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在江鎮呆了三天就返回榕城。這期間蔣鹿銜曾發過一次信息, 問玩的開不開心。

江鎮是讓江蘺最能放松的地方，是以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開心。

想起方磊送來那一堆東西, 又借此補了一句謝謝。可是蔣鹿銜并沒有回復，江蘺也就干脆地沒再多說。

下午江蘺想回公司一趟，所以特意買了早上的航班。說來也是巧，回去的時候又遇到了沈博羽。他剛辦理完托運, 見到江蘺也是忍不住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約好了。”

再見面彼此之間的陌生相對了很多。兩人在機場的星克里邊喝東西邊聊天, 自然而然地提起了小時候的趣事。

沈博羽眼眸里漾著溫和的笑意：“上次去宋家做客，看到了院子里那顆蘋果樹。我就想起當初你要種樹的時候周姨和兒的那個臉。跟地上的土一樣一樣的。”

提起陳年往事，江蘺也忍俊不：“要不是你攔著周韻, 我可能那會兒可能真被給撕了。”

現在想來, 這棵樹不是非種不可。只是追個星而已，還沒到那種控制不住自己的瘋狂狀態。當時故意和周韻唱反調, 就是為了試探宋世偉對的底線。

那時候剛回到榕城，除了宋世偉以外無依無靠。而他們之間又隔了這麼多年, 當時只是抱著一個想法：如果宋世偉對不是真心的，那麼完全可以要求重新回到江鎮。

可是讓沒想到的是，宋世偉對千依百順, 就差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而他和周韻也因為這件事產生了不。

后來江蘺反省了自己的態度, 不顧宋世偉反對搬到了學校去住。現在看來，這真是一個明智之舉。

沈博羽勾勾角，意有所指：“后來離開榕城，我最后悔的就是沒留你的聯系方式。”

出國后他曾經往宋家打過幾次電話找江蘺，每次都不在。久而久之, 就這麼斷了聯系。

江蘺一頓，淡淡道：“現在有也不遲。”

沈博羽低下頭，扯了扯角。

可是，他覺得遲了很久。

飛機起飛前，江蘺本來想聯系家里的司機過來接。但沈博羽說讓一起走，省得麻煩。江蘺一想是這麼回事，就沒再折騰。

出了航站樓，隨沈博羽上了一輛商務車。完全沒注意到停在不遠的黑奔馳。

蔣鹿銜銳利的目穿車窗筆直地盯著那輛走遠的白商務車。薄抿一條直線，鋒利的下顎骨繃住。

車溫度仿佛降至冰點。司機不安地握方向盤，通過后視鏡小心翼翼地觀察蔣鹿銜的臉，連呼吸都下意識輕到極致。

白商務車消失在視線，蔣鹿銜瞇了下眼睛，冷聲代司機：“回公司。”

“好的，蔣總。”

——

江蘺回到家后快速洗了個澡，換了輕便的服就去了樊誠。這麼著急回去主要是下午有個會，就即將開始做的選秀節目做個討論。

到會議室的時候，會議已經開始了一會兒。江蘺不聲地坐在了最后面，許修誠看見，勾勾角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看得出來相當滿意的表現。

散會時，牧瑩扭著往出走，與江蘺而過的時候不屑地哼了一聲：“江策這麼急匆匆回來，真是什麼都想分一杯羹啊！”

江蘺起看了一眼：“你腦這麼大，都用在節目上估計比誰都厲害。”

說完也沒看牧瑩齜牙咧的樣，抬腳就往出走。到了走廊電話響起來，江蘺接通后聽白焰塵在那邊問：“聽說你來公司了？你這離家出走的時候有點短啊。”

江蘺輕笑：“許總太小氣，就給了四天假。還讓我提前回來開會，本就是明晃晃的剝削。”

白焰塵聽輕松的聲音不自覺地勾起了角：“既然回來了，晚上有沒有時間？”

“請我吃飯？”

“對。不過……”他聲音里似乎帶著幾分懊惱，“得帶上我的經紀人。”

“得避嫌，我懂。”江蘺低頭看了一眼時間，“那就晚點見。”

掛斷電話，后忽然響起一聲輕笑。許修誠幾步走到面前，眉目和：“給了你這麼多天的假還說我小氣，別人可都沒有這待遇。”

“待遇跟KIP掛鉤，許總這麼待我也不虧。”

與平時的打扮不同，江蘺今天穿著相當隨意。衛牛仔，腳上踩著一雙極簡的小白鞋。長發扎蓬松的丸子頭，眉眼中都多了幾分活潑。

“既然這樣，晚上請你吃飯。省得總編排我。”

江蘺現在差不多要有“許修誠PTSD”了。工作上有接就算了，私底下倒搭八百億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

“許總，您是不是覺得風平浪靜的日子過夠了？而且我晚上跟白焰塵已經約好了。”頓了頓，怕引起什麼誤會江蘺趕忙補充一句，“聊劇的事。”

