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資愚鈍》第24章
老師蹲下去,小聲詢問:“同學,你怎麼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傅嘉抬手,用力了一把眼睛,眼睛更紅了,臉卻好了一些。
他把腳出來,讓老師查看。
老師看過以后,確定這并不嚴重,松了一口氣,聲說:“我先幫你清創,然后上藥。會有點疼,你忍耐一下。”說著,從柜子里取出了藥品。
在給傅嘉上藥的途中,老師的作盡可能的輕,還頻頻觀察他的表。在看來,傅嘉因為這個小傷紅了眼睛,一定是個怕疼的人,上藥時說不定會痛得哭出來。
可事實上,整個過程傅嘉都顯得有些呆滯,毫無反應。上完藥后,老師連說了兩遍“好了”,他才回過神來。
老師有些無奈,不知道該怎麼安他。拿過進門時隨手放在桌上的鞋盒,說:“你來試試,看這雙鞋合不合腳。”
之前雖然不在這個醫務室,但距離也不遠。之所以要了將近二十分鐘才趕過來,是因為陸齊安聯系時,特意拜托買一雙鞋,還要買可以把鞋后跟踩進去的那種。至于所花的費用,他會讓教導主任,也就是的頂頭上司劉老師轉給。
一聽到劉老師的大名,老師就答應了,還特地開車出校門,去了附近的商店找符合要求的鞋子。
傅嘉看到鞋盒里嶄新的鞋,有些茫然。
老師疑地看他一眼:“怎麼了?”陸齊安聯絡時,傷、鞋碼都說得很清楚,連費用問題都解決了,沒想到傅嘉本人卻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傅嘉搖搖頭,說:“沒事,謝謝老師。”
他踩著鞋后跟把鞋穿進去,不大不小,剛剛好。
傅嘉很快就想明白,這是陸齊安麻煩老師幫他買的,而且以他做事的風格,費用也一定不會讓他出。
傅嘉想不通的是,陸齊安會注意到他丟了一只鞋也就算了,為什麼會知道他的鞋碼?
傅嘉提不起神,很快就放棄了思考。之前沖的告白耗費掉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現在又累又難,只想回到宿舍大睡一覺。
從醫務室離開后,傅嘉返回到場找自己的育老師。但是他在醫務室呆了那麼久,現在早已經下課了,到了午休的時間,場上只剩下零星的幾個學生。他在場上轉來轉去,找不到教師辦公室,又不想去問別人,干脆放棄了,直接回到宿舍。
室友和傅嘉是同年級的,但并不同班,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自顧自做自己的事。看他們沒有反應,傅嘉就知道自己課上突然消失的事沒掀起什麼事端,就徹底放松了。
他用冷水洗了把臉,躺在床上,盡可能地把蜷一團,再用被子把腦袋蒙住。
從躺下到睡,傅嘉只花了十幾秒,或者更短。因為睡得快,他腦中什麼事也沒有想,也什麼都沒有夢到。
九月中旬,氣溫涼了下來,但室仍然比室外暖和很多,傅嘉只睡了半個小時就被熱醒了。
他全都出了汗,上半比較嚴重,領子了。因為他是半趴著睡的,額頭在枕頭上,所以枕頭也了一大片。
不過,枕頭上的也不一定全是汗。
上不爽快,但傅嘉的神卻很好,意識清晰。這種覺很微妙,像是淋了一場秋雨,不冷,很清爽。
室友都在午睡,傅嘉躡手躡腳地下床,去衛生間里開小水沖了個涼,換掉了汗的服。
沖涼時他很小心讓傷口不要到水,但還是避免不了被水濺到。有點疼,但傅嘉覺得無所謂。
他不會因為這點事而被打垮。
無論是傷的事,還是表白被拒絕的事。
下午上課,傅嘉被大頭揪著領子教訓了。
“你居然逃課!”大頭憤憤地說,“還好我機靈,跟老師說你拉肚子了。你快說,你跑哪里去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傅嘉向他道歉,指了指自己的腳,“也不算逃課,出了點小問題,就去醫務室了。”
大頭聽到“醫務室”三個字,懵了兩秒。他彎下腰看了看,見傅嘉的傷口已經被妥善理,著一塊厚紗布,腳上一只鞋好好的穿著,另一只鞋卻踩著鞋跟,不厚道地笑了出來:“傅嘉,你這樣像是去田里秧的。”
傅嘉一愣,當真了:“那我把鞋穿好。”說著就要蹲下去。
大頭趕攔住他:“別別別,我開玩笑的。”
傅嘉原本覺得沒什麼,被大頭一說,心里開始別扭起來:“是不是很邋遢?”
大頭安他:“沒事,你又沒有朋友,也沒在追別人,怕什麼,邋遢就邋遢點,先把傷養好。”
他還沒說完,傅嘉的臉就黑了。
他一言不發,直接彎腰把鞋跟提了上去。
“靠!”大頭大呼出聲,“你對自己這麼狠?”
傅嘉了腳,并沒有覺到不適:“不走就沒事,反正上課要坐在位置上不能,先穿著吧。”
大頭了下,陷了深思。
原來傅嘉是這麼注重自形象的人嗎?或者是……他有喜歡的生了?
他還在思考,聽見傅嘉說:“大頭,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大頭說,“你問,你隨便問。”
傅嘉認真地說:“男生……一般都怎麼追求自己喜歡的人?”
