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作死后我了白月第133章 番外十新婚

寧寧和裴寂的大婚,選定在第二年春天。

春日的玄虛花紅柳綠、桃李爭妍,被風倏倏一吹,便落下白相間的花雨。流水潺潺,攜來碧波輕漾,水里倒映出山林樓榭的影子,滿園盡是風

寧寧本不想穿過于復雜的婚服,但鄭師姐、曲妃卿和林淺一再堅持,跟玩奇跡寧寧似的,在大婚前一日,帶著試了整整六個時辰的首飾。

親是大事,寧寧長得這般好看,必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曲妃卿描好眉妝,點點跟前姑娘鼻尖“你若是漂漂亮亮地出門,裴寂那小子也定會高興。”

聽見裴寂的名字,寧寧有些赧地抿笑笑。

上妝,如今被心打理一番,便顯出平日里罕見的之意。

黑發挽起云髻,巍巍峨峨,飄然輕垂,花枝翠金步搖與金玉鏤花簪趣,有如云霧生珠。

杏眼之上,柳眉被勾勒出云水般的弧度,頰邊被施上丹朱,淺薄薄,面若桃花。』則是濃郁的嫣紅,仿佛不知何人摘來一株蔻丹花,輕輕放在姑娘邊。

此時寧寧一笑,薄勾出淺淺弧度,頰邊飛紅更甚,鄭薇綺看得不釋手,想抱一番,卻又擔憂壞了妝容,只得一眨不眨盯著自家師妹瞧,嘖嘖嘆氣“寧寧才這麼小,怎麼就嫁人了呢?真是便宜了裴寂,師妹這副模樣,我若是個男人,定要來搶婚的。”

曲妃卿為老不尊,悄悄跟講“寧寧莫怕,就算你了婚,往后覺得無聊,大可來我霓島上,我親教導,保證歡快如極樂。”

林淺早就『了這位島主的『』子,對此番言語見怪不怪,立馬搶白道“你莫要聽倆講話!裴寂那孩子多好啊,為你生為你死,你們兩個就該親,就該百年好合!”

——接到婚禮請柬的時候,不止瘋了,曾在玄鏡前的各位長老們也瘋了。

無論如何,他們站的年輕小道決不能拆!誰要搗『』,林淺保準帶著滿門靈第一個跟他拼命!

“時候快到了。”

曲妃卿哼哼一聲“出去罷。”

寧寧點頭。

修真之人的婚大典,向來不講究各種繁文縟節。祭拜天地、宴請賓客再送房,便是婚禮的所有流程步驟。

上的暗紅喜服寬大厚重,寧寧走得緩慢,甫一出門,見到一抹修長的影子。

裴寂同樣著了紅,立在門前等

他生得凌厲俊,頭一回穿上暗紅長袍,被襯得赤,無端顯出幾分平時絕不會有的艷『』。

見到的瞬間,形一滯,眼底涌起遮掩不住的驚艷與』。

裴寂出手,寧寧把手心搭在他手背上。心里那些做夢般的狂喜與恍惚翻涌不息,直至此刻,他才終于有了活著的實

這里不是夢境。

寧寧當真嫁給了他。

攜手穿過花雨大作的桃園與綠林,便來到設宴的正殿。

他們兩人在這一年間四游歷,早就買下好幾幢房屋,但應天羨子與諸位長老的竭力要求,最終還是把婚禮辦在玄虛。

參加大婚的賓客眾多,各大宗門長老無一缺席,二人的眾多好友亦紛紛到場,寧寧臉皮薄,被眾人七八舌地一起哄,很快耳廓通紅。

握在手心的力道

裴寂聲音很低“有我。”

就是因為有他在邊……所以才更加不好意思了啊。

寧寧抿著抬眸瞧他,果不其然,他上說得云淡風輕,其實耳朵也在發紅。

一個人尷尬害,無異于當眾刑;但如果臉紅的人變兩個,無論如何總歸有了個伴,稍稍心安,甚至有點想笑。

席間觥籌錯,裴寂領著一一敬酒。

“乖徒裴寂寧寧,你們婚,為師高興得就跟自己大婚一樣!”

