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記》第三章 傀儡英雄 (1)

那青大漢高九尺,渾,站在竹樓之上,神威凜凜,宛若天神。他乜斜著眼,瞧著青帝庭院哈哈狂笑:“靈仰,一別三十年,你還是這般薄寡義,故人拜訪,卻躲在屋里不敢見人。是怕見了我,臊臉皮麼?”

十四郎喝道:“狂徒敢爾!跪下死!”形閃,已然攻到青大漢側,一條丈余長的長鞭朝他當頭劈下。他自打私登玉屏山,這幾個時辰以來忐忑不安,手下阻擋外人不住,竟在半山腰刀兵相向,更是犯了青帝苑大忌。此刻青大漢闖玉屏峰,正給了他轉嫁責任的良機。是以博盡全力,務求將青漢子一舉拿下,由青帝罰。

大漢瞧也不瞧他一眼,聽得他長鞭甩到,只是斜斜揮出一掌,口中猶自笑道:“靈仰,多年不見,竟然墮落如此,和朝谷水妖沆瀣一氣,可笑可笑!”

十四郎見他輕飄飄揮出一掌,一強勁已極的力道突然狂風般卷來,自己蓄勁發出的長鞭突然倒卷,竟朝自己臉上打來。驚怒之下,子向后倒翻,借著襲來的力道,卸去攻擊之力,但倉促應變,雙腳著地不穩,被那力道得一連退了七八步,頗為狼狽。

十四郎自小傲慢霸道,量狹小,得其父蔭蔽,未嘗吃虧,更是驕橫日盛。此次自請纓,出使玉屏山,乃是為了一建功勛。殊不料出師未捷,險些在這青大漢上栽了個大跟頭,惱之狀,莫可言表。

那黑老者瞧見公子吃虧,知曉他的脾氣,朝著青漢子冷冷道:“閣下這一掌竹節刀氣大力小,中看不中用。想來你就是蜃樓城的段聿鎧了?”他此言一則為十四郎遮;二則打擊青大漢的士氣。

大漢哈哈大笑:“不錯。老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蜃樓城狂人段聿鎧便是我!”

十四郎聽了心下微微一凜,想起月前父親在朝谷曾說,蜃樓城除城主喬羽之外,有兩大高手,武功魔法俱臻一流之境,是東海頂兒尖兒的人。這段聿鎧便是其中之一。當時他聽來毫不服氣,眼下來看,果有過人之

十四郎年得志,一武功由父親在的朝谷十大高手傾囊相授,魔法亦得父親指點,頗有造詣。而且天資不錯,所以年方十八,但一功夫頗為傲人,乃大荒年一代中的高手。他自視甚高,偏狹狂妄,今日雖一擊遭挫,但惱驚怒迅速轉變為雪恥的強烈愿。當下揚鞭冷笑道:“無知狂徒,爺適才念在青帝苑,未發全力,你當爺怕了你麼?”

大漢置若罔聞,從上撕下一幅襟包扎肋間傷口,大聲笑道:“靈仰老匹夫,你怎地越活越是膽小,在屋里不敢見人麼?”聲音洪亮清晰,一字不的傳庭院中白子和拓拔野的耳朵里。

拓拔野瞄了白子一眼,見玉靨飛紅,眉目之間怒意,知惱怒青漢子狂言辱及青帝。他子開朗仗義,素來景仰俠義狂放的英雄,今夜見青漢子單槍匹馬徑闖青帝地,威風凜凜,談笑伏敵,早已大為心折。見著仙姐姐不喜,心中頗為矛盾,暗暗擔心仙姐姐一怒之下,出手對他。雖然那青漢子功夫了得,只是要與仙姐姐手,只怕……不知為何,他心中竟篤定白子武功驚人。

但那白子雖然心中惱怒,但素來不喜現人前,更厭惡與人手,是以怒則怒矣,卻按捺不發。

十四郎見段聿鎧置若罔聞,心中震怒,轉朝著庭院恭恭敬敬抱揖道:“青帝明鑒,非十四郎想在玉屏地妄刀兵,只是這狂徒目中無人,一再辱及青帝。十四郎忍無可忍,這才懇請青帝準許十四郎將這狂徒拿下。”

山上所有黑人盡皆朝庭院作揖行禮。

拓拔野心道:“免禮免禮。這麼多人朝著我作揖,我可消不起。”

老者朝十四郎作揖道:“公子,殺焉用牛刀。這等貨,只需屬下出馬便可,何必勞公子大駕?”

