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記》第四章 圓月彎刀 (1)

一陣冷風吹來,眾人全皮疙瘩泛起。萬里波濤,冷月無聲,眾人環四顧,烏云翻滾,海浪漸起,仿佛有妖魔鬼怪藏於憧憧黑影之中。拓拔野雖然膽大,也不有些發秫。

突然海面上又出現了幾十個橫亙的黑影,隨著海浪悠悠的飄來。蚩尤抓起千里鏡凝神眺,低呼一聲。眾人立知不妙。那幾十個黑影竟然全是浮尸。飄得最近的幾個,在月下瞧得分明,正是蜃樓城里的水手,其中兩個與蚩尤頗有好。

柚木船隨波飄,眾人木立船上,心中驚怖。不過片刻工夫,海上又飄過幾十浮尸,無一不是蜃樓城中人。人人都是無傷痕,死不瞑目。半個時辰之,竟飄過百余浮尸。眾人心盡皆陡然下沉,仿佛突然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里。這海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何這些飽經風浪的水手,竟會無一例外的神死亡?

單九晟拳頭道:“一定是裂云狂龍!戚大叔他們定然是被它的雙翼拍死的。”蚩尤沉聲道:“倘若是被兇襲擊,即使沒被撕裂,也必定被震斷骨骼、臟。戚大叔不是死於妖之手,而是死在魔法之下。”他自隨著父親東奔西走,眼界頗寬,在年中素有威信,聽他如此說,眾人都紛紛點頭。

拓拔野心中有不詳之,腦中瞬息間閃過無數念頭,仿佛想到了什麽,但思緒混,竟無法縷清。忽聽單九鋒低聲說道:“瞧他們都死不瞑目,難道死時含冤,憤怒不甘麽?”拓拔野突然靈一閃,諸多疑問剎那間渾然而通,口道:“水妖!一定是水妖!”

眾人一驚,蚩尤目,臉大變:“是了!定是水妖的計!”

拓拔野霍然站起,大聲道:“水妖要進攻蜃樓城!他們并未死心,當日撤兵不過是緩兵之計,要讓我們放松警惕。想乘著這幾日城里勇士四尋找猛,籌備彎刀節,島上兵力空虛時,大舉進攻!”蚩尤一拳擊在船舷,道:“不錯!他們定然已經埋伏在海上,只要我們有人出海,便以多攻,用魔法狙擊。”

拓拔野越想越是挈合,道:“今夜又是月圓之夜,汐大漲。蜃樓城的城墻對他們來說,恰好矮了許多,更易攻破。蚩尤,蜃樓城最矮的一城墻在哪里?”蚩尤道:“在北面。曾經被海嘯毀壞過,大時城墻離海面只有一丈!”眾人面面相覷,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畢竟年輕,雖然猜出事大概,但仍有眾多細節之推斷不出。饒是如此,冷汗已涔涔而出,頃刻間爬滿全

蚩尤道:“立即返航,如果來得及,馬上下令全城戒備!”眾人應諾,各就各位,正要圓艙返航,突然海面狂風大作,拔起數丈高的大浪,險些將柚木船掀翻。

北面十余丈外,驀地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海水疾轉,強大的引力將柚木船朝漩渦吸去。蚩尤喝道:“海里有妖怪,大夥兒將船穩住,千萬別翻了!”從腰間取下斷月弩,張弓搭箭,嗖嗖嗖接連三箭,徑旋渦中心。

箭如閃電,突然海面上洇開幾。憑空一聲暴吼,漩渦迸炸開來,巨浪滔天,船劇晃,險些翻倒。這柚木船設計的頗為巧妙,船底縱軸以青銅木貫穿,重心極穩,風浪雖大,卻也不易翻倒。

年紛紛挽弓搭箭,瞄準那巨浪開裂。浪濤盛放如,狂吼聲中,一只巨大的怪沖天飛起,破云而去。

拓拔野抬頭去,那怪在二十余丈高的空中霍然張翼,狀如海蛇,長三丈余。背鰭尖銳如刀,頭有兩對犄角,翼巨大。驀然甩頸張口,獠牙錯,紅信吞吐。阿三道:“裂云狂龍!”

