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姿語》第四章 雜牌兵團

當一切歸于沈寂,“楠”的伙計開始收拾店里大小雜務,準備晚間再行營業。

而在五樓的某間,“楠”的掌柜正恭恭謹謹地對著一張珠簾,躬請安。

“老板娘。阿三向您請安。”

珠簾之后,一個帶著幾分慵懶,卻又無限的膩嗓音,輕輕應了一聲。

“下邊都沒事吧。”

“是的,伙計們正在打掃,晚上便可正常營業。”掌柜的聲音有些遲疑。

“可是,五姑娘……”

“離開了嗎?”

“啊!”掌柜嚇了一跳,隨即點頭稱是。

“五姑娘是給一個雪特人……”

“不必理這事。”珠簾后,“老板娘”輕聲笑道:“有些人如果要留,沒人能得走。”這幾句話的聲音,又又膩,骨,不由得讓人對聲音主人產生無盡的遐想。

“反過來,有些人要走,我們也是留不住的,就由得他們去吧。”老板娘的笑聲帶了幾分嚴峻,“阿三,你可別忘了我們的分。暹羅這次很是有一番風雨,牽連甚廣,青樓不宜過度干涉,我們只需要旁觀即可,明白了嗎?”

“是的,阿三明白。”

“嗯!這樣就好。”

簾幕后,一切又歸于無聲。

已黑,夜星漸升,當的晚風,吹拂在人們的臉上,蘭斯慢慢醒了過來。

“哇!呸!”

剛要開口,卻發現口里塞滿了泥,連忙吐了個干凈。

“這是什麼鬼地方,本大爺在哪里啊?”

四下一片漆黑,不辨東西,只是覺周圍盡是樹影晃,似乎是某種短木叢。手一,地上是極的草泥地,看來是自己從墻上摔落下來,跌進了這堆花花草草中。

口,氣悶的覺已經消失,痛楚不翼而飛,傷竟已痊愈。

吸了幾口氣,確定呼吸無礙,蘭斯喃喃自語道:“這見鬼的功真是害死人了,每次發作,都把我搞得像炸藥一樣,痛死了!不過話說回來,什麼東方家高手看來也不過爾爾嘛!還不一樣是被我彈了回去。”

在蘭斯想來,那些所謂的高手、神功,自己夸的要飛上天去,看來,練什麼功夫都是狗屁,不然怎麼這麼輕易就被自己反震了呢?

可惜自己還無法駕馭的怪異力,不然今天就可以反過來,把所有來犯者打得落花流水。

然而,這時的蘭斯,卻不知道自己所謂的怪異力,已是天下第一等一的剛猛功,“雄霸天下”。

“雄霸天下”是“日賢者”皇太極的最終神技,威力無儔,昔日孤峰一戰,便連舉世無敵的大魔神王鐵木真,也不得不稱許為“天下剛猛第一”。以級數而論,更是遠在當今七大宗門的眾多神功之上。

蘭斯于武學所知極淺,更從未真正接鍛煉,但的雄霸真氣,卻已完了十之七八,只是威力尚輕,又不明其法,使用不出來而已,盡管如此,未完的雄霸真氣卻會自行于其運轉,抵銷外勁,鎮傷愈療。否則,憑他的武功學人白日行搶,又怎能平安茍活至今。

“咦?奇怪!”口的傷痊愈,蘭斯想檢查腰側刀傷,哪知傷口已經理完畢,還包扎得好好。

記得那時手忙腳,只是匆匆撕袖子裹傷,但現在腰間纏的,卻是干凈紗布,莫非自己昏迷時候,有人幫著作急救理?那也就是說,可能還有人在附近?

迷藥的效力已過,蘭斯腦袋清醒,一念及此,登時提高警覺,四面張,果然看到一襲白影,在東北邊一閃即逝。

,定然有鬼!)

蘭斯撥開樹叢,直追過去,發現立好像是個花園,后方有樓房的影子,月橋花院,瑣窗朱戶,看來氣派不小,像是大戶人家,合著自己是闖進人家的院子里來了。

那人的作極快,兩拐三繞便沒了蹤影,蘭斯好奇心起,快步追逐,好在沒有岔路,追蹤不難。只是,一面走,心里更是犯著嘀咕,看這拱門回廊,假山流水,足以讓人迷路的大院子,這家人的確是富貴中人,仆從小廝也應該不,怎麼自己走了好一會兒,除了鳥蟲鳴,連半點人聲都聽不到,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便算是睡著,也該有鼾聲吧!