“啊?”大頭傻了。片刻后,他一拍桌子:“不會吧,你真有喜歡的人了?”
傅嘉抬起手,往下了:“沒有沒有,你小聲點,小聲點。”
大頭配合著把聲音下來:“那你為什麼這麼問?”
傅嘉抓了抓腦袋,有些為難。他常常說謊,但是有關這種事的謊話,他卻不會編,也是頭一次編。
他猶豫地說:“我……我有個朋友……”
“哦……”大頭拖長聲音,打斷他,“你朋友啊。”
他很配合的沒有深問,而且還一本正經地回答起來:“追孩子嘛,就是要投其所好,這個年紀的生很好懂啊,送上下學啊,給買早餐啊,送首飾啊,化妝品啊,很簡單的。”
大頭下意識就認為是生,而且絕無想到其他別的可能。
傅嘉皺了皺眉:“不是這種……”
送他上下學?陸齊安不像是需要人護送的樣子。買早餐?陸齊安的公寓里每天都有阿姨負責好三餐。首飾、化妝品,那更可笑了……
“不是這種?”大頭一臉了然,“我懂了,你是不是到了可以進行下一步的程度了?那你就大膽點啊,上去抱,親啊,孩子上說不要,其實心里是很期待的。”
說到這,大頭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傅嘉臉都青了。
上不要,心里期待……
狗屁,大頭說的完全是狗屁不通。
傅嘉敷衍地道了謝,不再理會大頭。無論大頭怎樣纏著他問“那個生”的事,傅嘉都沒有理他。
一整個下午的課,傅嘉時不時就會走神。
他現在要追求陸齊安。雖然沒有取得對方的同意,但是他已經當著陸齊安的面宣告過了,他就一定會堅持。
問題是:怎麼追?
冥思苦想一個下午,傅嘉終于想到,也許他應該去找個朋友問問。
第二天中午,傅嘉約了岑夢珂在他暑假曾經打過工的KTV見面。
忽略KTV怪陸離的燈,還有忽大忽小的鬼哭狼嚎,這里算得上是個的地方,可以用來談正事。
岑夢珂沒怎麼變,校服上底下還是一條超短。兩只耳朵加起來一共了十多個孔,戴滿了五六的東西,在燈下格外閃爍。
坐在傅嘉邊,夸張地說:“哇,你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了。”
“是嗎?”
“是啊。”岑夢珂說,“讀書人氣質就是不一樣。以前你看起來……”頓了頓,“很不開心?也不對,總之讓人擔心的,怕你一言不合就打人。”
的語氣和用詞都像是鬧著玩的,傅嘉笑了笑,沒有當真。
不過,“打人”這個詞對傅嘉來說已經變得陌生了。從前他會時時刻刻把工刀帶在邊,有時還會買砂紙磨刀。
現在都不需要了。
傅嘉說:“我今天約你,是想問你一些問題。”
岑夢珂點點頭:“我知道,你電話里說了,你問吧。”
傅嘉清了清嗓子,平靜地問:“我想知道,你們生是怎麼追求男生的……”
“什麼?”岑夢珂以為自己聽錯了:“追男人?你說反了吧。”
傅嘉的耳朵發燙,燙到影響他的冷靜。他用手捂著,說:“沒說錯,我就是想問你們生是怎麼追男生的。”
岑夢珂愣了愣,從懷疑傅嘉變得開始懷疑自己。難道這是六中不為人知的新風?或者說……學習好的人都研究異的心理?
好在傅嘉提前想好了借口,解釋道:“我在六中了一個朋友,是生,最近想追求喜歡的人,所以讓我幫問問你。”
岑夢珂覺得這說不過去:“我又不認識,犯得著拐個彎來問我嗎!”
傅嘉著頭皮說:“聽說過你,你在六中不是歡迎的嗎?也許有什麼好方法。”
岑夢珂恍然大悟。
“這樣啊。”接了這個理由。從上初中起,就一直頗男生歡迎。雖然從不拿這個吹牛,但聽別人提起來,還是很自豪的。
“這個嘛,很簡單啊,追男隔層紗,一般只要生有意思,男生就沒有不同意的。”岑夢珂微昂下,滿臉自信。
傅嘉說:“如果對方很難搞呢?”
“難搞?”岑夢珂有點發愁了。什麼是難搞?的人生里就沒出現過難搞的男人。
努力回想自己姐妹們追男友時的做法,說:“那就……努力關心他,他咯。”
傅嘉重重點頭,心中豁然開朗。
看來問岑夢珂是可靠的。他追問:“怎麼做?”
岑夢珂邊回憶邊說:“你看啊,生的特質就是溫細膩,對應到行上,那就是細潤無聲。”
傅嘉點點頭。兩人都很激,沒注意到話里用錯的詩句。
“首先,書是要寫的。生都是很害的,寫在紙上再給對方看就好很多。”岑夢珂說著,開始結合記憶瞎編,“然后就是送吃的,這里注意了,要送自己親手做的,這樣才能顯示出自己的賢惠。”
“還有呢?”
岑夢珂嘿嘿一笑。
這一天,傅嘉在這里學到了很多。
次日清晨,當陸齊安來到學校時,他發現自己的座位里多了一些不屬于他的東西。
拿出來一看,是一盒牛。包裝外面還用的帶綁了一個信封,也是的。
他皺起眉頭,想要把這燙手的東西扔掉,卻注意到信封角落上寫著一個小字——
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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