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門砰一聲關上, 蔣鹿銜愉悅地勾了勾角。隨手攏上病號服，然后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等江蘺洗漱完出去, 發現餐桌上擺滿了吃的。

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江蘺走過去瞄了一眼他的腹部，“你能吃嗎？”

蔣鹿銜幫擺好餐，理所當然地說：“我不吃，這些都是你的。”

既然這樣, 江蘺也不客氣。坐到椅子上開始用餐。只吃一口就嘗出來是李雨竹結婚的那家酒店做的, 而且都是喜的菜。

江蘺嚼著東西，看了蔣鹿銜一眼。他坐在對面，懶懶地靠著椅背, 正低頭看著手機。側面看去, 可以看到漂亮的鼻峰和羽般的睫。

他很淡，臉也偏白。竟有種“強慘”的覺。江蘺轉開視線, 懷疑自己是瘋了。

蔣鹿銜察覺到的舉，畔輕輕揚起一個弧度, 心中愉悅的覺再次攀升。

他放下手機，幽深的目落在上，“合你胃口嗎？”

“嗯, 好的。”

說著, 蔣鹿銜想起一件事：“你為什麼會怕水？”

江蘺一頓，猝然抬頭。目帶著審視和些許驚訝，“我爸跟你說的？”

“嗯。”

其實以為今天宋世偉看到蔣鹿銜會怒發沖冠地揍他一頓。沒想到在睡著的時候這兩人還聊起天來。

江蘺放下筷子，拿起餐巾了角：“我以前生活在江鎮，有一年夏天跟朋友去池塘邊玩們嬉鬧的時候不小心把我推了下去。”

說到這, 一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白焰塵嗎？”

蔣鹿銜沉了沉：“喜歡？”

這個詞無論何時出現在別人上都會讓他覺得刺耳和窒息。

他之前不是沒有想過江蘺會上其他人，但是今天這話從里說出來，他才知道這種沖擊是腦補不能相提并論的。

口漾開一陣綿長又酸的疼痛，蔣鹿銜了結，冷聲問：“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江蘺神淡淡，清澈的眼底著一令他無法及的好，“因為把我從池塘里救出來的人是他。”

蔣鹿銜手臂一，桌上的飲品被到了地上。凌地灑了一地，檸檬片也滾了出來。

微酸的氣味在空氣中慢慢發散，如同此刻他嚨間的覺。

蔣鹿銜僵了僵，抬手摁鈴人過來清潔。

“你怎麼了？”江蘺察覺到他的緒有點不對勁。

蔣鹿銜抿了抿，低聲說：“我很謝他。”

“什麼？”

“白焰塵。”他抬起頭定定著江蘺的眼睛，“謝他救了你，也明白你為什麼對他好。”

清的中，他眼底一片幽深，“江蘺，我也會對你好。你信我好不好？”

蔣鹿銜一直賴著不走，江蘺也不敢再像剛才那樣趕他，最后自暴自棄地由著他去了。

麻煩的是蔣鹿銜上有傷，不能一直坐著，江蘺無法只能把病床讓給他，自己窩到沙發上看電視。

聊勝于無地看了一會兒，下午一點半，榕城午間新聞忽然報道蔣峰亦因為涉嫌經濟犯罪被帶走協助調查。

沒多久，這個消息上了各大平臺的頭條。網上鋪天蓋地都是關于蔣氏的消息。

江蘺抬起頭，發現蔣鹿銜神一片淡然，好像從頭到尾都跟他沒有關系。

“是你干的？”

“我等這天等了兩年多。”

江蘺立刻反應過來，蔣鹿銜應該是從上位那天開始就在謀劃扳倒蔣峰亦。一山不容二虎，今天如果不是蔣峰亦倒臺，很可能就是蔣鹿銜出事。

江蘺穩了穩呼吸：“能嗎？”