想要尋它之時,蹤影全無,不想與它相遇時,偏生跳將出來。

蚩尤喝道:“放箭!”眾人連珠箭發,激如雨。那裂云狂龍怪一聲,突然收翼,半空曲彈,閃電般猛沖下來,其勢洶洶。以此高度、重量,這般沖將下來,直若泰山頂,立時要將這柚木船擊得碎。

眼見箭矢沒,卻不能阻擋它分毫,拓拔野登時起了好勝之心,笑道:“好畜生,讓野爺會會你!”他膽子極大,這些日子修行汐流進展神速,正想試試修行果,猛然凝神提氣,頓足躍起,箭也似的朝裂云狂龍電竄而去。

年驚呼失聲,想要阻攔已經不及。只有住手停箭,眼睜睜的瞧著他撞向裂云狂龍,心跳如撞。蚩尤心中暗暗喝彩,被他激起豪勇驃悍的本,忖道:先殺了這妖,再全力返航!當下道:“將船搖開十丈,只要那妖一下來,便它雙目,別傷了拓拔!”眾人領命,八槳齊飛,瞬間便沖到數丈開外。

拓拔野真氣瞬息發,剎那間便沖躍到七八丈高,抬頭見那裂云狂龍紅目兇,巨口盡開,朝自己猛沖而來。突然福至心靈,左腳腳尖在右腳腳背上一踏,半空翻騰,朝左上空斜斜急竄。

年大為驚詫,這一招乃是喬羽所創的“云梯縱”,難度極高,拓拔野竟然也能從容作到。其實拓拔野從未見過“云梯縱”的功夫,不過是其境,突然隨心而創。

裂云狂龍突然在空中一頓,雙翼橫展,巨尾電掃,開山裂地之勢朝他拍去。

拓拔野此時雖已真氣充沛,但所學招式卻是東鱗西爪,不系統。好在反應靈敏,且真力極強,隨意使出的招式都已威力驚人。眼見那巨尾掃來,在半空躲避不得,索將真氣調至雙掌,一式水族最尋常的“排山倒海”拍了出去。但這最為尋常的招式由他使來,竟威力驚人,憑空卷起排山倒海的氣浪。

巨尾狂風被他的雙掌真氣擊得朝後反涌,真力重重擊在裂云狂龍的腹上,妖吃痛狂吼,張口噴出一道黑的毒。拓拔野形下落,不顧三七二十一,接連又是三招“排山倒海”,掌風如墻,毒盡數反彈飛濺,噴在裂云狂龍的上,登時青煙繚繞,熔出幾十個掌大的來。

裂云狂龍痛極嘶吼,曲急速朝下墜落,想潛冰涼的海里減輕灼燒的痛苦。倘若由它海,只怕後患無窮。拓拔野形也在急速下落,靈機一,真氣灌頂,猛地朝下一沖,反手抄起妖的長尾,右臂揮舞,將巨尾纏住。往上一拉,頓挫它下落之勢,口中喊道:“蚩尤!”

“吃吃”破空之聲接連不斷,妖雙眼立時被十余枝長箭中。蚩尤猛地從船中躍起,踏波疾行,右手從腰上反拔出一柄四尺長的彎刀,左手自後背出一六尺長的,刀柄與頭對接,“嗆”的并一桿十尺長的大刀。

裂云狂龍嘶聲狂吼,巨尾擺舞,將拓拔野甩落,繼續猛沖大海,即將海之時,蚩尤踏浪沖到,大喝一聲,力朝妖頸上斬落。妖雙目盡盲,不能視,但到那鋒銳無匹的殺氣風聲,驚吼聲中,胡擺尾。