十四郎旨在親手雪恨,冷冷道:“不必。”轉朝段聿鎧走去。

段聿鎧渾當沒有看見,只是大聲呼喝青帝名諱,見庭院中始終毫無反應,已經頗不耐。十四郎形一變,仿佛突然折了三折,剎那間如閃電般沖天飛起,手中長鞭在空中一抖,朝段聿鎧腦門劈下。

這一式閃電鞭與先前那一記看起來毫無區別。段聿鎧依舊瞧也不瞧一眼,斜斜揮手一掌擊出,也依舊是先前那式竹節刀。

但是長鞭到段聿鎧頭上丈余時,突然發出凌厲的破空呼嘯之聲,那烏黑的長鞭瞬息彎曲,盤旋,猛地膨脹了四倍有余,鞭梢突然亮起兩道幽碧的芒,既而一道艷紅舌信急彈而出!

那條鞭子竟然在剎那間變了一條長兩丈余長,寬半尺的黑巨蛇!

拓拔野大吃一驚,眼前景象見所未見,忍不住“啊”的一聲了出來,待要掩口,已然不及。白龍鹿也不發出一聲怪異的嘶鳴。

巨蛇仿佛破皮出繭,全漲裂,頭部陡然間又漲大一倍,碧眼森寒,突然瞇起,張開盆大口,白牙森森,紅信吞吐,向段聿鎧“嘶嘶”咬下!

段聿鎧“咦”了一聲,似乎頗為驚詫,雙手飛舞,接連十記“竹節刀”,激起漫天狂風,將黑巨蛇微微一阻。但是先前招式已老,太過輕敵,變招時勁道雖發,卻不足以卻敵。當下再不遲疑,雙足一頓,猛地將竹樓踩塌,轟然一聲,落到地上。

巨蛇如影隨形,剎那間從破竄下,弓彈旋,窮追不已。段聿鎧一招制,先機盡失,只得雙掌盤旋,護住周,疾風般奔走,覓機反擊。

十四郎立在湖邊松枝上,淡青的月照耀下,黑飛舞,面慘白,說不出的詭異。他滿臉冷森森的微笑,右手屈指彈舞不已。

拓拔野瞧得片刻,心中大驚,難道那巨蛇竟是依照他的手指姿勢,變換形,步步追麼?

十四郎當真便是以指控蛇,借發力。

這幻電玄蛇乃是水族最為兇頑的十八靈之一,與拓拔野的白龍鹿齊名。當年在碧水山為十四郎之父、水族四大魔法師之一的朝谷水伯天吳收服,用北極玄冰蠶封印,為朝谷七絕之一。水伯天吳對次子十四郎溺有加,將這幻電玄蛇鞭作為他的兵,并獨創“幻電玄蛇指”,只需讀取封印訣,解開玄蛇封印,便可以施展“幻電玄蛇指”,隔空彈指,控制玄蛇的每一步進攻。而這玄蛇自封印中出來,兇更盛,再得“幻電玄蛇指”的力,更加狂大發,威力遠勝于初。

十四郎冷笑道:“狂徒,以你米粒之,竟敢與日月爭輝。你上已有七傷痕,流不止。只要有腥之氣,便可以激起玄蛇的狂。倘若你現在乖乖束手就擒,我還可以將你遞青帝發落。否則再過片刻,你就得葬蛇腹,死無全尸!”