天羨子如同喜出外的老父親,激得合不攏“往后我若是打一輩子,那也沒關系了!開心吶!我是過婚的人了!”

真霄劍尊無比驚恐地看他一眼,把天羨子開“你們師尊太高興,一人喝了四桶兒紅,如今該是醉了。”

何效臣在一旁吃吃吃笑個不停,一邊打酒嗝一邊拍手“親。”

紀云開目『』嫌棄,踮腳彈一彈大名鼎鼎的流明山掌門腦門“寧寧裴寂別理他,這人喝了四桶半。”

他說罷又揚聲喊“天羨子何效臣醉了,有尋仇的快來!”

“這群仙門長老,怎麼都沒個正形。”

相貌艷子輕笑著上前,正是曾在鸞城中遇見的孟聽舟。

側的宋纖凝噗嗤一笑,面『』比起與寧寧初次相見時,顯得紅潤許多“仙門如此,倒是比世家大族歡快許多。”

“我們二人本在滁山游歷,聽聞你們婚的消息,也來不及備上多貴重的厚禮。”

孟聽舟道“只能將這一年來搜集的新奇件贈予二位,還不要嫌棄。”

他們這邊說著話,不遠響起小丫頭嚷嚷的談聲。

同樣被邀請至此的,還有他們在大漠里認識的陸晚星。陸晚星從小在天壑『』爬滾打,養了肆意張揚的脾『』,恰巧在這兒遇上靈狐族的喬

兩個孩志趣相投、年紀相仿,在席間一見如故,沒過一柱香的功夫,就一面閑聊,一面將宴席里的甜糕品嘗了大半。

“大漠里沒什麼有趣的,要說漂亮,還得數南方的——”

陸晚星把里的綠豆糕一口咽下,小狐貍手臂“喬,跟在你后邊的那條尾還沒甩掉呢。”

聞聲扭頭,見到后踟躕的年。

“喬。”

他被得一慌,長睫輕,很快正『』道“你吃多了甜食,會長蟲牙。”

雙手環抱,仰頭瞪他“所以呢?”

年頭頂的狐貍耳朵輕輕一“蟲牙會疼。”

“我疼我的,你管不著!”

快氣死了。

晏清好不容易消除了魔氣,變與往常無異的模樣,可萬萬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還和從前一樣呆。

這也管那也管,就是絕口不提喜歡,嚴嚴肅肅的,分明就是個笨蛋。

“晏清公子不喜歡甜糕啊?”

陸晚星喝著小酒,悠哉出聲“可惜啰,喬一路走,一路留了好幾塊最喜歡的點心忍著沒吃,說是要讓自己青梅竹馬嘗嘗——唉,怕是嘗不到啦,真人傷心。”

晏清的耳朵又是猛地一晃。

這是開心的象征,狐耳從來都掩蓋不住緒。他因為這個作紅了臉,低聲應道“我……我喜歡,你給我便是。”

揚了下“怎麼,你不怕甜食吃多了牙疼?”

“……我不怕疼。”

大病初愈的狐族年聲音很輕,攜了淡淡赧之意,認真告訴“我只是不想見到你疼。”

哇哦。

陸晚星苦著臉捂,這兩人還沒得蟲牙,就已經到了牙酸。

祝天下有人終得蛀牙,諸神保佑。

靈狐一族經過悉心修養,如今已然恢復大半。喬娘親暫時擔任族長,協同諸位長老敞開境、驅逐魔氣,待魔氣漸漸消退,便可重整家園。

“小已將來龍去脈盡數告知于我,多謝二位舍命相助。”

端莊雅的人笑容嫻靜“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靈狐所有族人都竭盡所能送了小禮,還二位白頭偕老,琴瑟和鳴。”

“大家能平安無事,我們就放心了。”

寧寧不知想到什麼,瞥見不遠的兩道影,心下好奇“喬和晏清公子——”

“晏清那孩子『斂,想等病痊愈,再向小表『』心跡。”

琴娘笑道“待得那時,寧寧姑娘再來水鏡境,定能見到與往日不同的景象。”

“收錢了啊收錢了!”

那邊廂,仙門長老們圍坐在一桌,林淺得意洋洋,脖子翹得老高“裴寂和寧寧的婚期,賭錯的人都把靈石上來!”