一閃,鮮激濺,裂云狂龍悲聲狂吼,大浪滔天。大刀刀鋒夾在它頸骨之間,再也不能斬下半分。蚩尤立時撒手,朝前翻躍,堪堪避過它巨尾襲擊,翻騎在它的頭頸上,重重撞洶涌的海浪之中。波浪激濺數丈高,十余丈外的柚木船急劇搖

拓拔野隨之躍海里。

這幾下一氣呵,兔起鶻落,四年瞧得眼花繚,都忘了喝彩。直到兩人一波濤洶涌的大海,才擊掌好。

掌聲剛響起,波浪四涌,那裂云狂龍又沖天飛起,蚩尤死死抱住它的犄角,右手拔出一柄短刀,揮臂扎犄角間的。那正是妖大腦與神經中樞所在,劇痛若狂之下,妖震天嘶吼,力將蚩尤甩飛。

海浪中人影一閃,拓拔野越過裂云狂龍的頭頂,順勢抓住卡在它頸骨的大刀刀柄,繞著它的脖頸朝下一旋,“喀嚓”一聲,登時將妖頭頸生生斬斷。狂龍無頭之軀在半空展開巨翼,胡撲扇了半晌,這才從空中重重掉落。

拓拔野與蚩尤從海中淋淋的越出,被四年拉上船去,跌坐在船艙不斷氣,將裂云狂龍的頭丟在一旁,相對擊掌大笑。

一個真氣超強,一個勇悍絕倫。這只肆東海的妖竟然被他們二人合力在瞬息間殺死,今年的彎刀勇士非他們莫屬了。

海風呼嘯,風中盡是腥的氣息。圓月高懸,浪更急。

年掉轉船舵,朝蜃樓城飛速劃去。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要在水妖進攻蜃樓城之前到達!

※※※

距離蜃樓城僅有二十海里時,蚩尤下令圓艙下潛,沉到海面下五丈,換上手搖槳全速航行。雖然有一氣管到海面以上,但艙依舊渾濁悶熱。蚩尤一邊過船尾的潛鏡觀測前方,一邊掌舵。四年半伏著,全力搖槳。

拓拔野坐在船頭,過樹脂窗朝外眺。前方一片漆黑,什麽也瞧不見。只有在咫尺之距,看見一些海魚翩翩游過。蚩尤等海島年,自小便在風浪中長大,乘坐潛水船航行更是不知多次,早已練得海底視的好眼力。在這一片混沌漆黑中,蚩尤至可以看見三丈外的東西。

海面波濤洶涌,海下卻極為平靜。因此雖然改為手搖槳,但船速卻快了許多。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蚩尤吐了口氣道:“大夥兒加把勁,再行三海里,便是龍門道了。”眾年神大為放松,轟然應諾。原來蜃樓城海島距海面八九丈,有一個極為的通道,連通到島最低的落花湖。打開那龍門道的暗閘,便可以隨著海水沖漲到湖中去。尤其漲之時,外面海平線大大高過落花湖,由外而更加輕而易舉。

年將所有槳都回艙中,那通氣管也緩緩收回。只在船頭迅速彈出一,用來頂開龍門道的暗閘機關。眾人點燃三昧燈,仔細檢查所有船,稍有水,便以相思蠟立即封好。

搖曳,眾人臉上神不定,心中又是期盼又是憂慮。拓拔野與蚩尤雙目對,適才的合力協作,已使兩人對彼此增加了更多的信賴,惺惺相惜之中更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兄弟般的誼。龍門道將至,蜃樓城的命運可能就將由他們改變。張、期待、恐懼諸多混雜翻涌,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讀了出來。相視一笑,隔空擊掌示意。

突然船急晃,陡然傾斜,又飛速打轉。眾年驚呼聲中,蚩尤搶到潛鏡前一看,臉上微微變,忍不住罵道:“他個紫菜魚皮!水妖來了!”眾年立即將三昧真火熄滅,拓拔野過樹脂窗,瞇起眼睛向外眺,只見海中燈點點,影影綽綽似有無數潛水船環繞四周。猜測果然真,眾人都是氣方剛的年,不悲反怒,中激起拼死一博的豪