而且……

(奇怪,這暹羅的白天這麼熱,怎麼晚上又涼這樣,真是個沒天理的鳥地方。)

周遭氣溫出奇地冷,而且還越來越冷,蘭斯倍覺涼意,打了陣寒,抱怨起來。

“這一家老小,莫非個個都睡的那麼死?哼!真是不像話,幸好是本大爺進來,倘若是哪個沒天良的小賊屋行竊,那豈不是乖乖不得了。”自言自語著,蘭斯顯然一點都沒想到自己的分,只是老實不客氣地批評人家警覺差。

穿過了幾個門,前方樹叢后沙沙作響,似乎有,更好像有個人影,蘭斯得手,躡手躡腳地走近,小心撥開樹木,瞧去。

眼中見到的景觀,令蘭斯為之大吃一驚。

樹叢后別有天地,赫然是個極大的林園,占地甚廣,加上四周黑暗,竟是瞧不著邊。

在林園盡頭,有道微弱卻和的白,乍現乍滅,白中,然有個苗條影,背對著蘭斯,蹲坐在一棵樹下,不知在做些什麼。

“呵!有趣,沒想到還是個漂亮妞兒,本大爺今日真是有緣啊!”蘭斯喃喃道,不知不覺,他走出樹叢,朝那微走去。

走得近了,發現果是一名白子,低蹲在樹下,著某樣東西出神,瞧脊背不住,顯然心甚是激。另有一樁奇事是,那白卻是由這上所發,也不知穿的是什麼發料,整個人給罩在一團晶瑩煦的白之中,雖然距離不遠,仍是覺得蒙朦朧朧,看不真切。

蘭斯似乎很是傷心,頗覺尷尬,輕咳兩聲,道:“小姐,夜深了,你一個人待在這園里,不怕遇著壞人嗎?”說著,便手往肩頭輕輕拍去。

手指正要放下,他腳底不知踩了什麼東西,了一跤,整個人直往那上跌去。

蘭斯不妙,自己這一摔,勢必唐突佳人,惹得對方大大生氣,當下便竭力轉過子想避開,卻又哪來得及,眼看便要撞個滿懷,誰知,蘭斯只覺得前一無所有,竟從那子的穿過,直直撲倒在地上。

蘭斯吃了一驚,以手撐地,正想起回看,忽覺手底著了個,將手移開一看,赫然是個骨灰甕。

蘭斯這一驚非同小可,又瞥見地上滿是梅花落瓣,而那骨灰甕上灰撲撲地滿是泥,卻約約寫了個“沈”字。

(沈,沈什麼……梅花!)

腦中念頭急轉,想起了日間有雪說的沈家鬼屋,登時給嚇出了一冷汗,抬頭一看,朵朵梅花,暗香疏影間,一座高樓若若現,不是白天看見的沈家樓臺是什麼。

蘭斯一呆,各種鬼怪傳說登時在腦里一一浮現,此去彼來,他膽子雖然也不小,但此時形實在太過詭異,落梅凄雪,風慘慘,無一不是散發著鬼氣森森。

看著前方的骨灰甕,蘭斯想起背后還有個“人”。如此想來,剛剛盯著哭泣的,就是這骨灰甕了,而自己剛才又從里穿了過來,這麼說……這麼說,是……

便在此時,背后傳來一聲幽幽輕嘆。

“公子,您找我啊?”

后方輕盈聲響起,恍惚中,更有一冷寒氣,呵在他的頸項上,良久不去……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凄厲的慘聲,穿云而出,瞬間響徹沈家林園。

在暹羅城的一角,也正有人在等待同伴的到來。

“咦,怎麼還不來,時間已經很晚了啊。”用迷蒙的睡眼看著夜星,有雪大大地打了個呵欠。

“明明約好在城門路標碑旁的小榕道會面,怎麼到現在都還沒來呢?”有雪眼珠子轉了轉,雪特人的貓眼,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閃亮。

“莫非,是行搶不,已經給人刀砍死了,唉呀,大哥啊大哥啊,您怎麼這般英年早逝,產也不多留一點,那這些贓該怎麼辦啊。”擺出一副愁眉苦臉,有雪嘆氣道。

背后有人接了他的話。

“照我說,不如你自己把東西吞了吧!”

