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記》第五章 大荒游俠 (1)

拓拔野迷迷糊糊中,那奇異的火越燒越烈,頭腦混沌,雙手本能的摟懷中的子,胡吻去。耳邊聽到那格格的笑聲、息聲、聲,更讓他意迷,不能自已。

雨師妾雙耳上的那一對黑蛇,是有名的催蛇,乃是水族第一魔法師黑水真神燭龍在北海尋著,送給雨師妾的。雨師妾以七七四十九種藥混合,制煉出當世無雙的第一春藥,日夜喂服這兩條催蛇,更使得蛇牙毒腺中盡是春藥。一經咬中,高漲而不能自抑,非得立時尋歡不可。雨師妾以這兩尾蛇為紅娘,屢試不爽,也不知已了多年輕男子。

拓拔野正火熊狂,忽然聽見兩聲淡淡而清遠的簫聲,遙遠如皎月,短暫如流星,剎那間便淡不可聞。他心中大震,如醍醐灌頂,瞬時清醒:“仙姐姐!是仙姐姐!糟糕!倘若被瞧見我與妖這樣,我有何面目再去見?”心中慚后悔之念翻騰洶涌,剎那間竟蓋過了鼎沸的

在這一刻間,下午對白子與黑子的比較瞬息有了結果。他猛然狠狠的一口咬在自己的左臂上,劇痛與腥使他剎那間更清醒了一些,用盡周力量將懷中溫膩的朝外猛推,耳中聽到雨師妾訝異的驚呼,背下一,被反推力送下巨石,“撲通”一聲,冰涼徹骨,掉那水潭之中。

潭水森冷,烈焰般的瞬息冷卻下來。拓拔野在水中舒展,潛泳了一陣,讓周冷卻下來,腦中也逐漸清晰起來,想到那兩聲突然響起的簫聲,立時沖出水面,大聲道:“仙姐姐!仙姐姐!”

夜空碧遼,樹影四圍,四下里一片寂靜。只聽見一個銀鈴般的笑聲:“小傻蛋,是在找我麼?”拓拔野心中大喜,扭頭去,心立刻又沉谷底。雨師妾全坐在石沿,雙,笑的瞧著他。

他心中失,又是一陣難過,仙姐姐定是瞧見我放不堪,生氣走了。天地緲緲,又能上哪里找解釋去?

他猜的不錯,那白子雖然在玉屏山上與他悄然而別,但終究牽掛,不知他是否能平安到達蜃樓城,在山下徘徊許久,又尾隨而來。遠遠的跟在后面,只想護送他一程。豈料他竟把持不住,與那妖纏綿,雖然是催蛇之禍,但終究不可恕,惱怒之下,想拂袖而去,但思慮再三,終於以簫聲千里傳警醒,然后飄然而去。

雨師妾見他被催蛇咬噬,濃似火,發如狂時竟能突然而去,心中驚詫之極,十年來這可是第一個。想不到這年竟有這等自制力,可謂異類。不惱反喜,當下心中暗暗道:“果然是上佳之品,難怪味道這般獨特,可絕不能讓他從手心里逃了去。”

雨師妾見他失魂落魄的浮在潭心,怔怔不語,只道他年,未見過這等場面,茫然無措,當下招手笑道:“小傻蛋,快來姐姐這里呀。水里太涼,姐姐幫你暖暖。”拓拔野此時心中難過茫然,想到仙姐姐將從此小瞧自己,永不理會,心如刀絞,忽然覺得萬事了無生趣,再也懶得回答。

雨師妾了數聲,見他只是不答,不由著惱,難道這小鬼頭當真嚇傻了嗎?

雨師妾嗔道:“小傻瓜,你要在這水里待到天亮嗎?”拓拔野突然心中一,想起與段聿鎧的約定,心道:是了!我需將穩住,待到天亮,段大哥來此,必能將我救走。

當下振作神,故意搖頭做害怕狀道:“仙姑,你那兩條蛇好生古怪,咬上一口,全便象發燒似的,我不敢上去。”雨師妾格格一笑:“膽小鬼,小蛇有什麼可怕的?你不喜歡,姐姐就將它們丟了。”果真手將那兩條蛇摘下,拋了出去。手法奇準,兩條蛇齊齊落背上皮囊之中。喜歡拓拔野益盛,心中竟也不愿倚助春蛇,想憑自己的妖,讓這年在下稱臣。