從山下趕將上來的朝谷眾人圍在天湖邊,紛紛附和呵斥:“姓段的,你那一點本領,在我們公子面前便如螞蟻一般,公子只需一個手指便輕輕死了你!”“我們公子氣量恢弘,慈悲為懷,你還不快快叩頭謝大恩大德?”

段聿鎧哈哈狂笑:“老子縱橫天下,什麼怪沒有見過?莫說區區這麼一條小蛇,就是火龍凰,還不是照樣給老子拔了羽,烤禿火吃?”話雖如此說,但是手上卻越覺吃。他千里單騎,不知闖過了多險關,才來到玉屏山。片刻未休息,就自山下一路殺將上來,上連重傷,疲力竭,已如強弩之末。此刻先機盡失,步步制,要想反敗為勝,談何容易?

十四郎大怒,口中念訣,右手如狂風疾舞。幻電玄蛇狂大發,如黑霹靂,連連吐信舞尾,發起一連串的猛烈攻擊。

段聿鎧左腳后撤,突然一腳踩空,登時子微微一晃。便是此時,那幻電玄蛇突然彈躍而起,鋼杵般的尾部電掃而至,狠狠拍在段聿鎧膛!段聿鎧只覺嗓子一甜,一口鮮出來,子被震得朝后飛出,重重撞在一株松樹上。

拓拔野又是“啊”的失聲驚呼。

這聲驚呼比先前那聲還要響些,庭院外眾人都轉頭瞧來,心中均想:“青帝院中還有別人麼?不知這人是誰?竟然為段狂擔憂?”

拓拔野自覺失態,轉頭瞧了白子一眼,見一雙妙目正凝視著自己,臉上一紅,心道:“仙姐姐不喜歡這青大漢,我這般擔心,不知高不高興?”但是心中確實為段聿鎧暗暗擔憂,要想討好白子,而將青大漢視為敵人,自己又萬萬不能辦到。當下轉過頭,過竹隙,屏息觀看。

段聿鎧撞在松樹上時,左手順勢一撥,形盤旋,如游蛇般蜿蜒繞行,剎那間竄到松樹之梢。

十四郎聽見庭院中驚呼之聲,只道是青帝一方有人擔憂段聿鎧生死,當下稍猶豫,沒有立即乘勢攻擊。幻電玄蛇盤在樹下,仰頸吐信,嘶嘶不已。

段聿鎧想要大笑,一張口卻又噴出一口鮮,咳嗽幾聲,勉力笑道:“好好好,這條蛇強壯,燒湯一定好吃。”

十四郎不怒反笑:“狂徒,你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朝庭院了一眼,見里面寂然無聲,心想:“不知青帝是否顧念舊,不忍置他于死地?倘若如此,我便廢了他雙手兩足,然后給青帝置。”一念及此,便接連舞“幻電玄蛇指”,拇指、食指、中指閃電般錯點舞,幻電玄蛇也隨之舞

段聿鎧坐在樹頂松枝之上,眼見那玄蛇緩緩游,環繞樹干,游走上來,心中苦:“難道歷盡千辛萬苦,來到此地,連青帝的面都未見上一面,便當真要葬于這幻電玄蛇的腹里麼?嘿嘿,靈仰,你果然是一點未變。”想到自己負的重任,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大丈夫死則死矣,只是蜃樓城十幾萬命都懸在我的手中,倘若在這里送命,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見城中父老?”當下運氣丹田,積聚力量。但他傷頗重,且疲憊不堪,以目前殘余之力要想施放魔法必將兩敗俱傷。若以武功周旋,要擊敗這幻電玄蛇也是難如登天。

玄蛇游走到距他丈余,猛然高高彈起,在半空中突然又增大了尺許,張開大口,呼的一聲噴出數十顆幽藍的冰屑,朝段聿鎧激去。段聿鎧雙足一頓,如彎弓朝下翻去。那玄蛇似是候著此舉,閃電般蜿蜒卷尾,立時將段聿鎧纏住!

