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林是在太傅死的那天從景公公手里收到家里來的信的。

看完之后，在原地愣了許久。

就這？

上輩子得太子不得不去西北拿命去搏的盧氏一族，就這樣退出朝堂了？

怎麼就覺得那麼不真實呢？

盧良媛死了。

東宮醫署一案最終還是盧家二房背了鍋。

宮里的盧嬪只生了個公主，沒能爭過皇后，一輩子屈居人下。

聯合自家二哥，想一手扶植侄盧良媛上位，好盧氏也當一當后族。

畢竟“崔盧王謝”，四大家族中就他們盧氏在這大靖皇朝還未嘗過后族的滋味。

所以盧二爺連同自己的至好友喬家二爺，共同謀劃，意圖把控東宮的子嗣，保證其出自盧氏腹中。

這理由很是說得通。

也有不人信以為真。

但陳福林一個字都不信。

太子也不信，陛下、太后，甚至于皇后本人也不信。

太子妃去景宮請安的時候，被太后當著后妃的面訓斥了一番，半點面都沒留。

還被以“管教不嚴”“失察”之罪罰俸半年，抄寫佛經三月。

皇后就坐在一旁，冷眼旁觀這個十分信任且重的侄被的死對頭訓斥，一點沒有為求的意思。

開玩笑，是侄。

太子還是十月懷胎生下的親兒子呢！

竟然背著在東宮搞了這麼大的事，難怪太子親五年至今膝下空虛。

外面多難聽的話，多人以此攻訐太子！

姓盧的死就死了，這件事和王家還沒完呢！

親舅舅竟然對自己的親侄子下手，簡直不可理喻。

太子妃從景宮回來的路上波瀾不驚，回到長樂殿不一會兒，卻傳出來噼里啪啦一陣巨響。

“娘娘！不可啊！”

太子妃邊的老嬤嬤一個勁兒阻攔，不讓將屋子里的東西摔。

太子妃狠狠地推開的手，雙目通紅。

“有何不可？”

“那老虔婆竟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訓斥于我！我面盡失，還有什麼不可？”

“還有姑母，竟是半句話不肯為我說，任由那老虔婆欺侮我！不過是隴西來的山蠻子，怎麼敢？！”

兩個大宮翠芝和翠華也一個連忙撿著屋子里的東西，一個和嬤嬤一起攔著太子妃。

老嬤嬤低聲斥道：“太子妃慎言！”

長樂殿雖然是他們的地盤，可難保不會隔墻有耳。

這些話若是傳了出去，對太子妃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老嬤嬤看著這個發釵凌，氣得面目猙獰直氣的人，從小看著太子妃長大，何曾見過這般失態模樣？

“如今已是這般況，太子妃要沉得住氣啊！”

太子妃一時又是苦又是笑：

“嬤嬤，我怎麼沉得住氣？”

“盧氏死了！可那只是為了給天下人一個代，誰不知喬氏背后是王家？誰不知？啊？！”

從沒有這一刻這麼難。

因為知道，完了。

即使還能安坐太子妃之位，這輩子都和他不可能了。

當初父親提出這件事的時候，不該答應的。

可太貪心了。

不想讓別人生下他的孩子，最起碼，不會讓別人生下能夠威脅和王家地位的長子。

整整三年，

一直提心吊膽，不得一日安眠。

可別人沒有懷孕，也沒有。

這是不是就是報應？

想要絕人子嗣，到頭來卻是絕了自己的嗣。

老嬤嬤面不忍，安道：

“又哪里……哪里就到了絕路？”

“如今太后只是訓斥于您，便是他們知道又如何？有尚書大人在一日，您就能安穩一日。”

“若是來日實在沒法子了，從新人里生養的抱一個也就是了，您照樣還是那個和殿下同衾同的人，未來天子照樣稱您一聲母后！”

太子妃止了哭笑，轉頭看向老嬤嬤，輕聲問道：

“我還是那個和太子同衾同的人？未來天子照樣稱我一聲母后？”

老嬤嬤的目帶著肯定和鼓勵，就連翠芝和翠華也重重點頭。

太子妃緒漸漸平靜下來。

可還是喃喃道：“可那不是我和他的孩子啊……”

和太子親五年。

除了大婚那段時日，太子一個月都不見得來長樂殿幾次，每回來了坐坐就走。

防著別人，生怕誰先一步生下太子的長子，所以才對醫署出手。

到頭來卻只得了一場厭棄……

——

“只是抄佛經三個月，罰俸半年，便宜了。”

長汀殿里，

崔菀和陳福林也在說著這事兒。

陳福林附和地點了點頭，“確實！便宜了！”

半條命都沒了，罪魁禍首卻還逍遙法外。

不平衡！

太不平衡了！

“唉，不過也是沒證據的事兒，盧氏把事兒一力承擔下來，還犧牲了六公主的生母盧嬪，想來背后也有些不為人知的事，就這樣太子妃也沒逃過一場訓斥，好像也……不錯？”

崔側妃自我安道。

們仗著太子已經好些日子不來后邊，太子妃說是抄佛經，其實也就和足差不多了。

如今后頭最大的就是崔側妃和楊側妃，陳福林和崔菀兩人沒事兒就廝混在一塊兒，已經自由散漫慣了。

平日里說話也隨得很，左右都是自己人，不怕有什麼不好的話傳出去。

陳福林有些好笑：“這麼想能你舒服些的話，我是沒意見的。”

反正是極其討厭世家之間復雜的利益換。

金錢，位，子的幸福，甚至人命，沒有他們不能換的。

對盧家收了什麼好才答應頂下這口鍋沒什麼好奇的，反正已經認準了王氏。

太子不會無緣無故告訴喬家背后的人是王氏。

三哥如今已經從范拐道去了汝南，完他此行真正的使命。

他在范遇到了太子的人，他們在珙縣還有些故舊，找到的東西比太子的人多多了。

不過陳圭林也沒想著邀功，一看到太子的人就想著立馬將手里的東西手，結果又被坑去見大理寺和刑部的人。

他們在小南山被圍，最后還是三哥去搬的救兵。

想來上輩子沒有陳家兄弟加的，這些人好不容易找到些東西，卻是真的在小南山全軍覆沒了。

太子等不來太極殿外的證人，也等不來千里之外范來的證據。

所以他此戰一敗涂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