁，於是出口也沒好話。

「經理，」石柏楊因他不耐煩的口氣更加無奈了，「我不知道，商夫人現在在老闆的辦公室裡，指名找你，老闆讓我先通知你一聲。」

「是不是人快要死了？」關淩了又有些發疼的腦袋，「就過點敏，弄這麼大的靜幹什麼？柏楊，你打電話出去問問，看他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剛問過了，老闆，好像是商總現在吃什麼就吐什麼，就是喝點粥都會皮發紅，說是，說是……」說到這裡石柏楊有些吞吞吐吐。

「說是什麼？」關淩沒好氣地說，其實石柏楊說到這，他多也有點明白了。

「說是你知道怎麼治，商總說他以前有過一兩次這樣的都是你弄好的。」果然，石柏楊說出了關淩已經預料到了的話。

「我又不是醫生，怎麼知道怎麼治？你告訴商夫人，就說我這邊有事走不開，如果非得問我以前怎麼治的話，告訴我以前就用過放在他浴室暗櫥裡的那瓶九木香油給他泡澡，給他吃點葡萄糖酸鈣，就這個，沒別的了，東西就讓他們去他家找，都有。」說完關淩就打算掛電話。

他就知道那個人是個貴命，看吧，出了點小事，一堆人就圍著他轉，了他又如何？

關淩也不打算折騰他了，乾脆說了。

「經理，」石柏楊知道他要掛電話，連忙住了他，「現在好像不是什麼單純過敏的事，而是吃什麼吐什麼……」

「我靠，不是有了吧？」關淩破口而出地說道。

「經理……」石柏楊的嚨啞得快不形了。

「好好，好了，我知道了，」關淩心裡也煩躁，「這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他以前沒有過這癥狀，讓他們找醫生吧，找我沒用，這個我是真不知道。」

關淩這次是真不知道商應容怎麼會吐，這人除了有點小過敏，其實一直好得很，連喝酒都沒喝吐過，怎麼可能會因為過敏就吐東西？

「可商夫人非得找你……」

「找我幹什麼？」關淩是徹底無奈了，「我又不是他真的保姆，我又沒下毒害他，這都什麼事？還是說找不到我吧。」

「經理……」石柏楊在那頭苦笑，無奈地說：「可能我剛才跟你說得不清楚，你這次不想去也得去了，剛剛老闆讓王給我遞了張紙頭，說讓你馬上回來……」

關淩無語。

「他說，這次亞龍區的裝修工程我們能不能拿下，就看你回不回來了……」

關淩這下，是真的徹底無語了。

果然商夫人一出手，除了被拿下，本不會給人第二種選擇。

關淩深深覺得有權有勢就是好，只要一出手，就能把他這種無權無勢的人得無力反抗。

關淩是在他公司見到的商夫人。

他回到公司的時候，這個人還沒有走。

五十多歲，但看起來只有四十出頭的貴夫人見著他還是一臉漂亮的笑容，走近他還嘆著氣說：「這次要辛苦你了，對不起，關淩，應容他這陣子胃口不好，說是想念你給他煮的粥。」

商夫人笑容溫和，態度有禮，言語間對他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長者式的親，要是以前，關淩馬上就會打蛇上，討好這未來的他可能也能得上媽的人，但他現在沒有那個立場，也實在沒了那個心，所以也只是淡笑著點點說：「我也不知道能幫得上什麼，我聽說是皮過敏是吧？這個看看醫生，吃點藥休息兩天就會好。」

「他們哪有你照顧得好，以前他車禍傷了那段時間也是你照顧得他，現在我想起來，我們都沒有好好謝過你……」商夫人一臉憾地說，說著邊示意關淩跟著往門外走。

關淩跟著，皮笑不笑地笑了一下，「哪裡，過獎了。」

這家人，吃人不吐骨頭習慣了，把他當泥一樣拿，也還真不怕臟了他們的手。

那事都過去那麼多年了，現在才來謝他？把從來都沒存在過的謝拿到這時候來說，還真夠敢說的。

當時怕是覺得給他這個倒的能接近的機會都是施了恩吧？商緋虹不就是不只一次地說如果不是他能上上下下都能照顧好哥的話，早就讓他滾了呢。

關淩維持著表面的禮貌，到了停車場，也沒上商夫人的車，只是說他開自己的車跟著去就好。

他既然出現，商母也不怕他跑了，微笑點了頭，上了的豪華轎車。

「商總。」關淩進了商應容的單人病房，見到人後眼睛還是往細不可察地微了。

坐躺在床上的男人就算沒有多長時間未見，但也變得太多了。

瘦了不，眼睛周圍也發青，明顯睡眠不好的樣子。

「來了……」商應容見到他，冷冷地點了下頭，然後朝他邊的商夫人說：「媽，幫我辦出院吧，我想現在回家。」

說著朝關淩出了一隻手。

關淩沒去扶他。

商應容看著他，冷冷的眼睛裡帶著幾許評估。

關淩早習慣他這樣的眼神，商應容總是用這樣的眼神在評估著他的底限在哪裡，以前他總是如商應容所願，對他毫無底限，任何事都可以包容，都可以去為他做到。

可是，現在，究竟不是以前了……

關淩沒有，他甚至退後了一步，站在了門邊的位置，等著商應容起。

「應容……」這時候，商夫人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手。

「我來就好。」商應容這時卻收回了手，下了床，坐到椅子上，用泛著紅點的手去穿鞋。

「媽幫你……」商夫人又連忙要上前。

「不用……」商應容平時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人，面對他的母親他亦如此。

商夫人於是又收回了勢。

關淩站一邊淡淡地看著，眼神有點無於衷。

商應容穿好鞋，一抬頭，看的就是關淩站的地方。

然後，他朝關淩走近，站到關淩只有一臂之遙時停住，然後，他冷漠地看著關淩說：「你應該有不事要跟我待，關淩。」

關淩聽著那冷漠的，冷酷的話，笑了。

他的商總，還以為跟以前一樣，他可以隨隨便便對他說著一些高高在上的話。

真愚蠢，也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