柚木船突然失控,急速被吸一個渦流中,艙眾人登時東倒西歪,罵不絕口。拓拔野心中一沉,忖道:“難道水妖已經發現龍門道,打開暗閘了麽?”窗外黑影飛閃,火東西,那些潛水船也被吸渦流,一道急旋飛轉。

翻轉螺旋,不斷的撞到旁邊的上,繼續飛也似的沖去。突然窗外一片漆黑,“砰”的一聲,船頭撞在巖石上,震得眾人翻倒在地。此後,船不斷磕磕,朝前上方疾行。好在柚木船極為結實,只有某有海水涌,噴到阿虎臉上,立時又被阿三用相思蠟封好。

那龍門道果然已被打開,海水沖進道,形急速旋轉的渦流,將閘門外的船只都卷了進來。黑暗中聽見蚩尤忽然冷冷的說道:“城里定然有!”這龍門道極為,要開啟這機關更是難上加難。若非里外呼應,水妖縱然發現,也絕難開啟。聽得此話,眾年沉默不語,城中居民相互親,直如家人,要他們相信為家人出賣,實是痛苦之至。但眼下局勢,又不由得他們不信。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柚木船突然如被巨浪沖擊,高高拋起。窗外一亮,月過樹脂窗傾瀉進來,黑影閃爍,周側又有許多潛水船被高高沖起。船在最高暫停了剎那,然後便筆直下落,重重的砸在落花湖中,直將眾人震得險些昏厥過去。

蚩尤不待船停穩,便開艙跳出,道:“拓拔,你帶他們去找宋六叔,我去救我爹爹!”他孝心極重,擔憂父親安危,毫等待不得,踏浪飛奔,早去得遠了。

四周已經火熊熊,殺聲震天。落花湖中泊了幾十艘水妖潛船,湖心波浪噴,一艘又一艘的水妖船只破空沖去,又高高落下。瞧這形,水妖也剛剛到來。周圍船只中接連不斷的躍出黑勁裝,背負長刀的水妖,奔上岸去。

突然有人厲聲喊道:“小花子,拿命來!”拓拔野轉去,只見一個細眉斜眼的黑年滿臉殺氣,揮舞長鞭,從十余丈外踏波沖來。正是朝谷主十四郎。眾年紛紛拔刀罵道:“臭小子,不想活啦,對拓拔大哥沒大沒小,找生活不能自理麽?”

拓拔野心中一:“這小水妖來得正好,捉了當人質,到時他老爹往東,他還敢往西麽?”當下眺後,只有一個瘦小的瘸子和一個眼斜挑的,卻不見那碧琴刀科沙度。那正頓足道:“十四郎,不可造次!”

十四郎奔到五丈開外,猛地一連七鞭電掃而至。倘若是一月之前,拓拔野定然中鞭落水,狼狽不堪。但今日早非吳下阿蒙,竟避也不避,氣定神閑的斜眼看他,口中笑道:“不肖孫子,見了爺爺就這般敬禮麽?”突然手一掌拍出,氣浪狂卷,登時將那七鞭化為無形。十四郎下盤陡然被那浩然真氣擊中,登時酸疼痛,“撲通”一聲雙膝跪在船板上。

十四郎那日被他三拳兩腳打得不醒人事,引為生平奇恥大辱。後來得知拓拔野是假借他人之力,更加咬牙切齒。今日驀然邂逅,怒不可遏,見他船上都是十三四歲的年,只道是手到擒來,可以肆意凌辱。豈料被他輕揮一掌,便將自己打得跪倒在地。心中又驚又懼,險些暈了過去。