“可惡!”

紀云開滿目恥辱,小胖手抓不住那麼多靈石,握得巍巍“我怎會輸!”

萬劍宗長老幽幽看他“紀掌門,你和曲島主押在法會結束第二天,這能不輸?”

韭月韭日憶玄虛兄弟,在今天,他們倆都是賠得本無歸的韭菜。

曲妃卿抬眸仰天空,眼底約有淚閃過“這不是心有所念,難自嗎。”

“我覺得,咱們可以再來賭一把。”

鄭薇綺嘿嘿笑“比如‘裴寂寧寧孩子會什麼名字’之類的。”

孟訣悠然喝了口小酒,旁坐著裘白霜。

大師兄在鸞城被賣畫『』『』收留,同那一大家子人逐漸絡,后來即便恢復意識,也時常往『』『』家里跑。

這人一向怕事,此番竟主幫助鸞城重建貧民窟,給無家可歸的孩子們修了所院堂。

孟訣頭一個接話“裴歧安。”

“裴歧安裴歧安,念在一起,可不就是‘賠錢’嗎?”

蘇清寒睨他一眼“還不如裴本兒,接地氣。”

許曳聽得瑟瑟發抖,唯恐師姐今后給他倆的小孩取名,做“許栩如生”或者“許個愿”。

“我我我!我想到了!”

賀知洲激舉手“‘裴’多好聽啊!”

想起眾人在二十一世紀吃到的培披薩,賀知洲和旁的小白龍皆是滿目向往,一起“哦呼”出聲。

溫鶴眠抿了口陳釀,因有些醉意,聽不清他們的言語,見狀長舒一口氣,角輕揚。

弟子們氣氛如此融洽,不愧是下一代的后浪,這個修真界必然蒸蒸日上。

將星長老經過多日調養,總算識海復原,恢復了曾經的靈力。他不勝酒力,沒過一會兒便起離席,想去清靜之醒醒酒勁。

想沒走多遠,剛行至桃林旁的圍墻,突然在高墻另一邊聽見一道男音。

是迦蘭城主的聲線,被得很沉,莫名帶了委屈“你一直跟孟訣說話,都不理我。”

空氣里凝滯片刻。

鄭薇綺笑了下,語氣調侃“怎麼,城主吃醋啦?”

“吃——我怎麼可能吃醋!”

城主惡狠狠道“人,你惹怒了我,我要懲罰你。”

溫鶴眠覺得他好兇好恐怖,好像一頭兇的野,然而鄭薇綺只是默了片刻。

鄭薇綺“哦。”

男人冷笑,嗓音喑啞到趨近于曖昧“你注定……被我吃掉。”

這句尬到令人兩眼發黑的臺詞落下,很快便是一道悶響,有什麼東西砰地按在墻上。

旋即墻搖墜,竟傳來更為劇烈的響音——

自從話本子風靡,有太多弟子撐著那堵墻告白或親吻,道道靈力凝結之下,被江肆這樣一推,不可抑制地整個倒了下來!

墻做錯了什麼,溫鶴眠又做錯了什麼。

他一抬眼,就城主保持著撐墻而立的姿勢,里咬著鄭薇綺面頰上白皙的,滿臉不敢置信加死加傷心絕地,與莫名其妙出現在圍墻另一邊的將星長老四目相對。

溫鶴眠施了個決,面無表地溜掉。

鄭薇綺……

鄭薇綺“這就是你說的‘把我吃掉’?”

江肆銜著的臉,不敢咬也不敢

話本子里的男主角很講這句話,每回說出來,主人公都會得滿臉通紅。

他早就想效仿,奈何每回這句臺詞落畢,都會接個來到第二日的轉場,弄得他『』不著頭腦,不知道中間究竟被略過了什麼。

江肆前思后想,覺得應該是吃,俗稱親吻。

但他心里不好意思,稀里糊涂地,不知怎地就咬在鄭薇綺臉上,當真像是在吃白玉團。

近在咫尺的修哼笑一聲。

他還沒反應過來,鄭薇綺便兀地掙。但并未退開,而是仰起頭,抓住他襟往下拉。

灼灼,江肆被看得心『』如麻,滿心為準備的臺詞一句也說不出來,支支吾吾間,只紅著臉低聲道“你要做什麼?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我是個正經人!”

