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作死后我了白月第7章

山鬼母的巢藏匿于摘星閣底,寧寧從頂樓向下而行,盤旋的樓梯仿佛沒有盡頭。

此地飛閣流丹,瑤臺瓊室,男男的笑音隨著晚風肆意蔓延,端的是一派笙歌繁華之景,玉宇瓊樓。

然而獨自行于其間,卻總是有沉沉的殺意如影隨形,人無法安生。

樓道兩旁的燈籠中燭火明滅,如同萬千魑魅魍魎懸浮其中,橘黃的黯淡線溫吞如流水,將纖細的影全部吞沒。

點搖晃不定,照在墻邊古意盎然的雕梁畫棟,一張張或癡醉或狂笑的木雕人臉若若現,不像行樂,倒似一團團猙獰鬼。

寧寧順著階梯緩緩下行,山鬼母應該已經察覺有傀儡亡,派其他傀儡前去一探究竟。

早就出了雅間,樓里人流如織、嘈雜,對于鬼母來說,想親自找到罪魁禍首并不容易。

——寧寧決定先去找

藏在一樓的某道之下,寧寧對照著原文索索,終于將那無比的通道找了出來。打開暗門的瞬間,便從口里聞到一撲面而來的腥氣。

微微蹙眉,并沒有表現多麼厭惡的表,在輕輕呼吸一口后,翻進了地道。

地道起初極為狹窄,兩旁昏暗得瞧不見亮,好在劍修五驚人,即使在手不見五指的況下,也還是能勉強看清前方道路。

隨著越走越深,地居然豁然開朗起來。

幾盞長明燈懸掛于通道兩端,好似暗夜流火,點點螢。周圍漆黑的澤被驅散殆盡,搖曳不定的燈卻更令人心驚膽戰,平添幾分殺機四伏的不確定

仄通道兀地被放大,在盡頭形一個寬闊的圓形,如同水滴逐漸飽滿的形狀。而在中央,立著個上半是人、下半是蜘蛛的怪

那就是鼎鼎有名的山鬼母。

聽見來人的腳步聲,鬼母雙目無神地睜開眼眸。腦袋隨之抬起時,發出類似于骨頭撞的咔聲響。

這是個型極為龐大的怪,雖說上半妖嬈的人形象與常人無異,可下部分軀卻占據了小半個,顯得詭異而臃腫。黑發順著蒼白蜿蜒而下,像極了扭著的漆黑水蛇;細長的八條蛛鋒利如刃,蘊藏著見的劇毒,任何人被它們稍微一傷,就能馬上去見閻羅王。

更不用說實力強勁,吸收了摘星閣里多年的元后,傷口已恢復大半。

“……你?”

氣橫生的人面孔不同,山鬼母說話時沙啞如磨砂,如同命不久矣的老嫗:“劍修?”

寧寧毫不避諱地出自己腰間的星痕劍,微微一笑:“正是。”

抬眸與之對視:“聽聞山鬼母力量強橫,怎麼淪落到元的地步?這摘星閣似乎并非閣下所建,不怕被真正的主人發現麼?”

鬼母凄聲冷笑,盤踞于中的萬千蛛應聲而:“元我想用就用,摘星閣想來就來,難道我還會怕樓頂那廢!”

“哦?”

寧寧挑眉:“閣下重傷,只怕無力還擊吧?”

“笑話!如今我才是樓里真正的主人。那妖自以為掌控全局,殊不知閣中大半小妖都了我的傀儡,待我實力大,便將這摘星閣從手里奪過來。”

寧寧的話顯然將對方激怒些許,蛛如萬千雨落,懸浮半空:“怎麼,一個小小的劍修,莫非還想收了我不?”

應聲而下,每一都尖利如針,麻麻織雪白的網,徑直朝口的沖去。

寧寧明明并未閃躲——

卻有無形的力量擋在跟前,擊退那氣勢洶洶的蛛網。

“想收你的,可不是我。”

輕笑,向右側挪開一步,語氣里多了幾分恭敬的意味:“夫人,您都聽到了吧。”

山鬼母渾一震。

線無法照的狹窄通道里,在濃郁深沉的暗之中。

一道著白的人影緩緩上前,刺眼的純白澤好似劃破黑暗的利劍,將之前幽謐詭譎的氛圍倏然斬斷。

或是說,讓局勢更加劍拔弩張。

黑發白衫的白骨夫人形如絕世郎,冰玉骨、玉,風鬟霧鬢如長瀑飄灑,在暖的長明燈下輕盈似夢,當真有如畫中之人。

然而當冷聲開口,便又是另一幅景象。

只見白骨夫人柳眉微蹙,從嚨里發出一聲輕嗤:“我說近日睡不安生,原來是有只山里來的野在丟人現眼。老娘的元你配嗎?小叭叭叭倒是好聽,在這兒學狗呢?看老娘不把你的爛打斷!”

東西當面被人穿,實在不是件彩事

饒是山鬼母也愣了一愣,繼而加重語氣:“怎麼,莫非你想和正道劍修一同來對付我?”

