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的租屋距離這市中心的豪華咖啡屋顯然有頗遠的距離，對于一般足不出戶的網絡寫手而言，住在郊區和住在市中心并沒有多大區別，最大的區別在于房租便宜很多。

隨便吃了碗炒面，回到租屋，天已經快黑了，小小的客廳有些黯淡。

這是兩室一廳的租屋，兩個房間都沒有亮燈，而其中一間卻傳來噼里啪啦的打字聲，指尖躍的旋律飄在昏暗房間，傳進同樣昏暗的客廳里，明明有人有聲，卻更顯得這租屋空曠而死寂。

那是楚戈的寫手朋友，共同分擔房租。

這位朋友有個很古風的名字，做張奇人。楚戈當初在寫手論壇上發布合租信息，也是有意找個寫手朋友互相促進的意思，張奇人也正在找屋子，雙方一拍即合，已經同居了小半年。

最后發現哪來的互相促進，全是屁。

“吃了沒？”楚戈隨口問。

屋里傳來回應：“剛才隨便弄了點，忽然泉思如尿崩……誒？你這時候回來是相親崩了？”

“崩了，跟你的泉思一樣。”楚戈推開了自己的房門，正要進屋。

隔壁敲鍵盤的聲音終于停了，一個消瘦的眼鏡男出現在門邊，打量著楚戈的相親造型嘖嘖有聲：“我們家楚哥其實很有點吳彥祖風范的啊，的幾分？”

楚戈沒好氣：“零分。”

給艸滿分，不給零分，基本作。

張奇人很快出了“我懂的”表，很是憾：“也不留張照片給兄弟瞻仰一下……”

楚戈不語，暗道如果真拍了照片，估計你要說我哪找個網圖來忽悠你……相親怎麼可能有那麼漂亮的人？

張奇人問：“這次又是什麼原因？戶口？錢？房子？”

楚戈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因為我們是無業游民啊。”

張奇人笑嘻嘻的表有點凝滯，嗓門忽然變大：“這幫井底之蛙懂個兒，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呃，你還算不算年來著？”

楚戈沒去回答最后這句話，只是道：“所以加油吧，早點游到河西。”

張奇人點點頭：“對了楚哥，我明天新書上架，記得章推啊。”

“沒忘，記著呢。”

“先謝了……我、我有點慌。”張奇人無意識地著手，低聲道：“近期的數據……好像很涼。”

其實他的數據早說了好幾次，楚戈也覺得他這有點涼，卻也只能重復說著已經說了好幾次的鼓勵：“別慫，這玩意兒很玄乎，有人看著人氣火也沒幾個人訂閱，有人看著小眾倒是鐵桿很多……反正是死是活這一刀，張也沒用……”

張奇人勉強笑了一下：“也是，管它呢。是死是活都這樣了，火了會所模，不火……我就是模！”

楚戈：“……有沒有想過你不火可能就是因為太猥瑣。”

“說得好像你不猥瑣一樣，誰上本書寫的姐妹雙……”

“所以我也不火。”

“那你還寫不寫姐妹？”

“寫。”

“……我輩中人。”

張奇人心里掛著事兒，便沒多聊。兩人各自回屋，楚戈泡了杯茶，坐在電腦桌前打開文檔，除了上廁所之外再也沒有移過。

這就是楚戈和張奇人的日常。

要不是因為楚戈相親有了點現實話題，其實兩人平日里連這種聊天也不算多，他們明明住在一起，卻反而更慣于在網絡上流。

很常見的場景是，兩人在樓下快餐店并肩坐著吃飯，卻同時拿著手機在作者群里互相打屁……好像對于群里那個頭像比互相的臉都悉。

楚戈很懷疑繼續下去自己會不會喪失語言功能……今天在顧若言面前口若懸河說著不著調的話，也是有點已經不適應正常流的因素在里面……

得，怎麼又想起了？

楚戈手指懸浮在鍵盤上，出神地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在書里加上這樣一個角，知的職場白領形象……可自己寫的是仙俠，這形象大約該對應在某宗門中高層，然后被主角征服推倒……嗯。

有點麻煩，因為已經有個既定主形象與這有一定類似了——主角所在宗門的宗主，天下最強修士之一，已經到了飛升的邊緣，也是天下最的人。

而且下一階段主要攻略的就是。

沒錯楚戈寫的是后宮文，圈也有一點不上不下的小名氣。

為后宮文寫手，楚戈很清楚關鍵在于把不同角寫出特點。這位宗主清高、驕傲、優雅、且霸道，其實與顧若言區別很大，但如果要增加一位白領式的宗門角，那就會表現得有些接近，很難分出特來。

還是別想七想八的了，好好寫這位宗主，這可是第一主。

這本書剛剛上架沒多久，一共才兩三百章，劇尚未完全展開。此時的主角“楚天歌”還只是個小角，之前因為一件意外得到宗主賞識，從不流的雜役直接提拔為門弟子，宗主還時不時親自指點，這是主角騰飛的開始。

這階段主角還是視宗主為師的，很是尊敬；宗主對主角也只不過是覺得可造之材，提攜一二。

至于后面主角要怎麼孝心變質、宗主要怎麼起意吃草，還得設計長期的劇，但現在已經可以開始打伏筆了。

比如開始側面描寫一下宗主的心理，有時候會覺得寂寞、有時候會反思漫長的修行生涯到底缺失了什麼、始終無法飛升是不是因為什麼……等等等等。

一個萬年清心寡的老怪為什麼會了春心？這都是前置邏輯。

楚戈還是很用心的。

“秋無際推窗月，月華如水，輕灑人間，映照著完的側，朦朧而夢幻。靜靜地出神良久，心中約在想，飛升之后，是否登臨月中？若是如此，是不是從一個孤獨的地方到了另一個更孤獨的地方而已……”

秋無際，名字取自稼軒詞：“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與主角楚天歌的名字正好呼應，也是匠心。如果說楚天歌是楚戈自己的投影映，那麼秋無際大約就是楚戈對于心中理想型的所有期待和幻想，傾注了很深的在其中。

之所以對顧若言說“有時候點，這個月也過萬了”，正是因為以前的書撲的，而這本書的績越來越好——傾注了的角自然會得到讀者的肯定。

“不知為何，秋無際心中忽然閃過那個楚天歌的笑臉。那的笑臉在這人人各為己謀的仙道之中如此特別，能讓人的心都隨之開闊起來……”

楚戈十指如飛，越寫越有覺，仿佛隨著文字浮現，自己眼中也能看見一位絕仙子推窗月，迷茫而孤獨。

以至于好像都能到開窗的寒風，從后滲而來，背脊涼颼颼的。

咦不對……

自己的窗子在前方啊，背后發冷是怎麼回事？

楚戈納悶地轉頭。

寒芒閃過，一柄幽藍的長劍架在他的脖頸上，刺骨的冰寒似乎連靈魂都要凍結。

楚戈目瞪口呆地看著后，一名古裝子劍架在他脖子上，正目含煞地盯著他的文檔。

空氣仿佛靜了幾秒，又仿佛只過了一剎，楚戈腦子里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聽見子一字字道：“你敢寫我喜歡上那個弟子，我拼著世界崩潰，也要取你狗命！”

楚戈人都傻了：“不是，您哪位啊？”

子的目從文檔上收回，落在幽藍的劍尖上：“秋無際。”

楚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