拓拔野還是搖頭道:“仙姑會使魔法,讓我渾發熱,生病似的,又舒服又難。再說,我媽也不讓我抱溜溜的姑娘,要讓知道了,非打我不可。”雨師妾聲道:“傻瓜,仙姑這不是魔法,這是仙法,讓你作神仙一樣的舒服。”

但任如何引,拓拔野只是裝傻充愣,胡扯八道。起初雨師妾還笑的挑逗,擺出各種讓人脈賁張的姿勢引,見他始終呆子似的不解風,終於越來越著惱。生平也不知有多男子一瞧見,便驚為天人,死乞白咧要做幕之賓;今日倒好,栽在這個黃小子的手里,了殊無吸引力的石人。從未有過的挫敗涌上心頭,與那依舊沸騰的織在一起,又怒又急之下,險些便想來個霸王上弓。

拓拔野見柳眉微蹙,晴不定,心下也暗暗發虛,生怕怒,兩條小蛇又飛將上來,咬上幾口,從此一失足千古恨,無再見仙姐姐。當下大聲道:“仙姑,我上去了,但你可不能又用魔法讓我生病發燒。”

雨師妾大喜,素手招展,使出“碧海生”,將拓拔野從水中淋淋的吸了過來,跌到的懷中。拓拔野正要逃開,已被蛇一般的玉臂摟個正著,手去推,豈料正好按到那兩堆膩的球上,大驚之下只好松手,登時到雨師妾的上。雨師妾雙臂將他抱住,在他耳邊吃吃笑道:“小壞蛋,現下這麼不老實,就不怕你媽罵了嗎?”

拓拔野急之下,想起當日在山上遇見野熊,避無可避,倒地裝死,從熊下逃命,今日景仿佛,故技重施,當下雙眼一翻白,假裝昏迷。

雨師妾一愣,只道自己力道太大,將他摟得昏將過去,心疼不已,連忙松了一松,將他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巨石上,自己側臥,輕輕將他抱住,一邊掌心用勁,將真氣輸,一邊在他耳邊輕吻低語:“小壞蛋,你可醒醒,別嚇壞姐姐啦。”

拓拔野只覺一真氣竄將進來,在自己五臟六腑游走,說不出麻又在耳邊親吻呵氣,支持片刻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來。

雨師妾大喜,親了他臉頰一口道:“小壞蛋,讓姐姐白擔心。”拓拔野見滿臉歡喜,語出真心,心中一愣,也有些激。他突然打了個呵欠,道:“仙姑,我困了,明天一早,還要上山砍柴呢。”雨師妾由他胡說八道,嫣然道:“好,姐姐就陪小傻蛋睡覺。”

當下玉臂舒展,抱住拓拔野,將頭靠到他的耳邊,右在他的上。拓拔野不敢多想,將頭一歪,過一會兒,鼾聲大起。

雨師妾心中泛起奇異的覺,如此親近的與一個男子在一起,臂相纏,氣息互聞,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月如水,林濤陣陣,旁這年輕男子的呼吸心跳清晰可聞,那剛醇香的男氣息脈脈竄鼻息,令說不出的喜樂安平,過不多時,竟也沉沉睡去。

※※※

拓拔野只是假寐,并未睡著。鼻息間盡是濃香膩嗅,耳朵被的發與氣息弄得不可擋,那溫暖的肢纏繞周,令他砰砰心跳,心想這妖對他似乎也并無惡意,只是天生多而已。但自己似乎已對仙姐姐有獨鍾,因此無論如何也得守如玉。

月已西沉,再過一個多時辰,天便要亮了。倘若天亮時段大哥來到此,將他救出,那固然是好,但若是段大哥已經落水妖手中,自己豈不是坐以待斃麽?不若眼下乘著妖,先悄悄逃走,到天亮時再設法回來與段大哥會合。說不定還能設法救出段大哥也未可知。

當下悄悄的將雨師妾的手臂輕輕抬起,擱到一旁,翻下了巨石,探手石隙,將那用紗裹住的一包寶貝掏出。穿上破,正要躡手躡腳的離開,突然看見那只巨大的象龍冷冷的瞧著他,心中一

想起大荒經中所說,這東始山上的芑樹的水可以伏,想來可以馴服怪。倘若如此,自己便可以用這芑樹之馴服象龍,逃之夭夭。當下拔出斷劍,在一株芑樹上劃出一道口子。劍鋒木,“撲”的一聲輕響,在這拂曉時聽來格外清晰。