那劍修分明是存了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心思,等疲力竭地打完后坐

只要白骨夫人不傻,就應該先與聯手,把那小姑娘解決掉。

哼,想和斗?

沒門。

今天就要先取那劍修的項上人頭!

這邊山鬼母勢在必得地說完,那邊白骨夫人面無表地聽著,居然紋

倒是寧寧輕聲笑笑,一把撕下臉上的面皮,出藏在面之下真正的模樣。

居然是……一個有印象,卻不上來名字的樓中妖。

對方上沒有傀儡的氣息,但山鬼母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把傀儡種在上。

畢竟控制的妖魔實在太多,記不住名字也認不清模樣。

失算了。

原來劍修只是個幌子,們真正的目的……

只是為了詐坦白真相!

“不可能!”山鬼母氣急敗壞,“你上分明有劍修的佩劍,而且我的傀儡被劍修所殺,絕對錯不了!”

“今日樓里的確來了幾名劍修,誰知道殺妖的是哪一個。”

作笨拙地把劍拿起,像小孩那樣饒有興趣地端詳上面的紋路:“我接待的那劍修喝多了酒,無意間告訴我,他們此番前來是為鏟除山鬼母——說起來還真要,否則我們也不會知道,樓里居然藏了個小。”

頓了頓,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至于這把劍?我為了做戲做全套,特意把灌醉后了佩劍,否則怎麼騙過您的火眼金睛呢?山鬼母閣下。”

“你這!”

居然被這種修為低下的小妖騙得團團轉,山鬼母氣得渾,用盡全力氣,也不過從口中出幾個字:“我殺了你!”

談話間風聲大作,腥氣四起。盤旋在墻壁上的蛛傾巢而出,出被覆蓋的層層跡。

腥臭味道映著濃郁,長明燈忽暗忽明,一陣疾風劃過。

滿臉不敢置信地后退幾步,被擊飛在一旁的石壁上。

“可惡,這一擊……”

連起都沒了力氣,像條死魚癱在一邊,抖著舉起右手指向山鬼母:“看似不經意卻暗勁深藏,毒風已經浸我的五臟六腑。不愧是山鬼母,有夠狠毒!”

山鬼母:?

居然還自己開始了解說,不愧你個大頭鬼啊!這一下本就沒用力好嗎!什麼“看似不經意卻暗勁深藏”,這真的就只是一道風而已啊!

不顧震驚的目,說著又把頭轉向白骨夫人,氣若游:“夫人,請你務必鏟除這……還我們樓里姐妹……啊!好痛!”

話沒說完就腦袋一偏眼睛一閉。

人沒了。

山鬼母驚了。

絕對是在故意演啊這個賤人!你還可以再不要臉一點嗎!世上怎會有如此厚無恥之人!

可偏偏白骨夫人那白癡信以為真,扇形統計圖般的眼睛里有六憤怒和四分悲憫,末了厲聲輕呵:“奪我元害我姐妹,死!”

山鬼母:草。

大戰在即,山鬼母只能應戰。

層層疊疊,每一都蘊含著殺意重重的毒氣,宛如漫天銀針傾瀉而下,直攻白骨夫人首級。

佳人冷然一睨,后與跟前竟憑空浮現骸骨,如同擁有意識的軍隊,將正中央的主人牢牢護住。

蛛網千結,白骨生煙。

一時間被刺目雪白渾然占據,石壁上的猩紅鮮粘膩不堪,更顯出怪誕詭譎之

浩浩的白骨大軍皆為慘死于白骨夫人手下之人,哀嚎著一擁而上,空的眼眶好似深淵。

原文中沒有詳細描述過這兩人對上的場面,畢竟們倆屬于葫蘆娃救爺爺,一個接一個地往主角團邊送。

但按照設定,山鬼母的力量要高出一籌——

畢竟都吃了別人家里這麼多年的兵線,再不發育一下,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白骨指節劃破層層蛛,蛛網則展開了大面積絞殺,將骨人碾為碎屑。

兩個妖之間的正面鋒亦從未停止,白暗影之間,白骨夫人吐出一口鮮,被擊退在地。

山鬼母雖然還存了點力氣,卻也稱不上太好。此時勾出一個猙獰至極的獰笑,著氣道:“沒想到吧?你這個廢!今日是我——”

話沒說完,便猛地一驚。

角落里那個本應該不省人事的小妖居然睜了眼睛,帶了點笑意地盯著看。

“朝!”

白骨夫人哈哈大笑:“快用神行散帶我出去!”

這是們商量好的計策,如若白骨夫人落于下風,便讓朝用神行散,讓們在電火石之間逃走。

山老妖以為今日能干掉,萬萬不會料到還留了一手,哈哈,沒想到吧——

忽然,白骨夫人的表也陡然愣住。

空氣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息,一時間多有點尷尬。

只見朝順手上鬢角,輕輕一拉。

那張面皮居然也隨之落下,出的……

草啊!為什麼還是那劍修的臉!!!

