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江山[重生]》第二十章··長明

晏殊樓聽到這消息時,只是震驚了一瞬,又恢復了常態。晏品城會被放出來,在他意料之中。

原來晏品城找了個不知從何而來的侍,幫他頂了罪名,言道是拿了他的私章,購買了一地,并將這塊寶地,賣給了一富商建房,但因手續辦得不全,這豪宅地契上的名字始終是晏品城的,并未改富商的。至于豪宅中出現的巫蠱之,則是那侍因出宮時,意外見到杜明謙,對其容貌產生嫉恨之心,故在豪宅中使用巫蠱之,暗害杜明謙。這一番托辭,看似有理,實則百出。

一來,地契名字無法過戶,富商又怎會可能愿意購置房屋。二來,杜明謙甚出門,同那侍又毫無集,怎會就憑見了幾次面,就生出害人之心。可是,這般說辭,天子竟然采信了,還將晏品城放了出來。

但天子也明,生怕自己直接將人放出,會引起非議,于是便稱此事歸結底同晏品城監管不當不了關系,大罪可免,小罪卻不可不罰,責令晏品城閉門思過,待到弱冠之禮時方出,而德婕妤地位不變,至于晏品城的外祖父,則停止調查。

晏殊樓聽罷這不冷不淡的懲罰,生了許的慍怒,知曉天子偏寵晏品城,忌憚其外家,卻未想天子偏心至此,竟對他只是罰閉門思過,卻不罰俸。不過也罷,經由此事,晏品城在城東的那私宅也將被查封,損失也是夠大的了。再者,即便晏品城得以出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他多得是法子來對付晏品城。

在晏品城出來之前,他得先好好地討好他的父皇,把父皇對晏品城的寵轉移到自己的上。

這日上朝,戶部尚書當先出列,向天子稟報道,近段時日,璟朝南方一帶大片干旱,百姓顆粒無收,生活困苦。奏請天子,征詢其是否要賑濟當地百姓。

天子斟酌再三,決定著人勘災審戶,依據災程度恤當地百姓,若有極貧災民,則依實加賑。令畢后,天子認為南方干旱的災,幾乎年年有之,他深表悲痛,遂決定讓欽天監挑一個好日子,他要祭天求雨。

眾臣復議,高呼天子高義。

晏殊樓也形式地彎夸上幾句,但在朝議后,將此事默默地記在心里。

天子祭天求雨后,這日旬休,晏殊樓起了個大早,將還在床上睡得迷糊的杜明謙挑了起來,言道今日要去城隍廟上香,替百姓祈福。

杜明謙還未醒轉,昨日晏殊樓不知發了什麼瘋,在床上滾來滾去不說,還腳,里嚷嚷著要打什麼人,弄得他睡得一會又被嚇醒,最后他只好四肢俱上,把晏殊樓纏得的,不讓他,才能迷糊睡了過去。以致今早,晏殊樓醒來時,就很曖昧地拍著他,語重心長地道:“銘玉,你不必如此主,我知道你想要,但你不好,我怕你承不住,這事咱們過段時日再說!”

杜明謙哭無淚。

被拎上了馬車,杜明謙還困得迷糊:“王爺,啊哈……”顛簸的馬車讓他睡意更濃,“你這是要去作甚呢?”

“方才不說了麼,去城隍廟上香,替百姓祈福。”晏殊樓起一塊桂花糕,丟進了里,咂地吃得正香,還識趣地拿了一塊,喂給杜明謙吃。

晏殊樓會好心做這些事?杜明謙是不信的了:“王爺你認真的?”

“自然!”晏殊樓好似被人抓住了痛,炸了起來,“你還懷疑不。”

“當然不是。”杜明謙轉過了臉去,單手支在窗欞上,勾一笑,他從不懷疑晏殊樓,他是直接篤定晏殊樓這是在逢場作戲。

晏殊樓真的是做戲,做一個專門給天子和百姓看的戲。他下了馬車,就要拉著杜明謙下車,但杜明謙卻以自己坐車不適為由,要晚些時候再下去。晏殊樓關心杜明謙,也不愿勉強,喚晏新照顧杜明謙后,便自己下車去了。

聞訊而來的住持早早便在廟外等候,還令人將前來燒香的普通百姓屏退,晏殊樓見到住持,故意訝了一聲,問住持為何親自出門來迎。連忙讓住持回去,還道自己不愿聲張,讓住持放普通百姓進廟。

住持得令,謝晏殊樓通人,喚人去辦了。

于是,晏殊樓便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同普通百姓一同了廟里上香。當然,因他份特殊之故,百姓也自覺地在他進廟中時,退了出來,待他上完香后再