段聿鎧只覺間一悶,已然被那玄蛇團團纏住,彈不得。那玄蛇彎下頭來,碧目芒閃,大口嘶的張開,龍牙錯,紅信在他臉上舐,口涎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拓拔野看的掌心盡是汗水,眼見這豪勇的狂人制于玄蛇,命不保,心中極為焦急,想要央求白子出手相救,但也知道甚為討厭段狂人,定然不肯相助。以他自己的手,要救人,那無異于以卵擊石,非但于事無補,還要搭上一條命。正焦急無計,聽見十四郎冷笑道:“段狂人,你敢只闖玉屏峰,對青帝口出不敬之語,我還當你有多大本事,原來也不過如此。”

段聿鎧被那玄蛇越勒越,仿佛肋骨都要被絞碎一般。他想要開口,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谷眾黑大漢七八舌道:“什麼蜃樓狂人,被公子爺輕輕一勾手指就好比一條土狗。”“早勸你投降認輸,還口出狂言,當真是賤骨頭。”“我若是你早就得一頭撞死了。”

段聿鎧縱橫天下數十年,何曾過這等鳥氣?功力大損之下,一時輕敵,為一頭小子所乘,又遭這一干小人奚落,心中怒發如狂。他心道:罷了罷了,今日縱然經脈盡碎,也要將這群無恥水妖殺個干干凈凈!

十四郎心中得意洋洋,說不出的暢快,輕飄飄從松梢一躍而下,朝庭院走去。突然聽見段聿鎧一聲雷鳴般的怒吼,眾人失聲驚呼。他轉頭去,大吃一驚。只見那段聿鎧也不知施了什麼魔法,竟然將玄蛇震飛。玄蛇在半空中發出痛苦的嘶嘶聲,全突然長出綠的青藤,以驚人的速度,裂破肚,蔓延生長。段聿鎧全,昂首站在泊中,對著朗朗明月發出一聲雄獅般的嘯吼。眾人大驚,不自向后退了一步。黑老者變道:“萬壑春藤繞!”

原來段聿鎧盛怒之下,竟然震傷自己經脈,用這震之力,震開玄蛇,而后咬破舌尖,使出木族的兩傷魔法“萬壑春藤繞”。他口中噴出的滴如利箭般玄蛇,在其異變為藤蔓,迅速生長。這魔法是木族魔法中七大兩傷魔法之一,對對方的傷害有多大,對自己的反傷亦有多大。若非不得已,決不用之。

段聿鎧借此余勇,喝道:“小水妖,再和老子重新斗過!”隔空揮出三記竹節刀,氣勢凌厲無匹,十四郎揮掌抵擋不住,右肩被劈中一記,登時流如柱。十四郎大駭,騰空翻越,口念靈訣,手彈玄蛇指,想要調度玄蛇攻擊段狂。但玄蛇周為青藤所縛,不能彈。

谷眾黑人眼見主人在段狂人接連不斷的竹節刀下,狼狽奔逃,紛紛拔出背上的長刀,呼喝著蜂擁向前,向段聿鎧攻去。

老者從背上取下桐木琴,雙手急,響起怪異的琴聲。琴聲如陡壁飛瀑,險灘急流,夾帶金屬之聲。不知從哪突然卷起一陣冷的狂風,松樹搖擺,竹枝簌簌。

玄蛇上的春藤突然紛紛斷裂,撲簌簌的掉在地上。玄蛇昂首吐信,尾部在地上重重一擊,又有數十綠藤蔓自掉落。

老者琴聲更急,一波一波如狂風暴雨。琴聲如浪,可見碧弧一道道向段聿鎧飛去。段聿鎧掌風凜冽,竹節刀飛舞不斷,剎那間便砍倒了五六名黑大漢。但那到,不得不全力阻擋。

老者這碧琴刀威力無匹,轉瞬間便將段聿鎧迫住。段聿鎧本已是強弩之末,余勇而做最后一擊,但三鼓氣竭,又被以逸待勞的黑老者背后襲,只能苦苦撐。

十四郎乘勢逃,咬牙切齒,彈舞“幻電玄蛇指”,調傷痛未愈的玄蛇當空撲落,向四面敵的段聿鎧張口噬去!

