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跑了。

有種落荒而逃的意思。

不過，他也沒跑多遠，單薄的小就晃悠在妖舟目可及的范圍，誰讓肚子這種東西需要食呢。

妖舟家里也沒什麼吃的了，卻豪橫地掏出小半碗谷熬了粥，然后剪了一條手臂長的咸魚，拌了兩把小蕨菜。米粥的香糯和咸魚的焦香，以及蕨菜的清甜，無一不引著人的味蕾。

妖舟也是缺德，一手還推開了門，讓香味飄散得更遠。

年嗅著飯香，口水泛濫不說，腹中更是嘹亮高歌，那腳呀就邁出了不要臉的步伐，向著妖舟的家門口走了兩步，勉強站住，忍不住吞咽起口水。似是氣惱自己如此不爭氣，他干脆一扭，倚靠著石頭坐在了地上。

魔頭抬手照著妖舟的后腦勺拍了一下，“你他作甚？想養著，就給他一口吃的。”

妖舟正扭頭看著年，被打個措手不及，臉頰的小都跟著了。橫了魔頭一眼，說：“沒些波折，他哪兒知道吃食的珍貴？！反正不死，先幾天再說。”

魔頭瞇眼道：“心黑呀。”

妖舟厚無恥地一笑，回道：“謝娘夸獎。”在羅剎域，心不黑，早就被別人煮著吃了。年紀小，皮，可扛不住別人的惦記。

魔頭抬手，又要打妖舟，妖舟一個后翻避開魔頭的掌，扭就往外跑，不忘嘲諷道：“娘你這掌真是越發綿無力……”

魔頭追出，一腳踢在妖舟的屁上。

妖舟“哎呦”一聲，功被踢出了家門。

魔頭端著碗，倚在門上，一臉嫌棄地說：“去整些吃的回來，家里都揭不開鍋了，老娘看你就氣不打一來！”

妖舟捂著屁往前跑，不忘回頭送魔頭一個鬼臉，“就知道吃，不怕胖死你！”

魔頭眼睛一瞪，就要去追妖舟。

楚晏立刻拉住魔頭，哄道：“吃飯吃飯，等會兒涼了。”

妖舟送給楚晏一個眼神，其意是：姓楚的，你終于當一回爹。

楚晏默默躲開妖舟的目，繼續對魔頭說：“吃完再追著揍。”

魔頭點頭，滿意地進屋干飯。

妖舟仰頭天，用小拳頭捶口，無聲吶喊：果然，爹這個神圣的稱呼，他不配啊！

低頭，踢了年一腳，“來福，聲師傅，師傅帶你整好吃的去。”這是要用免費的勞力了。

年一直在看著妖舟家的方向，突然被踢，仿佛被驚到一樣，看向妖舟的眼神中帶出幾分呆滯、茫然、不解和驚訝。

妖舟盯著他的臉問：“咋啦？傻了？”

年收斂了神，搖了搖頭，捂著腹部站起，說：“你爹娘都很好看。”

妖舟一甩頭，特別自信地道：“你等我長大的。”

年不屑：“呵……”

妖舟斜眼看年，低聲音說：“好好兒笑。”

年不為所。

妖舟威脅道：“上一個這麼笑的年，已經被我四師傅捶扁后喂野豬了。”

年想起四師傅那一怪力，果然重新笑了笑。

妖舟不太滿意，說：“再真誠一點兒。”

年瞬間變臉，不悅道：“我又不是賣笑的！”

妖舟詫異地問：“你當我是買笑的？”

年僵住。

妖舟搖了搖頭，慨道：“實話告訴你，我更喜歡……白嫖。”

年一張臉瞬間紅，磕道：“你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何謂白……白……”

妖舟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說：“你咋又磕了呢？原本賣相就不好，肚子上還有傷，已然是個殘次品。這會兒又磕上了，讓我這顆想要收你麾下的心，都淡了三四分。”微微一頓，“這樣吧，你今天好好兒努力，把我吩咐的活兒干好了，我也許還能重新考慮考慮，要不要收你為徒。”

年心里并不認可妖舟的話，可腦袋卻點了點。

妖舟滿意了，一抬小手，說：“走，上山去！”

年問：“就咱倆？”

妖舟回道：“我娘不讓我一個人上山。而今有了你，正好。”

年頓覺自己的份地位變得不可同日而語，當即起膛，與妖舟并肩而行。走著走著，他回過味兒來，暗自惱火道：我好像沒有一個小丫頭聰明。難道是因為，我不夠惡？

這一刻，年暗暗發誓，日后遇事無論好壞，定要多思片刻，再也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沒錯，妖舟又功激發了年的腹黑潛能和善辨能力。

兩個小東西各懷鬼胎，結伴而行，一路上倒也有說有笑。

年問：“小包，你娘的武功厲害嗎？”

妖舟心生警覺，看似隨口回道：“你想知道，去招惹不就行了。等會兒回去，你就站我家門口，罵！”

年問：“我罵你娘，你爹不會出手揍我？”

妖舟笑瞇瞇地回道：“不會。我爹那人，頂多朝你吐兩口口水。”一口，你就哏兒屁了。

年微笑著說：“我不想討嫌。”說實話，他并不相信妖舟的話。在這羅剎域里，妖舟曾親手給他上過幾次大課，一生難忘。

妖舟問：“那你想討什麼？”

年不語。

妖舟一拍腦門，驚訝地乍呼道：“你想討媳婦啊？！你傻吧？！你不會以為等你十七八的時候，我娘還這麼年輕貌吧？”

年的角狂抖兩下，咬牙道：“你當我不識流年呢？！”

妖舟憨憨地一笑，回道：“我以為你不識。不然，你總打聽我娘作甚？”

年心下警覺，告訴自己在這個娃面前一定要小心。眼看表，又不像懷疑他的樣子。年心下稍安，回道：“我只是覺得，在你們家，你娘的地位高。”

妖舟出恍然大悟的表，說：“哦，原來你想拍馬屁！老娘可警告你，小心拍驢上！我娘的馬屁，非我爹拍不得，容易尥蹶子！”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小短，“先抱住這條小短，待明日，老娘長大長，才不至于蹬了你。”

年無語，乖乖應道：“好。”心中卻再次回憶起魔頭踹妖舟時的樣子。那眉眼、那表、像誰呢？為何他覺得如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