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一追著工藤等人穿過馬路。

宮野志保若有所思地著他的背影，最終也緩緩邁步跟了上去。

很快，他們循著先前聲音傳來的方向，來到了百貨大樓旁邊的那條小巷。

先走一步的石川、青木，還有工藤新一和利蘭，此時也都在這條小巷的巷口。

仔細往裡一：

這條小巷很窄，而且還是條死衚衕。

裡面空的，除了有一座焊接在百貨大樓牆壁外側的、從地面直通四樓的鐵製消防樓梯，這小巷中便再無其他東西。

而那座直通四樓的消防鐵梯看起來也十分破舊。

臺階上面佈滿了斑駁的鐵鏽，護欄被歲月腐蝕得無比枯朽。

就連這座消防鐵梯唯一連接著的，那扇開在百貨大樓四樓外牆的鐵門，都已經被鐵鏽完完全全佔領著，估計早就徹底鏽死，打不開了。

顯然，這座年久失修的消防樓梯已經很久沒人使用。

而這條除消防樓梯外便別無去路的無頭小巷，也一看就不是路人會進來的地方。

和外面那車水馬龍的大馬路相比，這條死寂的無人小巷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

而現在，在這條鬧市卻“與世隔絕”的無人小巷裡...

剛剛那個站在樓頂天臺上的，名爲田的男高中生，已然一不趴伏在地。

“田！”

“喂喂...田！”

石川和青木驚慌失措地喊出聲來。

似乎是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霸凌行爲釀出了怎樣的惡果，他們表現得很是張。

就這樣，他們僵地站在那裡，臉難看地看著田的，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這時，林新一行了。

如同本能一般，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伏地不起的田邊。

接著，林新一迅速蹲下子，小心地將這個已然一不的陌生年從地上翻正過來。

田的臉頰就這樣暴在了衆人眼前。

他的臉上佈滿了大面積的傷和挫傷，額頭上還有一大片目驚心的骨折凹陷。

這張青的臉上已經看不到這個年輕人曾經的笑容，有的只是糜爛的，猙獰的傷痕，還有那永遠的沉寂。

“顱骨都撞變形了...”

林新一心中一沉，他知道這樣的傷勢絕對足以致命。

他這時也顧不得自己沒戴手套，當即出手測了測田的鼻息，又翻開眼皮檢查了一下瞳孔。

鼻息早已經停了，雙側瞳孔散大，眼裡沒有了。

手腕，沒有脈搏，手臂也已經鬆弛下來。

“怎麼樣？”工藤新一也緩緩湊上近前。

“已經死了。”林新一皺著眉頭，語氣有些複雜。

他的確見過很多死人，但還真沒有像現在這樣，走在路上都能見有人死掉。

得到事先通知去現場查驗，跟猝不及防地在生活中見證死亡...這兩種是完全不一樣的。

林新一不免有些慨。

而相比之下，工藤新一的表現則是要沉穩多了。

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這位高中生表現得比前法醫還要冷靜。

就好像，他早就對這種況習以爲常了。

而在聽到田已經確認去世之後，工藤新一更是立刻進了那種專注的名偵探模式。

他在觀察，在思考，無比投，就像演員站上舞臺，考生坐在考場。

“跳樓自殺麼...這條小巷是個死衚衕，消防鐵梯也鏽了那樣，平時估計不會有什麼人來。”

“既然如此，地面上的品應該大都和今天墜樓的死者有關。”

心中這麼想著，工藤新一開始仔細地觀察附近的地面。

首先，他看到了一頂咖啡的棒球帽。

這就是他們之前看到的，田頭上戴著的棒球帽。

只不過這頂棒球帽現在沒戴在死者頭上，而是散落在旁邊，多半是墜落的時候離出去的。

再然後，工藤新一又從地上看到了幾塊普普通通的碎磚。

除此之外，唯一能被找到的就是...

一截佈滿鐵鏽的鐵護欄。

“這護欄...是從鐵梯上掉下來的？”

工藤新一擡起頭，看向那座焊接在百貨大樓牆壁外側的消防鐵梯：

果然，在那座消防鐵梯的最頂端，位於四樓的鐵門前，有一大截鐵護欄消失不見了。

“鐵梯年久失修，所以一部分護欄掉下來了麼...”