段聿鎧狂笑聲中全力揮出一記竹節刀,將那玄蛇打得凌空翻起。但肋下空門大開,立時被碧琴刀幾中,噴出一口鮮,再也支持不住,晃然倒地。

十幾柄長刀齊時向段狂上斬落。

拓拔野心中怒極,再也按捺不住,大道:“住手!”

※※※

谷眾人大驚,刀鋒在離段聿鎧數寸紛紛頓住。琴聲也立時頓止。

他們中誰也沒有聽過青帝的聲音。但青帝庭院素來乃中之,兩百多年來只有神帝神農氏與木族圣曾經進去過,既然院中有人,自然當是青帝。雖然這聲音聽起來甚為年輕,但青帝駐,聲音如同年也是可能。故而眾人只道青帝發怒。

十四郎立時一念封印訣,右手曲起。那幻電玄蛇猛地在空中一抖,瞬息間變一條丈余長的黑鞭,飛回到十四郎手上。

十四郎將長鞭往腰上一別,恭恭敬敬的拱手道:“不知青帝有何吩咐?”

拓拔野原不過瞧他們以多欺,手段卑劣,怒極之下口而出。一呼出口,心中則暗呼糟糕,正不知如何收尾,聽得他們將自己誤認為青帝,頓時福至心靈,索大剌剌的說道:“你們將這姓段的抬到門口來。”他不敢回頭看白子,心道:“仙姐姐,救人要,冒犯之你就原諒則個吧。”

十四郎心中恨恨,連忙稱是。幾個黑大漢將段聿鎧抬起,朝庭院走去。段聿鎧迷糊中聽得聲音全然不似青帝,心中雖然納悶,但與青帝已然三十年未見,聲音改變亦未可料。難道三十年未見,他當真變化如此之大,便連這冷酷的也轉變了麼?倘若如此,那自己總算不虛此行。他心中疑,口中猶自勉力大罵不絕。

拓拔野瞧見他們將段聿鎧抬到門邊,便又道:“你們都退下去,轉過去。”

眾人納悶,但不得不遵命行事。

拓拔野瞧他們恭恭敬敬的退到十丈開外,立即奔到大門口,想將段聿鎧拉進院子,關上大門。豈知他剛奔到段聿鎧面前,段聿鎧便滿臉驚詫,然問道:“小子,你是誰?”

十四郎與那黑老者聽得聲音,覺得不妙,悄悄回頭一瞥。這一看之下,登時變。十四郎喝道:“怎麼是你?”

拓拔野見已穿幫,粲然笑道:“不是我還會是誰?”

十四郎心中驚疑不定,這小子為何會在這里?難道他竟是青帝的親之人?或者他就是青帝?想到黃昏時自己曾對他飛揚跋扈,登時冷汗涔涔而下。但仔細瞧來似乎又無此可能。

老者心中起疑,依青帝脾,斷然不會救段狂。而且段狂適才在外辱罵不止,倘若青帝在這庭院中,早已出來將他大卸八塊了。況且青帝素好干凈,幾有潔癖,又怎會讓這衫藍縷的小子呆在他的庭院中?心中更是老大的懷疑。

當下拱手道:“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拓拔野正道:“在下單名一個野字。你我野野即可。”十四郎冷笑道:“野野?”拓拔野笑道:“哎。乖孫子,爺爺干什麼哪?”段聿鎧聽得哈哈大笑,口中又流出鮮來,心里卻對這年多了幾分好