許修誠知道白焰塵簽了東影的劇，并且意外得知是江蘺給牽的線。其實當初公司簽白焰塵的時候，只是因為他自己能找資源。

因為樊誠剛立不久，太好的資源是不可能想的。而白焰塵這種在圈子里爬滾打好幾年的演員，業務能力強，自己能爭取資源，而且還不慍不火，最適合他們目前的狀況。

簽白焰塵的時候沒人抱著多大期，他能火或者是能出圈。畢竟現在娛樂圈競爭激烈，而他的年齡擺在這里。

可是沒想到江蘺一來，白焰塵先是靠著綜藝節目出圈，接著又搭上了東影。

“你之前跟白焰塵認識？”

江蘺搖頭，“不是。”

許修誠眼里出些許不解，“那為什麼要這樣幫他？”

綜藝播出兩期，白焰塵的人氣以眼可見的速度往上飆。微博已經漲了五六百萬，而且過幾天他的上星劇也要開始播出，現在再加上東影的古裝劇。他完全是照著所有人預料之外的速度在長。

“他值得。”江蘺笑了笑，“還有，他的功一直靠的都是自己。東影的劇我只是牽了個線，試鏡是他自己試功的。”

許修誠眼眸微微一，隨即笑了聲：“江蘺，你一來我怎麼覺得自己撿到了寶？”

“許總才有這種覺悟？”

“既然如此，晚上我做東，加上白焰塵吧。”

江蘺：“……哪有人強迫吃飯的？”

許修誠出修長的手指，指向自己，“我不就是。”

“……”一時不知道該說有自知之明還是臉皮厚。

大老板強行飯局，白焰塵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對江蘺到不好意思。到了飯店，白焰塵走在江蘺邊，說話聲隔著口罩傳出來，有些悶悶的，“下次單獨請你。”

江蘺看出他眼中的糾結，安道：“沒關系，今天就先狠狠砸許總一頓。其他到時候再說。”

白焰塵輕笑一聲：“聽說你回江鎮了？那里是個好地方。”

“地方好人也不差。我在那里遇到的都是好人。”江蘺筆直地著他的眼睛，目清澈明，“包括你。”

白焰塵微微一怔，微微睜大眼睛，“你記得我？”

“當然記得。謝謝你那時候把我從河里撈上來。”

初三的暑假，被在岸邊玩鬧的人失手推進河里。在以為自己快要被淹死的時候，一個男孩把救到了岸上。后來機緣巧合下，得知這個人就是白焰塵。

提起陳年往事，白焰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耳尖微微泛紅，轉開頭輕咳了一聲：“我就是順手而已。”

嗯，順手從河里撈了個大活人。

江蘺忍住笑，說他：“謝來謝去沒意思，我也只是順手牽個線而已。”

今天的地方是許修誠找的，環境雅致，私也比較好。電梯前，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工作上的容。電梯門響，走出來七八個人。白焰塵怕江蘺被到，下意識往后拉了一下。

“謝謝……”

江蘺抬頭，在另一部專用電梯前看到了蔣鹿銜。

他西裝括，大搭在臂彎上，臉有點白，面無表地看著。

方磊站在后方，一聲“江策”差點破口而出。隨即察覺到蔣鹿銜的臉，悻悻地閉了。

他就不應該據實匯報，已經連續看了三四天這樣的撲克臉。

“這麼巧，你也……”

拿人手，就算東西不是主去要的，但是收了也是事實。江蘺本著友好的態度跟蔣鹿銜打招呼，只是話還沒有說完，他冷著臉目不斜視地從邊走過。

許修誠挑了下眉頭不，不由問：“你得罪蔣總了？”

江蘺莫名其妙，“誰要得罪一個神經病？！”

吃飯的時候江蘺收到兩條方磊發來的信息，大致掃了一眼，意思是蔣鹿銜這幾天心不好。江蘺冷笑，心不好就拿撒氣？是出氣筒嗎？

認識這麼多年，蔣鹿銜的狗脾氣從來沒變過。心好的時候逗逗，心不好的時候就像今天這樣風。不知道方磊是道歉還是別的意思，回都沒回，直接刪了。

撇開這個曲，這頓飯吃的還算盡興。大概是白焰塵的趨勢不錯，許修誠對他的態度親近了不。

飯后，江蘺與他們告別回家。

一路暢通無阻，車開到家門，卻被一輛黑奔馳霸道地擋住了去路。江蘺繃著臉打開車燈，刺目的不偏不倚照在蔣鹿銜上。

他長支著地，子懶散地倚在車邊。煙霧從指間升騰，在明亮的線下暈染飄散。蔣鹿銜微微瞇眼，凜冽目隔著玻璃落在上。

對視片刻，江蘺被蔣鹿銜如同度假般悠哉的模樣激怒。

忍了忍，熄火下車。

“你到底在瘋什麼？！”

蔣鹿銜扯了扯角，掐滅煙彈開。等江蘺走近，一把握住的手腕將抵在車上，“還有更瘋的，你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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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昏黃，夜風中夾雜著一秋天的蕭瑟。江蘺脊背抵著冷的車，眼前是蔣鹿銜那張充滿了迫的臉。

蔣鹿銜一手攔在江蘺后腰，一手扣著的肩膀。低著頭，目清冷，長而濃的睫在下眼瞼拓下一塊影。

“我還有更瘋的，你要不要試試？”

