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了傍晚的時候,一行人就出了谷，而此時大部隊已經在外頭等著了。

看到景文帝的那一刻，眾人當即跪地,三呼萬歲,尤其是當初負責大船安全的指揮使，如今更是兩戰戰。

幸而他是皇帝的人，不然的話早被二皇子給咔嚓了。

現在景文帝困,也就到了最終審判他的時候。

“卑職無能,未能及時察覺刺客到來，致使圣上龍損,還請圣上降罪！”

實話實說,那群刺客來勢洶洶又悄無聲息,指揮使未能及時察覺也在理之中。

但是沒辦法,結果便是如此，當初既然給了他這個差事,他就一定要將這個差事給辦好，無論是不是超出他能力范疇。

故而景文帝沒怎麼猶豫,當即就免了他上的職，換另外一個人頂上了。

這對指揮使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皇帝傷,幾位皇子傷,自己能夠保全一家老小就不錯了,剩下的這條命，算是白撿回來的。

指揮使幾乎是直了腰板,結結實實給景文帝磕了三個響頭,眼中滿是激：“卑職謝主隆恩。”

除了指揮使之外,但凡是負責這一塊的其他人一個都沒能跑掉。

全部都跪在景文帝的前頭,或忐忑或張的等候著景文帝發落。

而隊伍里頭的姚芷，乍一見到這樣的場面，立刻就被唬住了。

從前在藥人谷的時候就只知道青年的父親氣宇不凡不似常人，如今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對方為皇帝的那一面。

還有其他人也是，幾乎是在出谷的瞬間，就收斂起了全部的輕松跟玩笑，一下子就變得小心跟繃了起來。

這些說的就是七皇子跟八皇子。

姚芷本能的看向側的青年，見他還是那副樣子，不知為何，莫名就松了口氣。

似乎看出了的緒，葉朔低聲安道：“不必張。”

姚芷到底也是見慣了風浪，很快就點點頭。

正好暗衛們都在這兒呢，見便宜爹對著武一耳語幾句，再然后七八個暗衛零零散散的消失于人群，約覺到這些人應該是去查當初的刺客一事了，葉朔不由道：“最近幾天多在我邊待著，你若是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到時候我陪你。”

姚芷張了張，片刻后輕輕“嗯”了一聲。

一旁馬車里頭的四皇子：“……”

他們兩個說歸說，能不能不要在自己面前說啊？

整頓完隊伍之后，景文帝一行很快又上了路。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回除了南巡本就帶的人，以及暗衛之外，盛洲如今剛上任的知州聽聞圣上如今在自己的地界，當即就派了駐軍過來。

景文帝來時邊不過一千來人，回的時候浩浩，足足四五千之多。

看著隊伍之中的青年，之前的時候姚芷還以為他的出并不好，所以才能那麼隨便的說出來要娶之類的話。

但是兩天時間過去，從周遭眾人出來的消息來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當朝貴妃之子，皇帝最寵的兒子，鎮國公的外孫……

前梁州首富，就連近兩年來江湖名聲鵲起的總瓢把子也是他。

除了太子之外，出最為金貴的九皇子啊……

整個隊伍里頭，所有人對他無不是恭恭敬敬，包括其他幾位皇子在，都對他客客氣氣。

姚芷漸漸才對他的份有了進一步的認知，然而跟他相的時候，竟然完全都看不出來。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弄得我怪不好意思，跟人說話都不利索了。”的眼神太過專注，葉朔又是個十分敏銳的人，沒一會兒就覺得后背開始發燙。

猝不及防，葉朔一張顛倒眾生的俊臉湊近，一下子就把姚芷鬧了個大紅臉。

“九皇子，請你自重！”

佯裝鎮定，但紅姑娘緋紅的耳尖卻還是出賣了。

“我們兩個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了！”

“有什麼的，這里又沒有外人。”葉朔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人，在外頭的時候肯定不是這個樣子。

一旁的四皇子沒忍住，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咳咳！！”

等兩人過來時，四皇子有些無奈：“我這還在呢。”

四皇子想要重新站起來的/越發的強烈，不然遇到這兩個人跑都跑不掉，只能被迫聽他們說那些酸話。

自打姚芷從梅英卓手里頭接過給他治傷的活兒之后，九弟往自己這里跑的就越發的勤快了。

葉朔見狀，毫不顯得慌張：“這有什麼的，四哥你又不是外人。”

幾個哥哥都不是喜歡到外頭嚼舌子的人，一個比一個嚴，葉朔才會要更放肆一些。

四皇子說是肯定不會往外說，但問題是就算是這樣，他對自己未免也太放心了一些。

四皇子無言以對，只能待會兒安排下去，讓邊的人在九皇子來的時候多注意一下周遭的向，省得被有心人瞧了去他還不知道。

今天已經是出谷的第三天了，按照周期來說，是時候要給四皇子施針了，但問題是四皇子傷的是右，姚芷一個姑娘家，自然是不好親自手。

不過這事兒倒也不難，施針而已，找個稍微有點水平的醫者都能夠勝任，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來吧。”