城主,‘吃掉’可不是這樣。”

挑眉勾角是蠱毒一樣的殷紅“……你可學好了,我來教你。”

被迫低頭俯的時候,江肆大腦一片空白。

鼻尖和上,盡是桃香與酒香。

夜之后賓客散盡,寧寧便與裴寂回了房。

之前與眾人一并相還不覺得,如今只剩下他們,難免察覺出幾分曖昧難耐的尷尬。

他們雖然未經人事,但總歸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對接下來應當發生的事心知肚明。

“你……”

“我……”

一片沉寂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裴寂只需一眼就紅了耳廓“你說。”

“我們服——”

這種話被直接問出口,寧寧總覺得局促不安,音量漸小“直接……下來嗎?”

不對不對,這是哪門子的白癡問題。

寧寧悔不當初,只想把這句話吞回肚子里,然后猛錘自己腦袋。

裴寂聞言一怔,形頓住。

眼神里的張再明顯不過,他知曉寧寧慌『』無措,鬼使神差,沉聲應道“我幫你。”

似是沒想到這個回答,小姑娘驚訝得睜圓了眼睛,卻乖順坐在床沿,褪下發間首飾,踢去鞋,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這是一個靜候的姿勢。

裴寂一步步靠近的時候,腳步聲仿佛能沉甸甸打在心口上。

幽夜清冷,年修長的手指落在禮前襟。

婚服暗紅,祥云暗涌,他的』則是令人無法忽視的冷白,每一作都格外清晰。

決念畢,眉目間的朱紅白無聲消去。

在禮前悉心洗漱過,席間又盡是花香酒氣,如今數道甜香彼此勾纏,襯著屋裊裊香薰,人目眩神『迷』。

裴寂作生,好在足夠耐心。

在初次相見的時候,寧寧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向來冷戾淡漠的年劍修會于某日俯了,用握劍的手為一點點褪下婚服。

暗紅層層下落,『』出最層的雪白里,因裴寂之前的作,前襟稍稍下落。

一側細骨暴『』在燭下,隨著悠長的呼吸悄然起伏。流暢纖細的線條自脖頸淌向肩頭,再往下一些,能見到白之下的弧度。

他的目像是到了火,倉促低頭。

“我——”

裴寂呼吸驟『』,兀地回手,胡『』把自己上的往下“我先來。”

寧寧心里的那些怯遲疑,全因他這個作消散無蹤,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你坐過來。”

生了點逗弄的心思,拍拍自己側的床鋪,朝裴寂勾一笑“我幫你。”

簡簡單單幾個字,有如悄然生長的藤蔓,于頃刻之間將他縛住,心甘愿遵循的意愿步步向前。

坐在床沿上的人,由一個變兩個。

婚服復雜繁冗,寧寧本就對男裝了解不深,如今更是『』不著頭腦,無聲皺了眉。

裴寂低頭瞧著作,半晌抬了手,覆在寧寧手背,引著一步步將其解開“這樣。”

直到出聲,他才察覺自己的嗓音已然啞得不像話。

被層層褪去,寧寧的指尖到最為單薄的里

裴寂低垂著長睫,面上波瀾不起,耳廓紅暈卻愈發濃郁,手上用力,繼續引導向下。

褪下,『』出修長脖頸,寬闊的肩。

寧寧并非頭一回見到他的上

屬于劍修的高挑健碩,膛、腹部與小臂都分布有致的,而裴寂本形清瘦,兩相對襯之下,恰恰好位于年與男人之間的格,修長又漂亮。

晃『』,照亮他深深淺淺、恍若壑的舊傷疤。

他從小到大,似乎總在傷。

寧寧心下酸,用指尖輕輕過他前長痕,引得裴寂氣息一『』,聲線里多出幾分黯然“……不好看的。”

“怎麼不好看。”

手指向上一,途經凸起的結,勾起他下。側臉被用拇指劃過,裴寂垂了眼,聽緩聲道“我夫君若是不好看,世上還有誰稱得上‘漂亮’?”