“這個主意不錯,可以采納。”

“采納你個死人頭。”怒喝聲中,便是一記重拳打下。

“唉唷!”有雪吃痛,回過頭來一看,只見一個沾滿泥濘的古怪站在后,臉奇差,橫眉怒目,直擇人而噬,手中長刀橫放在他脖子上。

“哇!是泥鬼。”雪特人出了名的膽子小,已經給嚇得眼冒金星,當下語無倫次道:“泥鬼大人……不對,是大鬼。您別來找我啊,我生平沒做什麼壞事,最多便是多燒些東西給您好了,您如果不夠用,了不起我把我大哥那份也燒給您啊……”

“什麼泥鬼,胡說八道。”“泥鬼”怒道:“你這雪特人膽子不小,暗算我,還敢在這里等我,是不是真的活不耐煩了!”

“咦!這聲音不是柳老大嗎?”有雪給罵的一愣,連忙開口確認道:“是柳老大嗎?”

蘭斯沒好氣地道:“是你老大我沒錯,可老子不姓柳……呃!你也是因為把我當作什麼柳一刀,所以才找上我搭訕,伺機來背叛我的嗎?”

“不是當作,您不就是柳一刀嗎?”

蘭斯怒道:“放你的狗屁!那柳一刀是什麼東西?我從不認識,告訴你,我不是柳一刀!”

“別逗了,柳一刀的緝捕圖像是這兩三天才從雷因斯放出的,長相、神態都和您一模一樣,天下哪有那麼像的人?”有雪恍然道:“啊!我忘了,大哥您吩咐過,不可以直接您柳一刀,您現在的名字是蘭……蘭斯!”

有理說不清,蘭斯火冒三丈,又想起被這雪特胖子出賣,狼狽萬分,當下抖配刀,就想了結這胖子的狗命。

“哇!大哥你言而無信,當初你親口答應,不管我采取什麼行,都不怪我的!”

蘭斯依稀記得有此事,但現在氣得噴火,不殺此人,如何出氣,道:“我答應不怪你,沒答應不把你斬十段,你放心吧!等我把你砍得半人半鬼,就不會怪你了!”

“大哥,你轉進時我放煙霧斷后,雖然悔悟得晚,可也有點小小功勞啊!而且,你殺了我,那就沒人幫你在暹羅探聽報了,你不顧念我這條賤命,也得想想眼前的財路啊!”

有雪竭力找理由求,講出的話卻讓蘭斯一懔。自己城是為了打聽報,現在東方家禮隊已過,發財大計泡湯,這對久未有收的盜賊團來說,等若澆下一頭冷水,倘使想在此地另作案子,那便需要一個悉暹羅勢的向導。

“嘿!你又是下藥又放煙霧,居心叵測,這樣的反覆小人我怎能相信?誰知道你會不會等著再出賣第二次?”

“大哥息怒,那時小弟財迷心竅,才會作這等丑事。您的價不凡,我本想在您被刀活剮的時候,撿只手腳去換賞金,哪知您英雄蓋世,那麼多人圍殺都能來去自如,還了一手神功,讓小弟由衷拜服,立刻投向您這邊,現在決心跟隨在您這樣的絕世強者腳下,作一票大案子。”

蘭斯這才明白,為何這雪特胖子反覆無常,下藥于己之后,沒多久又改變主意,事后更甘愿冒生命危險,在這地方等候自己。說到底,雪特人畢竟是短視近利的種族,他把自己錯認為柳一刀,打算謀害自己來獲利,但是當發覺目標的武功遠高預期,立刻認為是奇貨可居,改變主意想在旁邊撿點甜頭,所以厚著臉皮來見剛剛出賣過的人。

只想到撈甜頭,卻渾然不顧可能甫一見面就被斬殺的危險,真是貪心到極點,也蠢到極點。但是,這種完全發自原始的貪婪、愚勇,也確實給了生長于山野的蘭斯一種,令他殺意大減,甚至有點想笑的沖