雨師妾翻了個,口中呢喃了一聲。

拓拔野心中一,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過了片刻,見甜寐依舊,方才出劍,用竹劍鞘盛了那水,悄悄朝那龍走去。龍瞪著雙眼,似乎頗為奇怪,不知他要作甚。

拓拔野也不知怎樣用這芑樹之馴服怪,正想喂他,卻聽見後雨師妾冷冷的道:“小鬼頭,想要逃走麽?”拓拔野心下大驚,卻轉頭笑道:“仙姑的這頭牛好生奇怪,長了一魚鱗。敢是要在水里耕田嗎?”

雨師妾曲坐在巨石上,只是冷冷的瞧著他,眼中竟似有淚咬牙道:“你們臭男人不管大小,都是薄寡義,又想乘著我睡著,一走了之嗎?”這“又”字頗為奇特,拓拔野思緒如飛,心道:“難道這妖從前被人甩過麽?這可糟之極矣。老帳新帳豈不都算到我頭上了麽?”

雨師妾突然探手在空中虛抓一把,又是那式碧海生,氣流如旋,將拓拔野從地上拔起。拓拔野眼前一花,已然重重跌到巨石上,摔得渾散架一般。雨師妾探手去抓他的口,“咦”了一聲,似乎頗為驚異。拓拔野暗呼糟糕,果然,雨師妾閃電般從他懷中掏出了那包東西,打開一看,花容失,失聲道:“神木令?”瞧著拓拔野,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仿佛第一次看見他一般,道:“小壞蛋,這神木令你從哪里得來?”

拓拔野心想事已至此,只有孤注一擲了,當下曲臂枕頭,翹起二郎,笑道:“原來你也識得這神木令。見到神木令,那便是見到神帝。仙姑妹子,還不跪下接駕?”雨師妾心中驚疑不定,難道這小子竟真是神帝使者?倘若如此,聽科沙度所說,他與蜃樓城段狂人在一起,豈不是朝谷的敵人麽?那麽神帝的意思呢?難道也是幫著蜃樓城麽?

雨師妾格格一笑,百橫生,先前那幽怨憤懣突然無影無蹤,纖纖玉指托住拓拔野下上一抬,瞧著他的雙眼,吃吃笑道:“小鬼頭,花樣倒多。你以為姐姐會相信你麽?也不知道從哪里尋來這麽一塊爛木頭,隨便刻上幾個字,便想騙吃騙喝麽?”

拓拔野嘆道:“原以為仙姑妹子只有上的某些地方大,沒想到最大的卻是膽子。神木令也敢拿來開玩笑,當真是厲害。”雨師妾瞧他不懷好意的朝上瞄來,笑的啐了他一口,道:“還當你真是個老實的小笨蛋,原來也是個油舌的小壞蛋。瞧你這德行,還能是神帝使者麽?我可不信。”當下又翻看其他東西。

拓拔野瞧要翻開那張書,便嘿嘿笑道:“這可是神帝的旨,隨便瞧要被挖出眼珠的。仙姑妹子眼睛這麽漂亮,還是好好保護的好。”

雨師妾哼了一聲,笑道:“小鬼頭,拿神帝嚇唬我,了不起麽?你不讓我看,我還非看不可。”但心中終究畏懼神帝神威,只是隨意一展,便又合上。舉起那盛裝神農丹的皮囊,瞟了一眼拓拔野,見他滿臉微笑的瞧著自己,便探手指,夾出一顆丹丸。

黃豆大的丹丸,無甚味道。雨師妾聞了片刻,不知是何丹藥,從眼角里瞧拓拔野,卻見他翹首期盼,笑,似是盼將藥丸吞進去一般。殊不知拓拔野生怕識出這神農丹,這熱切之態乃是偽裝出來,讓為難的。雨師妾將那神農丹在指尖上旋轉個不停,聲道:“小壞蛋,這藥丸又是什麽東西?”