那聲“夫君”像團火,落在他耳畔,灼灼發熱。暖意自耳廓聚攏,向下擴散至全他止不住地心焦。

而寧寧逐漸向下的右手,已距離熱浪越來越近。

裴寂下意識按床單。

寧寧想用力又不敢用力,視線不知道應該落在哪兒,只得死死盯住自己的手腕“那、那我繼續——”

剩下的話被盡數哽在嚨里頭。

突然被人打橫抱起,放在大紅喜被之間,裴寂上床鋪,欺而下。

他的長發綿綿垂下來,覆蓋大片濃郁影,寧寧聽見他說“我來。”

這種事,總不可能當真讓孩子主

劍修的手指骨節分明,帶著常年練劍形的厚繭與傷疤,指腹經過細膩皮,憑空生出礪且麻的

指腹蹭過,白衫便順勢落。

一顆荔枝被剝落外殼,『』出里白瑩瑩的果。映視線的,起先是渾圓白潤的線條,仿佛鍍了珍珠般的『』澤,因為他毫無征兆的作,多出幾縷』。

右手逶迤游弋,『迷』途旅人來到連綿起伏的山丘。丘陵隆出圓月般圓的弧度,裴寂不敢用力,輕著下移。

雪白,燭火橘紅,兩相映,讓一切辛都無可藏。

寧寧到他的目,臉頰滾燙,偏頭移開視線。

忽有劍訣閃過,劍風吹滅躍的燭火,在陡然降臨的黑暗里,裴寂俯

他的手指很熱,同樣滾燙。

極盡和地碾轉,舌尖溫熱,一點點輕角、舌與口腔,里只剩下膩的水漬。

這個吻是為了讓分心。

等寧寧再回過神,彼此間已然沒了遮掩,向下看去,能見到灼灼而起的碩大影子。

被嚇了一跳,差點就要抬起手,捂住自己整張滾燙的臉。

“寧寧。”

他黑眸深邃,似是有些失神,在白茫茫的月華之下,裴寂臉龐紅得幾

可他仍在笨拙地引導,啞聲對說“會疼。”

寧寧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于是熾熱的黑影逐漸下沉,悄然匿角落。

寧寧覺得有些熱,也有些麻。

裴寂默然向前,生長在峽谷里的花瓣層層疊疊,被水霧浸得漉漉一片。那外來的力道極其輕緩,悄然探花叢之間,惹得枝葉輕

一滴『』水自花蕊墜落,接而風雨大作,淌下更多馥郁的雨珠。

寧寧屏息凝神,不讓自己發出低呼。

深夜的峽谷春『』帶雨,風行水上,曲徑通幽之,攜來一艘『』漾船舟。

峽谷極深極窄,兩側崖壁層疊千回、重重裹疊,現出幽暗潤的紋路,籠下濃郁暗『』。

春水暗生,晚風驟急,船只在黑暗中緩緩前行,漸漸深。

船舟之下暗流涌,水聲潺潺,二人匯之同樣潺潺。

有風吹開窗闌,窗外月牙彎彎,姑娘瑩白的足尖亦是彎彎。

寧寧連說話都沒了力氣,薄半張之間,只發出一道低低氣音。

恰是這樣怯怯的音調,在幽謐春夜里如同散開的花,甜甜膩膩,悠然浸四肢百骸,最能惹人心

裴寂瞳仁幽暗,安靜垂眸看

零『』黑發著他瘦削蒼白的面頰,好似蟄伏于暗的水蛇。那雙近在咫尺的眸子顯出幾分渙散之意,似是蒙了層水霧的沼澤,要把徹底吞沒。

他的眼神仿佛也帶了熱度,將寧寧看得心跳如鼓擂,只覺熱氣層層上涌,更何況他們還——

想不下去,又被擊得倒吸一口氣。

“……裴寂。”

吸氣時抬了手,掩住惱的表“你別……看我。”

他卻并未聽循這句話,仍是定定,怔然道“你多我名字,好不好?”