一旁的葉朔冷不丁的開口，一副躍躍試的模樣，別的不說，認道這個事葉朔絕對的厲害。

然而就是這短短三個字，卻讓四皇子渾的汗都豎起來了。

讓九皇弟手，那自己還有活路嗎？

然而葉朔之后的話，就更是讓四皇子絕。

“不過你得先教我怎麼施針才。”

四皇子風度盡失，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喊了起來：“我不要你來！”

“隊伍里的太醫呢，讓太醫過來！”

四皇子已經做好了爬也要爬出去的準備。

大約是他的過于慘烈，沒一會兒太醫就趕了過來。

姚芷將需要施針的幾道，順序以及力道代了一遍之后，太醫心里頭很快就有譜了。

“四哥，你就不能信弟弟一次麼？”葉朔一臉的失。

生怕晚一點他就直接上手了，四皇子恨不得把脖子搖斷。

“那好吧……”

見青年緒有些低落，姚芷糾結半晌，最終還是開了口。

“你過來，我教你。”

施針手法而已，算是一些基礎的東西，姚芷也就沒那麼在意。

從前的時候像是遇到這種事，姚芷一般都是手把手教他，但現在畢竟不一樣了，就只在旁邊指導，都沒他一下。

小九也有今天。

四皇子不自覺的笑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因為部驟然間傳來的疼痛而扭曲了表。

對比起葉朔跟四皇子這邊，景文帝那里的氣氛要張許多。

若是不能查到那麼一大批刺客的來源，則景文帝寢食難安。

如今大部隊早已經到了盛洲之中，又兩天過去，邴洲那里傳來消息，說是太子得知他們困的消息，無論如何都要過來。

見太子終于不再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景文帝的心終于稍好了一些。

此時景文帝也想起來了，自己在梁州的時候讓人給太子送去的那封信，想必看完了那封信之后，太子應當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

一旁的二皇子見狀，眼神卻是倏的沉了下去。

父皇他表面看起來最為寵九弟，但這些寵最終只不過是浮于表面，他最看重的，到底就只有太子一人罷了。

這麼多年二皇子總是想不明白，同樣都是父親的兒子，太子究竟有哪里好？對方唯一比他們強的，也不過是會投胎，投生到了元后的肚皮里罷了。

枉費父皇那樣疼他，這次太子恐怕是要父皇失了。

二皇子低下頭來，掩去眼中已經冒頭的怨憤與不甘，勾起來，諷刺一笑。

而景文帝的好心，也最終止步于暗衛那里傳來的消息。

將暗衛呈上來的種種證據瀏覽過后，景文帝的臉一下子就變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寄予厚的嫡子，竟然會做下弒父殺弟這樣的事來。

所謂的父子之，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景文帝心口發悶，不上氣來。

“什麼？三哥要來？”同樣聽說了這件事，葉朔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已經快三年沒見過太子了，想想還是想念對方的。

第二天一早，聽到外頭的靜，葉朔特意起了個大早。

看到太子的一瞬間，葉朔不由得愣住：“怎麼瘦了這麼多？”

在葉朔的印象當中，太子一直是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的模樣，現如今卻是風采不再，整個人形銷骨立，瘦的幾乎了相。

有那麼一瞬間，葉朔險些不敢認。

看到是他，太子下意識的便出了一個笑容：“小九。”

短短兩個字，不知為何，卻葉朔險些落下淚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看到弟弟健健康康，方面似乎并沒有什麼大礙，太子不免松了一口氣。

端詳片刻，太子不由道：“小九似是又長高了許多。”

太子遙記得當年他離宮的時候，也不過就跟自己差不多高，現在可倒好，都超過自己小半個頭了。

“三哥如今算是徹底比不得你了。”

沒辦法，在外頭見天撒歡，運量大，可不就長得快麼。

被對方調侃的目看的有些窘迫，葉朔剛想說什麼，卻聽到不遠傳來通報的聲音——

“皇上駕到——”

“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下意識的跪下，卻不知上頭的景文帝再看向他的時候，眼神里頭先是憤怒，繼而便了憤恨，手中握著的佛珠也不斷的收，神極為陌生，仿佛第一天認識他一般。

“兒臣聽聞父皇遇險一事，極為的心焦，不知父皇如今可還安——”

太子見上頭久久未有聲音傳來，沉默了一瞬，繼而便開了口。然而他話都還未說完，景文帝已然是憤怒至極。

聽到那個“安”字，景文帝便再也克制不住，一腳便踹了過來。

“混賬東西！”

太子只覺得肩膀一陣劇痛，伏在地上息之時，眼中最后一亮，也終于徹底變了麻木。

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