“嘿!好個要錢不要命的家伙。”蘭斯一笑,撤開刀鋒,“白白被你賣了一次,要是就這麼宰了你,那我的確是虧了,暫時就留你一命,讓你戴罪立功。”

“是,是,小弟一定盡心盡力,追隨大哥腳下。”

“廢話說!快去弄點水來,我要洗臉。”

斥喝有雪離去,蘭斯看著自己滿泥濘,心中暗嘆丟臉。

剛才沈園遇鬼,在那一聲慘后,自己完全忘記是怎麼怎麼沖出來的了,只記得,驚恐之下,跑步的速度似乎比中午被人追殺時還要快,真的是一瀉千里了。

等到回復神智,才發現已跑了一大段路,早把沈園遠遠拋在腦后,而上滿是木屑泥濘,都是在剛才連滾帶爬時沾上的。神一松,只覺得又疲又倦,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城雜人太多,再被錯認又是一場廝殺,便預備離城,在城門口見著有雪。

把臉抹了干凈,服卻沒得換,只好將就穿著。蘭斯問道:“對了,咱們倆合伙辦的事,你那邊怎樣了。”

有雪道:“喔!大哥當時代,趁著別人兵荒馬,去……”

“不是,是搶,誰像你那麼畏畏。”

“喔,是搶,去搶酒樓最有價值的一樣東西。”

“嗯!說的沒錯,那你搶到了沒有呢?”

“搶是搶到了。”有雪低下頭來,囁嚅道:“老大,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還有壞消息!”蘭斯哼了一聲,道:“本大爺今天倒楣了,也不差這一個了,先說壞消息吧。”

“呃……老大,你可不可以先聽好消息。”

“哪那麼堆廢話。”蘭斯無奈道:“先聽就先聽,你到底搶了什麼東西。”

有雪像是等這話等了許久,得意地拍拍手掌,說道:“就是那個了。”

聽到信號,一人自林間慢慢走來,正是在“楠”一曲驚四座的五娘。

此時已解下面紗,一張絕面容,在星月齊映下,更是的不像人間出清淺白牙,向蘭斯頷首一笑,樂得后者在目瞪口呆之余,更是心花怒放,就差沒將有雪抱起來親吻以示獎勵。

五娘朝這邊走來,蘭斯大喜,顧不得上骯臟便要迎上,卻給有雪扯住袖,前進不得。

“老大,老大。”

“干什麼?沒看到本大爺現在心急如焚嗎?”

“你先別那麼急,你忘啦,還有一個壞消息啊。”

“壞消息!”蘭斯一怔,隨即喜道:“不怕,你搶了這個無價之寶回來,就算有天大的壞消息,你老大我也不會追究的。”

“真的嗎?”有雪道:“那我就說了,其實呢,這個五娘,呃,這個五娘……他其實是個男的。”

“喔!沒關系,小事而已!每個人都會有點小缺陷的,我不也沒在意你是雪特人嗎?我當然也不會在意那五娘是個……”蘭斯瞳孔驀地張的老大,好半晌,他聲道:“男的,哈哈哈,這不是在開玩笑吧,你說……你說這是個……”

有雪補充道:“男的。”

“兩位好。”說話間,五娘已走至跟前,二話不說,跪在兩人跟前,緩聲道:“謝兩位英雄大恩大德,救我離火坑,不必再做那沒恥的勾當,小人給兩位磕頭。”說著便磕起頭來。

不住這個過大的“打擊”,蘭斯覺得自己有些搖搖墜,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有沒有人能解釋一下……”

五娘站起來。即使知道了他是男兒,在如此距離細看下,仍是會為那充滿古典的五所迷眩,而不得不承認,這個男子,甚至比許多

五娘解釋道:“小人本是『楠』的住客,預定下月要前往艾爾鐵諾,怎料暹羅的飛賊如此厲害,將小人的旅費洗劫一空,那旅店老板又是個沒心肝之人,看上了小人的……就迫小人扮裝,以賣藝來還債,唉!若不是祖上積德,今日蒙兩位大俠相救、收留,還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離開火坑,唉……”一面說,一面唉聲嘆氣。

有雪道:“這你可就說錯了,怎麼你剛剛沒聽見嗎?我和大哥不是大俠,而是大賊,特別是我大哥柳一刀,那更是轟雷因斯的大賊……啊!”