蔣鹿銜忽然笑了一聲，傲慢又有竹地告訴：“你應該問我，他要在里面呆多年。”

是了，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蔣峰亦說是被協助調查，大概只是走個形式而已。相信他的那些余黨現在正在慌不擇路。

“恭喜你啊。終于能安心了。”

即便現在他們發展這種關系，江蘺是真心替蔣鹿銜高興。

他太南了，這顆毒瘤鏟除是解決了一個大患。

蔣鹿銜卻只是輕輕笑了一聲：“謝謝。”

他安心嗎？

他曾經以為只要得到蔣氏就是得到一切，可是現在才發現有一塊凈土是蔣氏和其他任何都永遠覆蓋不到的地方。

新聞播送完畢，網絡上蔣氏的熱度持續不退。蔣鹿銜的電話不停響起，接二連三讓人心煩。

他冷著臉直接關機。

沒多久，敲門聲響。周齊靠著門框，出似是而非的笑容：“方磊和徐董來了，舍得走了嗎？”

江蘺若無其事地轉開目。

蔣鹿銜抬抬角，起下床。起到一半后作僵住，對江蘺說：“好像扯到傷口了，扶我一把。”

周齊剛準備湊熱鬧說我來，立馬收到一雙冰冷的飛刀。他笑了聲，帶上門退了出去。

江蘺只好走過去慢慢把他扶起來。

“謝謝。”

“嗯。”

蔣鹿銜不舍地看了看沉靜的臉，慢吞吞地挪了出去。

門輕輕關上，江蘺終于松了一口氣。

敲門聲再次響起，是周齊去而復返。江蘺挑眉，“有事？”

周齊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正經了許多，“我說幾句話就走。”

江蘺抱起手臂，等著他開口。

“昨天的事你應該清楚來龍去脈，我就不多了。上一次蔣鹿銜出車禍你還記得嗎？”

“怎麼了？”

周齊笑了一聲：“當時他醒過來第一件事你猜是做了什麼？”

江蘺抿著沒有說話。

“蔣鹿銜讓律師擬了一份囑，他死以后名下所有財產全部歸你。”

江蘺微微一怔：“你說什麼？”

周齊嘆了一口氣，“蔣鹿銜是我見過最矛盾的人。在任何事上都可以做到殺伐果決，冷酷無。唯獨對你，他小心翼翼，幾乎到了笨拙的程度。”

蔣家一盤散沙，而他最的人對他棄如敝履。蔣鹿銜功的人生里著悲哀。

周齊說：“江蘺，你可以不原諒蔣鹿銜，但是不要懲罰他一輩子可以嗎？他現在除了你，邊已經沒有親人了。”

當天晚上江蘺做了一個夢，夢見蔣鹿銜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醫生慢慢用白布蓋住他的臉，面無表地問：“他沒有家人嗎？怎麼人死了連個道別的都沒有？”

江蘺一下就驚醒了。天大亮，渾冰冷，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著氣。

可奇怪的是這口氣好像梗在了口，怎麼也不順。

江蘺起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沒有什麼大礙，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一早辛以彤打了電話來，得知事的經過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早知道就定制個花圈給蔣鹿銜送去。

這話聯系起之前那個夢，江蘺皮疙瘩都起來了。心里說不出的別扭，只好生地轉開了話題。

聊了一會兒，辛以彤還要工作便匆匆結束通話。江蘺放下電話，腦海里忽然竄出周齊的話。

怎麼想怎麼覺得他是在替蔣鹿銜賣慘。可是卻因為這句似是而非的話心里起了波瀾。

江蘺扯扯角，換好服自己去辦出院手續。只住了一天院又沒有什麼大礙，江蘺沒多此一舉的讓人來接自己。

電梯前，看著樓層燈發呆。叮一聲響換回了的神智。江蘺進了電梯，手指懸空猶豫幾秒，摁了八樓。

算了，想。臨走之前還是去看一眼吧。

走廊里十分安靜，盡頭的病房外，有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在把守。畫面莫名有些繃和抑，弄得江蘺也跟著張起來。