晏殊樓買香,一分錢都不給住持,還親自拿香到了佛祖面前,跪在團上,腰板直,念著替南方災百姓祈福,天降大雨的話,聲音不大,卻能清晰地傳到附近的百姓耳中,令眾百姓聽之容。

三拜叩首,將香香爐,晏殊樓又拜了三拜,捐了一大筆的香油錢,著實用實際行把自己的誠心表現得淋漓盡致。

住持得了一大筆香油錢,正是高興,樂呵得花白胡子都翹了起來:“阿彌陀佛,王爺心懷蒼生,有濟世之懷,佛祖定能明白王爺之高義,降雨賑災。”

“住持過獎了,我為皇子,為百姓祈福實屬應當,可惜我人單力薄,不似父皇可祭天求雨,只能來此上炷香,聊表心意了。”重活一世,晏殊樓比之任何人都知道如何逢場作戲,在什麼人面前說些什麼樣的話,表現出怎樣的一面。

“阿彌陀佛,王爺有如此善心,實乃好事,相信您定能得佛祖庇佑,長命百歲的。”

“是麼?”晏殊樓不以為意,只笑笑便揭過不談。

“自然,”住持為了使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還特意說道,“約莫十幾年前有個孩子來到廟中,給了老衲一百文錢,要老衲給他一個很重要的人每年都點上一盞長明燈,且要求燈不可滅,燈油耗盡便得續上新燈,直到百年。老衲甚是奇怪,問他為何不親自來點,而讓老衲相代。他告訴老衲,原來他誕生時不足月,大夫斷言他弱,活不過十歲,而他來廟中的那一年,他正好九歲,他早早便想來給那個人點燈了,可惜湊不出錢,如今方湊足一百文,以給那人點百年的長明燈。那時,那孩子真誠的笑容,老衲至今都還記得。其實一百文不足以點如此多年的長明燈,只是老衲看那孩子真誠,便容了。老衲后來問他為何不給家人點,他笑著同老衲說,他走了,還有他的大哥,他大哥也可替他家人點燈,但是那個人卻不會有人幫他點。”

“后來呢?”晏殊樓被這故事吸引住了,急忙追問道,“那孩子后來怎樣了?”

“阿彌陀佛,那孩子臨近十歲時,生了場大病,幸得他的善心了佛祖,從鬼門關走了出來,且越活越健康。”住持會心一笑,“此后,那孩子每年都會來廟中,親自給那人點燈,還囑咐老衲,若他有一年未來,那便是他來不得了了,屆時便讓老衲代他點燈。”

“那孩子……”晏殊樓怔然,“近年還有來麼?”

“阿彌陀佛,這幾年那孩子年年都來,這都已經十年了,他一直堅持不懈地為那人點燈,但去年卻奇怪地未來點燈。老衲生怕這孩子有個萬一,著人去打聽,發現這孩子還活得好好的,只是不知何故而不來,老衲又不好去問,只能代他點燈了。”

晏殊樓聽罷,并未說什麼,只是在心為這事而到惋惜,他還真想見見,這佛祖保佑的孩子呢。

“王爺,你的香上完了麼?”

杜明謙著門檻,住持看到他,驟然亮起了雙眼,雙手合十慨道:“阿彌陀佛,杜施主,您可算來了,今年的燈還沒點呢。”

“今年的燈沒點?”晏殊樓怔然問道。

“阿彌陀佛,世事皆是緣。王爺,方才老衲口中所說的點燈之人,正是這位杜施主。”

“銘玉?”晏殊樓木木地瞪大了眼,世間竟如此多的巧合,那點燈的孩子竟然是杜明謙。

而杜明謙啞口無言,從晏殊樓同住持的對話中,他也依稀猜到了他們所說的大概容,他訕訕地偏過了頭去,支支吾吾地道:“抱……歉,這兩年有些忙,無暇過來點燈。”

“你……給誰點的燈?”帶著一份希冀的期待,晏殊樓走向了杜明謙,定定地著杜明謙,有什麼竊喜的正莫名地往自己的腦海上涌。

杜明謙錯開了晏殊樓灼熱的目,找了個借口就出去了:“王爺你……問住持罷,臣出外等你。”

晏殊樓看向了住持,住持一笑,大約猜到了什麼,帶著晏殊樓往后廟而去。后廟中的一排長桌,排著一大排的長明燈,而其中一盞又亮又明的燈上,著一張寫著幾個歪斜大字的字條,上書:晏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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