十四郎方明白著了這年的道,上給他討了個乖,心中怒極,幾上前一鞭將下去。黑老者道:“野公子,恕老夫有眼不識泰山,不知你是青帝門下哪位門生?”他話說的雖然還客氣,但是語氣中已經有威脅之意。

拓拔野心中大喜,知道他們仍無把握,哈哈笑道:“我只是一個下人,給青帝他老人家端茶倒水,燒菜做飯。什麼門生門的,我可談不上。”白龍鹿昂立在他的旁邊,也跟著哈哈。

拓拔野轉過,從懷中那皮囊中掏出一顆神農丹,故意大聲對著段聿鎧道:“喂,這是青帝讓我給你的丹丸,你服下吧。”段聿鎧聽得是青帝所贈,正要拒絕,卻見拓拔野背對朝谷眾人,對他眨眨眼,無聲的張口型道:“這跟青帝無關,你放心服下吧。”

段聿鎧一愣,心中已對這年產生莫名的信任,當下張將那丹丸吞了下去。剛一口,便覺一熱流沿而下,暖洋洋的炙得全好不舒服。心中大喜,知道這是療傷寶藥,當下運氣調理。

十四郎與黑老者瞧見拓拔野賜丹丸給段聿鎧,心中俱是大驚,倘若這年當真是青帝門人,將丹丸賜予段狂,那則表示木族與蜃樓城的三十年恩怨煙消云散。他們遠赴千里,部署幾個月的計劃也將全部落空。

老者雖然極為懷疑這份,但是他既有靈白龍鹿,便定有不同常人之,眼下又自青帝庭院中出來,縱然不是青帝門生,只怕也與青帝有莫大淵源。眼下唯一辦法,乃是想方設法確定青帝是否就在庭院中,倘若在,則一切按舊;倘若不在,那只能試試這年的手,瞧瞧他是否青帝門人。

當下黑老者朝著庭院作揖道:“小人朝谷科沙度,與主人拜詣仙山,向青帝轉呈谷主的一份薄禮與書函。谷主有命,務請小人將書函親手到青帝手中。不知青帝能否現?也好讓小人回去有個代。”

拓拔野道:“青帝他老人家正在睡覺,你有什麼東西,爺爺可以幫你轉呈。”黑老者科沙度盯著他瞧了片刻,見他大大咧咧,殊無委瑣心虛之態,淡然道:“這書函事關重大,必須親手到青帝手中。”

拓拔野揚眉大聲道:“這麼說,你是不相信我嘍?”科沙度正是等他這句話,微微拱手道:“不敢。只是老夫從未聽說青帝居中又多了一位年英雄。如此重大之事豈能輕率了之?”拓拔野“咦”了一聲,故作訝異道:“奇哉怪哉!聽你的意思,青帝就連找一個端茶倒水的小廝,也得先向你匯報嘍?”

科沙度淡淡道:“老夫沒有這個意思。倘若公子想證明自己份,那容易的很。只需隨意施展幾招,讓我們開開眼不就了麼?”他不等拓拔野推辭,便朝一個黑大漢道:“唐七,你去向野公子討教幾招,也好有個長進。”黑大漢應諾一聲,走到門前,恭恭敬敬的道:“野公子,請賜教。”

拓拔野心中暗暗苦,以他的武功,殺只野豬那都是大大的困難,要打敗眼前這強壯如山的七尺大漢,除非是出現奇跡。況且他肚中雪亮,這鷙的老頭要驗證的不過是他的份,縱使他鬼使神差打敗唐七,但施展的不是青帝流,依舊是兇多吉。到時大蛇猛一起撲將上來,那可糟之極已。

他雖然膽大,但此刻也不頭皮發麻,進退維谷。

忽然耳邊聽到一個淡淡而幽雅的聲音:“你放心去吧。只需放松四肢就可以啦。”拓拔野嚇了一跳,張目四顧,突然想起這是白子的聲音,心下狂喜。眼見眾人置若罔聞,只是盯著他等候回話,他心中立時明白過來:“是了!定是仙姐姐用什麼法,只讓我一個人聽到的聲音。讓我放心去和這大狗熊過招,定是要幫我了。”想到有仙姐姐撐腰,他登時如有神助。仰起頭膛,龍行虎步的下了臺階,往門前一站,雙手叉立,道:“賜教可不敢當。舒展舒展筋骨,也好睡覺。”

