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凰寶珠

大婚次日，正泰殿下旨，上家子明德「明慧厚德、文武兼修、有棟樑之才」，皇上命為戶部行走，賜言諫牌，準上朝議事。

皇朝祖訓有言，男子及冠之後方可為，明德十八歲上朝已經是很破例的舉了。雖然只是個小小的行走，但是在本朝開國以來，卻是前所未見的況。更何況是皇上欽點的「可上朝議事」，聖寵之深，不言而喻。

上侍郎欣喜得發狂，在家裡大宴賓客，流水席一併擺了三天三夜。張氏卻怨憤難平，兒上寒雖然如願了東王府，卻只是個沒有誥命的侍妾罷了；兒子上全原本參加了今年的春闈，卻因為走水而沒有任何功名。這個一直被踩在腳下的庶子卻不知道為什麼了皇上的眼，還年紀輕輕就被封了言，讓簡直恨不得咬碎牙齒。

張氏不敢明著教訓，只敢背著人把明德來訓斥了一通，憋著氣義正詞嚴的他別忘了孝順父母，末了終於忍不住帶出來幾句尖酸刻薄的婦人臉。明德只打著哈欠聽著，完了以後平淡的道：「太太說得對。我去睡了。」

張氏一眼看見他手腕上出來的鮮紅小圓珠，只覺得華斂、貴不可言，頓時就沉下臉來，滿懷嫉恨的罵道：「一個哥兒，天天不知道怎麼孝順高堂，反而在打扮上這麼用心！可見皇上封你當，也不是國家之福！——還不快摘下來！」

明德順手就給褪下來扔在了一邊。張氏喝退了他，看周圍沒人，便拿起來仔細的打量，深覺這鐲子華貴緻，忍不住就自己戴上了。

恰巧第二天宴席，宮中派了皇上邊第一紅人張公公前來送上賀禮，上侍郎倍覺臉上有，連忙大開府門親手把張闊迎了進來，連張闊後跟著的太監宮都一個個奉若貴賓一般請到了上座上。明德倚在窗櫺邊看著，邊抿起一點涼薄的笑意：「——一個閹人罷了，哪值得這麼上心。」

恰巧上全經過，忍不住跺腳：「你說什麼？小心被人聽見，又打你呢！」

明德淡淡的瞥他一眼，返就回去睡覺了。

上全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這個弟弟滿的玄乎，不到一般高高掛在天際，讓人說不出來是什麼覺。說他高傲吧，張氏那樣挫磨他，他也忍了；說他謙卑吧，人人都爭著結的張公公，他卻道——一個閹人而已。那一笑間，竟然無比的睥睨。

張闊眼睛餘看見明德遠遠的走了，心說這小貴人今天竟然沒有上來冷嘲熱諷一番，實在是大幸也不過了。這小貴人長得漂亮，脾氣卻不是一般的古怪，不就怪氣拿腔拿調，也虧得皇上忍得下來。

張闊收回目，誰知道一瞥之間竟然發現張氏手上的凰珠，頓時大驚，霍然起道：「上侍郎！」

上老爺忙不迭的迎上前去：「公公有什麼吩咐？」

張闊指著那個珠子，厲聲問：「那是怎麼來的？」

張氏不著頭腦，只跪下諂笑著道：「公公有所不知，這是奴家前些日子在街上買來的……」

前些日子？前些日子這珠子還珍而重之的放在坤寧殿裡，準備著被皇帝要走然後當寶貝一樣送給明德呢！

張闊一拍桌子，厲聲道：「張氏聽旨！」

上家全家都一個寒戰，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吾皇有旨：凡無恩旨而攜帶凰珠者，不論品級職，一律杖責三十！欽此！」

這個旨意其實是張闊臨時編出來的。若是平時的假傳聖旨，借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但是這個旨意，保管乾萬帝知道後只會嫌他杖責的數目太小。

張氏莫名其妙的，連一個冤字都不出來的就被侍衛拖了出去。一個作威作福了大半輩子的家太太，自詡為絕世風華無人可及的人，就這麼被按倒當眾杖責了三十。

院子裡的杖責聲一聲聲傳來，上家人人跪倒，抖如篩糠。一個侍衛把凰珠雙手捧著，遞給張闊，低聲問：「公公可回宮給皇上麼？」

張闊原本心說，給皇上又要惹一場氣生，不如直接送去請小貴人戴上就是了。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也曾經被明德生生攪和出去打了三十大板，不由得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了心頭。也罷，咱家一個閹人你都心狠手辣的不放過，就別怪咱家小小的給你報復回來了。反正你聖寵又深重，皇上最多教訓教訓你也就完了。

張闊攏著雙手，閉目養神：「還不快送回宮去給皇上？」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你竟然敢把朕給你的定信送人？！

明明：……蝦米，定信？

（十分鐘後）

明明：就整個破爛玩意兒當定信，金子就這麼一點點，又不是純金，也米有鑽石，就倆破珠子還好意思送給俺，介不是糊弄俺米見過世面嘛~~~呸呸呸，誰稀罕~~~

皇帝：（捧著被扔掉的凰珠在寒風中淚流滿面）……下次直接給銀票當定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