拓拔野正道:“這是神帝用八十一種草藥提煉的神丹,吃了可以駐容養,長生不老。仙姑妹子,你可以嘗嘗。”雨師妾聽了頗為歡喜,正想拋口中,忽然領悟:“這小壞蛋必是想讓我吞下這毒藥,好逃跑。”哼了一聲道:“小鬼頭,這麽好的神丹,你全吃了吧!”當下用手開他的口,將那袋藥丸盡數倒了進去。

拓拔野來不及反抗,那十四顆神農丹便滾口中,忽覺嚨里竄起一條火龍,瞬息間腹中,熊熊燃燒,蔓延至五臟六腑!丹田原已沉寂下來的那真氣又騰地竄起,剎那間全仿佛掉火山烈炎之中,熱炎貫腦,他“啊”的一聲仰天長呼,一道紫氣沖天飛起。

雨師妾瞧得花容失,又見他周如波浪般翻涌起伏,瞬息間由白轉紅,由紅轉紫,由紫轉青,由青轉白,反復不已。那一張俊秀的臉猛然間變為紫青,面目扭曲,說不出的可怖,他昂首振臂,狂呼不已,周突然膨脹,須臾間全增大了一半有余。

雨師妾心中大驚,極為懊悔,想要上前,卻見他怒吼一聲,一掌擊在那巨石之上,轟然聲響,石屑飛濺,塵紛揚,那巨石竟然被劈了幾瓣。但他這一掌擊下,自己也晃了幾晃,突然一頭栽倒在地。

神農丹乃是神農歷游天下,采集數百種至貴藥草制而,純之藥,一顆便可貫通經脈,養氣聚神,增加神力。十四顆齊齊腹,實在太過剛猛,真氣瞬息匯聚如火山噴薄,不僅將周經脈盡數打通,便連骨骼也剎那間極度張揚。這十四顆丹丸轉為十五道真氣,與二日前的那道潛埋真氣一起,以排山倒海之勢,在他周轉不息,宛如怒浪沖堤,稍有隙便要決堤迸流。倘若是經驗老道的高手,可以憑借已有的力,將這真氣導引至丹田及其他蘊氣之,逐一化解吸納,大增力。但拓拔野素無經驗,更無力,只能任憑這十五道霸道以極的真氣在橫沖直撞,皮竟如波浪般翻涌不息。

的狂熱與骨骼、暴漲的疼痛使他幾發狂,胡間拍出一掌。

這一掌擊出,登時將真氣導引至掌心,力量雄渾無匹,立時將巨石擊碎,但那反沖之力撞將上來,拓拔野便如被十五巨浪同時擊中一般,剎那間只覺得氣翻涌,天旋地轉,眼前一片黑暗,耳邊聽到雨師妾焦急呼喊與泣聲,就此人事不知。

※※※

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拓拔野才重新醒轉。烈火熊熊,四肢卻冷如冰雪,簌簌發抖。嚨依舊如火燒般。他勉力睜眼四,四圍漆黑,鼻息中盡是甜香膩的味。全在顛簸起伏,震得他腹中更為難。他扭了一下脖子,方才發現自己竟是枕在兩個渾圓球之間。

耳邊聽到雨師妾驚喜得發的聲音:“小壞蛋,你醒了麽?”突然眼前一亮,刺眼,他連忙將眼睛閉上。過了半晌方緩緩將眼睜開。,雨師妾那張妖豔的臉上滿是歡喜、擔憂、急切與懊悔的神,杏目中淚盈盈,突然撲簌簌的落下淚來。

撲哧一聲破涕為笑,手揩拭臉上的淚珠,道:“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啦,姐姐可擔心壞啦。”

拓拔野中干,發不出聲來,只是手指指自己的。雨師妾聲道:“想要喝水麽?”取過一個羊皮壺,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的邊,先滋潤了一下他的,然後緩緩的倒了進去。

清涼甘甜,竟是花腹,燥熱稍有緩解,神也振了一些。他這才發現自己是斜倚在雨師妾的懷中,全被黑長袍裹住。兩人騎著象龍朝前飛奔。雨師妾抱住他的腰,朝上扶正,他坐直了,四下環顧。

耀眼,樹木倒掠,只瞧得片刻就頭昏眼花,煩悶惡心之意涌將上來,腹那燥熱之氣直貫腦頂,登時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夜里。他斜斜靠在一株榕樹上,榕須在夜風中輕輕搖擺,面前一條大河,河水波粼粼。雨師妾在河邊清洗某側橫亙了一只小山般大小的怪。瞧見他醒來,雨師妾歡喜不已,跑過來朝他說話。但他耳中轟隆作響,竟一句話也聽不真切,只瞧見豔的笑靨上沾了點點污泥,仿佛春泥桃花。拓拔野微微一笑,手去臉上的泥點,突然抓住他的手,怔怔的著他,眼淚又撲簌簌的落下來。

