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第二章 迷局
那老僧不答,只用目在這兩個小孩上細細看了看,忍不住便多看了林驚羽幾眼,心道:“好資質,只是子怎麼卻如此偏激?”
這時張小凡踏上一步,道:“喂,你是誰啊!怎麼從沒見過你?”
草廟村在青云門附近,這里道教為尊,佛家弟子極為見,故張小凡有此一問。
老僧看了他一眼,角出一笑意,反問道:“小施主,剛才命關,你只要認個輸便是了,為何卻要苦苦支撐?若非老衲出手,你只怕已白白送了命!”
張小凡呆了一呆,心里覺得這老和尚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只是事到臨頭,他卻還是說不出所以然來,只得怔在那里。
林驚羽瞪了老僧一眼,拉了張小凡的手,道:“小凡,這老和尚古里古怪,我們別理他。”說完便拉他向外邊走去。
幾個孩子都跟了過去,顯然一向以林驚羽馬首是瞻。
張小凡下意識地也邁開腳步,只是他走出廟門一段路后,忍不住又回頭向廟里看去,只見天漸暗,依稀可以看見那老和尚依然站在那里,只是面容已模糊不清了。
※※※
夜深。
一聲雷鳴,風卷殘云,天邊黑云翻滾。
風雨來,一片肅殺意。
老僧仍在草廟之中,席地打坐。抬眼看去,遠方青云山只剩下了一片朦朧,四野靜無人聲,只有漫天漫地的急風響雷。
好一場大風!
一道閃電裂空而過,這座在風中孤獨佇立的小草廟亮了一亮,只見那老僧在這片刻間已站在了廟門口,一臉嚴肅,抬眼看天,雙眉越皺越。
西邊村子中,不知何時已起了一黑氣,濃如黑墨,翻涌不止。老僧站在草廟之中,死死盯著這黑氣。
忽然,那黑氣一卷,盤旋而起,逕直便往村外而去,朝著草廟方向而來。它速度極快,轉眼即至。
老僧眼尖,一眼看見其中竟夾帶著一個小孩,正是白天見過的林驚羽。他臉一沉,再不遲疑,也不見如何作勢,枯瘦的子霍地拔地而起,直黑氣之中。
黑暗中不知名,傳來了一聲微帶訝異的聲音:“咦?”
幾聲悶響,黑氣霍然止住,在草廟上空盤旋不去。
老僧肋下夾著林驚羽,緩緩落下,但后袈裟已被撕去了一塊。藉著微弱線,只見林驚羽雙目閉,呼吸平穩,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昏了過去。
老僧沒有放下他,抬頭看著空中那團黑氣,道:“閣下道法高深,為何對無知孩下手,只怕失了份吧?”
黑氣中傳來一個沙啞聲音,道:“你又是誰,敢管我閑事?”
老僧不答,卻道:“此乃青云山下,若為青云門知道閣下在此地胡作非為,只怕閣下日后就不好過了。”
那人呸了一聲,語帶不屑,道:“青云門算什麼,就仗著人多而已。老禿驢莫要多說,識相的,就快快把那小孩給我。”
老僧合十道:“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老衲斷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小孩遭你毒手。”
那人怒道:“好賊禿,你是找死。”
隨著他的話語,原來一直盤旋的黑氣中,一道深紅異芒在其中閃了一閃,剎那間這小小草廟周圍,風大作,鬼氣大盛。
“‘毒幡’!”老僧臉上突現怒容:“孽障,你竟然敢修煉此等喪盡天良、禍害人間的邪,今日決計饒不了你。”
那沙啞聲音一聲冷笑,卻不答話,只聽一聲呼嘯,紅芒大盛,腥臭之氣大作,一面兩丈紅幡從半空中緩緩祭起。
這時,鬼哭之聲越發凄厲,似有無數怨靈夜哭,其間還有骨骼作響聲,聞之驚心。
“賊禿,死!”那黑氣中人一聲斷喝,只見從那紅幡之上,突現猙獰鬼臉,有三角四眼,尖齒獠牙,“卡、卡、卡、卡”骨骼聲響,鬼臉上的四只眼睛突然全部睜開,“吼”的一聲,竟化為實,從幡上沖出,帶著無比腥之氣,擊向老僧。
老僧臉上怒更重,知道這毒幡威力越大,修煉過程中害死的無辜之人勢必更多。要煉眼前這般威勢,只怕要以三百人以上的祭幡方才可以。
這邪人實在是喪盡天良!
