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段凌霄的反擊也是凌厲非常，只見人影輕輕閃，合而又分，除了秋玉飛之外，別人就是連發生了什麼都看不清楚，更別說看出誰勝誰負。

而剛從屋子里面踱步出來的我可不管誰勝誰敗，方才狠狠地訓了李麟一頓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何理這個局面，此時主意已定，微笑著走到兩人邊，道：“段兄，你和小順子已經較量完了，玉飛可還在那里跪著呢，你這個做師兄的也得說句話才是。”

段凌霄冷冷瞥了我一眼，才看向秋玉飛，冷冷道：“若非看在你險死還生，我便將你力斃當場，為了一個子，竟然違逆師尊諭令，哼！”那一聲冷哼仿佛冷箭一般穿了靈雨的心，只覺再也無力支撐軀，眼前一黑，便向下栽倒，卻被秋玉飛扶住。

秋玉飛叩首泣道：“大師兄請不要怪罪靈雨，一切罪責全部由玉飛承當。”

段凌霄眼中閃過寒，舉手要拍下，卻怎舍得下手，但是看到秋玉飛倔強的模樣，心中又是怒氣叢生。目落到靈雨上，卻又迅速移開，他到合已經兩日了，本是守株待兔等待秋玉飛，所以他幾乎是和秋玉飛同時到了此地，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對這子生出敬意，雖然怒火未息，卻不愿再為難于。

這時候我總算松了口氣，看來段凌霄并非無，先上前先對秋玉飛道：“玉飛，這卻是你的不對了，你違背魔宗之命逃到合，又在李麟這個娃娃的計算下了重傷，豈不是丟盡了魔宗的臉面，大公子重責于你，也是之深，則之切，你理應謝罪才是，怎能還與大公子頂。”眼看去，段凌霄的面果然和緩了許多，只不過李麟的臉上已經是黃連模樣了，我也不去管他，徑自對著段凌霄一揖道：“不過大公子也有不對之，玉飛乃是閣下師弟，魔宗無心理會俗務，大公子長兄為父，玉飛的婚姻大事，大公子理應關心才是，窈窕淑，君子好逑，靈雨姑娘乃是秀外慧中的好子，又和玉飛志趣相投，乃是天作之合，大公子理應全才是。更何況靈雨姑娘如今已經無依無靠，若是大公子堅決阻止他們的婚事，靈雨姑娘不免流落天涯，若有什麼閃失，不僅玉飛心碎神傷，就是魔宗的面子也有損傷。江某也知道大公子難以做主，不過若是將留在玉飛邊，大公子應還是可以說服魔宗的，過得三年兩載，如果魔宗和大公子覺得此確是玉飛良配，不妨全他們，若是仍然不許，也可有個妥善置，也免得貽笑天下，斷不可因為份地位這些小事便拆散鴛鴦，致令有人鸞漂泊。”

段凌霄心思數轉，卻也覺得有理，無論如何此與玉飛之間的事已經難以遮蓋，若是任憑此流落江湖，若是有個歸宿還好，若是不幸被人納為姬妾，傳揚出去，豈不是令玉飛蒙麼，不若按照江哲的法子好些。轉念一想，卻不由失笑，江哲雖然表面是為了魔宗的面，可是在他看來，那靈雨品貌都屬上乘，若是在玉飛邊數年，不僅兩人意更深，就是師尊也會化的，雖然看穿了江哲心意，可是畢竟他也已經心，終于長嘆道：“既然江侯這樣說，段某便擔些干系，帶他們兩個回去向師尊請罪。”

秋玉飛聞言大喜，連連叩首，道：“多謝大師兄恩典。”

靈雨心中一陣迷茫，糊里糊涂地隨著秋玉飛拜謝之后，看到段凌霄也微微出笑容，才知道自己終于掙了一生的悲涼，可是心中剛有些歡喜，便想起同病相憐的柳如夢來，又想到從閑言碎語中得知柳如夢如今就在江哲府上，生出求懇之意，轉念一想，師父從前經常大罵江哲險歹毒，心狠手辣，和儀門之間更是不共戴天之仇，他如今替自己陳詞，想必是看在秋玉飛上，若是自己忤逆了他，他隨便說幾句話，就可以讓自己重新淪苦海，心中生出怯意。