拓拔野笑道:“這才象話,來,給爺爺磕上三個響頭。”右掌隔空拍擊,十四郎只覺得一強大的氣浪朝自己頭頸猛然下,“啊”的一聲,不由自主的在船板上連叩了三個響頭。眾年哈哈大笑。十四郎心中憤、驚愕、暴怒不能自抑,大吼一聲,噴出一口鮮,竟然昏了過去。

其實以他的魔法武功,未必不是眼下拓拔野的對手。雖然拓拔野真氣超強,但臨敵經驗不足,招式寥寥,更不會毫魔法。倘若十四郎全力以赴,斗到百招之後,就可占到上風。但他小覷拓拔,太過托大,一旦失利,又心浮氣躁,不知所措。這才被拓拔野一招擊倒。

水妖大,紛紛奔來。那驚叱道:“喂,臭小子,你想對十四郎怎樣?”軀一擰,蜻蜓點水,疾奔而來。拓拔野對四年低聲道:“你們快往北走,去找宋六叔。我抓了這小水妖,到摘星樓會合。”四年對他極為崇拜,更無猶豫,應諾一聲,飛也似的的穿船踏水,朝北岸跑去。

拓拔野朝前疾沖,反手抄起十四郎將他扛在肩上,提氣奔躍。迎面撞上那,聽喝道:“快放下十四郎!”聲音雖然兇的,卻是說不出的。拓拔野心中一,將十四郎朝拋去,笑道:“佳人有令,豈敢不從?給你!”那一愣,似是沒想到他這般爽快,當下手接住。

拓拔野乘勢沖過,探手在臉上了一把,,幽香襲人,笑道:“好香。”那一聲,十四郎登時松手下落。拓拔野反手抓住,又扛在肩上,形一轉,到了左邊臉頰。咫尺之距,看見那俏臉飛紅,連耳了紅紫,那眼睨來,人。登時心中大,忍不住一口吻在的耳垂,贊道:“這邊也是一般的香!”

聲中,全,險些坐倒在地。拓拔野哈哈大笑,扛著十四郎飛奔而去。

突然前方有極為森寒猛烈的真氣襲來,拓拔野心中一凜,猛地將肩上的十四郎甩到前擋住,右手拔出無鋒劍橫在十四郎脖頸上。那道凜冽無匹的殺氣立時頓止。拓拔野定睛去,卻是那瘦小的瘸子,手上握了一支藍冰柱般的拐杖,不住的咳嗽。

拓拔野笑道:“大家聽好了,我膽子小得很,一害怕手就會抖。手抖不要,但是萬一不小心切下我乖孫子的頭顱來,那就不好了。”眾水妖投鼠忌,全都不敢上前。

那瘸子慢慢的抬起頭來,五十來歲景,面黃瘦,但一雙眼睛卻是芒暴。他朝拓拔野笑了笑,道:“年輕輕輕手就會抖,那到了我這年紀可怎麽得了?”拓拔野突然覺得頭昏目眩,一陣寒意襲來。右手驀地僵住,“咯拉拉”一陣脆響,右臂連著斷劍竟剎那間裹上一層藍堅冰,再也不能彈。

那瘸子里喃喃自語,拓拔野卻漸漸的什麽也聽不見了。只覺得那奇怪的寒氣越來越盛,從右手經導經脈,向他周傳去。藍寒冰迅速蔓延,從他手臂一路冒將上來,頃刻間便到了他脖頸

拓拔野猛地集中意念,心中一驚,忖道:“不知這瘸子用的是什麽妖法,這等厲害。眼下形勢危急,需得一招將他擊敗。”當下意守丹田,默頌汐流。丹田氣海的真氣如大瞬息漲起,在全經脈游走,將侵襲而的寒氣逐步退,登時暖和起來。