眼看那鬼就要沖到眼前,老僧卻并不放下肋下小孩林驚羽,只用持著碧玉念珠的左手,在前虛空畫圓,單手結佛門獅子印,五指屈,指尖發出金,片刻間已在前幻出一面金法,金輝煌,與那鬼僵持在半空中。
“小小伎倆,也來賣……”他一個“弄”字還未說完,突然全大震,只覺得右手抱著小孩林驚羽,手腕被異咬了一口,一麻覺立時行遍半,眼前一黑,前法登時搖搖墜。
正在此時,前方那個鬼又有詭異變化,在它左右四眼正中額頭上,“卡、卡”兩聲,竟又開了一只紅巨目,腥風大起,威勢更重,只聽一聲鬼嚎,紅閃過,那鬼將金法擊得碎,重重打在老僧口。
老僧整個人被打得向后飛了起來,肋下的林驚羽也掉在了地上,途中幾聲悶響,怕是肋骨已盡數斷了。片刻之后,他枯瘦的子砸在草廟壁上,“轟”的一聲,塵土飛揚,一整面墻都塌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黑氣中人一陣狂笑,得意無比。
老僧巍巍地站起,嚨一甜,忍不住一口熱噴了出來,把前僧都染紅了。他只覺得眼前金星閃,全劇痛,而那麻覺也越來越近心臟。
他強自鎮定心神,眼角掃過倒在地上兀自昏迷的林驚羽,卻見在他襟之中,緩緩爬出一只彩蜈蚣,個大如掌,最奇異的是它尾部分了七叉,看去仿佛有七條尾似的。而且每只各呈一,各不相同,彩絢麗,只是麗中卻帶了幾分可怖。
“‘七尾蜈蚣’!”老僧的話聽起來像是一聲。
他臉上黑氣越來越重,角也不斷流出來,似乎已是難以支撐,但仍然強撐著不愿倒下。
他看著半空中那團黑氣,道:“你將這天下奇毒之放在那孩子上,又故意藏實力,看準機會一擊傷我,你是沖著我來的吧?”
黑氣中人“嘿嘿”冷笑一聲,道:“不錯,我便是專門沖著你普智禿驢來的。若非如此,憑你一天音寺佛門修行,倒也不好對付。好了,現在快快把‘噬珠’出來,我便給你七尾蜈蚣的解藥,饒你不死!”
普智慘笑一聲,道:“枉我名中還有一個智字,竟想不到你煉這毒幡邪,豈有不貪圖噬珠的道理。”他臉一肅,斷然道:“要我將這世間至兇之給你,卻是妄想。”
那黑氣中人大怒:“那你便去見你的佛祖吧!”
紅芒一閃,毒幡迎風招搖,鬼哭聲聲,巨大鬼再現,在空中微一盤旋,再次沖向普智。
普智一聲大喝,全袍無風自鼓,原本瘦小的軀似乎漲大了許多。他左手用力,只聽一聲脆響,那串碧玉念珠已為他斷,十幾顆晶瑩剔的念珠竟不下墜,反而滴溜溜轉個不停,一個個發出青,浮在普智前,只有那一顆深紫圓珠,卻徑直掉下。
普智手掌一翻,將那深紫珠子一把抓在手中,雙手即結左右水瓶印,兩目圓睜,全上下有金,口中一字一字念道:“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注一)’!”黑氣中人的口氣立時多了幾分凝重。
隨著普智“吽”字聲落,剎那間所有碧玉念珠一起大放芒。
同一時刻,那邪人祭起的鬼已沖到跟前,腥之氣撲面而來,但一接到碧玉青,頓時化為無形,不能進前,就此僵持在半空。
饒是如此,普智的子又是一陣搖晃,七尾蜈蚣是天下絕毒之,以他數百年的修行,仍然難以抵擋。只是他泛黑氣的臉上,卻出淡淡一笑容,帶了幾分凜然。
“呔!”普智一聲大喝,如做獅子吼,聲震四野,前碧玉念珠佛力驅使,芒更盛,忽地一顆念珠“噗”的一聲碎裂,在半空中幻做一個“佛”字,疾沖向前,打在那鬼臉上。
“哇……呀!”那鬼一聲凄厲嚎,登時退了幾步,周紅芒大為衰退,顯然已了傷。
黑氣中人怒道:“好個禿驢!”