在秋玉飛攙扶之下，艱難地站了起來，看著江哲與那位段大公子相攜而去，突然生出無窮的勇氣，掙開秋玉飛的手臂，撲跪在地，高聲道：“江侯爺，小子有事相求！”

我本來正在和段凌霄敘舊，邀請他到我府上流連幾日，卻聽到后傳來靈雨堅定中帶著恐懼的話語，不由愣住了，對于此我其實并不十分關心，只不過沒有什麼威脅，玉飛又鐘于，屋及烏罷了，可是突然作出這般舉，卻令我生出異樣的覺，停住腳步，淡淡道：“什麼事？”

靈雨不知怎麼，突然覺得四周一片寂靜，那灰發霜鬢的男子雖然是背對著自己，可是自己仿佛能夠覺到他刺人心的目停駐在自己上，這一刻，生出無窮的恐懼，只覺得這文弱之人突然變得可怕至極，縱然是秋玉飛和段凌霄有心救，也無能為力。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想起柳如夢傷心絕的模樣，抬起頭恭敬地道：“妾非是不知自量，只是了如夢姐姐大恩，不能不報，兩年前妾遭遇大變，若非柳如夢援手，妾已經生不如死，這一次國主求和，強行將如夢姐姐和妾列貢單之中，妾幸得四公子相救，侯爺赦免，得大難，可是如夢姐姐卻仍陷苦海，求侯爺網開一面，還如夢姐姐自由之吧。”

我用嶄新的目向靈雨，不是所有子可以在這樣的時候還記著同命姐妹，有恩報恩的，心中生出欽佩之意，正想告訴不必擔心柳如夢之事，李麟卻在一旁道：“喂，你也太多事了，我姑夫位高權重，難道會委屈你的如夢姐姐麼？”

我微微一怔，李麟胡說八道什麼，莫非他以為我真的會貪麼？還未想到如何解釋，靈雨已經再拜道：“侯爺自然是位高權重，妾也知侯爺的詩文天下聞名，若能得到侯爺垂憐，如夢姐姐本不會覺得委屈，只是如夢姐姐已經有了，誓結同心，生死不渝，昨夜宋公子闖營中想要救走姐姐，卻重傷被擒，還不知生死如何，妾曾聽說侯爺與大雍寧國長樂長公主比金堅，想必也知道有人不能眷屬的痛苦，還求侯爺放了如夢姐姐吧！”

宋公子，重傷被擒，我低聲問旁邊的小順子道：“這個宋公子不會是逾吧？”

小順子目一閃，道：“想必就是他了，他在柳如夢邊呆了三年多，若非是他，還會有人這麼大膽子闖營救人，不過他也未免太倔強了，若是來向公子相求，怎會落一個重傷被擒的下場。”

我微微皺眉，無意中看見段凌霄眼中神變幻，不準備讓他探知太多，轉頭對呼延壽道：“派人去南楚使團，將人要過來。”眼中出一殺機，如果逾已經被他們殺了，可別怪我將南楚使團全部葬送在歸途上。

靈雨聞言大喜，本不敢奢，沒想到江哲不等婉言相求，便下令救人，若是蒼天庇佑，如夢姐姐和宋公子還可以破鏡重圓，便再度叩首道：“侯爺寬宏大量，妾代如夢姐姐叩謝侯爺大恩。”

我有些尷尬，了秋玉飛和段凌霄一眼，心道，總不能說我要救的是個不肖弟子吧，我還要謝謝你通風報信呢。秋玉飛自是已經猜知真相，上前扶起靈雨，眼中有些笑意和自豪，而段凌霄向靈雨的目更是和了幾分，只有靈雨自己不知道這一席話讓的命運從此有了定數。

李麟在一旁暗暗欣喜，雖然本來已經有了法子讓姑夫知道逾的事，可是如今這靈雨說出來卻是水到渠，省了自己多事，便故意道：“姑夫是說那個姓宋的刺客麼，昨天我巡營的時候發覺使團出了問題，已經將那人要過來了，我看那人頗有膽量，沒有為難他，正在讓軍醫替他診治呢。”

我聞言有些驚喜，卻又皺眉道：“他沒有和你說起自己的份麼？”

李麟狀似不在意地道：“沒有啊，我見他一言不發，就沒有多問，既然姑夫要這個人，一會兒我就派人從營里送過去。”