卻不知此刻那瘸子的心中,比他還要驚異百倍。瘸子是水族北海寒冰宮主人風道森,大荒素有“寒宮風,天下冷”之諺。寒冰真氣獨步大荒,也是水族現今僅次於四大魔法師的十大幻法師之一。手中寒冰杖是收羅了萬千北海冰蠶魂靈的封印,一經釋放,便如千萬冰蠶同時附,纏繞結,頃刻間便可將人冰凍而死。以他適才釋放的寒冰真氣之強,拓拔野這等年紀的年早該凍冰柱。豈料竟只能將他局部封住。這真氣之強,當真匪夷所思。

最令他驚異之乃是,這年周經脈被寒冰真氣侵之後,竟能一將寒氣迫出。當下風道森不敢怠慢,默頌封印訣,藍流離變幻,從寒冰杖激而出,千萬冰蠶魂靈剎那間附到拓拔野的上,看見白飛舞,寒冰隨之迅速凝結,登時將拓拔野全封凍。

拓拔野雖不能彈,但意念如流,瞬間調配氣海真氣直沖左臂。登時猶如錢塘大,洶涌奔去。這是汐流中頗為難懂的“倒海流”,即將丹田真氣於剎那間掉轉到某脈線中,攻其一點,不計其余。拓拔野原先并未完全參,但此時此景,全封凍,惟有幾脈線尚通,當時恍然大悟,全力一博。

眾水妖歡聲長呼。那站起來,目不轉睛的盯著拓拔野,突然臉上又是一紅,恨恨道:“風法師,你快將這臭小子敲冰塊!”拓拔野突然縱聲長笑:“我了冰塊,你豈不是要守寡麽?我怎麽舍得。”周寒冰突然寸寸崩裂,四面八方激迸開來。左掌如雷,突然朝風道森口拍去。

眾人大驚,那風道森反應極快,瞬息間向後出九丈有余,饒是如此,仍被那重錘般的真氣當敲上一記,炸,氣翻涌,張口噴出一口鮮

拓拔野功,猛然提氣,閃電般朝岸上狂奔,大聲笑道:“野爺帶孫子兜風去也。”步履如飛,轉眼便不知蹤影。

風道森心中驚懼惶,這真氣竟遠遠超出他的估算,竟只能用“深不可測”四個字來形容。那蓬然的發力與氣流突如火山發,倘若這年知道如何善加利用,適才自己空門大開,只怕早已命喪當場。全冷汗涔涔而出,暗呼僥幸。十年閉門寒冰宮,大荒中竟是人才代出,自己此番重出的雄心立時被澆了一頭冷水。

※※※

拓拔野扛著十四郎一路狂奔。島上四都是兵怪,彎刀勝雪。那玲瓏剔、各逞風姿的五族建筑諸多已被放火燒著,殘垣斷壁,尸橫遍野,滿目創痍。路上竟瞧見不相識的死者,狀極凄慘。拓拔野心下難過,大為憤怒。大荒和平既久,他從未經歷刀兵之禍。眼見這婦孺無辜,慘遭屠戮,心中枯滋味實難言諭。想起當日在南際山頂,神帝所說的戰禍憂慮,登時心有戚戚。恰巧十四郎悠然醒轉,方才出聲,便被拓拔野盛怒之下一掌擊昏。

許多玄服水妖迎面奔來,平添怒氣,紛紛被他一掌擊飛。真氣渾然流轉,與海上大同聲契合,氣勢極盛。拓拔野每一掌拍出都有開山裂石之力,所到之,無不披靡。越打越是順手,信心愈足,心中悲憤之意稍解。

水妖認出他肩上所扛之人乃是朝谷主,無不變,紛紛通聲傳令,四下圍聚。轉眼間便有數百只水族怪番攻來。拓拔野真氣遇強則強,一經,便源源不斷,不可收拾。且心中正是憤怒之時,出手毫不留,竟將怪打得悲嘶狂吼,四下逃竄。真氣之強頻頻超乎自己意料之外,足不點地,殺重圍而去。