他正要作,只是說時遲那時快,片刻間七、八顆念珠都幻做佛家真言打中鬼。那鬼嚎不止,連連退避,做恐懼狀,在被第九顆碧玉念珠擊中時,終于一聲長嚎,五目齊齊迸裂,骨骼響,轟然一聲跌落在地,掙扎了幾下,便僵直不,緩緩化做水,腥臭無比。
與此同時,普智卻“哇”的一聲,又噴出一大口,而的,已了黑的。
“啊!”一聲尖,在這兩大高人斗法的要關頭,從草廟門口傳來。
普智和那黑氣中人都吃了一驚,天上黑氣一,普智也同時向門口看去,只見日間見到的小孩張小凡,不知為何來到了這草廟之前,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廟中這奇異景象。
黑氣中人一聲冷哼,也不見他如何作,那只原來爬在林驚羽上的七尾蜈蚣忽然振尾,借勢飛起,疾如閃電,向那張小凡飛去。
普智雙眉一豎,右手一指,一顆碧玉念珠急沖而至。那七尾蜈蚣竟似通靈,知道厲害,不敢抵擋,尾一振,便如翅膀一般折沖而起,投黑氣之中,再無聲息。
黑氣中人森森地道:“嘿嘿,果然不愧是天音寺四大神僧,重傷之下,還能破了我的‘毒尸王’,但你尸王一擊,又中七尾蜈蚣之毒,還能撐多久?還是乖乖地把噬珠給我吧!”
普智此刻便連眼角也開始流出黑,他慘笑一聲,嘶聲道:“老衲就算今日斃命于此,也要先除了你這個妖人。”
話聲一落,他前所有碧玉念珠同時亮了起來,黑氣中人立刻戒備。忽然間,一聲呼嘯,一閃著青從后面撞黑氣,卻是剛才擊向七尾蜈蚣的那顆碧玉念珠,在空中飛出了一段,被普智暗中控,折到黑氣后邊,猝起發難。
只聽黑氣中一聲怒吼,顯然那人猝不及防,“砰、砰、砰”幾聲響,青芒閃,黑氣散,最終四散開,化于無形。
從半空中緩緩落下一個高瘦之人,全上下用黑袍包住,看不清容貌歲數,只有一雙眼睛,兇閃閃,在他背后,還綁著一把長劍。
普智低聲道:“閣下如此道行,怎地卻不敢見人嗎?”
黑人眼中兇閃,厲聲道:“禿驢,今日讓你死無葬之地!”
說罷,他反手“刷”的一聲拔出背后長劍,只見此劍清如秋水,亮不刺目,有淡淡清附于其上。
“好劍!”普智忍不住了一聲。
那黑人一聲低哼,手握劍訣,腳踏七星,連行七步,長劍霍然刺天,口中念念有詞:“九天玄剎,化為神雷。煌煌天威,以劍引之!”
片刻之間,天際烏云頓時翻涌不止,雷聲隆隆,黑云邊緣不斷有電閃,天地間一片肅殺,狂風大做。
“‘神劍雷真訣’!”普智的臉在剎那間蒼白如灰,隨之而起的是一種驚訝,一絕和一點點莫名的狂熱。
他驀然大喊:“你竟是青云門下!”
※※※
『注一:文中普智所誦之“唵、嘛、呢、叭、咪、吽!”,亦即有名的“六字大明咒”,在佛家經典中又稱“觀音靈真言”。
佛經中記載:佛家中最著名的經典真言咒文之一。此真言通天地造化,誦之可塵埃,滌心鏡,至大歡喜極樂境界。
現將全文附錄如下:唵嘛呢叭咪吽,麻葛倪牙納,積都特達,積特些納,微達哩葛,薩而斡而塔,卜哩悉塔葛,納補羅納,納卜哩,丟忒班納,捺麻廬吉,說羅耶莎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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