這聲音喑啞微弱,卻也稚拙赤城,帶著眷念般的求,像只祈愿主人擁抱的貓。

寧寧哪能拒絕,心下一著喚他“裴寂。”

裴寂似是笑了,吻上頸間“嗯。”

脖頸上染了淺約現出暗青管,他的銜起白皙皮,依次勾勒青灰脈絡與骨骼。

寧寧大腦盡是空白。

風雨來勢洶洶,漫天大雨幾乎將船只吞沒,立如劍的船卻勢如破竹,迎風緩緩前行。

兩岸鶯聲而起,藏匿在馥郁夜『』里,輕且急促,聲聲擊在水面上,惹出道道漣漪。

寧寧的嗓音被打支離破碎的幾段,間或咬了下,深吸一口氣再喚他“裴……”

一道浪頭打來,鶯鵲被風雨擊落,發出瀕死般的哀鳴。

近在咫尺的形頓住,聽攜了哭腔,如小嗚咽,細細弱弱念出他名姓“……裴寂。”

這一聲聲的,讓他聽得心都快化開。

“是不是很疼?”

他笨拙地吻,語氣是顯而易見的憐惜與慌『』,要后退“我——”

然而還未來得及有所作,后背便覆上一雙的手。

寧寧在黑暗里『』索著他,手掌下意識按,阻止他的退離。

裴寂上很熱,像塊繃著的烙鐵。

死了,卻不得不面『』緋紅地搖頭,聲告訴他“……繼續。”

靜謐春夜里,裴寂的溫度陡然升高。

滾燙得仿佛要將他的瞳孔熔化。

窗外飄來幾片零落的杏花,船只得了應允,繼續前行。

浪『』愈來愈洶,峽谷愈來愈窄,舟楫間歇『』地被風吹得后退,悠悠晃晃,『』『』浪浪,經過短暫停滯,再猛地破風前行。

盡是水流淌的聲響,春夜里彌漫著河水腥氣,鶯鳥承不住如此劇烈的風浪,再度發出微弱鳴啼。

春夜生煙,裊裊霧『』間,人影綽綽纏纏。

“寧寧。”

裴寂又在的名字,嗓音喑啞得不像話。

掠過脖頸,力道漸漸加重,似親昵,也似掠奪。

寧寧聽他喃喃說“喜歡你。”

在這件事上,裴寂從來都像個小孩,仿佛怎麼也說不夠,愿每天都告訴一遍。

如今聽來,只,渾發燙。

“與你親,我……很開心。”

船舟游弋,路過天邊清月的倒影。舟客俯視那圓月,只見水波晃,泛起淡淡漣漪。

裴寂抬眸看,面上再明顯不過地騰起紅『』,頭輕“可以嗎?”

寧寧側過腦袋不去看他,極輕微地點頭。

在短暫的停滯后,舟客俯垂眸,親吻了水中月亮的影子。

月影渾圓瑩潤,被輕輕一,便同水流一道晃開。河水竟是溫溫熱熱,非常,似是藏匿了無窮無盡的漩渦,要將他吞噬于其中。

舟楫又是一,『』水倏地后退,為其讓出一條道路。

生于幽谷的水流向來舒緩,未曾會過這種作,一時倉皇無措,被里里外外狂涌的浪『』擊打得無路可躲。

“你……”

寧寧得厲害,聲如蚊吶“你從哪里學來這種……”

說到一半沒了力氣,兀地咬住下

“話本子說——”

裴寂淺淺吸氣,目竟是出乎意料地乖順和“話本子說,這樣能讓你不那麼難。”

寧寧見過裴寂許多種模樣,冷淡的、兇戾的、抿微笑的、害臉紅的,卻從沒見到過他這般模樣。

雙目里盡是水霧,像是含了,眼尾的紅暈蔓延到整個眼眶,連脊背都在發抖,張得不敢看眼睛。

他說罷抿了,繼而遲疑著開口“我是不是做得不好?”

裴寂從未有過此類經驗,在婚前不久,幾位師兄師姐曾給他看過一些話本圖冊。

他很認真地學,不愿因為自己讓苦。

然而一見到寧寧,那些腦子里的文字圖畫便盡數沒了蹤跡,一切作全憑本能。

口還殘留著熱氣,寧寧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只想敲他腦袋,說一句“笨啊”。

無論什麼時候,裴寂總會一本正經問令人臉紅的問題。

難道為了安他,還要大大咧咧回上一句,“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歡”嗎?

