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際發現有個比自己還懂自己的人，也不是沒好。

理論上這知音……可惜這不是真的知音，他為什麼而知的理由太讓人憋氣。

但不可否認，在這異鄉為異客的孤獨卻被沖淡到了最輕。

因為邊有人……最悉的陌生人。

輕輕吁了口氣，低聲道：“既然來了，當然是要知道的。”

楚戈笑笑：“走吧，在我陪你驗這些之前，你先陪我吃飯。”

老實說楚戈雖然和秋無際的武力差距大得離譜，隨時面臨挨揍的風險甚至還有可能挨刀，但他心態上反而是站得比較高的。

終究是自己“創造”的人。

在他心里，帶著這個人認知世界的使命還濃的，覺得這是自己的責任。

這種心態之下看秋無際，真沒有多武力差距帶來的退避畏懼，反倒真的有點興致的為父為師之意。

帶一個從書里跑出來的人認知現代世界，那是一種什麼驗？

不知道……但很有趣。

活的臉+養，現實版。

楚戈隨意到了街邊拉面店，要了一碗牛面，轉頭問秋無際：“你吃不？”

秋無際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兩碗，都加蛋。”

楚戈帶著秋無際找了桌子坐下，有些奇怪地問：“你還真需要吃東西？早辟谷多年了都。”

現在秋無際的狀態是離楚戈預知的，按理該是游魂，卻偏偏有實，連特麼香味都有，像是強行凝實了一個似的，強度也距離書中表現差了很多。

如今居然還要吃飯。

秋無際道：“你這個世界有點怪異，純魂很難留存。我便強行凝了一個，這不是我的原，也不是什麼天材地寶打造，本來就很弱，如今的強度最多就是練氣期，會點小法罷了。”

楚戈點了點頭，這沒離自己的設定。

秋無際的世界本來只是個“人界”，大家都還要追求飛升上界，強度還沒多高的，大致和仙劍奇俠傳系列差不多，距離毀天滅地還差得遠。秋無際雖然是當世頂尖，一旦界分魂還要自凝，顯然不可能再維持多實力了，可不是那些諸天神降無所不在的大佬。

這麼說來，也就武力值比凡人高，實際絕大部分仙家玄妙都辦不到……

即使按原本的實力，看這個世界恐怕也很難有優越——凡人都能登月了，還不能。

這麼一想，明明如同母暴龍的秋無際這會兒看著怎麼跟只流浪貓似的，瞧那眼里的迷茫還要強作淡定的模樣……嘖。

秋無際不知道楚戈在想什麼。警惕地左右看看，店里的其他食客都在用怪異的眼神看，便低聲音問：“你不是說沒人在意我的裝束？現在呢？”

楚戈回過神來，好笑地指了指自己的短袖T恤，又指了指秋無際厚重的法：“現在是夏天。你以為誰都能寒暑不侵？”

秋無際：“……”

“我讓你別穿法了不是？不聽父神言……”

秋無際切齒：“閉！”

老板此時端來了面，也是神古怪地打量秋無際，眼里有些惋惜。這麼漂亮的姑娘，可惜腦子不正常……

楚戈干咳：“二次元，你懂的。”

老板出“懂了”的表，搖頭離去。

在秋無際暴走之前，楚戈低頭吃面：“話說，你很久沒有好好品嘗過正常吃飯是什麼滋味了吧？”

一句話就破了秋無際的防。

秋無際咬牙吃面，心中暗道當務之急是不是應該先想辦法把自己的思維變化一些，別讓這貨總是跟肚子里的蛔蟲一樣，太難堪了。

但是……

這面好好吃啊。

凡間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食，這難道不該是仙家之作？

呃，哪個仙家會做牛面。

秋無際有些失神地想著，口中問道：“我們的世界，凡俗資匱乏，民眾常年不知味不沾油腥，眾生皆苦……你這里明明隨食，為什麼要這麼寫？”

楚戈道：“那是真的，此世古時也是那樣的，只不過現在是盛世，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盛世，給個仙界都不換的那種。”

秋無際默然，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楚戈淡淡道：“這方面你不用當是我的編造，當事實就可以。其實你那整個世界，我都并不希你當虛假——你為真實，世界即真實，我心中的秋無際當有這個信念。”