拓拔野熱浪翻滾不息,寒熱不定,正想說話,口又被幾道真氣狠狠撞著,窒悶之下,又昏迷過去。迷迷糊糊間,聽到雨師妾的呼喚,覺到的手指輕輕分開他的,溫潤的在他的上,將一冰涼苦灌了進來。

拓拔野昏昏沉沉,也不知就這樣過了多久,依稀覺得靠在雨師妾的上,玉溫香,依偎著跑了很長的路;吃了不知多研磨的東西,或酸或甜或苦,有時還摻雜著冰涼的淚水,苦的滋味在舌泛開,一滴滴滲他的心底。

第三次醒來時正是黎明,他躺在厚厚的羊氈上,頭枕在雨師妾修長的大上,雨師妾癡癡的瞧著他。晨星寥落,朝在草地上閃閃發亮。東方魚肚白,萬縷霞突然沖天而起,一豔紅的紅日噴薄而出。照在的臉上,鍍上一層金眼角的那滴淚珠過潔白的臉頰,在朝下閃過七彩的眩

拓拔野呆呆的瞧著,心想:“倘若不是水族的妖,倘若我沒有遇上仙姐姐,定要親一親,將的眼淚吻去。”心中突然大痛,那狂熱的真氣剎那間發游走,他“啊”的一聲大喊,再度昏迷。

此後斷斷續續醒來多次,有時瞧見雨師妾在研磨一些奇異的花果,有時瞧見在清洗怪上取出的各種珠子,有時瞧見怔怔的著他,雙眼紅得如同桃子。恍惚之間又吃下許多奇奇怪怪的。冰涼的過咽,全清涼。燥熱之氣也逐漸停息。

那夜醒來之時,雷聲滾滾,烏云翻卷,暴雨傾盆。他與雨師妾坐在一個明的黑圓球里,雨水擊打在黑紗罩上,不能滲進來,徑自下。雨師妾全,盤而坐,雙手抵在他的上,一清涼的力道源源不斷的涌將進來,周運轉,將他的真氣導引得川流不息,舒服之極。他突然發覺的肩膀與手臂上多了十幾條細長的,恍恍惚惚想來,逐漸記起曾瞧見搏殺巨大的怪,剖取怪的珠子。難道這便是與怪相搏時留下的麽?可有駕的蒼龍角為何又要親相搏呢?諸多困涌將上來,迷糊間又沉沉睡去,夢中到吹氣如蘭的氣息和溫暖的吻。

大雨滂沱,閃電接連亮起,照得拓拔野沉睡的臉如玉石雕琢一般。臉上微微掛著一無邪的微笑,是在夢中想著麽?雨師妾溫著拓拔野,癡癡的想。

十六年來,自己再也未曾上任何男人。想不到今日竟然對這十四歲的年如此心。那日見拓拔野發狂倒地,心中懊悔,難過不已,竟然痛哭失聲。此後只要瞧見拓拔野在夢中痛苦便忍不住心如針扎,流淚難過。這三天流的眼淚竟然比十六年間加起來還要多。難道命中注定要與這年有一段緣分麽?

十五道霸道已極的真氣,沖擊肆流,如果不加引導,三日之後必然五臟六腑、周骨骼碎裂而死。當日力疏導他真氣時,竟然被那雄渾的真氣震飛出數丈之外。勁力之強,當真匪夷所思。這幾日帶著拓拔野四奔走,殺死了十七只巨型靈。生怕蒼龍角的凌厲聲音,重傷拓拔野,不得不徒手搏殺十七只怪。取它們的靈珠與諸種仙草靈果混合,研磨清涼斂氣的藥水,日日喂他服下,這才將那至剛至烈的真氣逐漸降解。

每夜至時分,便要與他赤相對,以純力引導他的至真氣緩速周轉,散布到丹田以及全蘊氣大。今夜疏導之後,那十五真氣已逐漸化他經脈與氣之中,日後只需每日運氣導引,便可逐漸吸納為用。

只是他傷病一好,會不會又象那夜那般,悄然離去呢?想到此登時心中劇痛,眼淚又不自的涌出。昨日不住好奇,展開神帝的看。冰雪聰明,稍加推斷,便猜到來龍去脈。但想到神帝已死,非但沒有毫慶幸,反而有說不出的擔憂。以他大哥的,倘若知道神帝已死,真會善罷甘休麽?

