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姜沉璧也顧不上把玩品鑒那冰火溶晶了，忙將其收了起來。

“不知道是敵是友，”弈回，“司空凌，你背著忘川兄先在那樹后避避風頭，聽到響也別出聲。”

司空凌應了一聲，忙上前去拉孟忘川，姜沉璧心知此事非同小可，迅速將那冰火溶晶收了起來，和弈比肩而立。

“公子？姜姑娘？”為首的掌事一聲半是驚喜半是意外的招呼，“怎麼是你們？”

姜沉璧和弈對了一眼，各自暗暗松了一口氣。

是南宮家的人，相較于之前他們一群人被又是蠱雕又是狼追的跑，此時此刻聲勢明顯浩大了許多，甚至增加了不新的面龐。

“說來慚愧，我們先才也被困在那中許久，這不是剛剛才找到出路……”弈揚聲道，“司空凌，出來吧。”

那掌事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老爺聽說小姐再靈山遲遲未歸，心中放心不下，還是派人跟了來，如今既然在此巧遇公子，不如結伴同行？”

弈心里自然是十二分愿意，有南宮家的一眾高手護送，還有車轎，何樂而不為？若不借助南宮家一把力，他們還不知道怎麼將傷的這麼嚴重的孟忘川護送出去呢！

不過面上終究還是不能表現的過于明顯，微微躊躇片刻，才道，“南宮大小姐在轎子里麼？可方便讓我一見？”

掌事連連應聲，“沒問題，屬下這就給您請示小姐！”

姜沉璧看著這一隊整齊有素的車馬，忽然間冒出一句話來，“無功不祿。”

弈點了點頭，低聲道，“放心。”

他自然知道南宮家不會平白無故做好事，歸，買賣是買賣，不過，他手里還真的拿著一樁“好買賣”。

“弈，想不到還會在靈山再見，”南宮漪珠由三五個高手簇擁著走了過來，一張致秀麗的臉上帶著淡淡憂慮，瞬時拉了拉弈袖，“我一直擔心你。”

弈淡淡一笑，“承蒙南宮小姐掛心，愧不敢當……你們這是要回去了麼？”

南宮漪珠點了點頭，目只駐留在弈上，“是，原怪我才疏學淺，也沒什麼本事，不能將南宮家的叛徒一舉剿除，只殺了一個人……爹讓我趕回去，不要再追查了。”

弈“哦”了一聲，復又問道，“南宮家那個沒抓到的叛逃之人……是不是南宮軒？南宮家的小爺？”

南宮漪珠一雙眸瞬間瞪大，多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你……你怎麼知道？”家丑不可外揚，不記得什麼時候同弈說過這些話，一時間凜冽如刀的目有意無意地在掌事上劃過。

“不是他說的，”姜沉璧看著那掌事誠惶誠恐的樣子，不由得話道，“是我們在地宮到了他，見他行為癲狂，果然是一副走火魔的樣子，就知道差不離了。”

“那……他……”

南宮漪珠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在場的所有人估計沒有誰比更知道南宮軒此時此刻有多瘋狂，可是弈和姜沉璧，看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啊？

弈自然知道南宮漪珠在想什麼，一面從袖中掏出一小塊腰佩，輕描淡寫地給了南宮漪珠，“我殺了。”

“爺……！”這下不止南宮漪珠，連掌事以及后的一干高手都瞠目結舌，面面相覷。

“你可以拿這個回去差，不過……”弈收回腰佩，一指后，“南宮軒的確是大變，狠辣無比，為了制服他，孟忘川重傷，我娘子也了

傷。”

南宮漪珠何等玲瓏剔的人，早就看到了孟忘川一直被司空凌扶著，卻不好開口相問，如今一切都對的上了。

弈他們遇到了發狂的南宮軒，然后三人與之一團混戰，孟忘川不會武功，所以傷的也最重。

“如此，多謝諸位為南宮家除一禍害……”南宮漪珠俯首為禮，一面吩咐掌事道，“找兩個人，手腳輕一些，扶神醫去轎上歇息，快！”

上了南宮家的車轎，弈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氣，他和司空凌坐在一側，姜沉璧和孟忘川坐在另一側。

“你直接將那腰佩給南宮漪珠，會不會起了懷疑？”

姜沉璧自從窟上來之后，第一次同弈主開口，弈本來在闔目安神，聞言有點兒寵若驚地抬首。

“會與不會，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忘川兄傷勢不穩定，必須盡早出靈山醫治。”弈道，“何況我和南宮漪珠也不算結了什麼仇，如今大家各取所需，應該不會外傳此事。”