秋無際瞇著眼睛盯著他：“你為什麼不打我的心氣，那對你更有利不是麼？為什麼反而勸誡我？”

楚戈吃著面，含糊地說著：“因為那不是我的秋無際。”

秋無際看了他半晌，低頭吃面，不再言語。

楚戈完了面，滿足地著：“雖然我很想帶你在外面多領略一些，但很憾，吃完我們必須先回家。”

秋無際問：“為什麼？”

“我已經斷更一天了，并且想修的大綱還沒開始修。”楚戈掃碼付錢，嘆了口氣：“你以為我寫書是為了意你嗎……首先那是為了吃飯。”

秋無際一臉困地看著他的付錢方式，言又止。

修仙都不能這樣轉靈石……你確定店家收得到你的錢？

對支付方式的困，讓秋無際忘了去和他辯一辯“你賺錢吃飯為什麼要寫我”這種深奧的問題。甚至直到回了楚戈的租屋，秋無際才想起之前楚戈用的是“回家”這個詞，都沒有就此反對一句。

曾經覺得一腦門漿糊的是楚戈，如今看來其實是自己。

這表現迷迷糊糊的，哪還有點縱橫一界的風范？

但最大的問題在于，好像真的必須跟他回家，這是唯一的人。雖然覺得自己可以出去劫富濟貧渡過初期，但想要快速認知世界顯然沒有跟在楚戈邊便捷。

尤其是……他好像真的沒有惡意。

“因為那不是我的秋無際。”楚戈的話掠過腦海，秋無際知道楚戈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猥瑣之意。

那是他筆下的秋無際。

“這里……”楚戈正坐在電腦面前，指著屏幕上的大綱文稿：“就是下一步劇，你聽聞西南萬里的萬蛇窟之中可能會有青龍蛻鱗，對你布置四象大陣有利，于是率眾前往。在蛇窟深遭遇毒手魔君，戰于墜龍池，原本你是上風的，被他使毒法寶暗算，跌池中，中奇蛇之毒。”

秋無際板著臉道：“毒手魔君怎麼可能是本座的對手？”

“沒錯，就這心態。”

“……”

“你宗門弟子也在窟外層，楚天歌……嗯，當然主角氣運和別人不一樣，他誤打誤撞，得到了一枚蛇涎果，恰好是你的解藥。”

“解藥？”秋無際警覺：“你要寫我中春藥的爛俗說書故事？”

“臥槽我沒寫過你那世界有這種故事，這是世界自我補完的社會基礎？”

秋無際怒道：“說重點！”

“你都知道那是爛俗故事，我怎麼會那麼寫？這年頭還寫爛套路那是找撲啊。無非就是楚天歌立了功，從此更你法眼罷了。我本來就是一步一步鋪墊的風格，這劇的關鍵其實是主角的奇遇，他自己的收獲很多，幫上你的忙只不過是順帶罷了，畢竟他和你差距太離譜，還早得很。”

秋無際切齒道：“好端端的奇遇你都非要扯個男關系進去，你就靠寫這種玩意賺錢？”

“你以為誰都能把男事寫得好看嗎？這就是本事！行了別那樣看著我，都說了要改大綱了……咦等等……”楚戈神慢慢古怪起來：“其實你都看了劇了，毒手魔君也就不該得到你了……然而我如果還是這麼寫的話，你還會不會中招？”

秋無際也怔了一怔，神也古怪起來。

這算不算預知未來？

預知了未來，他又不改劇的話，難道自己還要中招？

天意不可掙？

楚戈有些猶豫，商量著問：“不改試試？你中毒能接麼，可能有點難。”

“傷中毒都不算什麼……”秋無際也有些猶豫：“我也想試試……但那些挨挨不許了。”

楚戈爽快道：“當然，我會寫是你自己從池底找到解藥的。因為從昨天開始，楚天歌和你就再也沒有什麼集。”

秋無際抿了抿，試著問道：“你之前好像并不樂意改文。”

楚戈手頭改稿刪戲，隨口答道：“這是你的人生，誰也無權左右，無論是我，還是天。我們此番測試，正是問問……天意如何？”