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氏溫地幫六丫把腳丫子洗干凈，又幫穿上子，放到床上。

六丫卻扯著古氏的裳可憐地道：“娘……六丫怕黑，六丫不要一個人睡，要跟哥哥睡！”

小姑娘愿意親近那個古板無趣的兒子，古氏自然是愿意的，兩個人將來是要做夫妻的，早早地把培養出來是好事兒啊！

“穿上鞋子，咱們去哥哥那屋。”古氏讓六丫坐下，給穿鞋：“你要答應娘，以后別著腳丫子跑，會生病病的。”

六丫拍著脯十分驕傲地道：“六丫棒棒噠，不會生病病！”

古氏被古靈怪的模樣給萌到了，笑著屈指刮了刮小丫頭的鼻子，聲道：“孩子不可以腳丫子走路，不然以后肚肚容易疼。

你聽娘的沒錯，過幾日娘子骨好些了，給我們六丫做好多好看的鞋子，在六丫的鞋子上繡花，還可以給我們六丫做兔子鞋，蝴蝶鞋……”

六丫想象著古氏說的那種鞋子，好像見邱地主家的小姐穿過兔子鞋，白生生茸茸的是好看。

一下子就期待起來，葡萄似的大眼睛霎時星綻放：“謝謝娘！娘真好！”六丫抱著古氏親了親的臉頰。

顧家娘親的優點又增加一條：會做好看的鞋子！

更舍不得死了呢！

六丫穿好鞋子，牽著古氏的手來到西廂房，顧遇手里拿了一本書，他斜靠在高高的迎枕上就著油燈的燈看。

見有人進來，顧遇抬頭。

喔豁。

燈下人。

迷死人不要命。

六丫一時間看呆了。

“娘。”顧遇喊了聲古氏，“這麼晚了，娘把帶來作甚？”顧遇的聲音里著不悅。

古氏笑道：“六丫年紀小，晚上不敢自己睡，你帶著睡吧。”

“不可！男有別！孤男寡豈能共一室！”顧遇冷著臉拒絕，皺的眉頭能夾死蚊子。

古氏不以為意：“什麼孤男寡，男七歲不同席，六丫才四歲！”說話間，六丫自己個兒麻溜地拖鞋爬上了床，鉆進被窩就大聲說：“我睡著啦！”

顧遇轉頭看著自己側鼓出來的一個包，臉更臭了。

古氏捂著笑了笑，上前去出他靠著的大迎枕，攙扶顧遇躺平：“你啊，晚上就別看書了，傷眼睛。”

“六丫是你媳婦，年紀小，你得寵著照顧，別給擺臭臉，若嚇著我可不依你！”

“娘，這不合適！”顧遇了眉心，頭疼！

“子不語怪力神，沖喜之說純屬無稽之談，且這麼小一個小姑娘什麼都不懂，咱們不能做昧良心的事兒。

況且，婚姻乃父母之命妁之言，我與無無聘，豈能躺在一張床上！”

古氏頷首：“你說得對！”

顧遇聞言就松了口氣，正要開口讓他娘把小丫頭弄出去，結果就聽他娘道：“你們兩個雖然有父母之命，但無妁之言，明兒一早我就去請人上老顧家提親去。”

顧遇：“……”

“你就當六丫是你妹妹，哥哥照顧妹妹天經地義的事兒！也是我這子骨不好，不然哪兒得到你照顧六丫！”古氏給顧遇和六丫掖了掖被角：“好了，你們睡吧！”

“六丫，晚上你要尿尿的話就喊一聲兒啊！”

六丫從被窩里探出頭來沖著古氏脆聲兒應道：“我記住啦！”

說完就迅速將自己埋進被窩里：“我又睡著啦！”

瞧著自己氣親娘離開的背影，顧遇只好認命的閉上眼睛。

結果他剛閉上眼睛，被子里鼓著的那坨包就一拱一拱地侵過來，挨到他的手臂之后，小丫頭迅速抱著他的手臂，小臉兒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

一子香味兒瞬間就鉆進了他的鼻子。

顧遇的僵了，他從沒有過這種驗，被一個孩子給黏上了。

“何統！何統！”顧遇氣極，他去掰小丫頭的手，可他病怏怏的哪兒來的力氣，更別說六丫是可以一打三的主，力氣可大著呢！

“呼呼呼……”

掰不開小丫頭的手，反而聽到小丫頭打起了小呼嚕，顧遇睜開眼睛盯著帳頂，一臉的生無可。

不行，娘說不通，明天他就跟爹講講道理。

他這樣的廢人娶妻，那是在害人！

六丫很快就睡著了，還睡得香甜！

丹田中的小人參也在顧遇的氣息籠罩下展展葉子，抖抖參須。

不習慣跟陌生人同床共枕的顧遇原本以為自己個兒睡不著，不曾想他很快就就著小姑娘的香味睡過去了，還睡得極為安穩。

第二天早上，從窗欞了進來，撒在雕花的床上。顧遇長長的眼睫微，緩緩睜開眼睛，一只白生生的腳丫子就在他眼前放大。

小姑娘睡得四仰八叉，睡前是兩手抱著古玉的胳膊，這會兒嘛……

一只腳丫子懟在顧遇的臉上，一只腳丫子擱在顧遇的肚子上。

真是豈有此理！

圣人說得對，唯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小丫頭兩樣都占全了！

讀書人最重什麼？

禮義廉恥！

頭一個字兒就是禮！

他跟一個陌生小丫頭同睡一張床已經違背禮法了，這下子臉還被小丫頭用腳踹了，那就更是跟禮法背道而馳。

顧遇只覺得自己個兒的腦袋嗡嗡嗡的，快要炸開了。

“喲，姑爺醒了？”趙氏端著一盆熱水進屋，頂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跟床上的顧遇打招呼：“既醒了就起來洗漱吧！”

“哎喲，六丫這孩子睡覺不老實，可有踢到姑爺那兒了？”趙氏將熱水盆子放在床頭的柜上，就彎腰去抱六丫。

顧遇：“……”

男人的房間豈是外婦能隨便進的？

袁家人到底知不知道禮義廉恥是何？

不但不知禮，眼睛還有病，沒瞧見小丫頭的腳丫子懟在他臉上嗎？還用問？

“嬸子，還請你將帶回去，這門親事做不得數。”顧遇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自己的緒，然后對趙氏道。

趙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顧遇：“啥？”

“你咋這麼白眼兒狼呢？”

“我們都沒嫌棄你是瘸子，你倒是嫌棄起我們六丫來了！”

“我們六丫給你沖喜沖好了你就翻臉不認賬了，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