這一夜坐在拓拔野的側,思緒萬千,腸百轉,直至天明。

※※※

翌日拓拔野醒來時,晴空萬里,好。那興風作浪的真氣已大為安分,雖仍偶有竄起,但那郁熱煩悶之氣已一掃而空。丹田熱息周轉,神熠熠。他依舊是靠在雨師妾雙之間。那甜的氣息撲鼻而來,令他砰然心。悄悄抬頭一,雨師妾正盯著他抿微笑。妖豔依舊,只是臉容頗有些憔悴。想來這幾日奔波轉徙,很是勞累。

拓拔野心中暗暗激,泛起異樣的覺,忍不住側頭吻在雪白脯上。雨師妾“啊”的一聲,渾,竟然滿臉飛紅,有些害手重重的掐了一把拓拔野的大,嗔道:“討厭。小壞蛋一醒來便這般不老實。”拓拔野吃痛,口中。雨師妾大驚,但見他角微笑,方知上當,揮手輕輕的了他一耳,啐道:“病好了麽?這般神。早知不替你醫,讓你再昏上三天。”

拓拔野微笑道:“痛在我,疼在你心。我要是再昏迷,仙姑妹子豈不是要哭干眼淚麽?”雨師妾格格笑道:“得你麽?什麽仙姑妹子仙姑姐姐的混,姐姐雨師妾,可記住啦。”拓拔野道:“雨師妾?又是雨,又是,又是泣的,難怪這麽多眼淚。”他道:“我拓拔野。”雨師妾吃吃笑道:“服撒野麽?”兩人哈哈大笑。

他們正坐在象龍的背上,奔跑如飛,四野盡是高高低低的樹木和起伏不定的丘陵,鳥語花香,蝶舞翩翩。以太的方位來看,他們正往正北方而去。拓拔野想起與段聿鎧的約定、自己上的重要信、蜃樓城的使命,登時清醒過來,自己昏迷三天,眼下距七日之約不過兩天了,心中大急,問道:“眼淚袋子,咱們這是上哪兒去?”

雨師妾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是想趕到蜃樓城去麽?”拓拔野心想:“我們終究還是敵人。”心下微微難過,點頭不語。雨師妾沉默片刻,低聲道:“小傻蛋,你可知蜃樓城已被數萬水族兵圍困,幾日便會破城麽?你要趕去,那不是自尋死路?”拓拔野道:“神帝重托,不能不去。”雨師妾心想倘若他當真去了蜃樓城,那便是與水族全族為敵,縱然大哥礙於神帝之命,暫且退兵,但這梁子一旦結下,將永無化解之日。自己與他日後再相見,想要如同今日,只怕也永無可能。想到此,心如刀絞,咬咬道:“只要你進了蜃樓城,那便是水族的敵人,此後永無寧日。不如……不如將那神木令與其他人,然後跟我一道回雨師國去吧?”

拓拔野瞧熱切,俏臉上滿是期盼哀求的神,想起這三日來的諸多好,心中一,險些便要口應允。但猛然警醒,倘若自己隨而去,必將辜負神帝所托,而且一場戰禍將無法避免。當下狠心搖頭。

雨師妾心中失,說不出的難過,卻展格格笑道:“小傻蛋,你當姐姐真稀罕你嗎?我這就把你丟到蜃樓城去。你可別後悔,將來再見到姐姐,可沒這麽好福氣,讓你又親又抱的啦。”掉轉象龍頭頸,朝蜃樓城方向風馳電掣而去。

拓拔野心中也是說不出的難過。這三日間,兩人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拓拔野的心中,此刻的雨師妾也遠非起初的那個冶的妖了。倘若當真就此別離,他也會思念不已吧。

兩人強按心中的惆悵,說說笑笑,一路飛奔。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啟羅山腳下。雨師妾道:“再往東四百余里,便是蜃樓城地界。前面有個驛站,今晚我們便在那里歇腳吧。”其實四百里路程,以象龍腳力,當夜便可趕到,但實在不愿立刻與拓拔野分離。拓拔野笑道:“正好,我肚子也啦,咱們先去吃點東西。”