最后一句話講完,立刻被蘭斯狠捶一拳,怒道:“我說過多次了,我不是柳一刀,我……”

“是的,小子你聽仔細了,為了,大哥現在不柳一刀,蘭斯,你明白嗎?”

五娘連忙點頭,“明白,不管任何人問,我都不會泄蘭斯就是柳一刀的。”

一連串的事,蘭斯現在已經手足發,說不出話來,長嘆口氣,由得他去吧!

有雪道:“老大,反正咱們今天的案子也作的失敗,不如大家卷土重來,好好的來干他一筆大生意,那樣的話,人手是必要的,我瞧這小子也還能挑能扛,必要的時候可以當盾牌,老大,咱們就收留他吧。”

蘭斯怒道:“開玩笑,我是要作案,不是要開收容所,拖了你就已經夠累贅了,還要再加個人妖小子,你真以為我錢多啊!當盾牌,你除了吃什麼都不會,我第一個就拿你去當擋箭牌。”

說罷,氣極反笑,索仰天大,“要伙可以啊!通通來啊!還有沒有人要來啊!最后一個名額,多了就不理了。”

他這番話純是發泄,并沒有指有人回答,哪曉得吼完一遍,樹林中有人跟著答話。

“哎呀!柳一刀不愧是柳一刀,我躲得那麼好還是被你發現了。”只見一個人自旁邊大樹頂上躍下,笑道:“一刀,咱們幾個月不見,你比上次更神了啊,到暹羅來作案也不找我,你太見外啦!”

蘭斯大吃一驚,向那人去。卻見來人瘦長子,黑長發隨風飄揚,腰間橫一柄劍,除了醉眼有些惺忪,模樣倒頗為英武,正是今日酒樓中的醉鬼。

“你……你是誰啊?”

“太過份了吧!一刀,為了要份,連老朋友也裝作不認識嗎?”醉鬼走到眾人前,用力敲了蘭斯肩膀一記,十足親昵模樣。

蘭斯莫名其妙,打從被誤認柳一刀至今,只有人人喊殺,追著拿賞金的份,怎麼還會有一個人表現出這等友善?從追殺者口氣聽來,柳一刀是個懸賞重金的要犯,這醉鬼與他如此相,莫非也是一個重犯麼?

而且,如果他是柳一刀的老朋友,連他也認錯,難道自己與那柳一刀果真如此相像嗎?

連串問題,弄得頭昏,五娘走到跟前,又是一拜,道:“我兩位救命大恩,沒齒難忘,怎可不報?請給我這個機會,追隨左右。”說罷,又是連連作揖。

他的聲音極為誠懇,顯然真的是恩戴德,只想找機會圖報。真摯的表,看得蘭斯心中一

(這人妖小子還懂得飲水思源的,就這一點,那雪特胖子就遠遠不及。)

蘭斯扶起“五娘”,看他始終對自己竭誠恭謹,心下也不有幾分歉然,反正自己現在也未發達,多結識一個朋友,也是不錯的。蘭斯溫言道:“人妖……不,兄弟,你高姓大名啊!”

“源五郎。”

源五郎笑道,他的聲音竟是出乎意料地和好聽,“承蒙大哥不棄,小弟賤名,天野源五郎。從今而后,自當追隨大哥于左右。”語畢,又是長長一揖。

另外一邊,那不請自來的醉鬼,則和有雪打起招呼,道:“我花次郎,是一刀的結拜兄弟,這位老兄請多多指教啊。”

“我天地有雪,那邊那個源五郎,花兄也請多多指教啊!”

蘭斯正聲道:“你們幾個,我現在慎重聲明一次,我蘭斯,來暹羅目的是為了發財,可別再把我當作什麼柳一刀。”

“哎!一刀,你何必這樣說呢?我們兩個是多年老友,你來這作案,我花次郎一定替你兩肋刀,又何必在我面前做作呢?”

“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

“大哥,你別擔心,我天地有雪忠肝義膽,絕不會有任何出賣你的行為,就算有人拿著你的圖像拷問我,我也會否認你的份。”

“我已經說……”

“柳……蘭斯大哥,您是在顧慮我這新人嗎?請您放心,從此刻起,源五郎誓死為您效力。”

“我……我拜托你們聽人說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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