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聽到這話俊臉微變，猛地站了起來，“老頭兒，你胡說什麼？”

老祖父看著他笑啊笑，雖沒說話，但意思明顯得很：我要是胡說，你反應這麼大作甚？

顧長安頓了頓，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大了，他深吸一口氣，又坐了回去，狀似不經意道：“都多年前的事了，誰還記得？”

顧宏不不慢道：“我跟你祖母都還記得。”他說著又輕嘆了一聲：“你小子不是一般的小氣，自那以后有阿灼在的地方，你都不肯去。”

若非如此，憑著長輩們的，何至于兩個小輩這麼多年都沒打過照面。

而且顧老太爺一直都覺著自家孫兒不歸不，天生的這副好相貌是真的沒話說，同那晏家小子相比也是毫不遜的，要是打小養在永安，同阿灼青梅竹馬，那喜歡的就未必是那晏家小子了。

那些陳年舊事，顧長安一個字都不想多聽，話鋒一轉道：“天已晚，您還是早些回去睡吧，別總想著心這啊那的，容易累著。”

顧宏坐著沒，笑道：“我不累，今個兒心大好，還能再聊兩個時辰。”

“我累了。”顧長安心累極了，轉掀開珠簾往里屋去，往榻上一躺，就閉眼裝睡不理人了。

顧宏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走到珠簾后往里屋看了一眼，抬手熄滅了一旁的燈盞，輕輕地離去了。

顧長安躺在榻上聽著老祖父的腳步聲遠去，婢們帶上了屋門，退到廊下低聲說著話，他睜眼看了窗幔片刻，喃喃道：本公子今天累了，就讓那秦灼在這留一晚，明天就趕走。

明天一定讓走人！

顧長安這般想著，翻了個，帶著滿心火氣睡了。

可他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做了一晚上噩夢，先是莫名其妙挨板子坐牢，小命差點就沒了，然后不知怎麼的就跑到街上去要飯了，還時逢大荒之年，所到之滿目瘡痍，草都要拼命搶才能吃到一口，還有些易子而食吃人的……

顧長安從夢中驚坐而起，滿頭都是冷汗。

他一睜眼就看見灑落床沿，幾步開外珠簾攢，墻上掛著名畫，窗邊擺著白玉瓶，屋中擺設皆是價值不菲之，自己還在高床枕之上，這才輕輕地松了一口氣，低聲喃喃道：“怎麼會忽然做這麼奇怪的夢？”

顧長安抬手了眉心，忽然想起秦灼咒他的話。

這姑娘莫不是會使什麼妖？

顧長安恨恨甩開了床簾，起下榻“本公子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

“公子醒了？”候在門外的婢聽到靜便推開門，魚貫而，來伺候他洗漱更。

顧長安做了一整夜噩夢，這會兒還心率不齊，四肢發，越想心下越是不悅，看到婢們進來，開口便問：“秦灼呢？不是來伺候本公子的嗎？這都什麼時辰了？”

走在最前面的一等丫鬟春杏聲回道：“秦姑娘一早便去了老太爺那里，跟著著打了一套拳，這會兒正陪著老太爺用朝飯呢。”

顧長安皺眉道：“一大早去陪祖父了？”

“是呢。”春杏一邊給顧長安更，一邊說：“他們都說老太爺今日格外高興。”

這話一出，后頭兩個小婢低聲議論道：“也不知道秦姑娘究竟有什麼過人之，這樣招老太爺喜歡。”

“何止是招老太爺喜歡，我聽說差點就做了南巷張員外第十三房小妾……”

幾人越說越離譜，竟開始猜測，“秦姑娘該不會是覺著嫁給公子這事不太能，所以直接對老太爺下手了吧？這幾日老夫人剛好不在府里……”

顧長安聽到這話，頓時覺得呼吸都有些不太暢快起來，原本這種話他就不會當一回事。

但秦灼現在是真的窮瘋了，若是覺著不得他歡心沒法留在顧家，為了銀子不擇手段朝他家老祖父下手……

這完全是秦灼能干出來的事！

他越想越氣，當即打斷了婢們的話，“不是沖著本公子來的嗎？陪什麼老太爺？”

婢們嚇了一跳，紛紛停下了手上的作。

春杏怯怯得開口道：“公子……您的意思是？”

顧長安手一揮，怒道：“去，讓來陪我！”

為了能讓老祖父保住晚節。

他這個做孫兒的，不得不犧牲一些。

只能先把秦灼從祖父邊弄過來，再想辦法把趕出顧府……

“是，奴婢這就去請秦姑娘過來。”春杏輕聲應了，跟幾個婢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快步出門去益華堂請人。

這會兒，秦灼正在益華堂陪著顧老太爺用朝飯。

昨晚想了許多事，睡得卻起早，換上了梁管家讓人送來的橙廣袖綾羅，同發帶挽了個發髻，簡單而不失氣度，越發顯得容明艷。

而且一大早陪著老太爺打了套拳將筋骨都活開來了，這會兒面紅潤，看著神清氣爽，說話時又帶著淡淡笑意，老人家是怎麼看怎麼喜歡。

“你多吃些，待會兒長安就會讓人來請你過去的，吃飽了才有力氣同那個臭小子斗。”顧宏吃完放了碗筷，笑呵呵地說道。

秦灼微微挑眉，看老太爺這有竹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還有另一手。

只是這麼高興地幫著對付親孫兒，是不是忒明顯了麼？

喝完了碗里的粥，拿了一塊紅豆糕慢慢吃著，就聽見門外的小廝來報：“老太爺，公子爺邊的春杏來了，說是要請秦姑娘過去。”

顧宏看向秦灼，笑道：“你看，人這就來了吧。”

秦灼把最后一口紅豆糕咽下去，含笑起道：“老太爺神通廣大，能掐會算，說他會改變主意讓我過去他果真就改了主意，秦灼佩服。”

也不知道這老太爺暗地做了什麼。

反正顧長安現在心肯定不怎麼好。

顧宏不再多言，只是笑呵呵地讓趕過去。

秦灼走出益華堂，跟門前的春杏閑聊了兩句，便往攬芳閣去。

到的時候，顧長安已經梳洗完畢，換了一淺金的輕紗廣袖袍，發束金冠，腰懸玲瓏佩。

這位金尊玉貴的公子爺坐在錦繡叢中，側婢環繞。

他一見秦灼來，便慵慵懶懶起走上前來，拿手里折扇敲的肩，桃花眼微瞇道：“你不是說來陪本公子吃喝玩樂的嗎？走，本公子今兒就帶你去，就看你敢不敢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