寧寧……

寧寧“還、還行,好的。”

親口承認這種事真的真的快愧至死了。

于是綿長的吻再度落下,圓月悠『』,被烙下點點紅痕。

峽谷之上白浪紛飛,月影被打碎抖著的幾片瑩白,不斷的進退之間,船舟終于抵達最深

裴寂渾繃到戰栗,只覺骨頭像在被火燒。

這樣的場景,曾經只會出現在他難以啟齒的夢境里。

心心念念的姑娘愿意將他接納,在四下濃郁的暗紅中,寧寧因他的親吻而到愉悅,烏發凌散,雙瞳漆黑瑩潤,如同月夜里升起的『』。

得不可思議,讓裴寂想起春日愜意徜徉的云,一『』就會綿綿地化開,包容他所有熾熱的、鋒利的棱角。

月華幽寂,種種悶然聲響彼此相融。

長發傾瀉,被在翻涌紅浪之下,劍修寬闊的脊背覆下烏的影子,裴寂生“……夫人。”

極這個稱呼,自顧自垂眸低笑,眼底映了幽,在親吻的間隙不厭其煩地呢喃“喜歡你。”

騰騰熱浪不斷襲來。陌生的、洶涌的覺一遍遍侵襲而至,夜風吹拂在前,帶來截然不同的冷冽之

一熱一寒,兩兩相,峽谷風聲驟急,在瑩亮月『』里,終于涌起驚濤駭浪、水波大作。

舟楫被浪『』渾然吞沒,裴寂脊背一僵,頰邊艷紅愈深。

他幾乎是無措地開口“寧寧,我……”

寧寧用手捂著臉。

鶯鵲承不了那般灼熱滾燙的溫度,連羽『』都在輕輕抖。

時至夜半,萬都消匿了聲息。

峽谷中風雨初歇,舟楫離去,裴寂垂了眼,去看那片染了紅漬的靜謐幽林。

赧不已,心中愧疚更是濃郁,魔怔般出手去,想要將污濁盡數凈。

寧寧察覺他的作,忍了酸痛避開“……別。”

裴寂這才抬起長睫,向氣息凌『』的小姑娘。

床鋪是郁郁的紅,卻是毫無瑕疵的白。烏發垂落,細細看去,能在蜿蜒青下,見到目驚心的殷殷紅痕。

裴寂目微晃,小心翼翼躺下,為蓋上喜被。

寧寧的臉比那些印記更紅,稍稍一竄進他懷中。

的、溫順的,只需須臾,便能他潰不軍。

不可名狀的火仍然滯留在心口,他滿腔喜求著宣泄,卻強忍著無法宣泄——

裴寂見到寧寧蹙的眉,不舍得讓疼。

一定到了那團炙熱的火,抬起頭詢問般地看他。

分明是水一樣的眼神,卻讓烈焰越燒越熱。

“……沒關系。”

他的嗓音啞得過分“你別怕,很快就——”

裴寂余下的話尚未出口,盡數化作一聲悶哼。

寧寧突然吻上他結,與此同時膝蓋向前,用探了探。

余『』未退,所有都敏銳得不像話。

淺嘗輒止,卻也盤旋不退,裴寂止不住戰栗,黑眸里水霧更濃,慌『』出聲“寧寧。”

“你不用顧及我。”

的齒輕輕咬上那塊骨頭,聲線像貓在呢喃“我不怕,也……不難。”

總是這般遷就他。

這世上沒有什麼人,能比懷里的姑娘待他更好。

裴寂難以自制地深深

“今夜不了。”

糙修長的手脊背,裴寂貪婪攫取空氣里甜膩溫熱的梔子花香,尾音攜了淺笑“寧寧,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在往后,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只屬于兩個人的時間。

裴寂上的熱度一直蔓延到臉上,寧寧悶悶應了聲“嗯”。

春夜無聲,風平水歇。

寧寧在他懷里閉上眼睛,倦聲對他說“晚安……裴寂。”

額頭被人親了親。

這個親吻不帶意,宛如一場怯的春雨,裴寂的聲音裹在晚風里,噙了無限眷地告訴“寧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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