“還是說，這是死者在墜落的過程中，將這段鐵梯護欄給撞落了。”

工藤新一微微皺起了眉頭。

棒球帽，幾塊碎磚，修建牆壁外側、直達四層的鐵梯，鐵梯頂端斷掉的護欄...

現場的一切線索都在他的腦海中匯聚。

“難道說...”

“會是那種況嗎？”

工藤新一眼神一亮，他明白了什麼。

接著，他驀然轉過頭去，目炯炯地看向那兩個一直沉默不語的不良年：

“石川、青木。”

“這麼稱呼你們可以嗎？”

石川和青木兩人沒有回答，他們仍舊沉默著站在一旁。

“跳樓死去的田，就是那個被你們霸凌的同學吧？”

“你們是什麼時候和他分開的？剛剛又是在哪裡打的他？”

工藤新一又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額...”

石川微微一愣，眼睛裡頓時多了幾分敵意：

“你、你問我這些幹嘛？”

“你是警察嗎？憑什麼告訴你啊？”

“再說，再說...”

他嚥了咽口水，梗著脖子，厲荏地吼道：

“我們打了田又怎麼樣？”

“我們下手又不重，更沒打死他。”

“他是自己跑去跳樓的，這一點你們，還有那些過路的人也都看到了。”

“所以，他死了也和我們沒有關係！”

“我們最多...最多隻是霸凌而已，被警察教訓幾句就沒事了。”

石川越說越有底氣，似乎自己的霸凌行爲只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甚至，他還理直氣壯地對林新一、工藤、以及後續趕來的利蘭和宮野志保說道：

“對了...你們幾個可別急著走啊。”

“你們是目擊證人，都看到田是自己從樓上跳下來的。”

“田的死跟我們沒有一點關係，等警察來了，你們可得把這些事跟警察說清楚。”

“.......”

一陣短暫的沉默。

林新一靜靜地看著，完全沒有理會。

工藤角出一抹笑意，很是意味深長。

而後來趕到的宮野志保就更是懶得說話，因爲對這事本沒有興趣。

相比於命案，那個正一臉嚴肅地觀察的林新一倒是更能吸引的目。

最後，唯一打破沉默的是利蘭小姐：

“你...你們這兩個混蛋！”

將一雙拳頭攥得骨節發白，積攢已久的不平之氣在此刻徹底發：

“這位田同學已經被你們得跳樓了。”

“你們兩個難道連一點最起碼的愧疚都沒有嗎？”

那個名爲青木的男高中生目躲閃地低下了頭，不敢與利蘭對視。

但石川卻恰恰相反，他不僅沒有表現出任何疚，反而還惡狠狠地回懟道：

“什麼被我們害得跳樓...”

“他自己心態不好跑來自殺，能、能賴在我們頭上嗎？”

“有本事跟警察說去啊！”

“看看他們會因爲這事抓我們嗎？”

“你？！”極其罕見地，利蘭生氣了。

看到了田那完全沒了生氣的，也看到了石川那毫不顯愧疚的猙獰表。

這死者和生者的鮮明對比，讓的憤怒幾乎無法自已。

“別激，蘭！”

關鍵時刻，工藤新一再次及時制止了自己的青梅竹馬。

“新一！”

利蘭顯然不想就這樣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著兩個霸凌者在害者的前繼續囂張。

但工藤新一的態度卻是非常堅定：“懲治犯人的事應該給警察。”

利蘭緩緩地放下拳頭，知道新一說得沒錯，自己不該以暴制暴。

但是，還是覺得完全無法接：

“警察不會管這種事的...”

“校園霸凌這種事...從來不會有人管的。”

利蘭的神有些黯然，爲死者遭遇的不公而到悲傷。

“不，這次不一樣。”

工藤新一非常認真地在利蘭耳畔說道：

“你沒有注意到嗎？”

“林新一先生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都在觀察，他的眼神就和那時一樣。”

“唉？”利蘭微微一愣，驟然意識到了什麼：“難道，你是說...”

“沒錯。”

“林先生一定也看出來了。”

工藤新一輕輕點頭，眼神無比銳利：

“霸凌沒人管，但殺人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