唐七面無表,依舊是恭敬的口吻:“得罪了。”話音剛落,形閃,一連七拳擊向拓拔野頭部。拓拔野雖然自小常與其他流浪兒撕斗,但與真正的武人手卻是生平頭一遭。眼見剎那間拳影如風閃電般朝自己臉部擊來,心下驚慌,想要挪步已然不及。心中正呼:“糟糕,我的鼻子!”卻聽見白子聲音在耳畔低聲道:“不要,他這七拳全是虛招,要探你虛實。”

果然每拳離拓拔野面部寸許之距便立即變向,始終在周圍環走。但那凌厲的拳風還是得他臉上生疼。

七拳之后,唐七又狂風暴雨般接連打出四十九拳,但依舊虛張聲勢,將即止。過得片刻,拓拔野逐漸鎮定下來,面微笑,做逍遙狀。心中卻想:“仙姐姐既然討厭段狂人,卻又為何肯幫助我?”

卻不知白子也在心中問自己。段狂人自三十年前那場事端后,便與木族為死敵,木族長老會將蜃樓城眾人列為公敵,決不往來,這已是木族的明令。今夜段狂人千里單騎,闖關上山,必是為神農書中所說之事。但他甫一上山,便出言不遜,驕狂之態素為可恨。自己原決意任其自生自滅。但目睹拓拔野出于俠義之心,而出,心中不免微妙。待到拓拔野為科沙度所,勢騎虎,自己竟不知為何忍不住又破戒相助。這其中或多或有對段聿鎧錚錚傲骨的惺惺之意,但更多的恐怕是對拓拔野的莫名關心。

唐七知曉科沙度的心意,既然不知這份,不敢立下殺手,不若虛張聲勢,投石問路。豈料他圍著拓拔野打了數百拳,竟都被他看穿,只是悠然自得的叉手他,也不。看來這年果然膽識過人。

圍觀眾人也是頗出意料之外,十四郎心道:“想不到這小乞丐竟然也有如此膽。”而大門之,狂人段聿鎧服了至圣靈丹,稍一調息護理,便覺氣息大暢,丹田正氣團然,神大振。雖傷口無法立即愈合,周仍有疼痛之,但比之先前已是天上地下。他運氣經脈,發覺力竟已恢復了五六分。不知是何靈丹妙藥,功效如此神奇。這陌生年的大恩當真無以為報。

段聿鎧睜開雙目正好看見唐七在拓拔野四周游走,掌影疊舞,而拓拔野滿臉微笑怡然自得的巍立不,不由大聲好,心道:“這年不知是何人,難道真是靈仰新收的門人麼?小小年紀便膽識過人。”

唐七猛地大喝一聲,欺突進,雙掌齊發,一式“驚濤裂岸”,掀起滔滔掌風朝拓拔野拍去。事起突兀,段聿鎧失聲道:“小心!”

拓拔野猝不及防,心中吃了一驚,掌風猛烈,還隔三尺之距,自己卻如被重重重撞了一般,心中剛喊:“仙姐姐救我!”忽覺一奇異的力道從背后卷來,將自己憑空拔起,向后上方高高飄去,事起倉促,還未回過神來調整一個優雅的姿勢,已經在半空,口中呀的了一聲,雙手在空中抓。

眾人見他突然部一撅,朝后上方飄起,剎那間便到半空,張牙舞爪,都又驚又奇。驚的是這花子般的年竟然有如此輕功,奇的是他竟以部帶,人在半空如蒼鷹搏兔,姿勢怪異,卻不知這是什麼功夫?