正說話間,南邊響起呼喝聲,蹄聲急促,塵煙漫舞,兩人扭頭去,只見一行各裳的大漢騎著龍馬等靈疾馳而來。雨師妾微微詫異,大荒中五族服各異,決不混淆。除了五帝與五族圣、魔法師外,金族族人穿著白,木族族人穿著青,水族族人穿著黑,火族族人穿著紅,土族族人穿著黃。每族中尋常族人服縱有變化,也是在族范圍之。譬如可以穿著深紫以及黑為主的花紋服。但如這行人這般服各異,五彩斑斕而一隊的,實在罕見。五族中人若非特別緣故,絕混雜,不知他們是誰。

那行人奔得甚快,轉眼就從他們邊略過。瞧見一紅發豔穿著黑長袍,將一個俊秀的年裹在懷中,都頗為詫異,紛紛回頭,一個大漢瞧見雨師妾腰間的蒼龍角與耳垂上的催青蛇,面大變,低聲嘀咕了幾句,眾人都似很為吃驚,又掉頭去,但目中多為鄙夷神

雨師妾知道他們認出自己份,對於五族中視自己為早已習以為常,不以為忤。但今日瞧見他們不屑的目,卻不知為何慚惱怒,登時便想發作。

那行人不敢多看,策馬揚鞭,絕塵而去。

拓拔野心想自己必定也被他們認為水妖,而且還是雨師妾的玩,心中微微有些尷尬,旋即又想:拓拔野,雨師妾為你吃了這麽多苦,費盡周折方才將你救過來,你卻在乎這些人的想法,以此為恥,當真是禽也不如。當下故意大笑道:“這些人當真可笑,沒見過麽?這等羨慕。”

雨師妾臉稍霽,格格笑道:“你很麽?臭。”

兩人不愿超過那行人,於是讓龍緩步慢行。但過不多久,後叱呵聲起,又有一批各服的人策馬奔來。與他們肩時,均出鄙夷的神,但忌憚雨師妾,不敢多瞧,匆匆忙忙的朝前奔去。

短短一刻鍾時間,竟有四批這般裝束的大漢經過。雨師妾恍然大悟,格格笑道:“小傻蛋,這些家夥跟你可都是一夥兒的,也是去蜃樓城幫忙的。”拓拔野“咦”了一聲,道:“我瞧里面還有穿黑服的,那不是水族的麽?”

雨師妾哼了一聲道:“那都是從水族里叛逃出來的。五族里好些人,不愿族規束縛,或者犯了事,在族里呆不下去了,便從族里逃出來,做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這些人便是野鬼啦。”原來這些人都是從各地趕來的大荒游俠,去蜃樓城助陣的。

雨師妾瞟了他一眼,嘆道:“都是些傻蛋。明知是火坑,還要里跳。”拓拔野微微一笑。雨師妾道:“被他們瞧見你和我一路,只怕你到了蜃樓城,也沒好果子吃啦。”右手一彈,將路邊一株梧桐樹打得反彈回來,左手輕輕抓住樹枝,右手五指曲張彈跳,瞬息間便從樹葉中出一大團綠

拓拔野見手指穿梭不停,出一捆又一捆的綠,甚為不解,問只是笑著不答。過不多時,道:“夠啦。”纖纖素手從綠間穿過,也不知使了什麽魔法,手臂一振,便抖出了一卷青布匹。歪著頭抿笑道:“我給你做的這件服,你可不許丟掉。要是下回我瞧見你穿了其他服,我可不睬你啦。”拓拔野方知是給自己做服,笑道:“要是這服洗了呢?我豈不是要?”

雨師妾不理他,三下五除竟真的作出一件衫,將拓拔野從懷中拖出,套衫之中,大小瘦竟恰恰合適。拓拔野嘖嘖稱奇,雨師妾白了他一眼道:“抱了你幾天,連你的尺寸都不知道麽?”兩人相對大笑。拓拔野從香膩的懷中出來,不知怎地,竟悵然若失。兩人整頓冠,騎在龍上繼續前行。

日落時,兩人來到驛站。那驛站頗大,有兩層樓,俱是用金剛木建,倒象是一個城堡。門外栓了百余匹龍馬,里面人聲鼎沸,甚是熱鬧。

兩人將龍牽到門前,眾龍馬紛紛驚嘶讓開。進了大門,廳堂百余大漢的目齊刷刷的瞧了過來,面紛紛大變,互相使使眼,手都輕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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