我有些惱怒，逾也太倔強了，到了這種地步仍然不肯向我屈服，心中一嘆，此子心結我素來知道，罷了，看在飄香份上，我也不為難他們了。吩咐李麟一會兒將人送過去，我便請段凌霄、秋玉飛和我同行返回住，不過怎麼看我都覺得這兩人有些看笑話的意思。段凌霄倒也罷了，我們之間的過節想必他還沒有完全忘記呢，秋玉飛卻是未免太忘恩負義了，腹誹著兩人，我卻是一路微笑著面對他們，總不能讓別人看了我的笑話吧。

回到府邸，已經是日暮西山，走下馬車，卻見門前出來相迎的竟是白義和盜驪，心念一轉，白義已是營之首，盜驪和逾一向親，這兩人定是為了逾來求的，說不定就是為了逾，才沒有將柳如夢之事告訴我，多半是以為我會舊難忘，做出奪人所之事，想到此，不由臉一寒，也不理會他們，拂袖走大門，令人將靈雨送到后面安置，便請段凌霄和秋玉飛到花廳敘談。

不多時白義和盜驪親自帶人送了酒菜過來，禮數甚恭，我也不理會他們，等到酒過三巡之后，花廳之中其樂融融的時候，這兩個在一邊佐酒的師兄弟終于按耐不住了，盜驪徑自上前拜道：“先生，弟子有下稟告。”

我早知他的心意，卻故作不知，淡淡道：“有什麼事，等到酒席散后再說吧。”

盜驪叩首道：“此事十分要，請容弟子陳詞。”

我瞥了段凌霄一眼，終究是不愿讓他看了笑話，欺負弟子也不能被人看見不是，便道：“你說吧，我會斟酌的。”

盜驪眼中掠過喜，道：“先生，若有一對天作之合的被人活活拆散，請問先生是否應該全他們的姻緣。”

我心中暗笑，盜驪什麼時候也喜歡這麼繞著圈子說話，答道：“有人終眷屬，若真是天作之合，當然應該全。”

白義也下拜道：“先生言出如山，弟子一向欽服，這兩人如今就在合城中，彼此深意重，只是被人阻撓，以致中道分離，若得先生一言，他們便可白首偕老，弟子叩請先生開恩，饒恕那人從前過失，允許他和那位姑娘締結鴛盟。”

我輕嘆一聲，心道，看來逾這小子終于服了，罷了，看在飄香面上，我就全你們吧，不由失笑，看來今日見到柳如夢之后，我的心腸了不，開口道：“既是有有意，我自然不會攔阻，你讓他們過來見我，今日我便給他們訂下婚約。”

盜驪和白義兩人都是大喜，連忙走出門去，段凌霄笑道：“江侯果然最喜人之，將來若是玉飛與靈雨姑娘好事得偕，想來也應先拜謝江侯才是。”

我心舒暢地道：“段兄言重了，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還需段兄作主，玉飛和靈雨姑娘才有希可言，人之的卻是段兄才是。”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我也不理會，徑自和段凌霄說話，心想給逾一個下馬威也好，可是耳中傳來開門的聲音，卻有數人走，我還沒有回頭看去，只見段凌霄和秋玉飛的面同時變得詭異非常，就是剛才被段凌霄拉席中的小順子也是一臉的古怪神，我心中一跳，連忙回過頭去，只見跪在地上的一雙璧人，非是我想像的逾和柳如夢，而是大雍太子李駿和我的江藍。

我抖著出手去，指著兩人道：“你們兩人來做什麼？”渾不覺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尖利非常。

李駿這時候膝行上前，叩首道：“李駿從來視先生如父，當日冒犯先生，今日特來請罪，此次乃是舊事重提，駿傾心藍十余年，刻骨銘心，難以割舍，求先生將藍許配給我，駿立誓絕不辜負藍兒一片深。”

我大聲道：“萬萬不行，此事絕不可能。”

這時候，花廳的門又開了，霍琮施施然走了進來，拜倒道：“先生，弟子等方才都聽到先生同意太子殿下和昭華郡主的婚事，段大公子和秋四公子便是見證，先生既然說有人當眷屬，太子殿下和郡主乃是天作之合，人人夸贊，他們兩人又是深意重，兩年隔絕，深不改，還請先生全他們。”

我著霍琮，心念電閃，許多想不通的事突然明朗起來，為什麼我事先沒有見到貢單和明鑒司的呈文，以至于我在銀安殿上當眾失態，為什麼赤驥去給秋玉飛送信，為什麼李麟突然想起了報仇，為什麼李麟突然有了那麼強的實力，差點困死秋玉飛，顯然我是落了一個大圈套之中，也只有霍琮才有這個本事調了我邊全部的力量。