唐七瞧他一下便躍到五六丈高,半晌不下來,只是手腳舞,口中念念有辭,只道他是蓄勁待發,心中不由起了畏懼之心。

拓拔野從未遇過這等事,自己突然便到如許高,腳下空無一,只覺一涼颼颼的覺直從腳底麻到大,心突突跳,險些便從嗓子眼里蹦了出來。耳邊又響起白子的聲音,似是忍俊不:“公子別怕,我不會讓你摔下來的。你只管放松便是。”

拓拔野原非膽小之輩,只是從未有過不由己懸在半空的覺,而且猝不及防,故而才有此狼狽之態。聽得白子所言,心中大定,臉上一紅:我這膿包狀可都讓仙姐姐瞧在眼里了。不,需得打點十二分神,即使跌下去,也得瀟瀟灑灑。

當下借著那力道,抬頭。白子復道:“公子小心,我要放你下去了。”話音未落,拓拔野突然覺得腳下一空,急速下落,險些又要驚呼出聲。

耳邊風聲呼嘯,人影疾閃,忽然覺得那強大的力量將自己的雙腳抬起,人猶在半空,雙足自連環彈踢。足尖忽然到一個,既而雙腳急速替踢到那事上。有人發出慘聲。然后自己穩穩落到地上。

他腦中兀自嗡嗡做響,甩甩頭方才清醒過來。只見那黑大漢唐七已在十丈開外的地上,四腳朝天,口吐白沫。眾人瞠目結舌的瞧著他,一個黑大漢的口角都垂下涎來。

段聿鎧拍掌好:“好一招無邊落木!”

科沙度心中迷不解,瞧他歪歪扭扭自半空沖下,剎那間連環踢將唐七踢出老遠,力道驚人,似是木族青帝流的無邊落木,但那姿勢也太過怪異,難道竟是新創的招式麼?

拓拔野想不到糊里糊涂間便將這七尺大漢踢得不醒人事,又驚又喜,當下笑道:“想不到我剛懶腰,他卻先比我睡著了。老頭子,你還要我教你幾招麼?

科沙度未探出他的虛實,卻比先前更為糊涂了。眼前事關重大,不確定這年的份,便不能確定青帝對段狂與蜃樓城的態度,可謂全局關鍵。當下干笑幾聲道:“公子果然好手。不過這幾下連環五族之中皆有,也不能證明你便是青帝門下。如果公子不介意,老夫倒想與公子切磋幾招。”

拓拔野有白子幕后相助,竹,雖然瞧見他碧琴刀威力驚人,但心下毫不懼,正要答允,見十四郎恨恨的盯著他,不由怒從心起,哈哈一笑道:“我素來尊重老人,豈能這般欺負你?那個什麼十七十八郎的,瞧你是個可教之才,爺爺我便點撥點撥你吧。”

十四郎微微一愣,心中惱怒,那偏狹暴躁的立時過了先前的顧慮:“小花子,你當爺怕你麼?”不顧科沙度的眼暗示,冷冷道:“恭敬不如從命。野公子,我便來討教討教你的驚世絕學。”

拓拔野嘿嘿一笑,將腰間斷劍嗆然拔出,登時亮起一道眩目的芒。科沙度見多識廣,瞧見這斷劍大吃一驚,失聲道:“無鋒劍!”眾人聽見無不聳然容。

無鋒劍乃是木族七大神之一,竟然在這流浪兒般的年手中!這神年究竟是何人?竟然持神劍,居圣地,難道真是青帝邊的要人?此番驚異遠過于先前。

十四郎瞧見這無鋒劍,氣焰登時又餒了一半。原本將信將疑的心中,又開始相信這年是青帝門人。倘若如此,自己縱然勝了他,只怕于青帝面子也大大的不好看。但若敗了,豈不折了朝谷的威名?大戰在即,這可是折損士氣的行徑。可是話已說出,那是不

    人正在閲讀<搜神記>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