走過去正要開口，黑西裝齊聲喊了一聲“夫人”，然后訓練有素地讓開了路。

“我不是你們夫人。”江蘺冷聲說完，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除了方磊之外，還有兩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江蘺認出他們都是董事會的人，知曉是在談事，下意識就要退出去。

“就這樣，你們回去吧。”蔣鹿銜用眼神示意他們離開，而后目對準江蘺，“過來。”

“蔣總明天非要出院，江策你能不能勸勸他。”

“還不走？”

蔣鹿銜鬼魅般的聲音傳來，方磊小聲嗶嗶完，立刻腳底抹油溜了出去。

房間里一瞬間安靜下來。江蘺站在門前著蔣鹿銜，發現他的臉比昨天好了很多。

“我沒什麼力氣，你確定要站那麼遠跟我說話？”

江蘺走過去，不冷不熱問：“那你還想明天就出院？”

臉上沒什麼表，說話也冷冰冰的。但是蔣鹿銜卻欣喜極了，角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陪我坐一會，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他避而不答，江蘺也不想管太多。思來想去，淡淡說了一句：“方磊讓我勸你好了再出院。”

“你擔心我？”

江蘺笑了一聲：“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掛了我就千億富婆了，為什麼要擔心。”

蔣鹿銜拉在椅子上坐下，耐心解釋到：“蔣峰亦垮臺，但是他的爪牙還在。不趁早清除還是會留有后患。”

“隨你吧。健康是做任何事的必要條件，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嗯，說來說去還是擔心他。

蔣鹿銜眼底涌上淡淡的笑意，但他不敢得意忘形，怕江蘺惱怒撂挑子走人，遂只好溫順應道：“嗯，我知道。”

他隨手打開電視，廣告的聲音充斥在房間里，消減了一些尷尬。做完這些又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皮。

他手指修長靈活，水果刀好像在他手里變得分外好用。蘋果皮呈螺旋狀拉下來，薄薄的一層，沒掛多。

江蘺從來不知道蔣鹿銜還有這種技能。不過隨即一想，以前想吃什麼都有阿姨洗好切好端上來，都不用手，更何況蔣鹿銜。

發呆的時候，圓滾滾的蘋果遞到了眼前。江蘺張口就想拒絕，蔣鹿銜似看穿了，薄輕輕一抿：“你不吃就要跟我聊天，司機還要一會才能過來。”

“謝謝。”江蘺拿過來，沉片刻，“蔣鹿銜，你以后有什麼打算？”

這好像是離婚之后江蘺第一次詢問他的事。蔣鹿銜心中鼓噪，緩緩開口：“管理好蔣氏，和……追你。”

江蘺一怔，轉開視線咬了一口蘋果。

電視里正在重播白焰塵的劇，江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蔣鹿銜頭微酸，木著臉問：“好看嗎？”

“還不錯。”

劇更新到一半，白焰塵和主的名字已經開始在各大平臺被刷屏。而且收視率和播放量都很好看，就連醫院里的小護士都在討論，也算是出了圈。

這個劇不是什麼大制作，開播的時候宣發都的可憐。能幾乎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白焰塵本人因此被防，大規模被黑，但這個劇的熱度持續卻為他下一部劇也打好了基礎。

江蘺心里多有些慨，之前白焰塵小后因為遭這些慢慢沉寂下來，希這次能穩住。

電視里正在播放親吻的畫面，江蘺盯著屏幕，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專注。

人心海底針，蔣鹿銜本來是想看看江蘺到底喜歡這男的什麼。直男看直男，左看右看也領悟不到其中的微妙之。

沒get到也就罷了，還讓江蘺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去。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蔣鹿銜生生把自己塞進里的檸檬咽了下去，這下酸味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他慢慢撐起子，湊過去，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蘺……”