這一路搏殺,使得他信心倍增,對戰經驗亦大大增加。真氣運用也更為圓流暢。

拓拔野奔出珊瑚林,心想水妖突襲蜃樓城,必定全力攻擊喬羽府邸,務求速戰速決。而喬羽府中眼下必有蜃樓城群雄拼死保護,科汗淮只怕也在其中。自己倘能及時趕到,以十四郎為人質,便可以引領群雄從容退去,甚至脅令水妖退兵也未可知。當下氣勢如虹,徑直向喬府殺將而去。

遠遠的瞧見喬府門外黑的盡是水妖,里三層外三層團團圍住,每人手中高掣火炬,火沖天。最外一圈是數百騎兵倚立巨大怪,碎步兜轉。

拓拔野意念集中,氣雙足,猛然高高躍起,騰云駕霧般飛掠騰越,故意縱聲長笑道:“朝谷水妖,瞧瞧這是誰!”揮舞十四郎,將他掄來舞去,當作兵般使用。眾水妖嘩然驚呼,生怕傷了谷主,登時收了兵,如浪般朝兩邊卷開,任他沖喬府大門之中。

拓拔野颶風般沖了進來,立環顧,只見院中東西兩列人正默然對峙,他恰巧站在中心。聽到一聲清脆而歡喜的聲:“拓拔大哥,你可來啦。”又有白龍鹿歡嘶之聲。循聲去,纖纖騎在白龍鹿上,滿臉喜悅。旁邊科汗淮白發飛舞,袂飄飄,朝他微微一笑。再過去便是宋奕之與喬羽、蚩尤。

對面科沙度等諸多水妖將領二十余人參差站列,中間一個木面人長而立,瞧不清他的表,但月下那雙眼睛,仿佛要穿人心。眾水妖將領見拓拔野扛著十四郎都不訝然失聲,不由自主的瞧向那木面人。

拓拔野心思極快,忖道:“難道這木面人便是什麽朝谷的水伯天吳麽?”當下又將那無鋒劍橫在十四郎頸上,嘖嘖道:“我這乖孫子細皮的,不知道經不經得起這一刀?”那木面人淡然笑道:“這倒奇了,家父百年前便已登仙,犬子怎麽又多了一個爺爺出來?”拓拔野心想:“你果然便是這孫子的老爹,那可再妙不過。”當下哈哈笑道:“妙極妙極,難怪早上一起來便左眼跳,原來今日咱們要父子相認。當真是天大一樁喜事。”言下之意,我是這個小子的爺爺,你是他老子,那我當然是你老子了。纖纖格格而笑,蚩尤滿臉憤怒的臉上也不莞爾之

眾水妖無不怒形於,但木面人未開口說話,誰也不敢搶上一句。那木面人毫不著惱,微笑道:“是麽?那倒值得大大慶賀。不知閣下扛著犬子,這般辛苦,所為何事呢?”拓拔野笑道:“不辛苦不辛苦。俯首甘為孺子牛。乖兒子,只要你立時退兵,乖乖的回到朝谷去,為父便將孫子送還去。要不然喀嚓一聲,我一個孫子,你一個兒子,那豈不糟之極矣。”

木面人水伯天吳哈哈大笑,道:“年輕人有膽有略,難怪舍妹雨師妾這般喜歡你。”他停住笑聲,和聲道:“拓拔野,倘若你現下棄暗投明,加水族,一道將這大荒叛逆之臣滅了,立時便是水族的英雄,天下的英雄。今後前途似錦,封晉爵,無可限量。與舍妹雨師妾,更可以時時團圓,豈不是天大的事麽?何苦托卵危巢,與木共焚呢?”

纖纖道:“呸!我瞧你年紀老大不小,怎地這般不知恥,難怪戴著面,敢是沒臉見人了。拓拔大哥毫不喜歡你的妖妹妹,更不會與你這些水妖狼狽為。”拓拔野哈哈笑道:“乖兒子,你瞧,這是連小小孩也明白的道理,你怎地還不明白?”