姜沉璧淡淡一笑，“豈止，我看對你還蠻是關心的。”

弈抿了抿，似乎言又止，就在他還未開口之時，忽然間聽到孟忘川發出一聲痛苦低。

“前輩，前輩你怎麼了？”司空凌忙扶住孟忘川將將倒下的，一面替他去汗珠，只見男人睫羽低垂，發被汗濡在鬢角，修眉蹙，本來就沒多的此時此刻白的嚇人。

孟忘川似乎在努力克制，死死噙著牙，原本清癯的面容都微微扭曲，姜沉璧和弈也被驚了，一前一后湊了過來，“怎麼了？”

姜沉璧看著孟忘川痛苦不堪的神，心中就明白了八九分……是原先給他服下的藥以及用的金針過了時辰，

此時此刻沒有了藥的加持，他一定覺得傷口如同鉆心刻骨一般作痛。

“忘川……”遑論孟忘川一介書生，連理傷口的時候，都覺得目驚心。

“藥……拿藥來……”孟忘川抖著抓姜沉璧的手，十指骨節暴突。

“不行啊……”姜沉璧鼻子一酸，覺眼前也是一片霧蒙蒙的，“那藥藥效霸道，就算能麻痹一時，等藥勁兒過去了，你會疼的更厲害的，而且……若是再用一次凝華散，只怕你的就……我知你如今不好過，痛的厲害，要不，你咬著我？”

“呃……啊！”孟忘川痛的失去神志，整個人從司空凌的旁邊滾落在地，痛的翻來覆去打滾，“弈！打暈我，快……”

弈恨恨闔目，孟忘川此時此刻全靠姜沉璧給他施的那些金針吊著一脈真氣了，若是他再沒輕沒重地下手，后果必然不堪設想。

“為什麼……要活著？”孟忘川躺在地上連連苦笑，面上已然說不清是汗水還是淚，“醫者不自醫……我救過那些人，病膏肓的、生死一線的，卻救不了我自己……”

姜沉璧黯然不語，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明白孟忘川的絕……就像被人稱贊天賦異稟，最終卻死在同門的陣中一樣。

“弈，你應該殺了我的，你就算看著我茍活一時，也看不得我一世，這樣痛苦地茍活著，和死有什麼兩樣？”

弈無言以對。

孟忘川說的其實也不錯，就算他們齊心協力一時讓他放下求死的念又如何？等到出了靈山，回到府，他難道還能派人晝夜不舍地盯著孟忘川？

“前輩，”司空凌卻忽然之間掉下一顆眼淚，他飛快地抹去之后，又一顆迅速落了下來，滴滴答答

地，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三人皆懵然。

“你，你說話不算數……”司空凌哭的毫無形象，涕泗橫流，“你說過的，你說我們若是能活著出靈山，你就收我為徒……”

孟忘川微微怔了一下，在黑暗中胡許愿，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我那時就想，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只要跟著前輩出靈山，爹就有救了，我就能拜前輩門下行醫，做一個濟世救人的好郎中，而不是一輩子背負著賊首的兒子……我，我真的很想做一個好郎中的，”司空凌咽了一下，用手背抹掉淚水，“前輩你只知沒有生機便不如一死，可知道你也是我胎換骨的全數希？”

“你若是死了，阿爹也只能等死，我葬了阿爹，再守著那些來路不明的贓戰戰兢兢、東躲西藏地過一輩子……”

孟忘川眼簾低垂，似有容。

“說的也是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都答應了救人家的爹了，總不能臨時毀約吧？”姜沉璧道，“忘川兄，師父生前常說你一言九鼎，不知是不是真的？”

孟忘川闔目嘆息，“自然是。”

“那你要不要救人家的爹？”

孟忘川深深看了姜沉璧一眼，又看了看哭的稀里嘩啦的司空凌，皺眉道，“行了行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我還有一口氣在，不知道的以為你給我哭喪呢。”

司空凌忙干淚水，一面破涕為笑，“前輩長命百歲，我還等著繼承您的缽呢！”

忽然之間，馬車停了下來，四人皆是一愣。

一個看著裝是南宮家打手的人挑開卷簾，恭恭敬敬道，“爺，我們二小姐有請神醫過去敘話。”

弈神一變，冷冷道，“回你家二小姐，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