炙熱的溫度從他上源源不斷地過渡到江蘺上。抵著脊背上的寒氣，讓仿佛置在冰火兩重天的境地。

江蘺忍耐地蹙起眉頭，語氣不快：“我沒興趣，也不想陪你瘋。你放開我！”

蔣鹿銜目膠著地著江蘺，一寸一寸描繪著致的面容。沉默良久，才沉沉開口：“你可以對每個人笑逐開，為什麼只不把我的話當真？”

“蔣鹿銜，這麼晚了你有話能不能直說？”

“如果我沒同意離婚……”他慢慢低子，聲音低沉而晦，“你是不是就不會看其他男人一眼？”

說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蔣鹿銜的聲音已經沙啞難辨。江蘺筆直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眸，心底慢慢升起一遲來的窒悶。

不知道蔣鹿銜是了什麼刺激，抑或是發燒燒得神志不清，才會罕見的表出這種脆弱又懊惱的緒。

事過境遷，只知道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江蘺子往后靠了靠，輕輕眨了眨眼：“可是你同意了。”頓了頓，為了提醒他某些事又補上一句，“在你意識到我的決定會對你產生威脅之后。”

“是啊，我同意了。”蔣鹿銜幽深的眼底仿佛在瞬間失去了彩，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像是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在當時會那麼輕易的把江蘺放走。

江蘺心頭微，輕輕嘆了一口氣：“蔣鹿銜，我們離婚了。你說要追我我也給過回復了，答案就是不同意。這些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好心提醒你一下。”

江蘺盤起手臂，仰起頭，眼中映著清冷月，“我跟任何人接跟你都沒有關系，只是因為他們每個人都不錯，而我覺得跟他們相起來很舒服。無論你信不信，我對你的在離婚那天已經沒有了，所以你不必給自己強行加戲。”

江蘺的話像一把錘子，一下一下敲過來，讓蔣鹿銜頭疼裂。他忍著那尖銳的疼痛，眼沉沉，嗓音比方才還啞了幾分：“每個人都不錯？你才跟他們接多久，就得出這種結論。”

“恕我直言，他們每一個都比你好。因為你只會耍心機和手段。”

以前眼拙，看了蔣鹿銜十年，都還沒有徹底認清楚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誤打誤撞看到那份囑，或許至今還天真的以為蔣鹿銜跟自己結婚是真的因為“走心”了。

“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耍手段。不耍手段，那個張總會那麼痛快答應贊助你的節目？熱搜的事不耍手段你能洗白？怎麼不干脆等著被陳冉黑死？”溫一直在上升，可蔣鹿銜眼里靜得仿佛寒冬的夜，“江蘺，我對你也就只有那麼一次。傷害到你是我的錯，我只求你給我一個可以彌補的機會。”

一向高高在上的蔣鹿銜居然也會用“求”這個字。

換做以前，江蘺大概會因為蔣鹿銜終于學會低頭而覺得解氣。而現在，只覺到疲憊：“可是以前的江蘺，從來沒有這樣對你過。”

蔣鹿銜目落在的眉眼上。曾幾何時，這雙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充滿了厭惡和冷淡。再也沒有崇拜和慕，因為他而生出的亮消失殆盡。

蔣鹿銜覺自己的心一下一下地痛。他忍著滾燙的翻騰，啞聲問到：“如果我把欠你的都還回去，你會原諒我嗎？”

“還不回來了。”江蘺仰起頭，“蔣鹿銜，當時離得灑，現在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難看。”

都說于中的人是沒有智商的。那時候豬油蒙心，自我洗腦，覺得自己喜歡的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誰說他一句不好都要生氣。現在從那層濾鏡里走出來，才發現最SB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唯一慶幸的是這場婚姻只持續了兩年，而可以在年輕的時候幡然醒悟，以至于還有時間讓自己從頭開始。

江蘺隔開蔣鹿銜的手，想從他懷里掙出來。

蔣鹿銜太一突一突地跳，思緒已經有幾分混沌，言行全憑下意識。在察覺到江蘺想走的時候，他欺近，低頭吻住了的。

江蘺越用力掙扎，蔣鹿銜的吻就越深。路燈的盈盈落下，映出地面糾纏在一起的影。飛蛾圍著源翻飛，好像怕被灼傷一般不敢靠近。

良久，蔣鹿銜放開江蘺。他著氣，制著奔騰不息的巖漿，眼中的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上再怎麼嫌棄，你還是會因為我臉紅心跳。”說著，他出修長的手指蹭了蹭江蘺嫣紅的，“這就是證據。”

江蘺偏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揚起手干凈利落地打了蔣鹿銜一掌。

啪——

清脆的聲響回在夜中。江蘺氣得聲音都在抑制不住地抖：“扛著你的車，立刻馬上給我滾！”

說完一把推開蔣鹿銜，跑進院子里。

蔣鹿銜看著江蘺怒氣匆匆的背影，舌尖頂了頂腮幫，頹然地笑了一聲。

怎麼可能還不了？

該還的他就一定能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