眾水妖大怒,再也按捺不住,紛紛拔刀喝罵。水伯天吳搖頭嘆息,道:“與小孩一般見識,拓拔野,你可讓人失之至。”說到“之至”時,突然衫鼓舞,如水流般涌

拓拔野突覺自己宛如沉海水深,窒息郁悶,心肺直迸炸開來。周遭盡是極強真氣,從四面八方朝自己過來。而自己真氣竟被瞬間遏止,全,連手中斷劍也幾乎把不住。心中大驚,這水伯天吳果然有些門道。

纖纖驚聲中,科汗淮與蚩尤同時搶沖出,與此同時,水妖眾將也閃電般沖上,刀劍影,真氣縱橫,惡戰在剎那間發。

※※※

拓拔野強忍窒息之意,想要集中意念,但滿耳都是奇異的波濤洶涌聲,仿佛咒語喃喃不休,自己竟毫不能匯集意念力,頭疼裂。水伯天吳知道這真氣驚人,倘若被他發出來,那便無法保證子的平安。是以突然發難,以“大浪流沙咒”搶先控制他的意念力,不讓他調真氣。然後再以“海嘯流”真氣將他全真氣迫住,務求瞬間將其擊倒。水伯天吳為當今之世“大荒十大魔法師”之一,意氣雙修,已臻超一流之境。以他真力、意念之強,同時釋放,雖僅三力,已決非眼下的拓拔野所能抵擋。

拓拔野只覺頭昏腦漲,全都要被一般,難已極。突然聽到科汗淮的聲音如金石般破那片波浪之聲,一字字的說道:“拓拔兄弟,意守丹田,調氣涌泉。”他以汐流真氣千里傳音,切破水伯天吳的真氣,將拓拔野震醒。拓拔野登時一振,心想:“是了,我全上下被老水妖的真氣罩住,但惟獨腳底沒有!”當下強振神,勉力調意念力,默誦倒海流,將氣海真氣朝雙腳涌泉導去。

水伯天吳的海嘯流真氣雖將拓拔野真氣鎮住,不能外逸,但由丹田至涌泉的脈線由於未迫,仍然暢通無阻,是以不能防止他將氣流導引腳底。水伯天吳只覺這自然反激的真氣越來越弱,氣海也漸轉虛空,只道他已經不起海嘯流重,崩潰在即。

科汗淮氣旋斬縱橫錯,大開大合,將水妖諸將迫得節節後退。蚩尤雖然年輕氣弱,卻是勇悍絕倫,大刀揮舞,與宋奕之一道將圍將上來的水妖擊退。但寡眾懸殊,勝負已分。

水伯天吳眼見勝券在握,微笑道:“龍牙侯,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倘若你現下反戈認輸,重回本族,燭真神自會不計前嫌。你依舊是龍牙侯、右軍使。”科汗淮淡然道:“龍牙侯、右軍使那就免了。倘若水族今日起革弊除陳,刀兵不興,不用你邀請,科某自然會回去。”水伯天吳嘆道:“既是如此,我只能將科兄的尸骨帶回北單山了。”

突聽拓拔野大喝一聲,竟提著十四郎,沖天而去。腳底真氣直如破天氣浪,將他推出海嘯流真氣的包圍。眾人大驚,水伯天吳更是驚詫莫名,心中登時返起一寒意。沒想到自己稍一分神,竟讓他乘隙溜走。這小子真氣之強,機狡萬變,實在大出意料之外。假以時日,豈不是水族大敵?

拓拔野躍到院中梧桐樹梢,將無鋒劍抵在十四郎咽,笑道:“天吳我兒,我也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神帝圣諭,你竟然敢違抗,難不想造反麽?倘若你再不退兵,嘿嘿。”手上稍一用勁,劍鋒登時沒十四郎咽三分,鮮長流。眾水妖失聲驚呼。十四郎疼的醒將過來,臉上變道:“爹爹!”

經此變化,水伯天吳再也不敢小覷這年。

    人正在閲讀<搜神記>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