寧寧笑得溫,說出了那句們倆都沒來得及說的話:“哈哈,沒想到吧,我準備了兩張臉。”

山鬼母如遭天打五雷轟,像是網被騙去八千萬。

白骨夫人翻著白眼,又從里吐了口

你○的,為什麼。

一切要從一柱香前說起。

那兩位師弟不曉得去了哪里,如果浪費時間去找他們,說不定反而打草驚蛇。如今寧寧能依靠的力量只有自己,要想贏下這一局……

樓頂不是還住著個白骨夫人嗎!原著里主角團是一個接一個地打,可不代表不能耍點小聰明,讓倆窩里斗啊!

白骨夫人,免費工人,太香了。

除掉妖朝后,寧寧毫不費力便得到了那張與自己模樣相同的面

除此之外自然不能忘記,那妖臉上原本就著張人面。

這樣一來,便有了兩副偽裝。

一面是玄虛劍派弟子寧寧,用來套取鬼母的話;一面是摘星閣中的妖朝,用來換取白骨夫人的信賴。

死,山鬼母必定會有所察覺,派遣其他傀儡來此查探——

然而山鬼母知道,白骨夫人卻對這件事兒一無所知呀。

樓里雖然有兩位實力強勁的大妖,彼此之間卻是在對立狀態。

山鬼母就算知道了傀儡被殺,礙于竊取元的行徑和見不得份,也絕不可能告訴白骨夫人。

只能憋著一口氣,自己縱傀儡慢慢查。

殊不知在這時候,寧寧已經找上了白骨夫人的老巢。

只要合理利用兩位大妖之間的報差異與認知錯位,這個局就不問題。

要說服白骨夫人,并不是件困難的事

不是山鬼母,無法通過傀儡來辨認眼前之人究竟是真是假。劍修的份不便接近,寧寧只需要頂著朝的臉前去拜見,再火急火燎地引出山鬼母的存在……

就算對方之前還有一丟丟懷疑,被竊取元后的憤怒,也足以轉移所有注意力。

當時寧寧怎麼說來著?

“夫人!我今夜待客時遇一劍修,酒過三巡,竟稱摘星閣底藏有百年大妖山鬼母。聽聞山鬼母也靠食人修煉,幾年前被正道所傷,行蹤不明,莫非……閣中元日益稀一事與有關?”

白骨夫人還沒傻,猶豫著問了句:“劍修?”

“正是!那人聲稱玄虛劍派弟子,朝不敢輕舉妄,便先行將灌醉,再來向您稟報。”

這理由有因有果、邏輯合理,簡直無懈可擊。

更何況寧寧還悄悄了個決,把早就藏在袖口里的人面變在手心上:“這是那劍修的模樣,若您不信,待朝以這副人面前去試探。那毒婦必會承認惡行。”

變幻人面,是樓里妖魔獨有的法子。

如此忠心、如此細心、如此心,甚至還能順手變出張人皮面

這必然就是朝啊!有什麼好懷疑的嗎?

于是白骨夫人就被帶到這兒來了。

白骨夫人悔啊。

以為自己帶的是個忠心耿耿小跟班,結果是心腸黑煤炭的二五仔,不但從頭到尾把當工人,還毫不猶豫就把給賣了。

山鬼母恨啊。

以為自己足夠深思慮,對付這兩人必定不在話下,結果卻著了人家的道,當著正道劍修的面,把唯一能為自己同盟的家伙打得半死不活。

山鬼母厲聲尖:“居然把劍修引來我巢,你個白癡,腦子被驢踢了嗎!”

奄奄一息的白骨夫人咬牙切齒:“明明是你這妖婆奪我機緣!臭婆娘還在這里狗吠,我打爛你的!”

“蠢貨!”“小!”

這兩位怎麼跟小孩似的。

寧寧聽倆拌似的吵了會兒,遲疑著開口:“那個……”

山鬼母、白骨夫人:“閉你這臭劍修!”

山鬼母怒從心起,咬著牙默念法訣。

跡斑駁的石壁上竟生出數只深紅毒蛛,遍布的蛛上亦浮現起幽幽:“你以為這樣就完了?我乃山鬼母,號令幽冥毒胎千萬。如今力息尚存,憑你一個小小劍修能奈我何!”

“哦。”

寧寧手里冰冷的星痕劍鞘,抬眸輕笑:“那我也自我介紹一下好了。”

星痕應聲出鞘,明珠生,如沐星河。

劍氣如,轉瞬之間便盈滿幽暗,抑制住撲面而來的腥風。

“我乃玄虛劍派天羨子之徒,今日特此下山除妖。你們可以我——”

頓了頓,用了半開玩笑的語氣:“千層餅子。”

“哈哈哈哈哈千層餅子!”

玄鏡旁的天羨子笑得渾,指著幻境中的寧寧滿臉嘚瑟:“師兄看見沒!這我徒弟哈哈哈太可了吧!”

真霄:……

真霄看一眼旁青年打滿補丁的白袍,以及樂得合不攏的模樣。

多麼樸實無華,多麼返璞歸真。

多像個好幾百歲、智商不那麼高的窮孩子。

真霄:“不愧是你徒弟。”

以及,人之間的心思好可怕。

還是他的劍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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