啊，原來如此，八駿因為逾之事和他同謀，李駿、李麟、藍一向同進退，這次又是李駿和藍的終大事，自然是鼎立相助，而我邊的虎賁衛以及合城的千軍萬馬，誰能不賣太子殿下的面子，更何況這樁婚事皇上的意思也很明顯，雖然沒有明下詔旨，可是估計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心意，所以這些人聯手將我的耳目蒙蔽，對了，還有那粒小還丹的出現，多半是慎兒搞得鬼。目一閃，我盯住了小順子，這些事可以瞞過我，卻不該瞞過他的，怎麼他也不一些聲，小順子有些歉疚地回過來，又看了藍一眼，我立刻明白過來，小順子素來疼藍，藍既是我的兒，也是他的兒，若是藍相求，小順子多半是眼睜眼閉的了。

這時候耳邊傳來段凌霄的聲音道：“原來江侯也是棒打鴛鴦之人呢，方才卻還勸我向師尊陳詞，在下看的不忍，還請侯爺也莫忘了人之才是。”

我心中一震，霍琮這小子，騙我開口許諾不說，還弄了個不敢敷衍的見證在此，哎呀，我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魔宗是何等人，怎會兩三年都想不通，多半只是還沒有機會下臺，若是玉飛閉關日滿，多半就會給靈雨一個機會了，若非如此，赤驥怎麼可能在魔宗眼皮底下送信進去，段凌霄在長安伴駕，豈是隨便可以的，若無皇上授意，他怎能千里迢迢地捉拿秋玉飛呢。

眼角余一閃，只見段凌霄神淡定，而秋玉飛則是神迷茫，罷了，看來也只有秋玉飛是和我一樣蒙在鼓里，看來他一路上的掙扎辛苦，多半是魔宗借此磨練試探玉飛和靈雨姑娘，而且有我江哲親自替靈雨姑娘說，縱然秋玉飛娶了靈雨，誰又能說出什麼不是。不過霍琮這小子能夠看出來我定會支持玉飛與靈雨姑娘的婚事，卻也是知我甚深了。

想通了全盤真相，我指著霍琮，想要痛罵卻難以出口，這小子倒是青出于藍，利用了種種勢，將我陷圈套，人人都有好，只有我有苦難言，如今我若要反悔，豈不是在段凌霄和秋玉飛面前丟了面，再說我今日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俱是為了李駿和藍的婚事，如果我當真還不答應，只怕這些人從此都要和我離心離德，這種日子可怎麼過啊，若想答應，一想到藍的終幸福可能會是鏡花水月，我怎也說不出口。

眾人只見江哲臉初時鐵青，繼而通紅，然后又變得蒼白，都生出憂慮，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催促，這時候只見小順子長嘆一聲，起冷冷道：“藍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這種時候，就是段凌霄和秋玉飛，也毫沒有得罪小順子的打算，不過片刻，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就連小順子也不例外。

我長嘆一聲，看向藍，藍走到我面前，跪在我膝下，抬起頭著我道：“爹爹，對不住，藍藍和他們一起騙了你。”

我手輕的秀發，目落到那明艷照人的容上，此刻，藍那雙黑亮澄凈的明眸滿是依和歉疚，我嘆息道：“藍兒，你莫非不知道爹爹的苦心麼？”

藍眼中有些霧氣，道：“藍兒知道，帝王之家，多的是人心險惡，的是真心真意，爹爹不希兒日后苦，此恩此德，藍兒終生不敢稍忘。雖然大家都不說，可是我卻知道自己不是爹爹的親生骨，但是這些年來爹爹待藍兒卻比弟弟更好，就是不讓藍兒和駿哥哥一起，也都是為了藍兒著想，可是我只著駿哥哥一個人，若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兒終生都不會快樂。”

我強忍眼中淚水，道：“傻丫頭，如果他變了心，或者你們終究不能白首偕老，你也不后悔麼？”

藍低聲唱道：“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足風流。妾擬將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棄，不能。”