江蘺耳一麻，下意識轉過頭。一雙溫熱的堵住了的。

心頭一跳，往后躲去。蔣鹿銜察覺到的舉，手扣住了的后腦。江蘺怒目而視，蔣鹿銜漆黑的眼底卻溢著滿滿的深。

他舌尖霸道地撬開的齒關，手緩緩用力將向自己。加深了這個吻。

“白焰塵有什麼好，他會親別人。”蔣鹿銜聲音嘶啞，“我只吻你。”

江蘺了，怒氣沖沖地質問：“蔣鹿銜，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蔣鹿銜像個饜足的狼，一臉回味地跌回床上，捂著刀口說到：“不是，我只是覺得在醫院被搶救方便一些。”

江蘺：“……”

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

因為被蔣鹿銜惹到，江蘺沒等司機過來就要走。離開前蔣鹿銜派了一個黑西裝保護，被江蘺嚴詞拒絕。

蔣鹿銜似乎到了跟江蘺相的心得，瞬間放低姿態同商量：“過幾天事就會塵埃落定，到時候我就把人撤走。”

江蘺眉頭擰的死：“可是我不習慣，也會影響到我的生活。”

“我保證不會。就委屈你幾天。”蔣鹿銜垂下眼簾，“再來一次我可能會不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江蘺知道就算自己拒絕了，蔣鹿銜還是會讓他的人跟著自己。倒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同意，最起碼自己還能看到他們在哪里。

江蘺扭頭走了，后跟著一個人高馬大的大尾

深秋季節，榕城的天氣開始漸漸轉涼。一走出住院部大樓，冷氣迎面而來，凍得打了個激靈。

江蘺扯了扯圍巾，抬眼便看到趙星澤迎面走來。好像自打蔣鹿銜院，他是蔣家第一個來探病的人。

“你可以出院了？”

趙星澤上前來，立刻被保鏢攔住了。江蘺解釋了一下，保鏢退到兩米之外不打擾他們聊天。

“我沒事就不要占著資源了。”江蘺問，“你是來看蔣鹿銜？”

趙星澤本來是打算去看江蘺，而后順道去看一看蔣鹿銜。蔣氏出事，他母親也不了問責，天天郁郁寡歡。事已至此，他跟蔣鹿銜幾乎無話可說。

可是就在今天上午，他們被告知只要放棄手中持有的份，蔣鹿銜便會撤訴。趙星澤知道蔣鹿銜是對他們一家網開一面了。

今天來是想告訴他自己的母親以后不會再手任何事，同時謝他的手下留。

“嗯，我來看看他。”

“那我先走了。”

趙星澤點頭。他站在原地看著江蘺的背影，握了拳頭提步追了上去。

“江蘺！”

趙星澤擋在面前，困難地咽了咽口水，而后艱地開口：“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這凝重的口氣讓江蘺挑了下眉頭，“什麼事？”

趙星澤低下頭忽然笑了一聲，“這件事蔣鹿銜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江蘺眼中波瀾不驚，等著他往下說。

“兩年前，蔣鹿銜生日那天跟朋友出去玩被我遇到。那天已經很晚了，人也很多，他喝得酩酊大醉，邊的朋友也好不了多。最后是我把他送回家的。”

江蘺微微一怔，兩年前蔣鹿銜的生日？那天他們一起吃了晚飯，蔣鹿銜還跟求了婚。

說到這，趙星澤的表有幾分微妙，“當時他醉得幾乎不省人事，一直在胡言語。說自己是個騙子，但是害怕你知道所以決定騙你一輩子。”

“那時候我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直到后來跟你結婚的原因被我發現。”趙星澤著江蘺，聲音低沉，“江蘺，他應該早就喜歡上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蔣狗：“為什麼我不知道的事趙星澤會知道？”

江江：“蔣鹿銜你過安檢必響。”

將狗：“？？？”

江江：“因為你是個鐵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