我只覺得心神巨震，著神中盡是意的藍，仿佛看到了當年的飄香，終忍不住用袖掩住面容，淚水長流，耳中聽見藍溫而堅定的聲音道：“爹爹，縱然不能白首偕老，縱然駿哥哥日后變心，兒也絕不會后悔。”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哽咽道：“罷了，大不中留，你出去告訴他們一聲，就說這樁婚事我同意了，記得告訴李駿，若是他有朝一日負了你，可別怪我不放過他。”

耳邊傳來藍驚喜的呼聲，然后便是喜極而泣的聲音，推門而出的聲音，甚至在門沒有合上之前，我聽到外面傳來的歡喜至極的呼喊聲，我轉向隅，不愿讓人看見我淚流滿面的模樣。過了片刻，有人走到我邊，我也不需抬頭，知道這人一定是小順子，他最知我心，這時候是絕對不會讓別人打擾我的。

盡哭了一通，接過小順子遞來的面巾，拭去淚痕，我問道：“他們都知道了？”

小順子笑道：“都知道了，估計現在齊王殿下也知道了，給皇上的報說不定已經送出去了，過不了幾日，想必就會有懿旨詔藍回京，然后應該就是選妃大典了，無論如何，定也要走走過場的，方才太子殿下和我說過，他已經向皇后提過，這次不選側妃，若是親三年之后沒有子，再選側妃不遲。”

我嘀咕道：“算這小子有些良心，罷了，真是便宜了他。逾的事怎麼樣，霍琮不會過河拆橋吧？”

小順子忍笑道：“方才琮公子托我向您辭行，太子殿下那邊的軍職他也辭了，據說他前些日子跟白馬寺的法真禪師通過書信，要去幫助法真禪師翻譯梵文佛經，剛才他已經上路了，他邊的侍衛我讓他一起帶上了，畢竟現在戰事未平，路上還不安全。至于逾和柳如夢的事，就連太子和藍的婚事你都點頭了，難道還會為難他們麼，雖然柳姑娘知道逾本是你的弟子，還有些惱恨，可是念在逾為出生死，倒也沒有一怒絕，過些時候我想他們會過來拜見你的。”

我嘆道：“霍琮這小子也算聰明，搞了這麼大一件事，牽扯了大雍上上下下多人，他若不去避避風頭，可就是得意忘形了，不過小順子，看著這些孩子，我怎麼突然覺得自己老了呢？”

小順子淡淡道：“老便老了，也沒有什麼不好，我還不是一樣。”

我不滿地道：“那怎麼一樣，我還不到四十五歲，就已經頭發灰白了，你只比我小六歲，看起來卻像是弱冠年紀，當真是不公平啊。”

小順子眼一閃，道：“那有什麼要，想要青春常駐不容易，想要老些還不是易如反掌，總不會等到公子白了頭發，做了祖父、外祖父的時候，還讓別人將我當你的孫兒就是了。”

我不由哈哈大笑，和小順子說笑總是這般有趣，不知怎麼，突然覺得很是疲倦，如今藍兒有了歸宿，我也沒有什麼牽掛了，至于慎兒那個傻小子，我可不會替他心，陸家的事都已經有了安排，就連南楚宗廟香煙的延續，皇上也早就答應了，等到明春，姜海濤便可一舉攻破寧海軍山和吳越水軍，然后沿江而上，直建業，然后秦勇、長孫冀、荊遲、裴云、姜海濤五路大軍就可以在江南大地上縱橫馳騁，天下一統指日可待，我也終于不必再在宦海沉浮下去了。

了一個懶腰，站起來，小順子扶著我向臥房走去，四周寂靜無聲，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想來是小順子知道我的心，所以不許他們在這里惹我心煩吧，回到房中，我見榻便覺再也不能支撐，這一日來心激，似乎我所有的力都已經耗盡了，直到我躺在床上，才想起一件事，半夢半醒地道：“對了，替我寫封折子，藍回京的事還要晚些日子，等到攻下建業的時候，我還要帶去看看飄香，這是名份上的娘親，不能不去祭祭墳的……”

小順子口中應諾，卻再也聽不到江哲說話的聲音，回頭去，只見江哲已經睡著了，耳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知道他疲憊已極，不由微微一笑，將安息香點燃，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走出門外，卻見不知何時，已經下起雪來，紛紛揚揚，鵝也似的大雪轉瞬間替眼前的河山披上了銀裝，天地之間一片沉靜，再無聲息，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主人是多麼的疲憊，不敢驚擾了他的休息。

（《一代軍師》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